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一事你是认真的。”
沈玉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若是发尾没有翘起的话,想必看上去会更气势汹汹一些。
拓跋苍木不敢动,只能点头,“嗯。”
“婚事也是你一样样安排下去的。”
“嗯。”
“你知道我误会成婚是做样子以后,就打算直接将准备了多日的婚事取消。”
沈玉竹眼里浮现出隐隐的薄光。
“嗯。”拓跋苍木承认,他不能逼迫沈玉竹与他成婚。
他当然可以这样做,但他知道对方不会喜欢这样。
“最后一个问题。”沈玉竹认真地看着他。
方才那些话虽说是问题,但都是陈述的语调,唯独这最后,他才是真真切切地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你为何想与我成婚?”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拓跋苍木也反问了一句,“若是我给了殿下答案,那殿下能给我吗?”
沈玉竹微一挑眉,“若是不能,你就不愿说了么?”
当然不会。
拓跋苍木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只要殿下问,他就会答。
“我心悦于殿下。”
拓跋苍木粲然一笑,带着少年气的虎牙露出。
“想与殿下结发为夫妻。”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沈玉竹垂眸。
草野上四处作乱的风仿佛停下。
但沈玉竹知道,是他的心跳声掩盖住了耳边的风声。
他面上依旧是严肃的表情,就这么低头看着拓跋苍木久久不言。
他该拿拓跋苍木怎么办呢?
这莫名凝重的氛围让拓跋苍木不自觉地收起笑。
殿下非要他说,结果他说了之后这人反倒不出声了,平白让他心生忐忑。
“殿下,你......”
“别说话。”沈玉竹抬手就将拓跋苍木的嘴捂住,他在感受和回味方才的瞬间奇妙之感。
这也是前世他从未感受到的。
一股久违的冲动涌上他的心头。
“......我准了。”沈玉竹眼神游移,偏头轻咳一声。
“其实你若是早说实话,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我本就是来北狄和亲的。”
终于能说话的拓跋苍木听到他方才所言,还没回神,只是本能地解释。
“殿下分明知道,我不是因为和亲才想要与殿下成婚......”
“我知道,闭嘴。”
沈玉竹打断后,继续轻抬着下巴道,“但你若是想娶我,没有聘礼可不行,太过敷衍的我可不要,明白吗?”
直到沈玉竹说完,拓跋苍木才堪堪做梦般回神,等等,殿下方才说了什么?答应了什么?
沈玉竹满意地看着他一脸呆滞的模样,拍了拍他身上的草屑。
“怎么?莫非是傻了?那完了,我可不会与一个傻子成婚。”
这次沈玉竹带着笑意的话音刚落,就被迅速坐起的拓跋苍木翻身扑在草地上。
拓跋苍木幽蓝的眼睛亮晶晶的,沈玉竹仰头望着他那极力想压却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唇角。
“殿下准了?殿下愿意与我成婚?”
沈玉竹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整个人都被扑倒在草野上,莽莽撞撞的,有这么开心么?
沈玉竹就是喜欢欺负他,当即摇头。
“你听错了,有这回事吗?首领怕不是在做梦。”
沈玉竹抬手推他,可拓跋苍木就跟铁铸的一样,纹丝不动。
“不会是做梦,梦里的殿下不会这样。”
拓跋苍木眼神逐渐向下,最后停落在他过分红润的唇上。
他言语间虽没说梦里的沈玉竹会做什么,但眼神里的浓稠深欲却已然将他的所梦暴露无遗。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察觉到拓跋苍木越发不正经的视线,沈玉竹在心里低骂一声流氓。
骂归骂,在拓跋苍木一点点低下头的时候,沈玉竹的手指捏紧衣角,却也没躲。
两人的唇只有一线距离时,拓跋苍木停下了动作。
都这会儿了,他居然还想要后退。
沈玉竹忍无可忍地抬头,将那点距离消弭于唇间。
不管是主动上前还是被动接受,当真正触碰到的那一刻,两人的身形都齐齐僵住。
气息缭绕,紧密相贴。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仰头的沈玉竹的脖颈酸得让他支撑不住就要往下跌去。
但这一次,随着下坠的距离,相伴而来的还有拓跋苍木过分凶猛的动作。
唇|舌席卷着每一处角落,将他本就殷红的唇吮吻得愈发艳红。
“唔......”
