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惜亭拿着车钥匙,自然没办法参与这场不醉不归的疯狂庆功宴。
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安静靠边坐下。
秦闻老远瞧见,正走过来,打算落座在他旁侧。
谁知腰刚弯下,一条长腿横插而入,一屁股将他挤到另一条板凳上。
谢序宁手里拎着两瓶啤酒,“啪”地拍在桌面。
他倒不客气,挤开秦闻不说,背脊抵着人,将方惜亭也逼退到直贴在墙面上。
男人一背身,就把那猫儿挡得严严实实,让秦闻这个角度根本瞧他不见。
狗东西挑衅的要命,就差没把“哥的人”这三个字,贴在脑门上。
“秦副队,喝一杯?”
谢序宁手法娴熟,两只瓶盖搭在一起,手心微用些力,便能轻松开启。
从瓶身‘滋啦’往上蹿起的白沫,带着夏日的清凉感,挑起一些幼稚的胜负欲。
秦闻稍长他们两人几岁,本不想较这个劲。
但面对谢序宁的挑衅,不愿露怯,只好翻开自己面前的酒杯:“好啊。”
方惜亭懵了:“谢序宁,你是不是有病,你又不会喝酒……”
他给人留着面子,嗓音压得很低,没让秦闻听到。
只是由外人瞧着,倒像两人在亲密耳语。
谢序宁出身刑侦世家,从小家教颇严,酒桌文化更是明令禁止,他跟秦闻拼酒?
市局谁不知道,秦闻祖辈是酒商,他一个人酒量,喝倒一个组也不在话下。
方惜亭着急阻止,谢序宁却不在意。
男人轻声回应:“你别管,记得一会儿把我扛回家就得了。”
方惜亭骂他:“谁要扛你回家,喝喝喝,喝死你算了,你死街上我也不会管你的。”
猫儿狠狠给他放话,结果四小时后,众人吃饱喝足,秦闻面不改色。
只唯独谢序宁一人,醉成一滩烂泥……男人完全瘫倒在小桌板上,丧失意识,动弹不得。
方惜亭忍了又忍,咬牙切齿地拿着那狗东西的手机,到前台来买单。
老板娘迅速计算他们的消费总额,又把小票递过来,待方惜亭确认过后,准备扫码。
秦闻走过来:“和你们开玩笑的,这单还是我买。”
方惜亭眼疾手快地挡住收款码:“不用了,就让谢序宁付吧,他都答应了。”
“要是明天醒过来,知道是你买了单,还得抓心挠肝难受好几天,最后照样得请大家再吃回来。”
那多麻烦呀?
秦闻没纠缠,只将方惜亭清丽俊秀的眉眼,反复再瞧一遍。
他低头笑了下,又收起手机:“你们的关系好像和其他人说的不一样?”
方惜亭打开谢序宁的手机,解锁、扫码、输入金额。
他疑问道:“嗯?”
秦闻语调淡淡地:“你总是不自觉为他考虑,感觉关系很亲近。”
方惜亭点击确认,输入支付密码,付款成功:“亲近?”
猫儿略显吃惊,他头抬起来:“我们关系一般,但是发小,他父母逢年过节,都会拜托邻居多照顾他。”
因为父母工作忙,谢序宁小时候没人管,基本都是放养状态。
平常这家蹭两顿,那家蹭两顿,要不就是在楼下,老板摇着蒲扇睡午觉的拉面馆里打发。
方惜亭给自己找到能够理所当然去照顾他的理由。
但是需要照顾到这种地步吗?
秦闻看他付过账,又把谢序宁的手机,仔细收进自己衣兜里,怕那醉鬼弄丢。
随即折返回去,架起男人瘫软却又高大的身躯,用自己的肩膀扛着那家伙的胳膊,吃力往前。
“喝过酒的别开车,自己找代驾。”
“没喝酒的,有车的,都顺路带一下其他要回家的同事。”
“我这边走束江,车上还有三个空座。”方惜亭扶着谢序宁,替他安排善后。
秦闻也喝了酒,车钥匙拿给其他同事帮忙开,他不和方惜亭顺路,却走过来:“我陪你送他回家。”
方惜亭不理解:“啊?不用了,我们又不顺路,太耽误你。”
男人指下他肩上扛的那位:“我怕你拿他没办法。”
方惜亭没在意:“我的车直接开到地下停车场。”就上个楼的功夫,还有电梯,不至于没辙。
秦闻见自己拿正常关心的理由,很难介入其中,无奈之下,只好笑道:“那我今天正好要走束江。”
嗯?他正好?也顺路?
