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一阵。
“沈恙,有时候我真的挺恨你的。”瞿燕突然看着沈恙的眼睛说。
沈恙点头,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毕竟瞿燕只是恨自己,没有想杀自己就是很好的了吧。
所以他接话:“你恨我是对的,不要念着以前我对你装出来的那点旧情了。”
沈上将说话一如既往地伤人啊,瞿燕突然哽了一下,偏偏上将大人还觉得自己是在宽慰他。
“但只是有时候恨你,大多时候我还是很想你。”很显然瞿燕没有把沈恙的话听进去,他深情款款道。
眼里全是被伤透了的落寞。
沈恙发出了很不爽的声音,“啧。”
“你想我什么呢?那不是骗你的吗?我一早就说过了吧?你觉得我像是念旧情的人么?”沈恙拧眉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他的确有对不住瞿燕的地方,也正因如此,才会愿意和他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谈话。
瞿燕无奈地咧了一下唇角,暗淡了眸,叹气说:“你说话真是一点没变,太会伤人心了。”
“习惯了,我说话一向这样。”沈恙大抵是有些不耐烦了,他不留痕迹地皱了一下眉。
瞿燕望着他,眸光深深,眸瞳底蕴着一抹散不开的神情,眉眼却又透着无可奈何的苦楚与心酸。
真狠心啊。沈恙。
他抿唇想。
沈恙回头看了一眼训练场,也不愿和瞿燕接触太久,随后借口说:“我去训练了,你继续忙吧。”
瞿燕点点头,目送着沈恙离开,看着他一脸肃然地对着新兵们讲话,当真是只有他一人停留在原地。
瞿燕是贵族出身,家里的财产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喜欢他的人无数,可他非要吊在这个薄情的美人身上。
记得那时候沈恙借助他升上了那个职位以后,一句话也不说就断了和他的联系,处处回避他,就那样毫无预兆地将他踹开,他气不过,那天领了一大批人带枪去围堵他。
他们把沈恙逼到了悬崖绝境边。
崖那么高,风呼啸着,他们说话的声音都要提高很多才听得见。
瞿燕恨死沈恙了,他逼着沈恙一定要给他一个说法。
当时沈恙也是被逼得退无可退了,眼见他们围堵了上来。
他就突然对着瞿燕露出了一副惨兮兮的神情,眉睫染上细碎泪珠,脆弱得就要碎掉了一样,他撅着眉,呜呜咽咽,十分委屈地对瞿燕诉说自己是有苦衷的。
瞿燕当时就心软了,他只想着去抱住惹人怜惜的沈恙,他慢慢靠近了沈恙,全然忘记了自己前来是为了逼迫沈恙的。
但是就在他要碰到沈恙的时候,沈恙却突然仰起头冲他笑,那种笑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很友善的,是肆意张扬又凉薄绝情的笑,刺得瞿燕眼睛疼,他像疯子一样癫狂。
他对着瞿燕张开双臂,往后退了半步,身后分明就是万丈悬崖,崖底的风很大,吹得沈恙的长发凌乱不堪,像有一万只鬼魅的手在他身后,随时就要将他拽入身后的万丈深渊。
瞿燕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心底涌起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他看见沈恙神色释然又平静,笑得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瞿燕看见他缓缓启唇说:“瞿燕,拜拜。”
沈恙说完就往后一仰,毫不犹豫地倒下了身后的悬崖。
那是万丈深渊啊!
“沈恙!”瞿燕冲上去想拉住他,却只勾住了沈恙的一缕衣带,甚至最后衣带都从他指缝滑走了。
他是恨沈恙,可他更想得到沈恙,绝对没有要沈恙死的意思。
瞿燕当场呕出一口鲜血,而后就大病了一场。
但是在后来一场上将的受爵仪式之中,他又看见了沈恙,沈恙穿着白色的军服,温笑着上台接受了受爵奖章,坦然地享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他一如既往的漂亮,眼眸里一如既往地充满了运筹帷幄的自信……
现在已经是晚秋了,入了夜,寒气就起来了,风吹得肆意,卷着树上的叶,窸窸窣窣的,凉瑟瑟的。
上将的房间却是温暖的,暖灯把整间屋子都笼罩了。
沈恙坐在书桌前,身后站着的是陆诀,他拿着吹风机正在给沈恙吹头发。
“老师今天见的那个人,学生知道是谁。”陆诀看着手里柔顺的长发,突然开口说话。
沈恙掀开眼皮,“哦?”
