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衍低垂着眼,语气平淡无波,只是嘴角紧抿着。
“我……”
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不会抛弃你。
楚惊秋想要这么告诉段衍,但他发现,此时此刻说再多的语言都是无力,都是苍白的。
段衍的不安全感是悲惨的童年家庭所带给他的。
而他这段日子因为上班,也并非时时刻刻陪伴在段衍的身边。
他原本以为,只要先满足了段衍的温饱,后面的可以再说。
可是段衍的不安全感,超出了他的预想。
段衍不信任他。
楚惊秋的手僵在了那里。
就在这时候,门被打开了。
张医生推门而入,道:“小段,来一下,这里有人找你问话。”
段衍淡淡点了点头,刚要扶着墙起身,楚惊秋下意识的要起身去扶他,但段衍只是扫了一眼,拂开了他的手腕,转而接过了张医生递来的拐杖。
不熟练的,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杖往外走去。
楚惊秋抿着唇,默默的跟在段衍的身后。
只是刚走到icu的门口。
原本应该是昏迷的小李,骤然的睁开眼。
对上楚惊秋的视线后,他嘴角咧开一抹弧度,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越来越大。
在下一秒,他借助床上的护栏,猛然拔下针头,将粗大的针头直直的刺着自己的嘴角,而后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剪刀,张大嘴巴,向着嘴角两边剪着。
鲜血猛然如泉水般喷然而出。
小李做完这一切,眯起了眼,他微微歪头,咧开被他剪刀耳旁的嘴角,对着楚惊秋做了口型,随即双眼一翻,发出剧烈的尖叫。
楚惊秋浑身如同坠入冰窖,整个人立在原地,根本无法动弹。
小李露出在耳后根的微笑弧度,对他说:“我、来、了。”
小李的形象和裂口女的形象重叠在一起,小李似乎感知不到疼痛似的,面带着扭曲的笑容,把嘴角剪刀耳根子旁边,动作轻缓,面上的神情愉悦,仿佛在享受着这个过程。
血液喷涌而出,将雪白的床单染成了刺眼的红色,连接他身体的管子飞溅上了鲜红的血液,机器发出‘嘀嘀’的声音,在icu里面格外的刺耳。
小李在剪完的时候,手腕一转,把手中的剪刀扔了出去,眼睛一翻,再次睁开眼皮的时候,似乎是感知到了剧烈的疼痛,他怔怔的抬眸,抬着沾染血液的双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看到站在病房外面的人,他身体剧烈的颤抖,嘴角一直裂开向上的弧度,扭曲,怪异,他爆发出剧烈的尖叫,好似下一秒那尖叫声冲破耳膜,有的护士捂着耳朵,痛苦的哀嚎出声,蹲下身子。
仔细看,那护士的耳朵里流出稀疏的液体,是她的耳膜被震碎了。
小李好似是看到了什么令他怪异恐怖的东西,身体随着破入病房的人群,止不住的往后退,从裂开的嘴发出话,但众人已经听不懂他到底在讲什么,只能听到他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小李剧烈的摇头,随着他的动作,他的血液四溅,几个身着黑色衣服的人上去,按压着小李。
四个成年人竟然按不住一个小李,小李的力气很大,挣脱了四个人的力度,整个人从床上滚落在地上,血液几乎是如河流一般汇集在地上,铺满了整个洁白的地面。
小李痛苦的握住自己的喉咙,他的手臂不受控制般的握在自己的脖子上,手臂逐渐用力,他眼球突出,仿佛下一秒就会爆裂而出。
“不好,阻止他!”穿着黑色衣服的年轻人伸手紧握着小李的手,想要阻拦小李收紧的手臂。
但根本是做无用功,小李本身截掉了半个手臂,掐着他脖子的只有左手,在年轻人伸出手要拦住他手臂的动作,他微微歪头,凸出的眼球紧盯着年轻人,嘴角裂开了一个诡异上扬的弧度。
随即,年轻人另外一只手臂紧掐着小李的脖颈,小李的面色快速变得青紫,在下一秒,脆弱的脖颈发出清晰的响声,伴随着机器的‘滴答滴答’声,小李的头歪向一旁,凸出的眼球瘆人的盯着房门口的位置,裂开的唇角上扬着诡异的弧度。
“……”
“啊——!”