如果脱离过界关心以外的需求,方惜亭都答应的果断。
他把谢序宁那醉鬼扶出店门,绑进副驾,表情不耐烦,手法却很耐心细致地替他将腿摆直。
秦闻和其余三位也走束江方向的同事,落排后座。
其实刚上车,他就有些后悔。
谢序宁周身酒气十分浓郁,身姿挺拔的男人蜷进副驾驶,即使方惜亭不管后排人员死活的,为了让他舒服,将座椅往后推来许多。
但那样的位置,仍旧不够对方施展。
谢序宁头昏脑涨,无法直立的背脊压迫胃部,恶心感持续加剧。
他胸口像是闷着一口气,试图能够找到缓解不安的姿势,但实际效果微乎其微。
在难受地挣扎、反复摆动躯体间,直到有人忽然拉开车门,
一股凌冽清冷的雪松白茶香,迅速劈开车厢内厚重的机油气味。
在无故失踪十分钟后,又拎着纸袋匆匆赶回的方惜亭。
一上车,半截膝盖跪进主驾驶位,身子探过去,右臂从从男人颈下穿过,将他扶起。
扑面而来的冷调植物香,简直是醉酒男人的救命稻草。
谢序宁扑腾着,努力贴近方惜亭的身体,双臂缠绕环抱住他细软的腰。
期间鼻尖从轻嗅,变成猛嗅,像大狗一样,脑袋埋进对方颈窝里,反复压蹭。
他们真的很亲近,方惜亭完全不躲,甚至为了谢序宁能舒服些,还主动把自己往前送。
这样不分你我的默契相处,也让强硬闯入他们空间的秦闻,下意识想逃。
他看方惜亭,指尖绕着湿巾,认真替谢序宁擦掉额间细汗。
又把男人通红的脸颊和耳尖,还有手指,通通擦拭干净。
靠近副驾的车窗,被推开一条细缝,清凉的晚风灌入,让谢序宁稍微能喘过几口气来。
他把脑袋左右摆动两下,又被人捏住下巴。
方惜亭从纸袋里取出一支,刚刚从药店里买回来的葡萄糖:“张嘴。”
谢序宁挣扎着想躲:“我不喝。”但他拗不过方惜亭。
那猫儿只眉头微拧些来,轻声催促:“快点。”谢序宁便委委屈屈把嘴张开。
他乖乖的,任由方惜亭撕开那封口,把整支葡萄糖液挤进自己口中,又用指腹替他擦去嘴角水渍。
秦闻心情很差,他看着方惜亭认真检查了一遍谢序宁的安全带。
等到撤回主驾驶位时,对方始终搭在他腰间的手,才缓缓滑落而下。
方惜亭发动车身,问了所有人的地址,在车载导航内划定路线。
谢序宁因为醉酒,脑袋抵在背椅处。
车辆很快汇入主道,开开停停,反复摇摆,他难受,便哼哼唧唧地喊。
但每一次,都能及时得到耐心的安抚:“马上、马上到家,再坚持一下。”
方惜亭习惯哄人时,会转头看他一眼,再伸手去拍拍谢序宁的手背。
但若换了谢序宁胡搅蛮缠,主动来抓他手的话,又会被人带些嗔怪和嫌弃地抬手拍开。
方惜亭轻声呵止:“坐好。”也不许他动。
在送离前两位同事到家后,秦闻也随手指了个地儿,及时下车。
他今天原本的计划,是陪方惜亭一起把谢序宁送回家,然后约对方下楼喝杯咖啡,顺便表白。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表白成功率应该为0。
主城区在入夜22点以后,依旧灯火通明。
秦闻下车,与方惜亭招呼告别后,两手揣进大衣兜里,目送红色车尾灯远离。
男人轻叹口气,懊悔闯入,要亲眼目睹中意许久的人,心有所属,实在五味杂陈。
但他又难得庆幸,对方没有拖泥带水,致使自己越陷越深,成年人的感情总是那样快刀斩乱麻。
只唯独心酸的,是自己才是那个被别人用快刀斩断的乱麻。
就这样失恋了呢……秦闻无奈低笑,又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所幸他的下车点,距离谢方两人租住的loft地址不远。
方惜亭车没开多久,谢序宁就嚷着自己想吐,随后车身停靠路边,猫儿将那臭狗从副驾驶解救下来。
男人跌跌撞撞地,趴在不远处的花坛边,吐了个痛快。
方惜亭早有准备,给他拿了矿泉水漱口。
待人翻江倒海,吐干净了,他才拿湿纸巾,再把谢序宁嘴角擦拭干净。
然后扶着那人胳膊,单手喂给对方一支葡萄糖。
谢序宁难受得紧,醉意愈发上头,两颊耳尖红得似要滴血。
