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和亲后,他摆烂了by妙水小生
妙水小生  发于:2024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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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蛮夷果然粗鄙,哪有送人这个的?
太后似笑非笑地看了左右一眼,随后接过匕首,缓缓拔开对着阳光瞧了瞧刀锋。
“嗯,是把削铁如泥的快刃,北狄首领有心了。”
太后看上去对这个礼物很满意,周围人大为不解。
奇怪了,分明先前他们送上了那么多奇珍异宝的时候,太后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面对着北狄首领就如此给面子?
按理说沈玉竹与拓跋苍木送完礼物就该离开回到席间,但太后叫住了他们。
“待会儿有陛下特意安排的好戏,在北狄应当是看不到的,你们可得好好瞧瞧。”
沈玉竹心神一动,和太后对视一眼,“好,我们知道了。”
武将的异动果然与父皇有关,只是不知他究竟要在今日准备做些什么?
不久后,沈玉竹便知道了。
随着宴席的开始,觥筹交错之时,远处一支利箭突然从斜上方射下,刺在了皇帝面前的桌案上。
“护驾!护驾!有刺客!”宦官尖锐的声音响起。
舞女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慌作一团。
第二支,第三支......
远处的屋檐上突然出现黑衣人,数不清的利箭落下,众人惊慌失措,纷纷散开。
但这宽敞的后花园里他们又能退到哪去,只能被人当活靶子。
拓跋苍木抄起桌案挡箭护着沈玉竹。
一开始,沈玉竹以为这是安排好的一场戏,但之后,他看见有大臣中箭倒下后,心头猛地一沉。
再想抬头去看父皇,却发现对方也在侍卫的护送下四处逃窜。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出了人命,不是做戏。
这是真正的刺杀。
可那些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第96章 正文完
女眷们在各位大臣的身边勉强还能稳住心神,一些武力欠佳的文弱官员们连忙学着拓跋苍木的样子将桌案举起,蹲下身顶在脑袋上。
拓跋苍木举着桌案,沈玉竹蹲在他身边,他的听力极好,听到空中细微的踏风声后语气肯定道,“殿下,有人来了。”
闻言,沈玉竹偏头去看那些武将,见他们都拔剑护在父皇身前,面上却看不出来什么焦急之色。
难道这些都是武将安排的?
紧接着,一群黑衣人手握兵器从天而降,侍卫与武将们纷纷上前抵挡。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都只受了点皮毛伤。
拓跋苍木与沈玉竹对视一眼,沈玉竹揪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头,示意暂时别动。
不对劲,如果真是一场做戏,那为何会有人中箭而亡?
异变就在这时候陡然出现。
一名黑衣刺客如同游蛇一般穿梭在“做戏”的人群中,很快,一位侍卫腹部中剑倒下。
随着他的倒下,其余人比划的动作诧异的凝滞了一瞬。
下一个倒下的,是一位武将。
他的脖颈处被极快的刀刃切开了一道细线,鲜血不住地往外流下。
“嗬嗬......”他瞪大了眼,连只言片语也没留下就轰然倒了下去。
这仿若一个信号,黑衣人中有半数以上的人都齐齐开始斩杀,真正的大开杀戒。
眼看着侍卫越来越少,有人吓得想要马上逃离,可是晚了。
当他站起身往后宫外跑的时候,暗处的利箭就直直地射入他的胸膛。
跑不了了,在场的人看见这一幕绝望地想。
在场唯二还算镇定的就是皇帝与太后,但皇帝显然对现在发生的事还未清楚状况。
只能不断地让侍卫将人拿下。
谁料黑衣人源源不断地出现,不仅如此,还将剑尖指向了拓跋苍木与眉姝他们。
在那群人围攻而来的时候,玄奕掀翻了桌案推去,劈手夺下其中一人的剑,将陈泽护在身后。
“该死,没想到竟然是冲着我们来的!就这么明目张胆吗?竟然在生辰宴上就直接动手!”