“瞿燕瞿将军,老师之前和他很熟吗?”陆诀很小心地替沈恙吹着头发,声音也比较平静,倒是让沈恙听不出他在想什么。
“还行,认识而已。”对于那段过去,一来,沈恙觉得没有再提的必要了,二来,陆诀知道了恐怕又要闹腾许久,沈恙没有多余的精力应付他,便有意做了隐瞒。
陆诀却吸了吸鼻子,仿佛是在嗅什么,顿了一下才说:“今天您身上有他精神力的味道,有点浓,您察觉不到么?”
沈恙眉睫抖了一下,他倒是听说过会有人故意在伴侣身上沾上自己的精神力,目的是为了宣誓主权,但他感受不到精神力的存在,便也不知道瞿燕做了这样的手脚。
“现在呢?”沈恙十分厌恶地拧了一下眉,声音都不觉冷了一个度。
陆诀便凑下去在沈恙的侧颈闻了一下,很香,属于上将身上独有的味道,那点精神力早就随着时间的推逝而消散了,陆诀这样说也是报着私心的。
他垂眸如是回道:“现在没有了,大抵是您沐浴了的缘故。”
“嗯。”听到陆诀这样说,沈恙才觉得舒心一些。
他那时候当着瞿燕的面假死,便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顺便断了瞿燕的念头,只是没想到这都多少年了,瞿燕还念着他。
他莫名心烦起来。
身后的陆诀吹完了头发,看着沈恙烦心的模样,他便放下了手头的吹风机,主动伸手去替沈恙按揉起了太阳穴。
陆诀手法极好,沈恙倒也享受起来了,他十分惬意地闭上了眼。
“他喜欢老师,是么?”陆诀讲话小心翼翼的,是用的试探的语气。
沈恙又掀开了眼皮,觉得今天的陆诀有些反常,往常的话,陆诀不是该哭唧唧地,或者又发了疯一样地质问他那些有的没的么?
“谁知道呢。”沈恙轻飘飘地回应了一句。
可陆诀的确没什么危机感,他看得出来沈恙不喜欢那个瞿燕,甚至不想看见他,这样的人做他要提防的对象实在不够资格。
“那就不想他了,您不要为他心烦。”陆诀看沈恙实在是烦心,便不打算继续给沈恙找不快。
谁知道沈恙却缓缓启唇,主动道:“我以前,为了爬上某个位置,利用过他的感情。”
明明是不道德的事,但是沈恙却说得轻描淡写地。
“但是他喜欢我的脸,我喜欢他对我的价值,这不是公平交易么?”沈恙撅了一下唇角,原来在沈上将的认知里,这算是一笔交易。
陆诀垂下眼睛,看着沈恙松软的发顶,以及长得过分的羽睫,轻轻一笑,他温楚道:“当然是公平交易,是他越界了。”
他迎合着沈恙的话。
“所以你也要明白,你总做让我不顺心的事,我却没有抛弃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于我也是有价值的。”沈恙说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还是用最平静随和的语气说出最冰冷的话。
他觉得陆诀也该像瞿燕那样,生气,难过,憎恨却又无可奈何。
可陆诀不这么想,毕竟,沈恙说话不是一贯绝情难听么。
他听罢,停下了给沈恙按摩太阳穴的动作,随即来到沈恙跟前,单膝跪在了地上,在沈恙不明所以的时候,仰起头看着沈恙深不见底的深邃眼睛,露出真诚的表情开口说:
“如果学生有被您利用的价值,那是学生的荣幸,他瞿燕抓不住这样的荣幸,学生能抓住。”
“而且学生为了您,愿意发挥出对您最大的价值,他人不可信,却请您务必信学生。”
他一双纯良又澄澈的黑眸定定地仰视着他,眉梢意外好看地上扬着,少年的稚气不少,可真挚与情深一样不少。
沈恙无语凝噎:……
他想,算了,陆诀脑回路不是一贯不正常么。
“老师,不要皱眉,不要不开心。”陆诀看见沈恙因为烦心而皱起的眉,便抬起手想去替沈恙抚平他撅起的眉。
沈恙身子往后仰了一下,躲开并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站起了身,却又矮下腰凑得离单膝跪地的陆诀一些,淡然启唇:“你今日赢了我,说说什么奖赏能让你开心?”