方惜亭知道,这时坐车,会加剧他想要呕吐的难受感,那时望一眼距离公寓大楼不到800米左右的路程,他做出决定:“车就放在这边,我扶你回去,正好夜里有风,还能给你醒醒酒。”
谢序宁听不懂这句话的含金量,他只知道,自己不用再坐到那辆,让人进入就觉得胸闷气短的车身内受罪。
男人摇摇晃晃,整个砸在方惜亭的身上,手举起来欢呼。
虽然他满身酒气不好闻,但方惜亭真的很香。
对方两手都要护着他,一边用力抓住他的手臂,另一边还要扶住他的腰。
以致于行走期间,自己的鼻尖,胡乱凑到猫儿颈窝里,反复闻嗅,对方也抽不出空来阻止。
等到好不容易,两人跌跌撞撞回了家,方惜亭伸手在谢序宁的裤包里翻找钥匙。
但那臭狗两兜空空,不知是不是回来的路上真弄丢了。
方惜亭咬牙,不信邪地再摸一次。
结果钥匙没摸到,翻来覆去都是空气,还意外碰在他那……
方惜亭“蹭”一下,像被火烧着似得,差点松开谢序宁,害那男人摔了。
但又紧急补救,将他拉回来,怨天怨地的架着人,埋怨这谢序宁怎么像个流氓?
又不是17、8岁,一碰就那什么的年纪,竟然随时随地还这么兴奋有活力?
他没办法,不能把醉鬼丢在门口,那时只好折返方向,扶着人再到自己家门前。
只正拿钥匙开门时,谢序宁忽然伸手扣着他的肩膀,将人抓回来,再狠狠用力,将他按在墙上。
方惜亭轻声闷哼,背脊骨在门板上撞得生疼。
谢序宁两手都上扬,按他双肩,叫人动弹不得。
男人居高临下,视线涣散但又努力聚拢,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看清方惜亭的脸。
但在意识到自己没轻没重,可能弄疼对方的同时,松开一只手往下,钻进他的衣衫里,滚烫的指腹顺着背脊骨一路往上揉|捏而去。
他轻慢又强势的手感,带起一股致命的酥|麻感。
方惜亭当然反抗,想逃,可是在绝对技巧和劲力的前提下,他简直插翅难飞。
谢序宁用力支撑身体,头低下来,像要亲他。
方惜亭心跳如雷,呼吸猛窒,他退无可退,只好猛然将眼闭上。
但迟迟等不到后续进展,分秒如年,时间在他的脑袋里敲着钟。
猫儿警惕着,微睁只眼,发现谢序宁就只是认真看他,神情懵懂。
期间反复观摩他的眉眼,不知在考量什么,随后忽然,男人开口:“方惜亭,我……”
我喜欢你。
他话没说完,人却彻底醉倒过去。
那颗像灌了铅的脑袋,直接往下一砸,埋进方惜亭的颈窝里,身体也随之滑落。
“谢序宁……”
临昏迷前,男人还听闻方惜亭,焦急反复唤他姓名的声音。
脑海里是对方,不断在自己眼前放大的模样,清丽眉眼勾魂摄魄,叫他心动。
此后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倒像突然惊醒,谢序宁把眼睁开。
他发现房间里的光线很暗,但从细缝里透出来,落在地板上的明亮线条,也能分辨出现在的时间,大概在正午12点钟左右。
倒是幸好,案件刚破,合理调休补觉,支队长不会追究。
谢序宁刚松口气,视线落到头顶悬挂着奶油风的南瓜吊灯,才立即反应过来这是在方惜亭家。
男人猛然从沙发里坐起,身上薄被滑落,露出内里干净舒适的睡衣。
他手脚清爽,身体没有宿醉过后的酒臭味,也没闷汗。
方惜亭耐心把他打理的非常干净。
对方的卧室在二楼,但那时大概没办法,把完全失去意识的自己,送上楼去。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将他安置在此。
期间还得脱下被汗湿的衣物,替他擦洗,再换上干净的睡衣……
狗男人心头涌起暖意,他抬头往上瞧去,看见二楼的白纱帘只拉过一半。
方惜亭清瘦的背影若隐若现,哪怕只是从薄荷绿的细格纹被套里,露出来的一点脚趾尖,都显得格外贴心。
被放在茶几的手机震动两回,挪开一点位置。
谢序宁怕吵醒方惜亭,立刻将手机拿起来,捂在胸前。
等到没再继续异动时,才打开查看。
【马娇】:没用的东西,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喝断片儿?
