猫猫警官by花秋月
花秋月  发于:2024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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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吃的话爸爸再去点一份。”叶青徐可不觉小孩的模样丢人,给他挪了挪菜盘,恨不得让他一顿就能吃成一辆半挂猫车。
江小鱼刚点了点头,就听见餐厅门口有争执和吵闹的声音。爱凑热闹或许是银杏国人骨子里的天性,店内三三两两的用餐者目光都看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侍者快步走来问江小鱼:“先生,门口的那位女士说是与你认识,若您认识的话可以麻烦你去处理一下吗?我们这里是预约制的,她没有预约却一直吵着与你相识闹着要进来。”
叶青徐闻言将搭在腿上的餐巾放在桌上,表情里已经有了一些不满。江小鱼对着他笑了一笑示意自己没事,放下手中的刀叉,跟着侍者往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心里疑惑,哪位女士?他的生活中几乎没有陌生人类,更别提什么认识的女士。等他一出门,看见了抱着一个小孩站在门口的女人,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下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贾木琴看见江小鱼出来了,神色激动道:“你……”她想叫他的名字,却突然愣了,因为她并没有给他取过名字,也没送他上过学。以往叫他都是你、怪物、吃白饭的、赔钱货,正儿八经的称呼从未有过。在这人要报考大学时,他来监狱里走过监护程序,她想起来了,当时签的资料上显示的名字是江小鱼。
“小鱼,你还记得妈妈吗?离上次见面都快五年了,你,你这长得妈妈完全认不出来了!高了,帅了,你这长得跟个明星似的,妈妈都不敢认了。”
她怀中抱着的小孩看起来不大,咿呀喊着奶奶,她笑着举着他的手对着江小鱼的方向指:“小宝你看,这是你亲叔叔。”
贾木琴年纪不算大,神态却很老,还抱着个孩子,所以餐厅的侍者都不敢碰她。这时见两人似乎真的认识,连忙说:“先生,既然认识的话就麻烦你们去一旁解决吧,已经影响其余的客人用餐了。”
“其余的客人就是客人,我们就不是了吗?”叶青徐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江小鱼挡在身后对着贾木琴说:“你也有脸和他攀关系?你竟然还敢出现在他的面前?”
侍者还想上前打着圆场,叶青徐少见的有些尖锐说:“既然有规定没有预约就不能进入,你们不报警反而让顾客出门处理是什么意思?你们侵犯了我的消费者权益,我会委托律师向你们发出律师函。”
贾木琴看着眼前和江小鱼长得别无二致的样貌,抱着小孩不要脸向前走了一步:“这,您是他的父亲吧?长得可真像,一看就是有大出息的。”
“你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有话你对律师讲就行了。”叶青徐神色间满是厌恶,他转身看着小孩苍白的样子,心中更是怒火盈天。
可或许是自己长大了,又或许是有了人撑腰,江小鱼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拉了拉叶青徐的衣袖:“爸爸,我们进去吧。”他不想理这些本该消失在记忆里再也不该相见的人。
叶青徐忙点头:“好,好,是不是没吃饱?走,爸爸和你一起进去。”
人本就爱看热闹,恰逢午饭时期,围观的人就更多。贾木琴见他们要走,一不做二不休,咬咬牙对着江小鱼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眼泪还没掉下来,便干嚎出口:“小鱼,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事,我待你不好,可我毕竟已经受到惩罚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吧。你看看,我的孙子还这么小,他不能没有奶奶啊!求求你,求你看在我养了你几年的份上,你饶了我吧!”
鳄鱼的眼泪说掉就掉,她自己跪着不算,还要将怀中懵懂的小孩放下,让他也跟着她下跪:“小宝,给叔叔道歉,虽然奶奶只养了叔叔九年,可这真就是你叔叔!”她知道要起诉她的人是江小鱼的父亲,她心里明白,这人看起来就是自己惹不起的样子,如果他真的要起诉,那自己铁定要再次面临牢狱之灾。她才刚和儿子团聚,她的孙子刚刚两岁多,她怎么舍得再次丢下他们!
贾木琴这一跪,把叶青徐和江小鱼都吓了一跳,叶青徐没想到世界上竟然真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他说:“你的小孩是宝贝,我的小孩就不是宝贝了吗?你起来,你不要道德绑架我的孩子。”
贾木琴坚持不起来,哭着说:“先生,那是你的孩子,可也是我的孩子啊!我养过他九年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就饶了我吧!您不能告我啊!”