陈泽被玄奕护着向后退去,这种时候,什么地方都没有皇帝所在的地方安全。
陈泽索性让玄奕把他护到皇帝的身边,反正这种危机情况谁也不能说什么。
没准今日就是皇帝搞的鬼。
眉姝与林青风身形灵活得多,反杀了不少黑衣刺客。
眉姝在与他们交手后心里门清,这些人不是北狄的打法也不是南蛮与东夷的打法。
除了西戎,还能有谁?
拓跋苍木更不必说,刺客根本近不了身。
沈玉竹站在他的身边与太后遥遥对视了一眼,这场闹剧该结束了吧。
果然,刺客们的动作慢下,赶来的宫廷侍卫将人拿下。
皇帝从重重护卫里走出,目光威严地看着地上的人,“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竟敢在宫中行刺!”
为首的黑衣人横着脖子道,“我纵使是死也绝不会透露半字!”
皇帝见状抬手,侍卫的刀一挥,他就死了。
这一幕震慑住了其余刺客,有人哆哆嗦嗦地求饶,“都是,都是西戎人让我们来的!说若是刺杀了其余三境的首领,那就只剩下西戎一家独大了!”
此话一出,代表西戎前来赴宴的年轻人吓得连忙跪地,“陛下!这些人就是在胡言乱语,西戎根本不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还请陛下明鉴!”
“报!京城来了大群西戎兵马,正在朝着皇宫的方向赶来,他们气势汹汹,恐来者不善!”
一位重伤城门的守卫踉踉跄跄地赶来,传完话后就泄力晕了过去。
皇帝缓缓转头看向西戎的来使,在对方不可置信的惶惶然眼神中,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们西戎这是要造反逼宫吗?”
西戎来使已经成了软脚虾跌坐在地上,“不会,我们怎么敢?不会......”
他不明白,明明离家之前都好好的,为何突然会起兵造反?
就算西戎兵马不少,但他心知不过都是些从未上过战场的纸老虎,也只有西戎的长辈才会拿他们当回事。
事情显然以及脱离了父皇的控制,沈玉竹冷静判断,恐怕父皇与西戎合作的时候,也没想到过会反噬自身。
与虎谋皮,终究是隐患。
如沈玉竹所想,皇帝此时当真是心里慌的不行,脑子里一团乱麻,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造反了?
他不是一直都将西戎拿捏的很好吗?
不知该如何处理现状的皇帝就如同以往很多次那样,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太后。
他虽恨太后一直把持朝政不肯放手实权,但他也从内心深处真切地畏惧着太后。
他会的都是太后教的,那么他不会的自然只能求助对方。
皇帝知道,从小时候的他被当年身为皇后的太后看中时,他就注定只能活在太后的阴影下。
可他不甘心啊,他是皇帝,是九五至尊,天下都在他脚下,他如何能甘心还有一个人在他之上?
太后注意到皇帝递来的眼神,如同从前一样抬步走出,站在皇帝的面前。
她早知道会这样,烂摊子总得有人收拾。
“当务之急,是调动兵马共同击退来敌,不知首领们可否助我们一臂之力?”
太后身着大红色裙装,上面绣着的金线暗纹在阳光下流动。
她展开衣袖站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威压让很多人都不自觉低头回避。
沈玉竹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他明白为何父皇一直视太后如同眼中钉了,试问谁愿意这样被压制着?
这种表态的时候,拓跋苍木他们当然不会错过。
“太后客气了,我等定当拿下反贼!”
皇帝眉头紧蹙,不,他原本的计划分明是西戎假意来犯后揭发和北狄的共谋。
怎么如今这局面却让北狄成了护驾有功?