沈玉竹快要呼吸不畅了,刚想偏头让他等等,就被尝到了味儿的拓跋苍木强硬得捏着下巴给掰了回来。
沈玉竹只觉又痛又麻,这拓跋苍木是狗吗?狗啃骨头都没这么凶!
粗重的呼吸声喷洒在脸颊,沈玉竹忍无可忍得咬了他一口,想让拓跋苍木停下,“你别再......”
结果这人只是停顿片刻后又更深地吻下。
大手桎梏住他的腰身,捏着他下巴的手也逐渐滑到他的后颈,不容许沈玉竹的丝毫逃离。
这样强势的掌控让他方才的后退举动,看上去更像是个引诱猎物上钩的陷阱。
沈玉竹唇|舌已经完全没了知觉,他的体力虽然比以往好了不少,但也不是被用来做这种事的!
光天化日,他们怎么能一直藏在草丛里这样放肆。
拓跋苍木原本容易被忽视的虎牙在接吻时,存在感就变得格外强烈起来,不停地磕碰到他,又疼又痒。
鸟雀声经过。
后知后觉的羞耻感席卷上沈玉竹的心头,沈玉竹费力地抬手扯住拓跋苍木的头发。
这次不等沈玉竹挤出声音骂他,拓跋苍木就自觉地慢了下来,最后怜惜地啄吻着沈玉竹红肿地不成样子的唇。
沈玉竹气都快喘不上来了这人才愿意停下,他闭上眼,不去看惹人恼恨的罪魁祸首。
“殿下生气了吗?”拓跋苍木哑声问道。
沈玉竹倒不是生气,就是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拓跋苍木。
方才的失控超出了他过往的经验,不知如何是好的沈玉竹又拿出他的装死大法,紧闭着双眼。
“殿下要是再不理我的话,那我可就继续了。”
继续什么继续,这人是牲口吗?牲口都知道累了要停下来歇一歇。
沈玉竹在心里嘀咕,你啊你,色迷心窍,原本是来找拓跋苍木说正事的,到底是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样子的?
沈玉竹不情不愿地睁开眼,他眼尾泛红,唇又被人亲吻到糜艳,清冷的面容如今潋滟到不可方物。
分明他已经气恼了,得了便宜的人还要来闹他。
拓跋苍木用指腹抹过他唇边的水渍,是他将殿下变成这样的。
“殿下睁开眼,是想还是不想啊。”
眼见着这人说话就说话,说着说着头又压了下来,沈玉竹连忙用手将他的脸挡住,努力严肃地瞪着他。
“我不想,拓跋苍木你别太过分了,我只是答应了成婚,可没说别的。”
“嗯。”
沈玉竹手腕一僵,他察觉到指尖的湿热,这人竟然在,在舔|舐他的手。
“你!”沈玉竹红着脸赶紧收回手,“你实在是......”
拓跋苍木扬起笑,舔了舔虎牙尖,“我实在是什么?”
“太过孟浪了!”
沈玉竹终究还是憋出一句斥责的话,可他刚说完,拓跋苍木反倒笑得更开心了。
“殿下说得真好听,能再说几句吗?”
沈玉竹头皮发麻,挣扎着要起身。
“我们都离开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回去了,赛罕不是说晚上大家会聚在一起吃烤全羊吗?”
沈玉竹的腰被他掐着,拓跋苍木不松手,他也就走不了。
眼见着殿下就要生气了。
拓跋苍木尚未满足的叹了口气,将沈玉竹抱着坐起身,为他整理头发和衣服上的草屑。
“嗯,那我们回去。”
沈玉竹松了口气,不过拓跋苍木这眼神怎么这么吓人,以前这人分明都不是这么看着他的。
看来以前真是没少装。
只可惜刚被“摧残”过的沈玉竹不敢再打趣调侃,他直觉要是说了可能会发生什么他承受不了的事。
不过沈玉竹还是低估了拓跋苍木的黏人程度,回去的路上这人可能顾忌着他的安危倒是还算老实。
但等到他们回到族里,在知情人赛罕揶揄的眼神中坐下后。
沈玉竹忍了又忍,悄悄将后腰上搂着的手丢开,他觉得自己不得不提醒一下拓跋苍木。
“你给我收敛点,我们还没成婚。”
沈玉竹简直要烦死他了,自己连乱七八糟的心绪都还没想明白,就被不知委婉为何物的拓跋苍木亲昏了头。
什么规矩都给忘了。
被身旁人打了手背的拓跋苍木委委屈屈地收回手,“好。”
这哀怨的语气听得沈玉竹眼皮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拓跋苍木了。
此时柳青端着盘切好的羊肉来到沈玉竹的身边,笑着递给他。
“这是我刚烤好的,殿下快来尝尝味道如何?”