周围人不明所以,听见她这话还以为是有什么情感纠纷,可见这两人的气质差距实在太大,完全扯不到一起的样子,纷纷嘀咕起来。
那边的侍者被叶青徐刚刚威胁一通,本就带着气,语带指责说:“先生,这位女士就算是做了什么错事,可她带着小孩呢!你就忍心让这小孩也跟着跪在地上?”
叶青徐是个文化人,不擅长吵架,冷着脸站在原地对于他人的指责无动于衷。江小鱼更是成长于那种环境,遇到委屈只会自己一个人缩起来,父子二人被人群的议论钉在原地。
万柯摇中午在里德欧有场交易宴,他进了一楼见人群吵闹便往那方向看了一眼,差点以为是自己过于思念那父子俩以至于出现了幻觉。还在揉眼睛,就听见了这侍者说的话。
他这暴脾气,瞬间涨了起来,两步快走到父子俩身前,将两人挡在身后,冷声说:“你那两个眼珠子长得要是无用便挖掉喂狗,她自己愿意跪在这里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是我们逼着她跪的吗?她不起来你们就去扶,再不起来就去报警,没办法处理是你们没本事!在这里逼我孩子原谅她?怎么?谁嗓门大谁就有理吗?”
尽管他说的是事实,可他语气太冲,强势意味太重。而因为同情弱者效应,人在面对力量不对等的情况时,会自然而然地站在弱势的一方,给予情感上的支持。
像现在这种情况,一个老妇带着一个小孩跪在两个大男人面前哭得不像样子,还又来了个更加强势的男人,便引得周围人也开始不忿。
万柯摇可不是好欺负的父子俩,睥着眼说:“贾木琴是吧?”他调查过小孩的过往,自是知道贾木琴和李寿平这两个人渣的情况。他早想出手找人算账,可叶青徐一直不让自己插手,说不关他的事自己能处理。可现在呢?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德绑架自己的孩子?青徐到底是个读书人,下手太轻太慢了。
“你现在起来的话可能还有几天与家人依依惜别的时间,你要是不起来,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让你进去。”万柯摇语气淡淡,贾木琴却被吓得不敢动弹,她身边的小孩也哇的一声真的哭了出来。
“不是,好大的威风啊,什么叫送人进去?”
“到底什么情况啊?”
“这是法制社会吧?这人怎么跟个□□似的。”
见周围人帮着自己,贾木琴回过神了,嗷的一嗓子哭开了:“我帮你养了九年的孩子,你不感恩就算了,还要告我让我坐牢,你好狠的心啊!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把他捡回家里,让他死了算啦!”
万柯摇懒得与她废话,抬眼示意跟在身后的特助朱明报警。贾木琴见这人竟然真的报警了,顿时慌了,起身就想抱着孙子走。
“拦住她。”万柯摇示意另一个助理。
那边的餐厅经理终于出来了,认出了万柯摇,战战兢兢上前道:“万,万先生。”
万柯摇无视他的存在,低头对着叶青徐缓声说:“你带着小鱼换一处吃饭,这里我来处理。”
叶青徐本想拒绝,又了看眼身后明显不在状态的江小鱼,还是同意了。
江小鱼坐在里德欧的贵宾室里,手里捧着叶青徐给他递来的奶茶。
朱明看着两人相似的面庞,又联想到了老板最近莫名的举动,心里有了猜测,笑着和叶青徐寒暄了起来:“好久没见你了,有二十多年了吧?”他问的是问句,可心里清楚得很,万柯摇跟机器人一般活着有二十二年了。
叶青徐点点头,对待过往的学友稍许有些不自在。
见他们俩聊着天,江小鱼放下手中的奶茶走到窗户边,低头给金戈发了个信息:师父,我刚刚遇见贾木琴了。
金师父的短信回得很快:在哪?她还敢去找你?她哪里来的你的住址?
江小鱼:我和爸爸在外面吃饭,正好被她遇上了。
金戈:没事,别怕,你爸要告她。后面的事你爸会和你说的,我就不插嘴了,反正你别怕,你是有家长的人了。
江小鱼看见这话止不住弯着嘴角笑了,恰好收到了亱莲的短信:刚到埃克诺。
附了一张照片,江小鱼点开一看,暖金色的秋天与翡翠般的湖水。
江小鱼:好漂亮,天空看起来很干净。
亱莲:等你下次放假,带你来这边看雪。
江小鱼抿着嘴笑,笑了一下,嘴角又抿了起来:我刚刚遇见了那个收养我的人。
亱莲:贾木琴?还是李寿平?