陆诀明亮的眸珠像璀璨的星子,隐隐带着些许期待的目光,他欣喜道:“老师您拿定就行,只要是您给的奖赏,什么也可以,因为学生怎么样都会很开心。”
少年嘴唇一张一合,就吐露出了最诚挚的话。
沈恙瞧着,也觉得有些失神,他是烦陆诀,有时候也是真的想杀了陆诀,可是回过头来看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身边竟然只有这只疯狗了。
他还握着陆诀的手腕,陆诀便不得不直起腰,仰起头和沈恙对视。
四目即对,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二人之间生起了一抹不明的旖旎味道,炽热又暧昧。
“什么也可以……”沈恙低低地喃了一句,他矮下身的时候,散在肩侧的长发垂下,拂过陆诀的肩颈,酥酥痒痒的,清香馥郁,开始消磨侵蚀着陆诀的理智,一点一点,一寸一寸。
上将背着光,从陆诀这个角度来看,和当年他初见沈恙的时候一模一样,他逆着光,像自带着光晕的救世主神,那双厌世又凉薄的眸极具吸引力,如黑曜石一般深邃,深不见底。
“什么,也可以。”陆诀声音沙哑,也怔怔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事实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他望着沈恙的眼睛,耳畔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嗡嗡,嗡嗡嗡——
耳边的空鸣声。
砰砰,砰砰砰——
胸腔的心跳声。
他那几近痴迷的眸变得有些迷离,藏也藏不住的迷恋往外涌出。
外面吹着风,瑟瑟作响,寒意四起;屋内暖灯烘烤,烘热的不止是表肤,还有他那一颗赤诚又情深的心。
沈恙抓着他的手腕,往后退了半步,陆诀便将双膝跪在了地上,紧紧地望着沈恙的眼睛,急切地跟着他往前挪了半步,不愿与沈恙的距离间隙半分。
呼吸加了速,像失了束缚的野马,欲.望呼之欲出,难耐,情.欲在烧灼。
“老师……”陆诀哑声喊,眼眸里似凝着一团焰火。
沈恙不应话,只握着他的手腕往后退,陆诀便只能跪在沈恙的身前,跟着他后退的步子。
一步,一步,慢慢往后退。
一步,一步,紧紧跪着追。
一步一退,步步后退,步步紧追,目不转睛。
终于,沈恙停住了脚,他垂着的眉睫下面,那一向清冷薄情,深邃莫测的眸竟也难得的染上了几分无名的,似情/动般的欲,慢慢地在瞳仁周遭晕开,好勾人啊。
他怪屋里太暖,暖得他竟然把陆诀看顺了眼,暖得他想做错事,暖得他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别样的情愫,暖得他觉得自己可以给陆诀一个过分的奖赏。
沈恙将腰压得更低了一些,这样就和陆诀的脸贴近了好多,陆诀火热的呼吸和沈恙清冷的呼吸瞬间交织上,差点擦燃出不可逆的野火。
“请您,您不要勾……”学生。
话还没说完,陆诀便看见眼前是沈恙突然放大的俊美的脸!
唇上感受到的温凉的触感,直直地上了头,传到了脑神经,让他的理智被短暂地拉回了一瞬,他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奇异的色彩,似震惊之色,又似欢喜欣悦。
下一秒,仅剩的理智恰如野火燎原时的枯木,终于随野草一起成了灰烬,风一吹,散到了天涯海角去。
沈恙把他的第一个吻赏给了陆诀。
这种感觉,嗯,微妙,大脑的神经波动着。
原来是柔软又火热的,灼烫得他的理智都差点消失。
双唇相贴,没有任何的动作修饰,已然成了陆诀催.情的良药,倘若他有兽耳和尾巴,此刻便翘上天了。
沈恙领悟不出其中的欢愉,便打算将唇从陆诀唇上离开,谁知道刚有离唇起身的动作,陆诀就飞快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扣住了他的后脑勺,让两人再度不分间隙。
同时用力一勾,就把人扯摔进了怀里。
沈恙惊喘一声,在陆诀耳里却成了娇嗔的喘。
陆诀的吻并无章法,一昧的啃咬将沈恙的唇磨得发疼,撕磨,亲咬,像野狗一样。
疼得沈恙撅起了好看的眉,看着陆诀深陷的表情,上将才觉得,这个奖励似乎要过头了。
他伸手去推搡陆诀的肩,可陆诀使了全力,紧紧的将他锢在怀里,陆诀的手也压在他的腰上轻轻地摩挲着,隔着薄薄的一层衣裳,沈恙感受到了他手上的茧。
抚过的地方灼烧的慌。
陆诀把人箍在怀里,两人紧紧相贴,他试图用舌头撬开上将的牙关去吻得更深一些,手也不自觉的挑开了沈恙的衣裳,钻到了沈恙的后腰,轻轻地摁了一下凹陷的腰窝。