站在门外的有位医生忍不住,俯身呕吐,有的爆发出尖锐的喊叫声,响彻了整个医院的走廊。
楚惊秋整个人手脚冰冷,站在原地,脚底似乎被黏住了,根本动弹不了一点。
不知道为何,他敢肯定,小李死前最后的视线,是看着他,诡异的弧度,也是冲着他笑。
我来了。
谁,谁来了?
他下意识想要转着身子,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瞥见了那变得血红,挂在墙上的数字。
死亡时间——20:18。
眼前浮现出在老头家里,那变得鲜红的数字,他那时候似乎还闻到了血腥味。
为什么……
他理不清。
但随之而来的,是段衍跌落在地上。
楚惊秋顾不得其他的,大步上前,把段衍拽入自己的怀中,掌心覆盖他的眼睛上,遮住小李那双骇人的眼睛。
这副场面太过血腥,一股翻涌的呕吐感从楚惊秋的身体里骤然直冲天灵盖,他深吸一口气,低声的在段衍耳畔,柔声道:“不怕,不怕。”
他能感知到怀中的身躯在轻微的颤抖,手掌心传来瘙.痒的触感,段衍蝶翼般的睫毛如同小刷子般眨着,无不诉说着段衍的恐惧。
段衍转了个身,脸埋入楚惊秋的肩窝,声音低低的:“血腥。”
“嗯,不看,我在。”楚惊秋轻拍着段衍的肩膀。
如果他此刻能看到段衍脸上的表情,怕是会颠覆他的认知。
头埋在他怀里的段衍,幽黑的瞳仁此时全然变成血红,和蛇一般的竖瞳微微睁大,里头似乎有风暴在翻滚着,他的脸上幻化出狂热的神情,嘴角越来越大,舌尖舔过变尖锐锋利的犬齿。
那是一种捕捉到猎物,进食完成后满脸餍足的情绪。
敢觊觎他的东西。
都得死。
“你好,是段衍吗。”
从赶来的警察之中走出了一个身着漆黑衣服的人,楚惊秋注意到他的衣服和普通的警察有不同。
黑色的制服包裹着全身,脚上的靴子被小李的血液浸透,留下一地的血脚印。
“你有什么事情吗?”楚惊秋蹙着眉头,来者人带着帽子,墨镜和口罩,全副武装的把自己包裹起来,裸露在外的手都用皮质的手套包裹着。
他警惕的看着来者,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不应该是他接触的阶层。
那人站在原地,似乎是用视线扫视了一圈楚惊秋,楚惊秋浑身不自在,面色冷淡,嘴唇紧紧抿着。
病房里的血腥味逐渐蔓延到病房外,在偌大的走廊里蔓延。
那人摘下墨镜和口罩,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怎么看都是一副大学生的模样。
但那人浑身的威压,和周围人对他的态度,足以表明此人的身份不简单。
“我是此次事件的负责人。”那人向前了几步,朝着楚惊秋伸出手,想要拉起他,“这里不适合谈话,我们去那边说。”
楚惊秋愣愣,抱着段衍的手稍微放松了一下,段衍的身躯立刻战栗起来,他似乎很怕眼前的年轻人。
楚惊秋蹙眉,盯着那双带着手套的手,还是没伸出手来,而是慢慢的扶着怀中的段衍起身。
走向了那人说的房间。
雪白的房间,只有一张桌子,在桌子的一侧摆放着两张椅子,另外一侧摆放着一张椅子,怎么看怎么像审讯室。
“审讯犯人?”楚惊秋坐在两张椅子之中的另一张,脸色冷淡,紧握着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段衍的手,“犯人难道不是司机吗。”
“别紧张。”年轻人把墨镜别再胸前,修长的腿交叉,面上带笑,“我是公霄,此次事件的负责人,是……队的组长,算了,没必要介绍这么详细。”
他微微歪头:“段衍是这次事件唯一的幸存者。”
楚惊秋一惊,抬起眸,对上公霄幽黑的眸子,那眸子仿佛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下一秒他就会被吞噬殆尽,楚惊秋神情恍惚,突然手掌心传来一阵疼痛,转头,段衍冷淡的神色让他骤然清醒过来。
公霄讶然地挑了挑眉头,坐直了身子,把手中的一叠照片放在了桌子上。
楚惊秋看着照片,冷汗直冒。
照片中的司机倒在地上,整个人被压在了车的里面,脑浆蹦出,流落一地,和泥土混在一起,说人,也几乎不算人了,司机的整个身躯几乎看不出人性,皮肤凹陷下去。
“他内在是空的,”公霄修长的指尖点了点照片中,法医拍摄的模样:“也就是说,有人抽出了他的骨骼,抽干了他的血,顺带把他的身体放在公路之下,被来回的车子碾压,我们能找到的,只有破碎的皮肤组织,和一颗完整的头颅。”
公霄面带微笑,“你觉得这是人能做到的吗?”