【马娇】:这不得趁着喝醉,撒泼打滚,占他几轮便宜,然后再把人给按到床上去?
谢序宁一头雾水:……你怎么知道我喝醉了?
【虎子】:哥,昨晚我俩给你打电话来着,本来想问问你的追求进度,结果没想到是亭亭接的电话。
【马娇】:你姐白激动了,我就说呢,就你那点出息,还能把他……
【马娇】:算了,懒得跟你废话,说正事儿。
【虎子】:哥,为了你的幸福,我和娇娇昨天出去吃饭,发现一个巨好玩的密室逃脱剧本。
【虎子】:主题是配冥|婚,替嫁,女性意识觉醒,反抗,主打中式恐怖的氛围,贼吓人。
【马娇】:懂了吧,亭亭从小就怕黑,到时候进去解密,npc一出来,稍微走点恐怖剧情,那他还不吓得直往你怀里钻?
谢序宁实在厌蠢,他目光紧盯着手机:我求求你们,出主意之前能不能做做市场调研?
男人疯狂敲打键盘,激情输出:方惜亭怕黑,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人家现在是刑警,是能跳粪坑、捞尸体的一线刑警,郊区废弃的下水道,伸手不见五指,他都能咬着手电筒,翻来覆去地爬个好几遍,就你们这些玩意儿,能吓着他?
马娇不甘示弱地喊:就你会叫唤,那他不往你怀里钻,你就不会往他怀里钻吗?
不过就是钻来钻去的事儿,总得有一个人要主动。
再说趁机拉拉手,抱腰搂肩什么的,都是玩游戏嘛,方惜亭也不能拿他开罪。
男人恍然大悟,怔在那,想来好像也是这个理儿,傻瓜倒是他自己。
恰巧那时方惜亭也醒过来,对方睡眼迷蒙从二楼走下,他揉着眼。
谢序宁忙打招呼:“今天我们两组调休。”
方惜亭应该知道这消息,所以只冷冷地“嗯”了声。
那猫儿故意表现的很冷漠,其实那时还挺害怕男人会问,“你昨天怎么把我带回来的?”或者是“你帮我换衣服了吗?”
方惜亭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他总不想太多显露,自己过分关心对方的心情。
要早知道今早还得共处一室,自己昨天晚上就该把谢序宁丢在门外,一劳永逸。
倒是幸好,那臭狗神经大条,对待感情不像查案那么敏锐,早忘了那些细节。
方惜亭独自前往厨房,也没心情开火做饭,只从冰箱里拿了全麦吐司,裹上芝士后,放入烤箱里加热。
他准备了番茄和火腿,打算煎蛋,再做个三明治。
谢序宁跟着他过来:“下午有安排吗?”
方惜亭瞧他一眼:“没有。”
谢序宁又绕个圈儿,再探过来:“下午跟我出去玩儿?”
他怕方惜亭误会,拒绝,所以及时补充:“虎子早上给我发信息,说他刚接手的新店,做密室逃脱,怕没生意,让我们去照顾照顾,凑个人气。”
方惜亭倒不是连这点忙都不帮的,但还是奇怪:“昨天没听他说呢?”
谢序宁忙道:“是今天早上刚盘的,就两个小时前。”
方惜亭把那番茄一分为二:“那吃完午饭去吧,需要预约吗?”
谢序宁无声握拳,兴奋地低耶一声:“我来安排,你跟着就行。”
男人不再管厨房的事,迅速折返客厅,计划约会。
他拿起手机联系虎子和娇娇,对方也迅速给他发送了门店地址,以及门票购买链接。
谢序宁临时抱佛脚,搜索了许多密室攻略的玩法和技巧,决心在方惜亭面前好好表现。
他大致查阅了主题内容,了解谜题破解和闯关步骤,又通过网络平台,找到门店附近评分五星的西餐厅,甚至还电话预定了一束艾莎玫瑰。
到饭点,他三两口就吞下那份材料丰富,被各种蔬菜培根填得满满当当的火腿三明治。
随后不断催促那猫儿出门,直到对方上楼换了一件克莱因蓝的连帽卫衣,再搭配一条灰色的休闲长裤。
青春男大带来的强烈冲击感,让谢序宁心脏骤停。
下楼后,男人主动开车,这一路上都在走神,总想多看方惜亭几眼。
他认真回忆,这臭猫之前念大学的时候,就已经这么帅了吗?