沈玉竹伸手接过,见柳青一直盯着他脸上瞧,他忍不住问道,“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殿下方才是吃了什么,怎么嘴唇这般红肿,是蘸了辣酱吗?”
柳青为他倒了杯奶茶,“喝这个可以解辣。”
沈玉竹的脸颊唰得一下就红了,心虚地避开柳青的目光,声若蚊蝇,“嗯,多谢。”
柳青实在太过了解沈玉竹,以往在皇宫时见他这样子就知道这人应该是瞒着她做了什么坏事,没想到现在竟又在他脸上看见这样的神色。
只是没等她追问,乌日娜就找了过来,“柳青你怎么还在这,那羊肉都快被我烤糊啦!”
“快走快走,否则赛罕他们可就要骂我了。”乌日娜推搡着她的肩,将她带着快步离开。
沈玉竹头都快要抬不起来了,柳青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被长辈撞见这种痕迹还真有些让人......
拓跋苍木接过他手里的烤肉,给他喂了一块递到唇边。
沈玉竹回头瞪他,不解气又踩了他一脚,“都是你干得好事!”
“嗯嗯,我的错。”拓跋苍木不走心地哄人,最后被踩了第二脚。
“下次不许再亲......我了!”
沈玉竹气咻咻地咬下拓跋苍木喂给他的烤肉。
拓跋苍木闻言,为难地沉吟片刻,“这恐怕不行。”
“......”沈玉竹无话可说,转身就走。
拓跋苍木好烦!
然而沈玉竹再次低估了拓跋苍木的脸皮厚度,在热闹的人群中,他走到哪,这人就跟到哪。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的身影格外惹人注目。
哈日朗溜到老神在在的赛罕身边,“赛罕,首领和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像是吵架了?”
赛罕远远瞧了一眼,“不用担心,他俩没事。”
“谁担心他们啊,”哈日朗撇嘴,“就首领那样,都恨不得把殿下揣怀里了。”
“是吗?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吧?”赛罕摸了摸胡须。
“首领与殿下的婚事准备你可得盯着点,不能出差错。”
“这种事我还是知道的。”哈日朗话音刚落,牧仁就拎着酒壶走了过来。
“我还在四处找你们,原来你们躲在这。”牧仁找到了人就将酒坛子打开,一人倒上一碗。
“可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今晚咱们不醉不归!”牧仁与哈日朗端着酒碗碰了碰,“赛罕年纪大了,随意就好。”
“今天看到首领他们刚回来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头一次见到首领那样阴沉的脸色,害得我找人旁敲侧听好半天他们在南蛮经历的事。”
牧仁抬头看着月亮,柔和的月亮洒落在酒碗中,他仰头将这酒和着月光饮下,“现在看到他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我就放心了。”
哈日朗闷笑一声,“你还总说族里就赛罕最操心首领,依我看你也没少操心。”
牧仁和赛罕对视笑了一眼,都各自摇了摇头,害,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你别再跟着我了!”
沈玉竹心里很是抓狂,他转身,抬手划着他们的距离。
“从现在起,你要离我这么远,不许再偷偷靠近!”
拓跋苍木看着这距离,都能容下两三个人了,他低声与沈玉竹打着商量,“能不能再近些?”
“不行,”沈玉竹果断拒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哦?我在想什么?”
拓跋苍木歪了歪头,脸颊旁的发辫也随之动了动,辫尾缀着的绿松石与幽蓝眼眸相称。
沈玉竹的手指微动,这人又在暗戳戳引诱他。
沈玉竹愁得不行,他不跟拓跋苍木走一起了,一对视就要凑过来,烦人!