他果然知道……江小鱼气呼呼地打字: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亱莲:^^抱歉,叔叔偷偷调查了一下。她有做出伤害你的举动吗?
江小鱼打着字,明显犹豫地删删减减:她,她求我放过她,我爸爸好像要起诉她。
亱莲:你是怎么想的呢?想这么做吗?
江小鱼:我不知道,她怎么样其实我不关心,但我不想让爸爸伤心。
亱莲:那就不要理,让你的父亲去处理便好。也不要想那些事,只想着叔叔一个人就好。
摸不着了,这人就又开始话语调戏了,江小鱼的耳尖有点红:不要脸!
亱莲继续:^^要降温了,多吃一点,不然抱起来没肉有点膈手。
江小鱼涨红了脸,却想起了男人浑身饱满流畅的肌群,略显慌乱地动了一下,一不小心踢到了桌子。
叶青徐听见动静看了过来问:“磕到了吗?”
江小鱼连连摆头,憋着气将自己闷成了通红的虾子,啪啪打字骂:老流氓!不要脸!
刚发出去就听见门口有敲门声,朱明打开门,万柯摇走了进来。
朱明很识眼色地与叶青徐笑着告别,又特地对着江小鱼打了声招呼,随后退出门,将空间留给三人。
“贾木琴被警方带走了,我知道你那边已经走了法律程序,但你请的律师一般,我会让万氏的法律团队接手,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了。李寿平也一样。”
叶青徐对这个处理方式没有异议,要是能判死刑,他巴不得那两人能去死。
万柯摇说完,两人久久沉默。
江小鱼看着他们都尴尬,忍不住又把奶茶端了起来默默喝了一口。
万柯摇见状,高大的身子放松了一下,神色缓了下来说:“吃饱了吗?楼下有家特色菜也不错,要不要再去吃一点?”
江小鱼面对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摇摇头又连忙看向叶青徐。叶青徐的神色倒是挺平静的,起身说:“不麻烦了,一下吃太多了积食。”
万柯摇见竿子就上,忙说:“那就晚上再吃,晚上我带你们去吃。”
或许是同为父亲的缘故,叶青徐看见了万柯摇对待江小鱼时眼底的小心翼翼,想起了刚与小鱼相认时的自己,心里竟有些不忍。
他对着江小鱼招了招手:“小鱼,过来。”
江小鱼走了过去,听叶青徐对他说:“这是你的另一个父亲,你想认就认,不想认就不认。”
万柯摇一贯霸道,可听见这话怂的像个狗子一样无法反驳。
江小鱼看了看两个人,发现他俩都有些紧张的样子,他低下头,扣着手指说:“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叶青徐见状回过神,语气里难掩心疼:“我们不做,不做,是爸爸不好,你慢慢想不着急,没事的。”
那边的万柯摇也围着他,沉声道:“不要紧,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父亲,你认不认的都不影响我怎么对你。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什么贾木琴李寿平,他们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
他这话讲得又霸道,可眼底难掩忐忑。江小鱼静了一会,随后点点头,万柯摇便和得了赏赐般乐得找不到天南海北,笑着说:“好,好,你刚回国吧,累不累?包间里有客房可以直接休息,你睡会,晚上我们再去吃饭好不好?”
江小鱼摇摇头:“我想回家了,爸爸我们回家吧。”
叶青徐说好,起身便去拿东西。万柯摇神色虽然失落,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将两人送上车。
江小鱼从后视镜中看见了万柯摇久久伫立在原地的高大且沉默的身影,觉得世事简直奇妙。就在不久前,他还孤身一人为着生活发愁,可短短一个夏季,他有了爸爸,有了恋人,还有了父亲,还有了一些朋友。
秋季的天实在是好,老城区的梧桐全都挂了些许黄意,秋高气爽,叶青徐便没走城郊高速,而是从城中慢悠悠穿过,行在老道里。
江小鱼将头靠在窗沿上,吃饱了有些困倦,迷糊道:“爸爸。”
叶青徐看了过去,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嗯?怎么了?”