楚惊秋抿唇,不语。
一个撞了人的大卡车司机,短时间内,尸体被碾压成肉泥,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这和段衍有什么关系。”楚惊秋冷冷道,手握着段衍的手腕,看着公霄。
公霄面色微微冷了下来,道:“我们从受害者的尸体上找到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他翻到了下一页的照片,只见在司机仅存头颅的额头上,用鲜红的血液写了一个奇怪的字符,“同时,在刚才死亡的患者,在裂开的嘴角内侧,也找到了用鲜红的血液写的一个符号。”
“很不可思议吧,”公霄的指尖点了点那红色的符号:“都是他们的血液,也就是说,他们在临死前,用自己的血液,在自己身体的某处书写了这么一个标志。”
“所以,我们一致认为,段衍可能会成为接下去的目标,需要进行我们的保护。”
“保护?”段衍面色冷凝,道:“监视吧。”
公霄不否认他的话,微微扬起了下颚。
突然,他俯身,速度快的只能看见残影,在段衍的手腕上贴上了一枚小小的机器。
“你……”楚惊秋蹙眉,刚要伸手去抓住段衍手腕上的仪器。
“只要这个仪器正常,我们测试三次过后,便不会在保护他。”公霄挑了挑眉头,同时按下了什么按钮,段衍手腕上的仪器开始发着紫色的光芒。
段衍回握着楚惊秋的手腕,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时间仿佛过的很漫长。
偌大的房间里只能听见他们三个人交错的呼吸声,和公霄越来越沉重的面色。
公霄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凝重起来,敲打着桌子的指尖停顿,漆黑的瞳仁紧紧盯着段衍手腕上的仪器。
仪器自始自终,只发着紫色的光芒。
公霄不死心,眼睛死死地盯着段衍,又重新启动了几次。
但无一例外,都是紫色的光芒。
他呢喃着:“找错人了吗,难道没有附身在这个人身上……?”
“好几次了吧。”楚惊秋冷冷道,“没有证据就别乱认人。”
段衍把仪器甩到了桌子上,扶着楚惊秋的手,走出了房子,只留下公霄一个人自言自语重复道:“不可能,机器怎么会出错……”
走在前面的段衍微微回头,隐藏在影子中的触手蠕动着,突然,公霄的额间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小点,浮现出了那鲜红的印记,随后消失不见。
公霄逐渐抬起头,头慢慢往后转,扭曲到了不可思议的弧度,嘴角裂开弧度,伸出的舌尖细长,他微微眯起眼,和段衍的视线对上。
他歪头,怪异扭曲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里响起,红色的竖瞳转动,漆黑的触手在他的身上蠕动着,他说:“是,主人。”
楚惊秋扬起头,微风拂过他的面庞,身后那颗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他的腰上,心尖仿佛有羽毛拂过,带来细微的痒。
“真的没事吗?”骑着链条都生锈的自行车,楚惊秋微微转头,只能看到吹落在段衍额间的乌发。
他的脚骨折,留下一条长长的疤痕,另外一只骨折的手打了石膏,垂落在胸前,段衍的另外一只手环抱着楚惊秋的腰,温热的呼吸,隔着衣物,喷洒在他的肌肤之上,楚惊秋的身子轻微的战栗。
“我们打车回去吧,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段衍拒绝了他,头靠在他的背后,他们之间还是留着缝隙,段衍的声音闷闷的,指尖轻轻拽着楚惊秋的衣物,道:“我害怕你丢下我。”
楚惊秋的心一紧。
在医院里段衍说的话重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按照时间换算,他满打满算也才来到段衍的身边两周,因为打工,他陪伴在段衍身边的时间更加寥寥无几。
楚惊秋沉默了些,声音带着苦涩:“对不起。”
他心中默默盘算着,需要开启老本行了,他在穿越前,本身的工作就是一名插画师。
那起码他需要一个平板,也需要去了解下现在网上最热门的是什么,只有这样,他才能跟随着潮流,接约画,能挣到钱,也能陪伴在段衍的身边。
小李的事情被压了下来,即使楚惊秋回到了工厂,侧面打听小李的消息,组长说小李因为家中有事情,已经离职了,还给了他一份上面刻有小李亲自撰写的离职书。
楚惊秋瞳孔皱缩,他问道:“是小李自己提交的吗?”
