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做深情炮灰啊!by一枕孤舟
一枕孤舟  发于:2024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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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鹤冷漠揭穿:“也不知道是谁最后吃得积食,大晚上又进了医院。”

第14章
喻凛吃完饭就拉着林鹤上了楼。他的性格和林昼相差太多,待在楼下难免又要遭到林母的盘问,露出什么马脚。
还好林鹤常年待在国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弟弟与以前有什么不同。
林昼的卧室里有一台switch,很早以前买的,下了不少游戏。喻凛也不管林鹤愿不愿意,强塞了一个手柄到他的怀里,二话不说地打开了里面游戏次数最多的Q版小人大冒险。
喻凛平时对电子产品的依赖程度倒不高,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最喜欢干的也就是操练谢知让和盯着窗外放空,倒还是第一次对游戏机起了兴趣。
然而半小时后,林鹤第五次在喻凛的操作失误下被踹下悬崖时,脸上平静的表情终于全面崩盘。
喻凛甩了甩手腕,抱怨道:“这个游戏机好难用。”
林鹤说:“……这和你的左右不分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喻凛怏怏不服:“明明是你和我没有默契。”
林鹤放下switch,作势起身要走:“……好,怪我。”
但刚动了个腿,就被喻凛扣着手臂用力一抓,强硬地按了回来。
“再来一局,这次不会再踹你了。”
林鹤瞥过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桃花眼中眸光闪动,在一瞬间几乎掀起了无数狂风暴雨,但又安耐着强行压下,悻悻地抬手拨开喻凛的手指——
被一个beta用一只手就控制到动弹不得,说出去似乎有些丢人。
但喻凛的手纹丝不动,还扯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快答应我。”
林鹤只好又跟他重新开了一局,然后又十分没有默契地被他在左右不分里一脚踹下山崖。
喻凛还在给自己找补:“手柄!一定是手柄太老了不太灵光,我很努力了!”
林鹤:“……”你还是努力接受自己是游戏黑洞的事实吧。
喻凛仍不死心地想要拖着他再试一局,话刚开口求了一半,丢在床底下的手机却不适时地响起,急促地像是催命的符咒。
喻凛的手机里几乎没存几个人的电话,更没有会在这个时间点联系他的朋友。他好奇地趴在地上捞出手机一看,竟然是谢知让打来的电话。
谢知让寒假接了一份小学生家教,这个时间点按理来说应该还在工作。
喻凛疑惑地皱了皱眉,在林鹤似有若无的注视下接通了电话。
话筒里传来了谢知让带着哭腔的焦急嗓音——
谢知让的奶奶摔了。
林鹤把喻凛送到医院的时候,谢知让的奶奶已经送进了急诊抢救室。
谢知让坐在人来人往的急诊大厅里,灰色的棉袄几乎让他与铁质座椅融为了一体,短短十几分钟里,他的情绪意外地平复了许多,只是看向喻凛的眼中弥漫着通红的血丝。
他张了张嘴,声音已哑了大半。
因为林鹤的帮助,谢知让这几个月待在家里的时间逐渐长了起来,在他的陪伴下奶奶的病情也比以前好上不少,稍微能记得人了。有时候一个人在家时,也会在门口的窄道上走走,到天井边上晒晒太阳。
谢知让撞见过几次,最初也没太当回事。
却没想到今天老人家大概是听见楼下熟悉的叫卖声,想起了一些往事,自己一个人就下了楼,可刚没走几步,就因眼花从楼梯上摔下。
还是隔壁邻居听见了声响,出门查看,这才打了急救电话把人送到医院,又通知了谢知让。
喻凛站在谢知让的身边,听着他哽咽又克制的嗓音,微微抬起手在他的脑袋上压了一下。
但如果谢知让此时能够抬起头打量他的眼神,就会发现喻凛的表情没有半分波动,如同一道纹丝不乱的假面,又好似游离尘世外的雪人。
喻凛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些什么,至少好像也要表达几分难过,可他的内心空无得过分,好像踩在九霄云层之上,没有半点落地的实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现在情况怎么样?”林鹤冷静的声音唤醒了喻凛茫然的思绪。
谢知让摇了摇头,说:“医生说状况不是很好,最差的情况可能……可能是人醒了,但之后的日子都只能躺在床上,需要别人照顾。”
喻凛想起了这个世界的原本剧情。
可他明明已经断绝了谢知让和许泽安之间的联系,许泽安的那些狐朋狗友也再没有在恶劣的好奇心驱使下作弄谢知让,把他关在夜晚的校园里,耽误了他回家的时间。
本以为这样,也能阻断谢知让奶奶的悲苦,改变他之后的人生。
可为什么这件事还是发生了,甚至还提前了两个多月。
那谢知让之后的人生,也会回到原剧情的轨道上吗?