皇帝突然有种全盘颠覆的失控感,但他追溯不到源头,只能将造成现在局面的缘由放在了西戎狼子野心之上。
太后下令,拓跋苍木便有了理由让兵马进城,他当即放出烟花信号后转头看向沈玉竹。
“殿下呆在......太后身边,我去城外迎敌。”
目前看来,太后至少对殿下没有恶意,方才还在言语间顺带帮了他一把。
但拓跋苍木也不会真的相信皇室中人,他低声补充道,“别怕,哈日朗会在暗处保护殿下。”
说完,拓跋苍木便与眉姝交换眼神后向宫外跑去,陈泽武艺不佳,让玄奕代为前往。
在场众人大都在锦衣玉食中长大,何曾见过这样人心惶惶的情境?
宫外带着咆哮与怒吼的撞击宫门之声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皇帝知道京城的兵力加上三境带来的兵马,结局已成定论。
他从容地颔首,“诸位爱卿与女眷们不必惊慌,前往大殿休息,受伤之人会有太医前来为你们医治,至于死去的,朕必当厚待他们的亲属。”
场面话说完,皇帝便率先往殿中走去。
沈玉竹原本是默默走在后面,他谁也不信,就算太后不会伤害他,他也不能上前。
父皇就在前面,他不能与太后一道。
沈玉竹看到陈泽紧跟在父皇身后忍不住笑了笑,这人倒是机灵,既求了庇护又表明了追随态度。
战场之事瞬息万变。
当拓跋苍木手里拎着一个浑身血污的将领摔在殿上时,沈玉竹知道一切都尘埃落定。
不论父皇是怎么打算的,北狄都成了功臣。
皇帝认出了这就是从前与他密通暗信之人时心头一跳。
他还来不及开口,就看见这人当即痛哭流涕地跪倒在地,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索性什么都不管了,大声怒骂。
“今日的一切都是因为西戎被皇帝小儿给骗了!他口口声声说西戎只需带兵前来做个样子,而后嫁祸给北狄,想要北狄落得个谋反的罪名!”
皇帝瞪大了眼,颤着手指指向他,“这人死到临头胡言乱语!还不快让他闭嘴?”
就在左右侍卫上前时,拓跋苍木将长刀一立,浑身的血煞之气扑面而来,竟让人不敢再妄动。
“让他说!”拓跋苍木大喝一声。
“谁曾想西戎竟然被皇帝小儿给背刺,我的父兄们,都死在了战场上!这才是你们的目的吧?你们想要借此灭掉西戎!可怜我父兄英明一世,竟然真听信了皇帝小儿的毒计!”
地上的人头发乱糟糟的,血污一道道的黏在脸上,他恍若疯癫,仰头笑骂。
“你们真是可怜啊!你们这些大官,还不知道自己的君主是个什么人吧!他可从没想过顾惜你们的性命,一心只想着让北狄背负上反贼的名声。”
“为此,甚至不惜开城门迎接我们,真正的反贼怎么能是西戎,明明就是皇帝小儿自己!太可笑了,这就是你们效忠的皇帝哈哈哈哈,说我胡言乱语?这些不就是证据!”
他敞开衣襟,从里面拿出一封封密信,左右丢散,“这里面可是有皇帝小儿的私印!你们不信?那就来看啊!”
有稳重的元老级大臣起身上前捡起密信打开,一句句言语看去,最后沉沉地叹息一声。
“陛下,你明知西戎所犯罪孽深重、草菅百姓性命,却因为这可笑的做戏而许诺他们一切罪责皆免,唉......”
天下与百姓,就如同对方眼里的儿戏一般!
说完,侍奉了两朝君主的老臣脱下了头顶的乌纱帽,“君主不仁,是臣之责,臣——请辞!”
“爱卿留步!”,皇帝下意识上前一步挽留,事情怎么会到了如今的地步?
他不是皇帝吗?他只是想要实权,他又做错了什么?
谁料,这只是一个开始,再污浊的官场也总有内心清澈坚定之人。
但这些人在看完密信后,都沉默的摘下了乌纱帽,表明了自己不再追随的态度。
皇帝茫然了,一切不该是这样,西戎承诺过他分明只是做戏,怎么会假戏真做了?
西戎......太后......