组长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调出监控,在楚惊秋他们出了医院之后的一日,只见原本应该死于休克的小李,重新出现在了监控的画面之中,脚步缓慢,走路一瘸一拐的。
“他给我提交了离职申请书之后……”组长回忆了下:“我还关切的问了些问题,但他看也不看我一眼,说出的话也都是‘咕噜咕噜’的,带着黑色的口罩,看不出来这小子离职了还走炫酷风。”
监控中的小李,步伐僵硬,像是被人控制的——活死人。
一个已经死的彻底的人,怎么又会重新出现在这里。
“怎么了惊秋?”组长见楚惊秋脸色苍白,担忧的问道,刚想上手去触碰楚惊秋的额头。
楚惊秋猛地往后一退,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眼睛死死的盯着组长伸过来的手。
组长谄谄的收回了手,想着楚惊秋和小李的关系这么好,小李突然的离职,也给了楚惊秋不小的惊讶吧。
“身体没事吗?”组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要不要休息?”
“不,不用……”楚惊秋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轻手轻脚的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但小李僵硬着步伐来到办公室的画面和在icu中睁大眼睛死在血泊中的画面重叠在一起,让楚惊秋浑身发冷。
怎么想这起事件显然都不是人为可以做出来的。
世界上真的存在鬼怪吗?
楚惊秋甩了甩脑袋,把脑海中离谱的想法甩了出去,他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世界上有什么比穷更可怕的呢,他从小就没感知过什么是幸福,还有什么比童年更阴暗的事情了呢。
这一天尤为难熬,楚惊秋愣愣的看着手背,那天小李就是不小心砸到了他的手背,第二天就出事儿了。
冥冥中,似乎……
难道一切和他有关吗?
楚惊秋低垂着眼,指尖摩挲着快递,心不在焉的熬到了下班。
回去的路上照旧,他做完了饭,给段衍换好了药,只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请进。”楚惊秋正在收拾餐桌,楚澄晚上工作,房子里只有他和段衍。
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因为这个房间通风不好,他们晚饭的时候不会关门,都是虚掩着,“推门进来就可以了。”
“你好。”
楚惊秋的身形一顿,猛地转头。
只见穿着一身黑色作战服的公霄靠在门口,微微歪头,俊秀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对上楚惊秋的视线。
楚惊秋下意识的挡在坐在沙发上段衍前面,语气不善:“有什么事情吗,案子还没解决吗?”
公霄迈着修长的腿,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上次见到的小仪器,道:“你不用这么紧张,如果我们真的想要害你们,何必等到现在呢,一开始就解决你们了。”
段衍轻轻拉了拉楚惊秋的围裙,轻声道:“没事,上次他单独来找过我,只是来检测的,这是最后一次了。”
楚惊秋蹙着眉头,这才侧过了身,面对这个俊秀的年轻人,看着他把仪器贴在了段衍的手腕上,发着和上次如出一辙紫色的光芒,他想到今天看到监控里的异常,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想要去质问这个人。
但冥冥中,脑海中有道声音在告诉他,不要说,不要告诉他们你看到了异相,否则会被拖进去。
公霄和段衍在说着平日里的情况,突然,公霄话锋一转,眼中悄然爬上了浅淡的笑意,他问:“楚先生,您最近是否有看到什么不合理的情况?”