“想变成猫晒太阳。”
叶青徐失笑:“好,回家爸爸就给你在院子里铺个窝。”
路过一处拐角时,江小鱼却听见了什么动静一样支起了耳朵:“停车,我听见了小猫叫。”
叶青徐找了个地方停车,两人顺着声音走过去,看见了一个坐着轮椅的女生。
“是你?”江小鱼有些讶异。
黄鹂本神色焦急地盯着树上,听见声回头,跟看见了救兵般眼睛亮了起来说:“江警官!快快!树上有只受伤的小猫!”

这是一株枝丫茂密的梧桐树,阳光在风中的叶间,如金箔一般闪闪烁烁。
如此美丽的场景,树上却趴着一只鲜血淋漓的奶牛猫。它气若游丝,起先还能细细尖尖叫上几声,不然也不会让江小鱼听到。可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它便叫不动了。
江小鱼顾不上和黄鹂说太多,在叶青徐担忧的目光中爬上了树。一看清这猫的样子,他的心瞬间荡入谷底。
它的左前肢被齐根砍断,断面血肉模糊,森森白骨外翻,鲜血汩汩流出将黑白的毛皮染成了暗红色。背部一道长达十几厘米的伤口,从头顶一直划到尾部,伤口很深,皮开肉绽,鲜红的肌肉组织外翻,甚至能隐约看到肋骨的形状。
鲜血顺着伤口蜿蜒流下,在树上汇聚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它无力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细微的呻吟,能坚持到江小鱼来都已是奇迹。
江小鱼咬紧牙关,小心动作,尽量避开伤处将它揽进怀里。顾不上高度,从树上一跃而下。
叶青徐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好在小孩落地时只踉跄了一下并未摔着。
“天哪怎么这么严重。”叶青徐捂着嘴巴,从未见过这种惨状。
黄鹂也像是被吓到了,不算白的肤色脸色煞白,指着方向说:“前面不远处就有个宠物医院。”
江小鱼的衬衫被血染成了褐红色,他边跑边对叶青徐说:“爸爸,我先过去。”
一路快跑将猫送进了手术室,江小鱼的脸色很不好看,这段时间的这种事情似乎太多了。
叶青徐推着黄鹂跟了过来,看见小孩的样子,上前想给他擦干衣服上的血迹。
“擦不干净的。”江小鱼说,却没阻止他动作,扭头问黄鹂:“你怎么会在那儿?”
黄鹂手指比划着说:“我去医院体检,出来时看见那颗梧桐树觉得很好看,刚走过去就听见有猫在叫。”
上次见她时她穿着长裤,今日穿的是长度到膝盖上一点的裙子,江小鱼的目光跟着黄鹂手部的动作,不经意间落在了她的双腿上。比常人纤细许多,肌肉严重萎缩,双脚有些内翻畸形,脚掌无法平放在地面上,只能靠脚尖和脚外侧着地。
江小鱼移开视线,低声说了声抱歉。
黄鹂满不在乎,摆了摆手笑着说:“没事儿,都十几年了。”
叶青徐用纸巾将小孩身上的血液擦干,问医生:“多久能出来?”
医生说:“要看猫有没有内伤,单纯的外伤缝合就快,要是有内伤……”他没说得完,但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
猫在急救室里一时半会出不来,待在这边也无用。这种事情处理得多了,江小鱼熟门熟路地缴了费,留了电话号码给医生。
黄鹂滑动轮圈往外走:“要是能救回来就好了。现在的人真是坏,我前几天还看见新闻了,有一只四肢被人砍断的猫,没救过来死了。今天就碰上了这只。”
医院门口有个用来减速的突起地块,江小鱼扶着轮椅把手,将她稍微抬起方便她动作:“没有办法的事。”
“警察都没有办法吗?”黄鹂盯着江小鱼问。
她的长相普普通通,眼睛不大不小,但很亮,很认真。绑着一个低马尾,蓝色的发圈毛绒绒的像是猫尾巴。
江小鱼说:“如果有办法,我肯定会第一个去抓。”
黄鹂叹了口气:“也是。”
叶青徐将车开了过来,停在两人身边问:“你住哪里?需要送你一程吗?”