皇帝猛地抬眼,向太后所在的方向看去,太后!定是她背地里做了什么!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太后表情柔和地抚平衣袖,皇帝是她教的,就连这位子都是她帮他坐稳的。
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人如此了解皇帝,皇帝想要做什么,她一开始就知道。
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陛下。”太后唤了他一声。
“你当真以为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因为我权势在握所以他们才都听命于我么?才都不把你放在眼里吗?”
太后嫣然一笑,笑容凉薄讽刺。
“是因为你啊,他们看出了你、陛下,你撑不起这个天下!”
“你......”皇帝被她气得说不出话,太后懒得搭理,挥了挥手,“行了,陛下受惊,先将他送回殿里休息吧。”
形势陡然逆转,太后多年积累而来的威信显然是年轻的帝王不能相比的。
看到侍卫将挣扎的皇帝带出殿门,看了这场闹剧的人都齐齐低下头,不敢再看。
因为这不仅是闹剧,还是政权的更迭。
明明只过了半日,怎的天都变了?
“你们想要回去的都回去吧,城门外的尸首哀家让人去处理了,这宫里宫外有血污的地方都记得洗刷干净。”
太后吩咐完,看了拓跋苍木与沈玉竹一眼,“哀家有话要与北狄首领说,六殿下也请一同过来。”
在这紧要关头太后唤了这两人,有机灵点的已经在互相使眼色了,难道太后打算趁此机会对北狄动手?
屏退左右侍女后,太后笑着看向拓跋苍木。
“你的眼睛,真像他啊。”
他?拓跋苍木目光疑惑,“不知太后口中的他是谁?是我的亲人么?”
赵太后笑着点头,“是你的母亲,她的眼睛与你一样,也是碧蓝一片......那是我曾经最爱的颜色。”
“太后认识我的母亲?听起来你们的关系似乎颇为熟稔。”
再怎么说不想知道亲人的消息也是假的,眼见着有知情人,拓跋苍木怎么可能不在意?
“你们可知,两朝之前,还曾经历过一次政权更迭,先皇的位置是从他侍奉的君主手里抢夺而来。”
太后似乎有心想要与他们好好的聊一聊,不急不缓地娓娓道来。
“那时候的先皇还是个将军,而你的母亲,就是那时的皇帝手里,最小的公主。不过这点,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
居然还有这样一层身份,拓跋苍木突然不敢有些问他的母亲现在如何了,站在他身旁的沈玉竹牵住了他的手,安抚地紧握了一瞬。
拓跋苍木看着太后含笑的眼,犹豫着问道,“那我的母亲她,她现在在哪?”
太后的笑容淡下,扯了扯嘴角,“她走了,不过我早已为她报了仇。”
那是个冬天,现在的太后在那时也不过只是个扎着圆髻的小孩。
那天大人们的神情都很奇怪,好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顽皮的赵敏淑在家里呆不住,溜出去后却在墙角边看到了倒在雪地里、嘴唇被冻得乌紫的女童。
赵敏淑救了她,毕竟对方看起来比她还要小一些,是个小妹妹,她做姐姐的当然要爱护妹妹。
因为赵敏淑是最受宠的嫡女,她救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童想要留在身边,赵家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说什么。
赵敏淑很喜欢这个模样秀丽的妹妹,而且她的眼睛比自己收藏的所有名贵宝石都还要漂亮。
只是妹妹似乎因为受凉发烧伤了脑袋,什么也不记得了,包括名字。
赵敏淑一拍脑袋,说那你便叫琳琅吧!