为了巨额的医药费退学,四处奔走打工,最终还是不得不面对仅剩的、唯一的亲人的离世,又在几年后重新遇到许泽安,被他多情霸道的攻势打动,心甘情愿地留在他的身边,被占有、被标记。
然后自以为相互付出真心,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他的情人之一,好不容易生起的温情和安全感被悉数击溃,他痛苦煎熬、策划逃离,却在许泽安浪子回头的纠缠下完成了与他的破镜重圆。
喻凛从一开始读到这条世界线上原本的故事时,就没有感觉谢知让有多爱许泽安,虽然他对“爱”的理解浅薄又稀少,但他不觉得谢知让这样的人会爱上一个充满掌控欲的alpha。
谢知让是泥地里长出的野草,他或许懦弱胆小,或许卑微飘摇,但骨子里的那股劲却是支撑他野蛮生长的最大动力,不然也不可能在十八岁的年纪为了生计奔波烦累,却不曾言悔。
许泽安不适合他。
甚至喻凛怀疑,他最后到底是真的爱上了,还是因为在对方的苦苦追求下逐渐疲倦厌烦,自知自己无法逃离,所以不愿再抗争了。
喻凛问他:“你想怎么做。”
如果谢知让此刻尚有理智,认真去思考喻凛的话时,就会觉得他的用词和语气都十分奇怪。
但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已经无力再去琢磨让人的话,只是顺着关键词回答道:“我家……还有几个关系不太近的远房亲戚,我刚刚已经打过电话和他们说了这个事情,不知道能不能筹到一些钱。”
“如果还不够的话,或者情况真的像医生说的那样,离不开人,我就……”谢知让顿了顿,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像是在和内心做一个无比艰难的拉扯。
“……退学吧。如果一定要有人陪在身边的话,我不想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
喻凛直直立在了原地,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林鹤却听到了他微微张合的嘴巴里吐出的呢喃话语,他瓮声瓮气地说道:“……难道还是没有改变吗。”
007:【人各有命,也许这真的就是谢知让的命运,而你的命运就是扮演好陪伴他的深情男配。】
【是吗……】喻凛有些抗拒。
他不喜欢那样的剧情。
即使因为有林鹤的存在,就算走到最后他也不一定会像原剧情那样濒临破产,流落街头,但他就是不喜欢。
林鹤转头扫过喻凛的眉心,轻飘飘地叹了一口气。
“也有别的办法。”林鹤的手落在喻凛的头顶上,掌心的温热安抚下他逐渐烦乱的思绪,竟一瞬间让他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什么?”谢知让抬起头,眼睛里的光闪烁了一下。
“林氏旗下有一家疗养院,规模不大,但设施齐全,二十四小时都有专人照顾。”林鹤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调阅着下属几天前发送来的文件,“我可以为你申请。”
谢知让一愣,视线僵硬地转向喻凛,眼里又暗了下来:“钱……”
喻凛心道,方法是好方法,但以谢知让的性格,恐怕不会轻易接受他们的资助。
“钱可以算我借给你的,一年十万。”林鹤淡淡地扫过谢知让脸上复杂的神色,不露辞色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林氏往年也不是没有做过资助的事,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算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
“我看过你的成绩,现在退学确实能救一时之急,但以后呢,陆川高中的违约费金额也不小,你恐怕还要还很久。等你还清了所有债务,十年八年过去,高中文凭,两袖清风,然后继续重复前十几年的生活?”