沈恙唇齿间泄出一道吟喘,顿时觉得羞愤交加,终于腾出了一只手。
下一秒,他抬起了手。
“啪!”他毫不犹豫地甩了陆诀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度不大,大概是被动的深吻抽走了他的大部分力,又或者是他自己都道不明的欲在作祟。
不过好歹是让人清醒了过来。
“得寸进尺,谁给你的胆子?”沈恙看着陆诀脸上浅淡的红痕,扶着床沿慢慢站起了身,腿有些软,他低下头看着陆诀斥骂了一句。
陆诀喘息声很大,大得就像是在咫尺一样,胸口的起伏也很大,像发了狂的野狼。
他抬起头看着沈恙那如看蝼蚁般的眼睛,只觉江流汇聚于腹下,欲.望却上了头,陆诀眼眶发红,双手微颤,挺着腰跪在沈恙身前。
“老师,老师,老师……”他一连喊了三声,声声都染着情.欲,一声要比一声艰忍。
沈恙才像是被欺负了呀,他薄嗔浅怒,脸上有恼羞成怒的微红,唇色红润微肿,长发散乱,衣领皱乱,眸光流转,唇角的血痣越发的吸引人……
昔日,沈恙在领兵出战的时候,有看见为了争夺食物而发狂的野狼,那也是如陆诀这般的神情,原来此刻,他想要他。
沈恙一直知道,陆诀其实不是小狗,他是蛰伏的狼呀。
“你要反么?”沈恙抹了一下发疼的唇,也有些愠怒在之中。
陆诀摇头,胸口的起伏不见有缓和,也有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反应。
“学生,学生,呼……”陆诀换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悸动,可眸光越发不对劲了起来,侵/占的欲望不要太明显,哑声认错:“是学生逾矩。”
心跳好快,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沈恙为什么不能是他的呢?他们身边最亲近的人不就是彼此么?他清楚沈恙的性格,沈恙了解他的软肋,他们本就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想到这里,陆诀眼底竟然噙上了泪花,最后委屈得掉下了眼泪,豆大的泪珠说滚就滚出来,掉在手背上,挂在鼻尖。
“你又怎么了?”沈恙觉得陆诀倒是难哄,平日里和他吵架也哭,现在奖赏他也哭。
虽然不可否认,沈恙的确有些欣赏陆诀哭的时候的模样,毕竟鲜少有人可以哭得这么好看,倒也算赏心悦目的。
“老师,我爱您,我好爱您,呜呜呜啊……”陆诀这次的哭比以往哪一次都要真诚,他用衣袖抹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净,眼睛反而红得更厉害了。
他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件事。
外面的风卷着沙尘和落叶沙沙作响,弦月掩在山头,凉瑟,寂静。
屋内沉寂了许久。
沈恙垂眸看着他哭红的眼睛,最后淡淡开口:“我知道。”
声线平静又凉薄,没有一丝的感情,就算是智能AI也会安慰人几句的,沈恙的心比人工智能还要薄凉冰冷,还要狠。
“那老师为什么,为什么不爱学生呢,哪怕施舍一点点的怜爱给学生呢?”陆诀跪着挪到了沈恙的跟前,语气固执又真诚,眼里是真有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
沈恙弯下了腰,伸出一只手钳住了陆诀的下颚,让他哭红的眼睛和自己对视上。
“呜呜,为什么呢?”沈恙蹲了下去。
“你爱我,他们也爱我啊,那我要回应谁的呢?”沈恙说着绝情的话,却又伸手替陆诀拭去了眼角的泪。
“还是说你真的要杀了那些人呢?”沈恙语气太平静了。
陆诀愣愣地看着沈恙,不等他说话,沈恙给他擦拭眼泪的那只手却缓缓地沿着他的喉结向下,指尖划过腹部,再缓缓向下,压上那一处的欲.望。
陆诀闷哼一声,呼吸喘重了许多。
感受到指尖腹压之物跳了跳。
“我会爱你,但只会在我确保你对我只有利用价值之后。”沈恙就轻飘飘地说。
陆诀自然没听懂,什么叫只有利用价值?难道他对沈恙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威胁?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陆诀脑子转的飞快,最后记忆停留在了那个不欢而散的晚上。
他的精神力!对!就是他的精神力!