一对视就会凑近,一凑近拓跋苍木的眼神就会变得浓稠粘腻,让人招架不住。
沈玉竹头一次见识了拓跋苍木的得寸进尺,这下他可不敢再容忍一点了。
沈玉竹毫不怀疑,若是他现在就答应这人缩短一点距离,那拓跋苍木一定会将那点距离直接变没。
所以纵使拓跋苍木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沈玉竹也坚决地摇头。
“不行,就要这么远的距离。”
沈玉竹不去看他惯会迷惑人的眼睛,想到方才柳青的疑问,沈玉竹下意识用手碰了碰唇角。
他现在到底成什么样子了?
沈玉竹抿唇,舌尖先前被拓跋苍木的虎牙碰到,现在还有点疼。
他还有些不能细想在草野上发生的事,在他过往平静如死水激不起一点涟漪的前世中,方才发生的一些都荒唐又出格。
沈玉竹侧身避开人群,压着嗓子小声问拓跋苍木,“我的......真的看上去很显眼吗?”
拓跋苍木顺着他的话重新将目光落在沈玉竹红润的唇上,细看还会发现下唇有枚牙印。
那是他当时极力克制才没有彻底咬下,虽然他也的确很想在殿下的身上留下他的痕迹。
“不显眼。”拓跋苍木藏住淤泥的心思,干脆的否认。
沈玉竹不信他,转身往帐篷的方向走,“我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走到没人的地方时,拓跋苍木的步子明显大步起来,很快就缩短了沈玉竹先前约定好的距离。
手还不老实地总是蹭到沈玉竹的手背。
沈玉竹背对着他往前走,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后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傻子。
就在拓跋苍木快要牵住的时候,沈玉竹抽手就加快脚步,就不给他牵。
轻快的心情在沈玉竹看到铜镜中他红肿得不成样子的唇后彻底消散。
沈玉竹凝视着铜镜,以及站在他身后正在心虚摸着鼻尖的人影。
“......”沈玉竹扣下铜镜,深吸口气,“拓跋苍木!这就是你说得不显眼?”
“殿下别生气。”拓跋苍木迅速出声,然后又哑巴了,这种情况该说什么?
沈玉竹冷笑一声,“我不生气,但也没有下次了。”
这当然是不行的。
拓跋苍木立即上前搂住沈玉竹的腰身,沈玉竹的后腰抵在桌沿,他将头抵在对方的肩上。
“下次我会轻一点的,”拓跋苍木太高,他只能躬身将额头在沈玉竹颈窝胡乱轻蹭。
“殿下这次就原谅我吧。”
沈玉竹绷着脸,“可你亲得我很疼,话也不让我说。”
“第一次太过急切,下次不会疼了。”拓跋苍木说什么都不忘带上下次,沈玉竹对他的小心思恍若没有察觉。
其实也不仅只是疼......沈玉竹垂眸,指尖撩起拓跋苍木的发辫。
他只是觉得发生的一切都对他来说太快了,这样的变化让他无端心生出几分慌乱感来。
沈玉竹强逼自己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现在的局势一切都不明朗,他的首要任务是确保拓跋苍木的安危,在此之前他得......
敏锐感觉到沈玉竹情绪变化的拓跋苍木抬起头,两人额头相抵。
他深邃的幽蓝眼眸好像有什么漩涡,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打断了沈玉竹的自省。
“殿下是后悔了吗?”拓跋苍木眼尾下垂,沮丧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
“不要后悔好不好?”
沈玉竹心底最柔软的某处被戳了一下。
他分明知道拓跋苍木是故意这样说话,但他还是心软了。
沈玉竹拽了下他的发尾,没好气地揪了揪辫尾上缀着的绿松石。
“我怎么记得你从前都是随便找根绳子系住,怎么最近又注意打扮起来了?”
“因为殿下好像很喜欢拽我的头发,我不太会挑发绳,这些都是乌日娜给我的。”
拓跋苍木依旧保持着鼻尖相蹭的姿势,想亲又怕沈玉竹生气,只能解馋似地凑近点。
沈玉竹想笑又忍住,“你是怎么与乌日娜说的?她不觉得你很奇怪吗?”