与赵敏淑的明艳容色不同,琳琅更温婉清丽,看起来比赵大小姐好亲近得多。
赵家人都很喜欢琳琅。
赵敏淑与琳琅相伴长大,曾经她以为这样快乐的日子永远都不会变。
岂料世事无常,永远也非永远。
新帝登基后,各家争相斗法,都选出了嫡女去宫里选秀。
赵敏淑被家里人送出后哇哇大哭,坐在马车里在琳琅的安慰声中向京城出发。
凭借过人的姿容与赵家显赫的富贵,新帝选了赵敏淑作为自己的皇后。
赵敏淑听着周围人的羡慕与嫉恨之声,只在心里嗤笑,说出来恐怕这些人都不信,她才不稀罕什么皇后之位。
好在宫中虽然寂寞,但始终有琳琅相伴。
贵为皇后的赵敏淑看着身旁的琳琅,只要有琳琅在,她便没什么好怕的。
后宫嫔妃都知道赵皇后是个大气的人,从不在小事上为难她们。
第一次见赵皇后发威,还是因为一个贵妃的嫉恨刁难,她动不了皇后,便动了皇后的身边侍女琳琅,将人推入水中险些毙命。
赵皇后面上仍旧笑盈盈的,那贵妃却在某一天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一丁点痕迹也没留下,哪怕皇帝知晓后派人去查,也什么都没有查到。
这让其余妃嫔都心中发凉,夹紧尾巴做人。
原本这样的日子也不错,但是偏偏,赵敏淑发现当时的皇帝看上了琳琅。
赵敏淑挡了几次,在彻底惹恼皇帝前,赵敏淑为琳琅收拾行李,让她赶紧出了宫。
因为这个事,皇帝与赵敏淑还是置了气,皇后的待遇也降低了不少。
赵敏淑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后宫女子,命运皆在皇帝的一念之间,可皇帝又是凭借什么?是权利啊,只有权,才是真的。
琳琅啊,走得远一些吧,别再回来了。
可后来琳琅在宫外遇到了以前宫里侍奉过她母亲的老仆人,一眼就认出了她的样貌。
告诉了琳琅她的前朝亡国公主身份。
但那时候,琳琅已经与一位年轻的游侠相爱了,孕育了一个生命。
作为亡国公主,看着眼前充满仇恨的前朝旧部,当然要报仇,但是她决定先生下这个孩子。
那个游侠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妻子去送死,知晓琳琅从前是皇后身边的红人后,就悄悄写了封信让人想办法递进宫中。
赵敏淑收到信后惊骇欲绝,前朝公主,这若是让皇帝知道,琳琅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但赵敏淑那时候只是个皇后,她手里的权利太少,千防万防,还是让皇帝知道了琳琅的身份。
幸运的是,皇帝不知道这个前朝公主就是赵敏淑身边的琳琅。
皇帝开始派人追杀琳琅与前朝旧部,赵敏淑冒着性命危险将人重新接到了自己的身边,藏在殿中,玩了一手灯下黑。
但那时候的琳琅憔悴非常,身上甚至还被皇帝派去的南蛮毒医种下害人的子母蛊。
子母蛊若是种在同一个人的体内,不出半月就会经脉寸断而亡。
幸运的是,琳琅怀孕了,子蛊入了腹中孩子的体内,便不再算作一个人。
但琳琅产子后身子太弱,母蛊时时刻刻想要侵蚀她的神志。
赵敏淑一咬牙,让人想办法想到南蛮会蛊之人,将琳琅体内的母蛊牵引到了自己体内。
拓跋苍木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生的。
赵敏淑眸光中有水色晃动,“你小的时候,我也曾抱过你的。”
拓跋苍木听着这段往事,怔愣回神,“那我的母亲呢?她后来怎么样了?”
“你的母亲她有她身为前朝公主的骄傲,她不愿苟且偷生一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她与旧部接应刺杀先皇,失败后自尽而亡。把你留给了我。”
赵敏淑轻轻叹息一声,这些事在她心里藏了太久,她曾以为永远都没有机会说出。
“我那时没有实权,护不住你,只得让人将你送往北狄,听你母亲曾说你的父亲是北狄人。”
只是后来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拓跋苍木被野狼养大,赵敏淑也无从得知了。
“那我身上后来时时刻刻折磨我的蛊是怎么回事?”