沈恙在他的精神力等级旁边写下了“威胁”这个字样啊,他对沈恙还有威胁是吗?
“老师,学生,学生可以的,不就是精神力么?学生不要也可以,学生去做手术,去找白稚,让他切了学生的腺体,这样……”陆诀顿了顿,小心翼翼,用试探又卑微般的语气开口说:“这样,学生对您是不是只有利用价值了?”
都疯了。
沈恙当下就变了脸色,他黑着脸甩开了手,陆诀被甩偏了头,脸上的红痕有些显眼,再加上他脸上的泪渍,瞧上去倒也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就折腾你自己吧。”
上将站起了身,又骂了一句:“我沈恙这般能耐,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
又要让白稚给他做手术生孩子,又要白稚切除他的腺体,要真是这样,这位医生怕是没有先被忙死,倒先要被吓死了。
“对不起,老师。”陆诀见沈恙似乎真的要生气了,急忙低下头服软认错,语气是委屈极了。
可陆诀有什么错处呢?
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对沈恙连叛逆期都没有,就进入了不见天日,漫无尽头的暗恋期。
他不是有病,他是可怜,他的可怜只有他自己知道。
陆诀还在抹眼泪,哭成这样,即便沈恙再是绝情,可这毕竟是他养的狗崽子,沈恙还是对他起了几分莫名的怜爱之情。
终于,沈恙放缓了声音,拽开了陆诀的衣袖,看着他哭红的眼睛说:“你起来吧,这个奖赏到此为止,你不要再提了,我也不生气了。”
“不准哭了,再哭杀了你。”见陆诀站起了身还在抹眼泪,沈恙又厉声警告了一句。
陆诀就真把要掉出来的眼泪憋回去了。
沈恙:……
多数时候,撸/毛还是要顺着来,虽然这只小狗比自己都要高上一个头了。
“你回去吧,以后少来楼上找我,被巡逻的警卫和教官抓了还得我来捞你。”沈恙语气温和了一些,他变脸快,上一秒还冷漠如冰,下一秒就声音和煦了起来。
陆诀也是,得了点灿烂的光就不再伤心难过了,大概‘师承一脉’?
他眨了眨眼,因为眼睛里还有泪花,所以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像小狗一样天真纯良。
“那么老师,下次的奖赏,还可以是这个么?”少年尝到了甜头,就要由念念不忘变成贪念了,幸而沈恙也不泼冷水。
他看了一眼陆诀红润的唇,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在心底滋生,轻飘飘道:“想得美。”
沈恙说这句话的声音是比较轻快的,语气舒缓下来的话,就比较有亲近感。
陆诀就傻笑着挠了一下头。
然后说:“那学生就先回去了,您早点休息,明天见!我爱您。”
陆诀要走,还是要顶着没散却的欲/火走,沈恙觉得辣眼睛,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等等。”
他转过身来,正要问沈恙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时候,迎面一件白色的衬衣被扔到了他的脸上,是沈恙的衣裳,上面像冷霜一样的清香陆诀不会记错。
接着沈恙的声音响起:“滚去解决了再回去。”
解决!!
沈恙让自己用他的衣服解决欲/望!!
陆诀眼睛一亮,欣喜万分,看向了沈恙,沈恙却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这也要我帮你解决?”
沈恙觉得后悔了。
他听着卫生间里面传来的水渍声和低喘声,中间还夹杂着一两声‘老师’,就这样持续了已经快二十分钟了,这声音怎么都挥不去,甚至还越来越大声了。
躺在床上的人又翻了一个身,窸窸窣窣,怎么也酝酿不出睡意,最终,他掀开被子下了床,来到卫生间门口,卫生间的门没有关严实,沈恙轻而易举的就推开了门。
他下床走路的动静并不小,陆诀在卫生间也听见了,所以沈恙现在推开卫生间门进来也不意外。
陆诀偏过头看向沈恙,手的动作加快了很多。
“你什么时候好?”沈恙依靠着门框边,微微拧眉,他在床上闭眼休息了一会儿的,此刻神情倦怠,身上透着一抹懒洋洋的温和。
话音刚落,便听见陆诀从喉咙挤出一声重重地低喘,他靠在墙边,神情餍足,手上沾着透明的水光,呼吸急促,差点卸了力。
沈恙看着他腹下蛰伏的,还未完全沉睡的东西,抿唇:……
陆诀喘气,看着沈恙笑说:“老师,如果您早点来,学生会更快。”
“有病。”沈恙睨了他一眼,骂。
当着沈恙的面,陆诀开始收拾卫生间的残局,那件白衬衫已经皱乱得惨不忍睹了,沈恙没眼看上面的痕迹,就叫陆诀自己想办法处理了。
看着陆诀,即便那个东西现在已经是半沉睡状态的,但尺寸是仍旧是客观的,沈恙看着烦心,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所以对于陆诀想要艹/他这件事,沈恙也觉得他有病,用那玩意儿来艹/他,是陆诀疯了还是他疯了,非要折腾走他的半条命么?