一想到拓跋苍木找到乌日娜只为了问发绳的事,沈玉竹就有些想笑,也不知道当时乌日娜是什么表情。
“她为什么要觉得我奇怪?”拓跋苍木不解地问道,“我只是为了哄你开心而已。”
沈玉竹的指尖拨弄了下雕刻得精巧的绿松石,轻哼一声,“我才不会因为它开心。”
“那我怎么做殿下才会开心?殿下告诉我吧。”拓跋苍木任由他玩着发辫。
沈玉竹收回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你现在离我远些,我可能会觉得开心。”
“......”拓跋苍木沉默了,但他就是不动,依旧赖在沈玉竹的身上,“殿下不能说话不算数,答应了就是我的了。”
若非沈玉竹抵着桌沿,他还真有些受不住拓跋苍木的重量。
“我怎么说话不算数了,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一下。”沈玉竹终究还是抬手,安抚地拍了拍拓跋苍木的后背。
“你知道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比如你身上的蛊,若当真是西戎人给你种下的,那他们究竟是有什么阴谋,目的又是什么,这些我都还没想明白......”
拓跋苍木听不下去了,他抬头,眼底的委屈示弱被锋利的眼神替代。
“殿下与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在想这些事?我一点都不能吸引殿下的注意吗?那殿下先前在草野的时候也是在想旁的?”
拓跋苍木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两下,“与我有关的事在殿下这里永远比我更重要是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沈玉竹腰上的手被他突然收力的手掐得有些疼,“你先放开我,我们......”
“是,殿下是从没有对我这么说过,但我不是傻子,更不是对什么都无知无觉。”
拓跋苍木喉咙里溢出几声轻笑。
“殿下几次三番救我,在我发作时也陪在我的身边,甚至愿意拖着病弱的身体陪我去东夷,后来又跋山涉水跟我去往南蛮,这一桩桩一件件,殿下都是为了我。”
拓跋苍木突然松开手,颓丧地摇摇头。
“但这些事根本不是因为殿下对我情深意重,不是吗?你甚至就连哄骗我都不愿,你分明迟疑了,后悔了是不是?你与我的心意一点都不同。”
拓跋苍木说完,后退了一步,“殿下在我这里永远都有后悔的权力,若是殿下不愿成婚......我不会为难。”
沈玉竹见他就要这么转身离开,心里一团乱麻,拓跋苍木怎么能这么说?难道他真的是这样的吗?
他一开始来到北狄确实是为了任务,但凭心而论,谁也不能逼迫他做自己不愿做的事,哪怕是他自己。
他这样帮拓跋苍木,自然是他愿意的。
心意......拓跋苍木所说的心意他是不明白,可这人凭什么说他只在乎那些事。
他都这样不顾安危的陪在拓跋苍木的身边,对方竟然就因为他几句话就这样抽身离去。
沈玉竹心里委屈地要命,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他们怎么又吵架了,刚亲了他还这样对他,拓跋苍木果然是混账。
走就走吧,他才不在乎,他一点都不在意拓跋苍木是怎么想的。
沈玉竹抿唇,他就当是被狗咬了。
......可他为何要受这个委屈。
等他再一抬眼,拓跋苍木都快走出帐篷了。
“拓跋苍木,你站住,你把话说清楚,你要是今天走了,以后就都别见我了。”
沈玉竹火气蹭得上来了,“我都说了与你成婚,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他都这么顺着拓跋苍木,简直都是快要对他百依百顺了。
“殿下连我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给我。”拓跋苍木背对着沈玉竹,自嘲的语气传入沈玉竹的耳中。
他这样决绝的态度是沈玉竹完全没有料想到的,沈玉竹强作镇定,他好似雾里看花,“可我......”
可他好像就只能拿出来这么多了,拓跋苍木却觉得不满意。
“你想走就走,我不同你说了。”
沈玉竹赌气地看向帐篷一角的箱子,那里面装着他从皇宫带到北狄的物件。
“我今晚就收拾东西离开北狄,”沈玉竹蹲下身,掀开箱子收拾,他要气死了,两只手都在发颤。
“我走了就好了,你以后都不用看见我了。”
这人是觉得他很随便吗?轻易就能和人做那种事?
“你真是......”拓跋苍木低骂一声,“气死我了。”
他转过身大踏步来到沈玉竹的眼前,伸手拽起他,扣住后颈就直接吻了过去,因为沈玉竹说了要离开北狄的缘故,拓跋苍木惩罚地咬了他一口。
沈玉竹疼得使劲推拓跋苍木,“你,唔......”