谢知让低头搓着手指,脸上有些动摇。
“A大的医学系全国顶尖,如果你有本事考进去,我甚至可以代表林氏资助到你完成本硕博学业,但代价是你要以最低时薪为林氏工作五年。外加还清我借出的所有费用。”
喻凛好像从来没有听过林鹤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看向林鹤的目光都带上了纯澈的审视。
“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请人拟定合同。”
谢知让沉默了许久,在抢救室的开门声中下定了决心:“我愿意。”
林鹤应了一声,转头去打电话,却听刚才一直直勾勾盯着林鹤的喻凛,幽幽的一句话打破了所有的严肃气氛:“哥,你突然好霸总哦。”
“再来一次看看?”

看什么,看你挨打吗?
林鹤压着喻凛的脑袋往下一按,捞着人一起去缴费处先帮谢知让垫付医药费。
十几分钟后,谢知让奶奶的情况稳定,转入了普通病房。老人家还在昏迷着,针管穿透松弛苍老的皮肤埋入乌青的血管,从外表看去并没有大伤,唯一不幸的是那一摔让她盲了眼,想要恢复自理估计还要习惯很久。
林鹤让助理拟好了合同,第二天谢知让签署完成后,就有专车前来把人接去了疗养院。
老人家恢复得不错,没几天就已经可以下床行走,并且心态良好地接受了自己失明的事实。
因为有了专人的照料,谢知让平日的压力一下子小了许多,疗养院里也有同龄的老人陪奶奶聊天,他再也不用向先前那般奔波忙碌,但仍旧在每天兼职结束后赶去疗养院待到晚上才会回去。
当冬日的寒意渐渐消退,春风忽来之时,喻凛在这个世界度过了第一个除夕。
阿姨前几天就被放了假回家,林家一大家子除了林鹤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年夜饭的工作自然也落在了他的头上。
喻凛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说是打下手,但实际上是想做只偷腥的猫。林鹤早料到他不安好心,直接把洗好的菜堆在他的面前,让他处理干净。
林母本来还担心自家小儿子笨手笨脚握不来菜刀伤了自己,担忧地站在厨房门口随时都准备上前阻止。却不想喻凛只是歪着头稍微思考了一下,手起刀落,一根萝卜都要被他切出了花。
喻凛一边漫不经心地把菜板上的萝卜黄瓜都切成了细丝,一边让007调出了后台数据。
经过这几个月中旬的积累,深情值点已经积累了一百多点,如果按照原本的要求,他要等到谢知让和许泽安彻底在一起后才能“功成身退”,但现在所有剧情打乱,不知道要攒到什么程度才算完成任务。
【我记得原本的世界线上,是不是还有谢知让发|情期的剧情。】
谢知让人生最重要的两次转折点,一次是奶奶的意外,一次就是与许泽安重逢后的那次发|情期。前者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让他本就坎坷的路途一下从悬崖边跌至谷底,后者则让他永远地与许泽安绑定在了一起,即使逃到天涯海角,身上也仍带着他的印记。
既然第一次转折无法避免,那第二次是否也会如期上演?
007对重回世界线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是的,真难为你还在乎这个。】
喻凛没有在意他的情绪,而是问道:【既然谢知让奶奶的事提前了,他的发|情期是不是也会提前?】
【我不知道。】007凉凉回答,【剧情都被你崩成了这样,我哪里会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唔。】喻凛若有所思,【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足够的深情值。】
007说:【至少现在还不够,后台有自己的判定判准,我也没办法回答。】
喻凛:【那你还知道什么?】
007:【……】
喻凛明白了。自他决定违背原剧情开始,007手上的信息基本就和他差不多了,看来这个系统的权限也不怎么高。
不一会,林鹤一早煲下去的麻辣牛腩出锅,他从里面夹了一小块放进碗里,示意喻凛尝尝味道。
喻凛晃了晃手上的菜刀,微微张开嘴巴,眼睛无辜又直白地对上林鹤的目光。
林鹤的脸上出现了瞬间的僵硬,随后似是极不情愿地用筷子将牛腩从碗里夹起,递到喻凛的嘴边。
喻凛一口含下,嫣红柔软的唇在筷尖留下一道晶莹的水痕,牛腩的酱汁沾在了他的唇角,喻凛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蹭了一下。
林鹤尴尬地挪开了视线,声音微哑:“味道怎么样。”