黄鹂拎起挂在轮椅边的编织包,掏出相机说:“不用不用,今天天好,我还打算再拍几张风景照再回家呢。”
江小鱼和她互留了联系方式,答应一有猫的消息就会将最新进展告诉她,随后与她告了别。
回到家时太阳已经将要落了,江小鱼没能变成猫晒太阳,只能变成猫洗澡。
叶青徐举着淋浴头背身在挑沐浴露,江小鱼黑漆漆的一团,盯着水流,举爪子拍。
叶青徐动作时水流会偏移,小黑猫盯着,四爪一蹦就去抓。叶青徐回头看见了笑得不行,举着喷头跟逗猫棒一般,把江小鱼溜得团团转。
洗完澡烘干完,叶青徐将香香软软的小煤球放到院中的篮子里,让他和猫狗们讲话。
“老大,猫闻见你衣服上的血味了,是不是又要有同伴了?”
江小鱼昂着脑袋点了一下:“如果它能活下来的话。”
他心里期盼着奇迹,而奇迹确实站在了他的身侧。在夜晚将睡之际,江小鱼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奶牛猫的内伤不重,已经稳定了下来。江小鱼松了口气,给黄鹂发了个短信说明情况。
国庆长假后的第一天,天很蓝云层很厚,一大早进了办案处,便见氛围肃穆。
又出了一个案子,受害人左手被齐齐砍断,一道深深的刀口从头顶划至尾椎,胸膛上被刀血肉模糊地划出了一个“D”字符号。
大会上,江小鱼看清现场照片的那刻,大脑中有一瞬间的愣神。
“我昨天遇见了。”他说。
金戈正和刑侦处的处长讨论着案情,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听见他这没头没尾的话问:“你遇见什么了?遇见受害人了?”
江小鱼将资料放回桌上,顶着一众探究的视线回:“我昨天遇见了这副样子的猫。”
金戈嚼了下烟丝,吐掉说:“案发现场在春和路,位置一致吗?”
江小鱼回忆了一下:“就在附近,救下那只猫后我将它送去了附近的宠物医院。”
“简直无法无天!”刑侦处的处长一拍桌子。他叫赵长河,中等身高中等身量,警功履历漂亮。“从第一起案件到凌晨这起,短短几周时间已经出了四个惨案!你们是做什么吃的?竟然连凶手的一丝痕迹都摸不着?”
陆挽晖沉着脸色,他虽然在某些方面脑子有问题,可面对案件时人很沉稳:“死者身份各不相同,可都有同一个癖好,虐待动物。”他看了江小鱼一眼:“江警官之前说的理论能够站得住脚。”
赵长河也看了过去,他对于办案处的这群小孩一惯看不太上,可想起节前来巡视的亱书记,他手指敲了敲桌,说:“江警官还有什么看法?”
江小鱼顿了一下,说:“我看见刑侦那边目前将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在了第一起案件中的钢针来源上,的确,这么特殊的钢针不是普通人能够买到的,这个思路确实值得一查。但,”他话锋一转:“凶手既然敢用,就代表他根本无所谓钢针的来源被查出。”
“没错,”一位老警员沉吟道:“这人谨慎狡猾的程度在我过往办过的案中都能排得上名号,不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他使用钢针,说不定就是故意误导我们的调查方向,拖延时间。”
江小鱼站起身,在白板上迅速勾勒出几起案件的细节:“前三起案件中死者生前都有伤害动物的行为,第四起暂不确定,但作案手法极度相似,暂且当它也有关联。凶手能完整剥下人皮,其解剖学知识非同一般。更关键的是,他是从什么渠道得知这些人虐待动物的行为的?而且得知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案发当晚就迅速实施了所谓的惩罚。”
他缓了口气:
“这些施虐者从弱小生命对他的恐惧中获得扭曲的快感,这是一场秀,他们渴望等到别人的认同和崇拜,他们需要‘观众’和展示平台,所以极有可能,他们有着一个暗网,直播自己虐待动物的过程。而凶手也在里面,所以能对他们的动态了如指掌。”
江小鱼的这段分析角度独特,思路清晰犀利,一语中的。不仅让刑侦处的几人陷入沉思,也让金戈感到诧异,诧异这猫崽子是不是突然之间开了窍。
“江警官的思考方向不错。”赵长河难得没反驳,觉得办案处的这群吊车尾有了可取之处。
金戈从江小鱼身上收回目光,手里夹着一只笔,嘟嘟点在纸上思考着说:“我们分头行动吧,刑侦处去前线寻找物证,办案处去找案件的共同点。我去申请搜查令,让我们搞清楚这些死者的手机里,是否有着什么暗网联系。”
