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秋的手腕上赫然出现一道鲜红的印记,和心口处的印记如出一辙,心口处的印记逐渐往外蔓延着。
他说:“我愿意。”
“最后一次机会了,”段衍亲昵的蹭了蹭楚惊秋的鼻尖,眉眼间尽是愉悦的笑意,“还有一点点,你就彻底属于我了,再也摆脱不了我了。”
“这的确是很值得庆幸的事情,不是吗?”段衍亲昵吻上近在咫尺的眼尾,从黑雾中幻化出的触手亲昵的爬上那割伤出现伤口的脚踝,触手变得细小,挤入那细小的伤口,贪婪的汲取血液,漆黑的身体之间隐约可以看见有一抹红色闪过。
此时,在另一个实验室,在满目仪器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人,这个人浑身上下插满管子,管子里流动着青幽色的光芒。
这个人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连接大脑的机器发出剧烈刺耳的‘嘀嘀’声音。
“局长!情况恶化!进度……加快了!”
“……注射药物。”
“……局长,这带来的副作用……”
“没时间了!否则,我们都会灭亡。”
“……是!”
那人的手背上密密麻麻全是针孔的痕迹,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
在床头旁边的柜子上,摆放着一张照片。
而在照片正中央,笑得最开怀的青年。
正是楚惊秋。
“……”
楚惊秋从睡梦中惊醒,浑身的温度止不住的升腾,连呼出的热气都带着烫人的温度,一摸额头,手掌心湿漉漉,睡衣黏糊糊的粘在身上,楚惊秋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指尖轻轻在眉心间揉着,睡得发懵的大脑宛若生锈的机器,极为缓慢的转动着,他逐渐回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他给段衍换了药,收拾好了桌子,点了一份外卖,然后……就睡觉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记忆的衔接破碎,仿佛是有人将他的记忆拼接起来,但仔细去回想,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只是心中那股怪异强烈的违和感却始终挥之不去。
他叹了口气,下意识的摸索着身边的人,“段衍……”
他刚把段衍接到家里的时候,是打算自己和楚澄挤一个房间的,这副身体的原主和楚澄是穿着一条裤衩长大的兄弟,小时候一起上树掏鸟蛋,掉臭水沟里的…… 而且还是一个小学、初中、高中都是一个班级的,甚至都考到了同一所大学,只是专业不同而已。
但在段衍到家的第一晚,楚澄的脚莫名其妙的扭到了,根本没有办法和楚惊秋一起睡。
楚惊秋想,那就挤沙发吧,等楚澄好了在一起睡。
段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漆黑的眸子盯着楚惊秋,头发止不住的往下滴水,将白色的衬衫浸湿了,露出身体的曲线。
楚惊秋生怕段衍感冒,给段衍擦干和吹干了头发。
在半夜,楚惊秋不放心,蹑手蹑脚的往房间里走,推开了虚掩的房门,看见床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段衍用被子把自己全方位的裹了起来,只留出圆滚滚的后脑勺对着楚惊秋,楚惊秋一靠近,便听到了粗喘的呼吸声和止不住的咳嗽。
果不其然,段衍还是感冒了。
楚惊秋小心翼翼的扒拉开那裹着段衍的被子,被子仿佛是一个坚固的外壳,段衍紧紧拽着被子,像是硬壳里面的小动物倔强着不肯打开外壳,作为保护自己的最后一道屏障,隔绝和外界的一切交流。
“……谁。”
即时高烧不断,段衍也依旧对外界充满高度的警惕,嗓子低哑,似乎是沙漠中长途跋涉的旅人,缺失水分那般沙哑。
沙哑也格外具有力量,但在楚惊秋的眼中,就是一个小兽对着外来的入侵者表露出自己还为长开的爪子,把爪子翻转过来,可以看到一片粉嘟嘟的肉垫。
“我。”
楚惊秋压着自己的笑意,轻柔的回答段衍的话。
令他出乎意料的,原本紧攥的被子的手松掉了,段衍从被子中探出了毛茸茸的脑袋。
少年眼神迷离却带着警惕,如雪般的肌肤因为高温而泛着粉嫩的光泽,嫣红的唇开合,甚至可以看到里面沉静的软舌。
楚惊秋眉心微皱,小心的将手背贴上段衍的额头,段衍看他手有要贴上,主动的贴上了楚惊秋的手背,乖巧的蹭了蹭楚惊秋的手背,楚惊秋的手带着夜间冰冷的寒气,让身处火炉之中的段衍找到了一个可以支撑的地方,他止不住的把身子往楚惊秋身上贴。
“好烫,你发烧了,我去买点药。”楚惊秋低声道,轻轻捏了捏段衍的额角,柔顺的乌发和指尖缠绕着,指尖似乎都带上了那烫人的温度。
“……”
楚惊秋准备去药房买点退烧的药,他知道段衍自小对医院就很抗拒,身体先天的不好,没让他少遭医院的罪。
楚惊秋刚起身,他的衣角被人用力的拉着,处在高烧之中,此刻神智不清的段衍力度却大的惊人。
楚惊秋没有站稳,身体因为惯性,往拽着他衣角的方向倒去,骤然间,老旧的木床发出剧烈‘吱呀吱呀’的声响。
刹那间,楚惊秋感到天旋地转,脖颈间有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鼻尖似乎萦绕着那股清甜的香气,让楚惊秋的大脑宕机。
楚惊秋的视线里只有段衍的脸庞,少年眉目如画,眼波流转着动人的星光,因为高烧,眼尾泛红,眼睛如夜间倒映着月光的湖泊,闪着诱人的光辉。
鼻头泛红,嫣红的唇畔微微张开,唇珠丰满,折射着窗外透入清冷的月光,似乎在引诱人去采摘那清晨的玫瑰,引起人无限的遐想。