喻凛:“……唔,好吃。哥你真是一个贤惠的alpha。”
林鹤无奈:“别乱用词。”
临近四点,年夜饭的菜备得差不多了,林鹤洗了手走出厨房去喊林父林母,喻凛趁机又偷偷尝了一块牛腩,软烂的肉质在犬牙下撕开,如果有机会,喻凛真想带着林鹤一起去下个世界。
但这个想法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被他遗忘在了脑后。
除夕夜,团圆日,林父拿出珍藏的好酒,斟在了每个人的高脚杯里,林鹤拦都拦不及,喻凛便眼疾手快地接了过去,小鸡啄米似的嘬了一小口。
“小昼这么大一个男孩子,喝点酒没事的。”林父随性地说道。
林鹤偏着头觑向喻凛很快便漫上红意的耳垂,把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喻凛俨然没察觉到他哥警告的目光,还在小口小口地喝着酒,偷偷瞄着林母不断朝他的碗里添菜,堆出了一个小山包。
喻凛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一家子围坐在饭桌前,抬头时总能对上女人慈爱温柔的目光,不善言辞的父亲只会给他倒酒,然后又在他哥的阻拦下故作置气,蹭到老婆身边得到一个安抚的吻。
酒过三巡,窗外的夜空中迸发出一道巨大的烟花。林父携着林母起身,每年的除夕夜晚他们二人都会去江边看一场烟花秀,今年也不例外。
喻凛目送着他们出门,回过头扯了扯林鹤的袖子,酒意浸染的眼珠里尽是水光,里面清晰地倒映出林鹤冷淡的面容。
林鹤动作一顿,问:“在想什么?”
喻凛一不小心就把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喃喃道:“原来,这就是家吗……”
林鹤回答:“嗯,这就是家,你喜欢吗?”
喻凛歪了歪头,轻轻地点了点,然后说:“我也想出去玩了。”
谢知让刚从疗养院回来。
今天是除夕,他一大早就做好了菜,到疗养院里陪着奶奶吃过了年夜饭,又聊了会话,才在老人家的催促下迫不得已的离开。
却没想到刚走到巷口,就撞上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许泽安身上穿着一件短款棉袄,上面的logo他在喻凛的衣柜里见过,一件三千,价值不菲。他嘴上叼着烟,但没有点燃,呼出的白气散在空气里。
喻凛最喜欢的那只流浪大橘在他脚下两米外严阵以待,竖起的眼溜溜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许泽安很早就知道谢知让的住处,但他从前从来不会来这种地方,因为嫌它脏乱。
谢知让本想装作没看见径直拐进巷子里,但没想到许泽安先一步注意到了他,一把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以为我们已经说明白了。”
“我听说你奶奶出事了。森*晚*整*理”
两个人同时开口,许泽安闻言脸色一暗。
谢知让也没想到他居然是为了自己奶奶的事来的。
“我临时到附近取了点钱,不多,你先拿着。”许泽安从棉袄地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到谢知让的面前。
谢知让退后一步,推拒道:“谢谢你的好意,但已经解决了。”
许泽安皱了皱眉,很快又强迫自己松开,继续说道:“我知道,是林昼他哥帮你解决的吧——你既然能接受他的好意,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
谢知让淡淡地回道:“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甚至会比他给的更好……”许泽安的语气急促了起来,逐渐带上了一点咄咄逼人的味道,“我这段日子一直在想你说的话,但我没明白林昼和我有什么不同。难道在他那里,你就……”
“因为他尊重我。”谢知让打断了他的话,他低下头看着路灯照耀下自己的影子,“他们尊重我,给了我很多我从来不敢奢求的选择。他们给的不是施舍,是交易。”
“好,就算是这样。”许泽安不耐地摸了把脸,拍了拍手里的信封,“你也可以把我的当成交易,以后有钱了再还给我就是了。而且即使林昼他哥帮你解决了你奶奶的问题,但你平时总有吃穿用度吧,不都要钱?”
谢知让心知没法和许泽安继续讲道理,避开许泽安伸来的手,打算离开。
不想余光黑影一晃,一个身形佝偻的男人突然从黑暗中窜出,在两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抢了信封就跑!