忙碌起来的时间过得很快,等江小鱼想起拿手机看时间时,已过了下班的节点。
他赶紧准备给叶青徐打电话,解开屏幕却看见对方早发了信息:爸爸晚上要和客户吃饭,拜托了别人去接你。
江小鱼连忙回复:我可以自己坐公交回去,不用麻烦别人。
说是这么说,可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叶青徐送他上下班,乍一无人来接了,他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结果刚走到机关大门门口,就看见一辆加长轿车停在路边,车门处斜倚着一个人,身形修长五官俊美,气质清贵脱俗,不是亱莲是谁。
男人弯着眼睛:“我还在想江警官要什么时候才能下班,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找人了。”
江小鱼的眼睛亮了亮,快步走上前去,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亱莲嘴角微勾:“刚落地,听见叶先生说你没人接,便自告奋勇过来了。”
这人的样貌气质实在出色,就连一些见惯了风浪的老警察都忍不住看了过来。江小鱼感觉到了不自在,推着亱莲上车:“那我们走吧。”
开车的司机不是燕飞浪,是个没见过的生面孔。刚上车时江小鱼板板正正坐得离亱莲老远,可随着挡板的升起看不见司机了,他就支棱了起来。
猫儿瞳又亮又闪,悄悄往亱莲那边挪。
亱莲大腿交叠,手肘支着车窗沿,看这小家伙想要做什么。
江小鱼摸到了亱莲搭在座椅上的另一只手,手指点了点,竟问:“你现在是我的媳妇猫了吗?”
这小东西拧巴的时候拧巴,直白的时候直白的吓人。亱莲失笑,没去纠正他不是媳妇猫而是老公猫,应了声:“是。”
江小鱼便和得了糖一般,心满意足地握着亱莲的手指乖乖坐正了。
就这?没了?
亱莲挑了下眉,微微用力,夹紧了自己的手指。
江小鱼只觉指缝间被亱莲修长有力的手指紧紧钳住,十指交缠,他的心砰砰直跳,面上一热,不由自主地瞄了亱莲一眼。
亱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里波光潋滟,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他坏心眼地又捏了捏江小鱼的手,白玉一般的指尖不安分地在他掌心打着圈。
江小鱼红着脸拽回手指,小声嘟囔着:“你做什么?”
“我做了什么?”亱莲懒懒地拖着声调反问。明明是这小家伙主动过来撩拨他,拉他的手,完了竟还无辜地问他在做什么?
亱莲凑近,正打算不再克制自己,咬他通红的耳尖,就见他跟个清醒过来了的兔子般,指着车窗外说:“能不能停一下,我去看昨天救回来的猫。”
真会扫兴。
亱莲无奈直起身,按下挡板吩咐司机停车。
那只猫只剩下了三条腿,打着点滴,浑身裹着纱布。它眼眸微阖着,却不似睡眠,更像是因虚弱和痛楚而不得不眯起,身体也不时轻颤一下,仿佛噩梦依然萦绕不去。
“它背部的伤口很深,整整缝了上百针。”医生捧着记录夹写着东西:“但好在内脏没受到什么伤害,求生意志也很强,应该能够熬得过去。”
江小鱼手指插在笼子缝隙里,低声安慰笼中的猫:“你很坚强,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没有放弃希望。”如果不是它用力发出的求救声,或许根本没人能听得到,那它就会默默死在了那棵树上。
“就喊你大力吧,不叫你三条腿了。”江小鱼说。
亱莲对他简单粗暴的命名方式早已知晓,可听到这儿还是忍不住挑眉。他看着江小鱼认真沉静的侧脸,半眯着眼想,江小鱼既然是叶青徐生的,那他应该也有能生小孩的能力?
他不曾期待过后代,此时却想着要是两人以后有了孩子,名字可一定不能让江小鱼来取,不然很有可能取出个什么小黑小白的称呼来。
不得不说,亱莲不愧是被万柯摇骂是披着虎皮的臭狐狸,足够深谋远虑,一嘴就道破了真相。
似乎是听到了风声,松市最近的虐猫虐狗事少了许多。而之前的四起案件被彻底证实了有着共同点,如江小鱼所猜测的那样,凶手在照搬施虐者对动物的所作所为,对他们实施相同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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