他这才知道原来下午在草野间时的拓跋苍木竟然还算顾忌了几分。
现在的拓跋苍木才真是不管不顾。
不断地掠夺他的气息,呼吸困难的沈玉竹脸颊泛红,眼角也溢出泪花。
等到他喘不上气了之后,拓跋苍木这混账就会停下,给他几息的呼吸时间,而后就又是铺天盖地的细密亲吻。
原本带着怒气的吻到后来逐渐平息,沈玉竹无力地揪住拓跋苍木的衣袖,他连推人的力气都没了。
沈玉竹脚软地站不稳,拓跋苍木就将他抱起来放倒在床榻上。
“拓跋苍木......够了......”
在一次喘息的时候,沈玉竹断断续续地说道。
“不够。”拓跋苍木看起来心情极好地笑了笑。
“殿下分明还有力气说话不是吗?”
沈玉竹震惊地再一次接受拓跋苍木毫无章法、肆意蛮横的亲吻后。
他喘息着用手抵住拓跋苍木的胸口,他不行了,他直觉再亲就要晕过去了。
这一阻拦总算让拓跋苍木停下了动作,而后一把将他的脑袋按进怀中。
“殿下,你要把我气死了。”
沈玉竹在他怀里动弹不得,听到他竟然还恶人先告状,气得想咬人。
到底是谁要把谁气死了?他还在气头上这人不由分说就又将他按着。
“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
拓跋苍木嘀嘀咕咕,一边说一边用下巴蹭着沈玉竹的发顶,“居然还说要离开北狄,除了我的身边,殿下哪也不许去。”
沈玉竹原本还很生气,在听到他这番话后,只觉无奈,他们这是在吵什么?他怎么也跟着拓跋苍木变得幼稚起来了?
拓跋苍木压在他身上死沉,沈玉竹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脑袋,“你先起来。”
“不起。”拓跋苍木耍赖,就不起来。
“……”沈玉竹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拓跋苍木纹丝不动,还有心情调侃,“殿下力气太小了,踹人也不疼。”
哦,这人亲完他就又不生气了是吧,沈玉竹在心里咬牙切齿,“你起来,我们好好谈谈。”
拓跋苍木最怕沈玉竹用这种平静的语调说话,他沉默片刻,“能不能不谈?”
想也知道殿下会同他说什么。
沈玉竹又想叹气了,他不明白如此简单的事拓跋苍木到底在纠结什么。
“拓跋苍木你听好了,我就只说这一遍,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为你而来的。”
沈玉竹顺毛似的摸着他的头发,“我从前从未想过会与人成婚,因为我总觉得我这副身体和人互定终生什么的是在骗人,我的一生注定是短暂的,其实就算是现在,我也不能确定我还有多少时日……”
拓跋苍木闷声打断他,“殿下长命百岁。”
沈玉竹忍不住笑了笑,“你也是傻,分明知道这些,却还是执意要与我成婚。”
“……因为我也不确定我以后会不会出意外,若是我死了,族人会看在殿下作为首领遗孀的份上善待殿下。”
拓跋苍木袒露心迹,“虽然我已将匕首赠与殿下,但有些族人更看中身份。”
这样就算他哪怕是死在中原皇室之手,北狄人看在殿下与他的关系上,也不会对殿下做什么。
“你不是说你不会死吗?”沈玉竹低声问。
“嗯,我不会死。”拓跋苍木附和着哄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像他体内的蛊,若非是机缘巧合被人看出,他恐怕此生都不会知道体内有蛊。
仍旧会时常处于发狂失智的状态。
其实沈玉竹所说的那些,拓跋苍木也早有思虑。
他还记得初到南蛮时,他将殿下刺伤甚至差点自尽,细想后应是体内的蛊与南蛮此地引起了某种共鸣才会如此躁动不安。
南蛮将蛊的作用放大,而他恍惚间听到的蛊惑话语,极有可能就是手握母蛊的人在作怪。
对方可能察觉到了他体内蛊虫的躁动,才会趁虚而入。
若是他真的死了也就罢了,但偏偏他活下来了,代价却是殿下因此受伤。
拓跋苍木掩住眼底的阴沉晦暗,他绝不会放过那些人,西戎……是时候去一趟了。
两人静静地呆了一会儿,方才那些惹人伤心的话都暂时闭口不谈。
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阿善的声音随即传来。
“殿下、首领,你们在哪啊?赛罕伯伯让我过来叫你们回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