“操!”许泽安骂了一声,第一反应就是拔腿去追,但谢知让的速度却比他更快,他甚至没看清他的影子,就见人追着那个男人奔出了一个街口。
饶是他心里明白现在的谢知让和以前的谢知让已经截然不同,但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他的巨大变化。
alpha和omega的体力悬殊,谢知让一个omega怎么会有比他还要矫捷的身手!
然而更另他惊讶地还在后头。抢钱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附近的熟客,对弯绕的小路了如指掌,许泽安都险些被他们甩开。
谢知让一路死死紧咬追了那个男人跑了三条街,最后在一个红绿灯路口抓住了他的胳膊,一个擒拿反摔,便将个头还比他高上一截的男人压在地下。
匆匆追来的许泽安在他身后看清了他熟练有力的一举一动,脸上诧异难掩。
许泽安目瞪口呆:“你——”这还是他认识的谢知让吗?!
就听见身旁传来一声吊儿郎当的生硬口哨。
“谢知让,你今晚是约了这货出来看烟花?”
许泽安看见先前还冷淡对待自己的谢知让,脸上突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喻凛也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在派出所里看的烟花。
他坐在派出所大厅的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舔着手上的甜筒,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在接警处登记信息的谢知让。
举办烟花大会的河畔离谢知让居住的筒子楼很近,也就几公里的距离,但喻凛确实没想过会碰上他,更没想到还能亲眼目睹谢知让狂追暴徒三条街,甚至当街把人放倒的壮举。
【不愧是我,教得可真好。】喻凛不由感叹道。
007生无可恋:【是呗,卑微小白花都给你养成了霸王花了】
喻凛又嘬了一口险些流到手上的冰淇淋:【孺子可教也。】
007:【……】
林鹤觑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抽了张餐巾纸,帮他擦干净了手上不小心沾上的水痕,语气生硬地说:“好好吃,别乱舔。”
冰淇淋的尖尖被喻凛完全舔平成一个圆球,听到林鹤这话,喻凛满不在乎地一口咬下,然后被冰得龇牙咧嘴。
“嘶——”
林鹤:“……也没让你直接咬啊。”
没多久,谢知让做好笔录出来。人证物证确凿,当街抢劫的那位已经拘留,等待进一步处理。
“下次遇到这种事还是不要一个人单枪匹马的上去干,毕竟你还是一个omega,万一他身上带了刀出事怎么办?”
谢知让乖巧地点了点头,心虚地扫向坐在长椅上的喻凛,不知道他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什么想法。
却见喻凛悄悄比了个大拇哥,谢知让还没来得及笑开,林鹤就把喻凛的拇指给压了下去,凑近说了什么。
看唇形,似乎是:“别把人带坏了。”
喻凛不情不愿地撇了撇嘴。
负责的警察把信封递给谢知让,后者看了眼跟他一起出来的许泽安,没有接:“这钱是他的。”
许泽安也不接,不满道:“给你了你就拿着,我给出去的东西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谢知让又低头看向警察提在半空的手,似乎是不想耽误人家工作,想要接过来硬塞进许泽安的怀里。
就听喻凛突然开了口,语气吊儿郎当的:“你就拿着呗,反正他们家钱多,是该多做点慈善,以后还了就是了。”
谢知让闻言,原本抗拒的手一下子放松下来,应了声“好”,又对许泽安道了句谢。
许泽安骂道:“妈的,他说你就听了?”
谢知让没有理会他。
喻凛咬碎了华夫筒,大概是嫌弃味道不太好,蹙着眉把它抛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起身整了整衣服,略微疲软地打了个哈欠。
“解决完就回去了。”
林鹤也转头看了眼跟在后面骂骂咧咧的许泽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许少可以自己回去吧,需要我通知许总来接吗?”