沈恙是等陆诀走了才上床的,看了一眼床边柜上闹钟的时间,沈恙闭眼沉默了几秒,还是打开了光脑。
现下早已经到了熄灯的时间了,此刻走廊全是巡逻的教官,陆诀是躲不过的。
但是他也没打算躲,沈恙的衬衣被他叠得整整齐齐的,塞在了衣兜里面,他整理了一下神色,迎面走了过去。
“站住!”果然,他刚从楼梯转角走出来,手电的灯光就照到了他的脸上,陆诀伸出手挡住了照在眼睛上的强光。
巡逻的教官小跑过来,厉声质问:“你是哪个营的?你不知道现在是熄灯时间了吗?”
陆诀顺势道歉:“对不起教官,我愿意领罚。”
大概是陆诀的态度过于端正了,巡逻教官还有些意外,他噎了一下,看见了陆诀鼓鼓囊囊的口袋,便将手电的光照了上去,“你兜里装的什么?拿出来?”
“教官,这是我的私物。”陆诀还是在好声好气地和对方说话。
那里面装的是沈恙的衬衣,被发现了自己受罚不要紧,就怕沈恙又要生他气了。
其实晚归被抓无非就是去训练场领个罚就好了,陆诀也做好了领罚的准备,但是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较真。
“你大半夜不归寝,还在外面光明正大地四处瞎逛,我有理由怀疑你偷带了什么违禁品。”巡逻教官并不是咄咄逼人,站在他的角度,的确是尽职尽责。
只是没等陆诀出声狡辩,巡逻教官的光脑突然弹出了一条讯息,他抬起手腕查看了一下讯息,接着脸色缓了缓,问:“你是不是叫陆诀?”
“是。”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但是陆诀还是带着疑惑点了点头。
得到了陆诀的肯定回答,对面这才松了一口气,用手拍了拍陆诀的肩膀,说:“你早说你是被沈上将叫去谈话了不就行了?真是的,搞得我以为你是什么入侵的恐怖分子呢。”
陆诀眼睛一亮,连忙问:“是老,是沈教官和你说的吗?”
“那不然呢?他亲自给我发讯息说的,既然你是特殊情况,那就算了吧,快点回去睡觉吧。”巡逻的教官侧身给他让开了路。
陆诀对巡逻的教官道了一声谢,错过他往宿舍的方向走过去了。
陆诀的尾巴快要翘上天了,今天一定是他最开心的一天了,什么好事情都堆积到了这么一天,竟让陆诀觉得不太真实。
看吧,小狗还很很好哄的。
后来的半个多月陆诀都出奇的听话,对于沈恙的任务总是超量达成,像一只永远耗不尽精力的小狗。
吃了那次的亏,陆诀要从沈恙嘴里再讨到一句认可的话,估计比登天还难了。
但陆诀却执意要从沈恙嘴里听到夸奖的话,真的很像一只发/情的大花孔雀。
而且有些时候陆诀溜到楼上来找他这件事会让他觉得很烦。
他骂陆诀滚,陆诀就不要脸地说:
“要不老师您叫警卫来把学生抓走好了,不过我们的关系肯定就藏不住了,说不定还会以讹传讹,传出什么‘霸道老师和乖巧学生深夜幽会’,‘纯情学生火辣辣,霸道老师狠狠爱’,‘清冷上将和他那好学生之间不可言说的二三事’……的故事呢!”
“学生当然不吃亏,吃亏的那不是您吗?”
可乖巧,纯情,好学生……哪个字眼和陆诀这个人沾边了呢?!!
沈恙两眼发黑,指着门口骂:“滚出去!!”
但陆诀厉害就厉害在不要脸,他后面逮着机会就溜上来了,他来的时候会带一些新奇玩意儿给沈恙,像是在训练场外面折的漂亮的花,或者是长得很奇怪的树叶,休息的时候折的纸东西,总之是变着花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