“不合理的情况?”楚惊秋一顿,面色如常,但手心里全然都是汗水,他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问:“比如呢。”
“噢,我以为我说的很好理解了。”公霄坐在沙发上,壮硕的身躯和整个狭小的房子格格不入,紧身的作战服勾勒出紧绷的肌肉,像头蓄势待发的雄师,下一秒就会露出尖锐的牙齿将面前的猎物吞噬殆尽。
他环抱着手臂,道:“例如,原本在眼前死掉的人,又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嗡——”
楚惊秋的大脑发着轰隆的嗡鸣声,眼前阵阵发黑,他能感知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剧烈的跳动。
他低垂着眼,作为人的第六直觉,大脑发出危险的警告声。
周围似乎被隔绝了,他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听不到流水的声音,只能感知到自己竭力稳住的呼吸,和两道……不是人的视线。
他蜷缩起手指,微微抬眸,面对公霄带着笑意和探究的视线,他只觉得有什么滑溜,阴冷的东西从他的小腿逐渐攀岩上他的身体。
楚惊秋张口,却讶然的发现自己没办法发声。
不单单只是没办法发声,是整个身体都没办法动弹。
只能感知到那股阴冷的触感从脚底一路攀沿到了小腿,大腿,掀开衣领,从他的腰部一路往上,最后停留在他心口处那道红褐色的印记。
他能明显的感知到那滑溜湿腻的触感在他的腹部,心口处打着转。
像是……触手——
如此想着,楚惊秋猛然打了个寒颤,他惊恐的发现那股触感逐渐往下,滑溜冰冷的触感顺着肌肤的脉络在四肢百骸流动着,触动着他敏感至极的神经,月要部阵阵酸软。
一股难言,陌生的感觉在他体内涌动着。
“唔——”
楚惊秋发出闷哼,眼角泛红,湿漉漉的眸子无助的望着段衍,他动不了,所有的感官似乎被封住,只有那肌肤上的触感被无限制的放大——
眼前猛然爆开出猛烈的白光,那阴冷的触感被他容纳,传递而来的感觉让楚惊秋崩溃。
陌生的感觉在四肢迸发开来。
楚惊秋的眼前模糊,浑身的温度止不住的往上高升,下一秒,他眼前一黑,似乎有人蒙住了他的眼,隔绝了他的视线。
随即,他被人撬开了唇舌,明明感知不到对方的体温,却还是被强势的撑开了嘴,被迫与对方共舞,吞下对方渡过来的津.液。
随机,他的掌心被撑开了,阴冷黏腻的触感环绕在指尖,像是有人撑开他的掌心,与他十指相扣,手腕被攥紧的生疼。
“不……唔……”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穿来失去帧数般的低吼,楚惊秋衣裳都被汗水浸透,唇角、手腕酸痛。
鼻尖萦绕着清甜的香气。
“不,不要…”楚惊秋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但他浑身动不了,口中的氧气被尽数剥夺。
那禁锢他的人似乎长长叹息了一下,亲了亲他哭红的眼尾,舌尖卷走了眼角的水。
“嗯?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公霄的脸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楚惊秋似乎被解放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的衣物整洁,掌心是他自己的汗,只是舌尖残留的痛感似乎还在,还有那粘腻,阴冷的滑滑触感在身上残留。
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没有。”楚惊秋竭力的平稳自己的呼吸,脸颊逐渐染上了绯红,他轻轻摇头,笃定道:“没有,一切照旧。”
他捏了捏指尖,似乎在缝隙之中还有黏腻冰冷的溶液残留过后的麻木。
“是吗。”
楚惊秋低垂着头,没有发现公霄和段衍的脸上闪过的满足感。
公霄的声音之中带上了愉悦,他收起了在段衍手上的仪器,“没事了,这段时间打扰到了你们了。”
随即在门口,转过头对着楚惊秋微微一笑,“说谎的孩子可是要受到惩罚的,希望我们不会有下一次见面。”
楚惊秋紧紧抿着唇,指尖蜷缩起来,鼻尖似乎有闻到那股清甜的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心口处的肌肤在隐隐发烫。
他忽然捂着小腹,小腹猛然涌上来一股灼热的痛感。
楚惊秋捂着小腹,没有看到段衍扩大的唇角,和眼底的狂热。
“开始了。”段衍低声呢喃道。
楚惊秋坐在沙发上,手紧紧捂着小腹,大滴大滴的汗珠往下滴落,沾湿了他的衣领。
他的指尖还残留着麻木,陌生的快.感冲击着四肢,过后只徒留满身的空洞。
小腹的深处传来的阵阵钝痛,让他紧蹙眉头,这种痛苦是一阵一阵的,过了不久,才终于有缓解的架势。
楚惊秋睁开被汗流入而生疼的眼,一只白嫩修长的手递过来湿巾。
段衍垂着眼看他,段衍什么话也没有说,神色之中的担忧实打实的撞入了楚惊秋的心,他的心中有一股暖流涌过。
楚惊秋还没接过湿巾,段衍往前俯身,力度轻柔的擦拭着他因为疼痛而冒出细密的汗丝。
“不用那么担心我,”段衍擦过他的眉间,轻轻的在楚惊秋蹙着的眉头上揉了揉,“公队长也是为了我的安全,来检测完,确定没事了之后才结束的。”
回想着骑着自行车从巷子里穿过,看到有些人站在各个角落,似乎在警戒着什么。
楚惊秋刚开始以为是公安的治安要重新管理这个地方。
原来是因为这个……
从另一个角度也能反应出公霄的身份地位不同。
楚惊秋愣愣抬眼,对上段衍那双漂亮泛着水润光泽的眸子,他一把抓住段衍擦拭的手,问:“他有没有对你做其他的事情?”