可那时费尽心力,总也想不起来,毕竟就只记得,自己每天都要跟他作对了。
他们的车辆驶入商场B2,谢序宁带着方惜亭乘坐电梯,直达5层,进入密室门店。
男人出示二维码验票,前台小姐姐说需要6人组局,正好前一组有4个人,问他们要不要一起。
方惜亭倒是大方:“那就一起好了。”
可谢序宁不太喜欢:“就我俩自己组个局不行?大不了我再付四个人的钱。”
前台工作人员甜甜笑着,耐心和他解释:“小哥哥,这不是钱的问题哦,我们密室有剧情的,必须要人数足够,才能配合npc进行游戏。”
“两个人的话只有简易局,没什么挑战性,也不恐怖,我看您预定的是恐怖max主题,怕您游戏体验变差,才友情提示的,要是实在不想和陌生人组局,也可以约自己的朋友过来。”
谢序宁没办法,今天就是冲着恐怖主题来的。
在咨询过后,倒是得到好消息,他们不用六个人一起进去。
而是单独的一人组,两人组和三人组,分别有不同的入口,大家会在中间位置一起碰头。
他们运气好,三人组和一人组都被抽走了,所以能够直接拼成两人组。
待人数凑齐后,活动开启,方惜亭和谢序宁被人戴上眼罩,送入游戏区间。
那时通过很长一条走廊,光线逐渐黑暗,空调冷气也快速降低,叫人后背渗起凉意。
他们进入第一个房间,天音通知可以摘下眼罩,谢序宁刚扯下来,就发现房间漆黑到根本无法视物。
男人不理解,玩个游戏,需要黑到这种程度?
他也是第一次来,遇到这种情况,只仓皇半秒,便立刻冷静。
那时试探着往前行进两步,手指摸索在背后生冷的墙壁上,寻找破局机关。
谁知立在不远处的方惜亭,本能朝他靠近。
猫儿似乎有些害怕,手指一探到,就立即抓住他手:“谢序宁。”
温热的指腹扣在自己指尖,男人咽下因为找不到机关而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即刻回握住:“我在。”
他说,我在。
比起下意识对黑暗厌烦的情绪,更加紧迫的事情是要告诉对方。
黑暗屏蔽了人类的羞耻心,因与谢序宁十指紧扣而耳尖泛红的方惜亭。
这一刻无比庆幸,对方瞧他不见。
出于对危险的预判,两人迅速贴靠一处,头顶冷风机的响动格外嘈杂刺耳。
他们背靠在墙角附近,对整间房屋的布局、大小、方向,都无法得出准确的判断,只能摸索着。
倒是进门之前,方惜亭看过一眼有关密室的剧情提要。
根据前情设定显示,此处是一间废弃已久的民国老宅。
早年间的宅院主人,是个军功显赫大将军,但他受奸人所害,在战争中丧命,家族权势没落。
府上妻妾佣人,为求自保,悉数散去,膝下独子也突发恶疾,意外丧命。
一时之间,宅院上空、阴云笼罩。
族中长辈为求改运,提出给未婚幼子选配八字契合的女孩,配娶阴|婚。
当下决心做出,便立即在村镇穷苦百姓家中搜寻适婚女性,花钱强买,礼成后即刻合棺,活埋下葬。
此番劳神费力,原以为能够逆天改命,却不料此等行径,更给家族造成了毁灭性的灾难。
仪式结束不久,宅院闹鬼严重,三伏天也阴气森森,入夜更是无人敢来靠近。
同姓宗族老人,纷纷染病横死,城中百姓害怕,便凑钱请来高人做法封印。
声势浩大的驱鬼仪式,持续整整半月有余,至此,他们才好不容易,得了百年安宁。
但百年过后,法术封印逐渐失效,宅院附近似乎又有什么脏东西,在蠢蠢欲动。
网络上有人得知此事,发帖召集了同样拥有冒险精神的年轻人,共同前往查探。
其中报名者分别是,一名祖辈都从事阴阳风水学的18岁大学生,两名24岁的年轻警察,和三名纯粹来凑热闹的探险爱好者。
期间凑巧的是,方惜亭和谢序宁,正好抽中了两人组的警察牌。
由于本次进入副本,是闯关难度max的恐怖密室,他们各自身份角色不同,入口不同,触发的npc以及剧情也都大有差异。
谢序宁望着头顶冷风机:“这他妈是停尸房?”