许泽安脸上一僵,无意识地挺直了背,好像怕被人看低了一样:“不用。”
随后便大步流星地越过他们径直走了,但走到外边楼梯上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身看了谢知让一眼,脸上的表情似是不甘。
谢知让仍旧没有在意。
出派出所的时候正好十二点,钟声敲响,夜空中绽开硕大的烟花,五彩斑斓的光顷刻间点亮了整片天际。
料峭的夜风一吹,喻凛打了个寒颤,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头顶的烟花。
他好像什么都是第一次见,对什么都好奇,暖色路灯照耀下,那双杏眼里漫开一片璀璨的光,漂亮得惊人。
林鹤的手指绕过喻凛的耳后,将他脖子上随意搭着的围巾整理好,柔软的布料贴在喻凛的脸颊,裹挟着雪松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
喻凛淡淡地垂下眼皮,眸光落在林鹤的脸上。
在绚丽的火光和冲天的噼里啪啦的声响中,林鹤的指节贴擦上喻凛微凉的下巴,给围巾打上一个松松垮垮的结。
“新年快乐,林昼。”
寒假结束后,喻凛回到学校继续他最后四个月的高三生活。
喻凛对考不考学校其实没多少概念,毕竟他的任务只有攒够足额的深情值离开这个世界,但每每被林鹤用一些下次月考进步到多少程度就有新鲜的奖励勾引,再加上成绩出来后周围人的误解总会进一步加深,导致深情值咔咔上涨,他也就勉为其难地多上点心。
而且喻凛也有点想看看,谢知让到底可以走到什么程度。
因为奶奶去了疗养院,谢知让每天不用先回到路途遥远的筒子楼,再返回喻凛的公寓,时间一下子充裕了起来。
偶尔林鹤工作忙碌,晚上回不来的时候,谢知让还会主动担任起厨师的角色,随便做几个小菜就把喻凛投喂得心满意足。
饭后,喻凛瘫在沙发上消食,耳边是谢知让平缓清和的声音,似乎是发觉了喻凛天生对文科类课程少了一根筋,也不愿浪费时间去理解那些文字背后的内涵,谢知让刻意增加了饭后读书的流程,想依靠这种方法把那些枯燥的知识强行灌进喻凛的脑袋瓜里。
喻凛早就察觉到他的动机,但也没多说什么。
他的记忆很好,谢知让读过的单词古文他都会记得,却很难体会更深层次的东西。
诸如“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他能够想象出红霞染尽水天,群鸟飞越的场面,却无法像谢知让那样对这幅画面感到惊叹。
他也能够理解“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是在寄托功业难成的遗憾,但也不会生出悲从中来,有感于斯文的情绪。
他的大脑构造好像天生就与旁人不同,他能够理解杂乱复杂的公式,速记每一个文字,却总对人世间的喜怒哀乐隔了一层厚厚的纱帐,像个局外人一般。即使有时候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反应,但意识和大脑却仿佛在两个层面,无法交融。
谢知让念完了四篇古文,侧过头来打量喻凛,见他表情空白,眼睛失神,便猜他的思绪又跑到了九霄云外。
于是习以为常地更换成了自己的生物笔记,同为枯燥的需要背诵的文字,喻凛对生物的兴趣会稍微大上一点。
刚读到ABO三者体内分泌的不同激素,喻凛的眼珠溜溜一转,人坐直了。
“谢知让,你的发|情期是什么时候?”
这句话若是在别人口中说出,多少有点冒犯。但谢知让知道喻凛也就是这么一问,并不带任何情感,至于是处于何种动机,他向来猜不透。
谢知让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我的信息素水平不高,分化之后就没有过发|情的征兆,所以也不是很清楚。”
喻凛若有所思地靠回了沙发,盯着天花板思考了有一会,才说:“明天去查一下吧,确定了时间,我教你玩蝴蝶刀。”
谢知让疑惑:“怎么了?”
“我听说omega发|情时,所有举动都不由理智掌管,会变成欲|望的奴隶,无比渴望alpha的爱|抚。哪怕清醒时对他无比厌恶,但在信息素的控制下都会变成听话的雌|兽,任其掌控。”喻凛连说这些暧昧的词句时,语气都是平淡的,单纯得仿佛在和他探讨什么家常琐事,“如果有那一天,我希望你能有反抗的理智与机会……唔,最好一刀毙命。”
不仅是谢知让,连007都被喻凛的虎狼之词震惊道:【你到底在教他什么啊?!】
【穷苦人家的omega就是一件物品,这是你说的。】喻凛漫不经心地说,【但物品也分很多种。】
喻凛天真地问:“只捅一刀的话,应该就算正当防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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