段衍的体质简直是专门招惹变.态的体质,出众的外貌,高冷的性格,连身体上都带着奇异的芬芳,楚惊秋都会盯着盯着,不由自主的靠近段衍。
段衍别开了目光,想要跳转了话题:“晚上吃什么?”
楚惊秋眉心一跳,面色难看起来,抿了抿唇,放开了段衍的手腕,从他的手中接过了湿巾,道:“我去看看吧,你现在是休息最为重要。”
楚惊秋起身,脚步虚浮的走向厨房,离开学还有一个月,他们已经在这里打工了一个月。
手头上的工资快发了,他的手头也很快富裕了起来,自从那次在医院下定决定要多陪伴在段衍身边之后。
楚惊秋就用手机不断的去了解现在市场上流行的题材,约画稿等等之间的规矩与价格。
他本身擅长这个,索性这个世界和他那个世界相差不大,流行的内容也非常类似。
楚惊秋打算接下来讨个二手的平板用于画画,等把自己的名声打出去之后,可以开始接触商业的稿子了。
这样,他就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在段衍的身边了。
咽下喉头的苦涩,公霄起码不会对段衍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的,否则按照段衍的性格,必然会与对方鱼死网破,而不是称呼公霄为公队长。
“今天吃排骨。”楚惊秋小心翼翼的给段衍夹了一块排骨,饶是以前,他是断然不敢的,段衍有洁癖,也不喜欢和其他人过多接触。
但上次有一回,在餐桌上,他给楚澄夹了,唯独没给段衍夹,当天晚上,段衍面色不虞,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一个人拿着被子,跑去外面的沙发上睡觉了。
楚惊秋是怎么发现的呢。
他是被冻醒的。
他下意识的想要去拽过被子,却扑了个空,睁眼一看,床上就他一个人,连被角的身影都没有。
从房门的缝隙依稀可以看到客厅的灯开着,楚惊秋小心的过去打开门,鞋子都来不及穿,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
透过沙发上一盏昏暗的灯光,看见段衍蜷缩着身子,被子包裹不住他,他白嫩的脚裸露在外面,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在角落里独自舔舐着伤口,任何的委屈独自往下咽,唯独敢表达自己不满的方式就是把被子偷偷的卷走。
客厅的窗漏风,而沙发刚好正对着窗户,那天深夜,外面下着暴雨,窗户上都起了寒气,他们盖的毯子不算厚。
段衍一米八的个子蜷缩在小小破旧的沙发上,外头时不时的轰鸣声,楚惊秋清楚的看见了段衍萧索颤抖的身子。
整个脸埋入被子中,只露出乌黑的头发,随着身体的战栗而颤抖着,脚下的拖鞋不知道被踢倒哪儿了。
楚惊秋悄悄的坐在他的身边,仿若他们第一次遇见的那个大雨,他把段衍从渣攻的手底下就出来,他在沙发的旁边守着段衍。
他的指尖轻轻覆上段衍的乌发,依旧是那股清甜的味道,楚惊秋这回清楚的闻到了,但改变的是他的心境,先前闻到这股味道,心底还有一丝丝的抵触。
现在闻到了……只觉得闻不够。
楚惊秋低垂着眼眸,暖黄的灯光在他的眼睫下投落一地的阴影,眼中的柔和似灿若的星辰,他只能看到段衍,只有段衍。
他受了蛊惑般,指尖轻轻揉捏着那柔顺的乌发,俯下身,鼻尖凑到乌发之间,贪婪的嗅着那股清甜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