明明刚立春不久,早晚气温还很低,即便正午时分会升高十来度,但空调也远达不到需要这样制冷的程度。
排除正常的冷气消耗,大概率是剧情需要,才会人为制造这样阴气森森的效果。
方惜亭嫌他道:“民国宅院里怎么会有停尸房?”这又不是医院主题。
那时两人顺着墙壁边缘,已经摸索到拐角处。
方惜亭把手往外挥了挥,步子刚迈起来,意外踢到什么硬物,被绊了一跤。
谢序宁倒不害怕,适应了黑暗,方惜亭原先扯着他的衣角边,后来觉得不自在,便又松开了。
这时没他护着,转头就摔了个跟头,且这墙体,不知是什么结构和材质,回音四面八方的来,叫人辨不清方位。
男人听他摔倒,担心轻唤,又蹲下身子来找。
方惜亭在地上滚了个圈儿,双手捂着膝盖,撞得生疼。
“别动。”猫儿及时高喊一句,呵住了谢序宁向下摸索的指。
男人手臂僵在半空中,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方惜亭便和他解释:“我好像踢到人了。”
谢序宁疑惑:“人?”
他满头问号:“是npc吧,我们触发剧情了?”
“不是。”方惜亭摇头:“好像是个死人。”
“……死人?”谢序宁的刑警直觉刚被调动起来,又立刻回神:“是不是密室设定?”
“应该不是。”方惜亭不敢乱动:“进来之前我看过前情提要,没有这一趴。”
“而且我们的主线剧情,应该是要开锁、通行,沿途获取信息碎片,然后和大部队汇合,详情内容里明确提到,除了我们6名探险者以外,宅院里没有活人。”
没有活人……
方惜亭仔细捻了一遍自己手指间的黏腻:“我刚刚踢到他的时候,身体有软度,不是假人。”
“地面有一片湿处,粘稠度比水高些,可能是血迹,但不确定。”
“我意外摔过来,手就按在这个位置,如果随意起身可能会破坏现场。”
“谢序宁,你快找灯。”
不管事实与否,找灯的确是当务之急,谢序宁没有再怀疑方惜亭。
他收回手指,起身顺着墙面继续往后摸索。
那时加快查找进度,跌跌撞撞,也被绊倒无数回。
直到绕场半周后,男人头仰起来,才在头顶处看见一颗泛起微弱红光的珠子在轻轻摇晃。
谢序宁不知那是什么,但凭借本能,跳起来将那光亮拽住,一把扯下。
随即,房间内部立刻亮起明黄色的光。
方惜亭先是被四周光线所吸引,再低头查看绊倒自己的究竟是谁。
谁知刚垂下眼,没有任何缓冲时间,他便被对方双目圆睁的眼,给瞪到呼吸猛窒。
谢序宁也看到了。
很明显,这不是剧情或者npc。
不知从哪里闯入的外来者,身体呈现出极度扭曲挣扎过后的伏倒状。
中毒特征明显,七窍流血,手指屈起狠抓地板,眼球严重突出、鼓起,红血丝遍布,死状狰狞。
谢序宁拿出手机通知刑侦支队,半小时后,警方迅速赶到,于恒带队在密室出入口拉起警戒线。
方惜亭通过侦查组的帮助,在尽量保护现场完整度的前提下,从死者身体流淌里出来的血迹中,成功脱逃。
“死者名叫江旭,今年28岁,是云京市杰出创业青年,年轻有为。”
“五年前事业刚起步时,还从市里申请过一笔创业资金,在各方帮扶下,事业大获成功,经过初步估算,总资产已经过亿。”
“他今天和朋友一起来玩密室,拿到的身份是大学生,需要独自通行三个单线关卡,然后在宗庙的祠堂里和大家碰头。”
“根据前台告知,死者是他们的幕后合资人之一。”
“今天下午13点到店,大概比您和谢副队提前了半小时。”
“而今天这间密室,是他三天前就已经预定下来,并且同时还预留了单人席位和三人席位。”
那也就是说,方惜亭和谢序宁并不是因为运气好,一击即中,抽到了那张双人角色卡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