知晓原来早在母亲腹中就被下了蛊的拓跋苍木心情复杂。
“那个啊,”赵敏淑语气随意,“因为我快要死了,那母蛊从我这里夺取不了太多生机,就只能控制子蛊夺取你的。”
“南蛮蛊为双生,但有毒和医之分,你母亲被种下的就是毒蛊,那时候我曾经让赵家人去南蛮找过法子,谁曾想他们会量成大祸,让南蛮险些被灭族,人心的贪念果然是无穷尽。”
赵敏淑看着拓跋苍木与沈玉竹的神色,了然微笑,“你们是不是在想,既然我知道在西戎发生的一切,为何不阻止?”
“因为我不是什么善人,我也有私心,我都活不了多久了还管那么多做什么?天下趁早完蛋最好,全来给我陪葬。”
赵敏淑笑容里暗藏狠毒,经过这么多年,她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美丽单纯的赵大小姐,她是拥有铁血手腕与绝对权力的赵太后。
沈玉竹突然出声,“既然如此,那拓跋苍木在北狄遭遇的刺杀是怎么回事?”
赵敏淑盯着沈玉竹,一直扬起的唇角压下,她打了这么久的感情牌,这孩子竟然还能记得这事呢。
“因为我是真的想让他死啊。”赵敏淑摊手,“我是太后,我没理由让前朝余孽留在这世上。”
“可你当年留下了琳琅。”沈玉竹眉头紧蹙。
赵敏淑眼神幽幽,“是啊,我只在乎琳琅,可琳琅的孩子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将他送到北狄,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图穷匕见,彼此间的气氛又剑拔弩张起来。
最后还是赵敏淑轻笑了一声,“现在看到拓跋苍木后我就不那么想要他死了,毕竟他长得真的很像琳琅啊。”
“那您现在是打算如何?父皇被您软禁,现在的局势也暂且稳定下来。”
沈玉竹知道拓跋苍木现在神情恍惚,他便更要镇定下来与太后交谈。
赵敏淑的眼神在沈玉竹身上绕了一圈,“六殿下想不想要那个位置?”
沈玉竹仿佛被毒蛇盯上般悚然一惊,“我坐不稳。”
不是不想,是坐不稳。
赵敏淑又笑起来,刚才的阴冷感好像只是转瞬即逝的错觉。
“我就喜欢诚实的孩子,实不相瞒,在皇子中我早有考量,太子私情太重,不成大器;四皇子杀气腾腾,不善权术,其余人不提也罢,只有你还算有点样子。”
赵敏淑紧接着又道,“世家子弟且不说没一个顺眼的,就算有我也不会挑,世家的权势不可越过皇权,我想了又想,拓跋苍木,你想要这个位置吗?”
皇位在她口中就像是能随意给人的玩具一般,但沈玉竹知道,赵敏淑做得到。
拓跋苍木抬眼看去,“你也说了,我是前朝余孽。”
“那又如何,你是琳琅的孩子。”赵敏淑不以为意。
拓跋苍木偏头看向沈玉竹,眼神温柔而坚定,“既然太后也觉得殿下适合,我可帮殿下坐稳这天下。”
“我不要。”沈玉竹气得想打拓跋苍木,这人做什么要把皇位给他,明明对方才是气运之子。
“没想到年纪大了,还能看见推拒皇位的场面,行了,你们商量吧,换人也行,不过在此之前,就让我来做这个最后的恶人吧。”
赵敏淑不再强装气势的时候,也不过是个身形单薄的女子,她疲惫地揉捏着眉心,嫌弃地冲两人挥手。
“走吧,回去好好想想。”
那是沈玉竹最后一次见到赵敏淑。
后来,一场大火将皇帝软禁的宫殿烧成了灰烬。
听说那晚,太后与皇帝在里面品茶对弈,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
再后来啊,再后来那可就是后话了。
“太后说的是让我们自己想,结果在这里给我摆了一道!”
沈玉竹怒气冲冲地看着灰烬里被白玉封存护住的圣旨。
上面清晰明了的写着“朝中诸事皆听从六皇子沈玉竹之意。”末尾还按了国玺的印记。
沈玉竹长叹口气,这下是真的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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