尽管知道段衍的外貌出众,小说中作者也是极力描写段衍的外貌是多么的诱人,但楚惊秋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惊艳到了。
他摒着呼吸,仿佛一个用力的呼吸,就会打破这个脆弱的美人,那长而卷翘的睫毛颤抖的抖出一个令人心悸的弧度,投落一地的阴影。
他感知到自己的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胸膛中流淌的血液好似沸腾般,让他的心脏逐渐且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段衍漆黑的眸对上了楚惊秋的眼,那双黝黑如黑曜石般眸里尽然是楚惊秋的脸,段衍的视线涣散,神情发愣,身体却比大脑更为诚实,他的手指在得到大脑指令的前一秒,抚摸上了楚惊秋的脸。
随即,他把自己的脸埋入楚惊秋的脖颈,这里冰凉,很舒服,他亲昵的蹭了蹭,全然没发现楚惊秋的身躯僵硬。
“不要走。”
鼻尖全是熟悉,让他心安的味道。
段衍用力的呼吸了几口,因为高烧成了浆糊的大脑此刻才逐渐清醒了一点,他半阖着眸子,那漆黑的瞳仁闪烁着丝丝红芒,在角落中翻滚着风暴。
察觉到楚惊秋的身体僵硬,他放低了声音,但手上的力度依旧不减,甚至有加重的趋势,“不许走。”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在楚惊秋的耳畔响起,触电般异样的感觉从尾椎骨一路攀沿上大脑,楚惊秋下意识的用舌尖抵着上颚。
毛茸茸的发丝在他的脖颈之间不断的蹭着,泛起轻微的瘙.痒,心尖上仿佛有一片羽毛轻轻拂过,楚惊秋的手肘抵在枕头的两侧,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畔不绝回想。
段衍的手环绕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埋在他的脖颈间,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肌肤上,那一块肌肤此刻变得无比敏感,楚惊秋咬着下唇,面色逐渐泛起了潮.红。
“我………唔………”
楚惊秋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心口处传来湿漉漉的触感,他失神的低吟了一声。
柔软的舌尖抵着他心口处的肌肤,湿漉漉的触感随着肌肤的脉络不断的往外蔓延着。
楚惊秋还未缓过神来,反而倒吸了一口凉气,侧着枕头两边的手肘甚至开始颤抖。
段衍隔着衣物,在他心口处,刻印着红褐色印记的地方,重重的咬了一口。
“你……”
楚惊秋低头刚想问段衍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看到一双泛着水润光泽的眼,呆呆抬眸的看着他,微微歪头,似乎很满意自己刚才的动作。
楚惊秋原本想问的问题硬生生的吞咽了回去,他和一个正发着高烧的人能说什么呢,怕是段衍都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正在干什么。
只是潜意识中,渴望有一个可以在他生病的时候,可以依赖的人吧。
如此想着,楚惊秋的心软了下来。
段衍的手在他的后颈处轻轻的摩挲着,指尖烫人的温度似乎要传递在楚惊秋的肌肤之上。
楚惊秋忽然浑身一颤,他感知有什么东西从小腿逐步爬了上来,透过他的衣角,缠绕在他的腰间。
异常的感觉从尾椎骨爆发出来,顺着脊柱的神经,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在血液之中崩腾的翻滚着,让楚惊秋丧失了理智,心口处被咬的地方在发烫。
楚惊秋眼前模糊了起来,段衍的脑袋埋首于他的脖颈间,亲昵的、贪婪的感知着他的温度,腰间被缠绕上的东西不断的触碰着他微凉的肌肤,带来惊人的灼热。
月要部酸软,楚惊秋的脚趾下意识的蜷曲起来,脸颊泛起诱人的红色,段衍先是在他的脖子间轻轻舔舐着。
柔软的舌尖带着动人的旋律,在脖颈间的软肉不断的摸索着,猛然,楚惊秋张大嘴巴,扬起脑袋,却什么也声音也发不出来。
段衍狠狠的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在白皙修长的脖子上留下深刻的牙印,同时从身体深处骤然爆发出陌生的感觉,让楚惊秋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彻底绷断。
他像是一头濒死的猎物,被猛兽咬在致命的地方,他却丝毫不能动弹,任人宰割。
空气变得灼热,似乎只要吸一口,他就要被烫伤,同时鼻尖萦绕着那股浓重清甜的香气,迷了楚惊秋的大脑。
他的眼睛似乎被段衍的手蒙上了,视觉的丧失,让其他的感觉被无限制的放大。
与此同时,他的指尖似乎碰到了段衍的肌肤,但那肌肤不似平日里的柔嫩,反而坚硬如磐石,一片一片的分布着,更像是鱼的鳞片覆盖在肌肤之上。
恍惚间,他和段衍的位置颠倒了。
他被段衍压在身下,段衍在他的脖颈间,发狠似的咬下了第二口。
楚惊秋痛的闷哼出声,同时浑身酸软,已经没有力气去推开段衍,浑浊的大脑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在去思考。
他只觉得,自己快要沉溺于这片海里。
呼吸不过来,唯独怀中抱着的段衍,是他的救命稻草,是他视线里唯一能看到的人。
“我可以信任你吗。”
隐约之间,段衍的声音低沉的,在他的耳畔回想。
他看不见,也没办法回答。
只是毫不犹豫的,坚定的伸出了自己的指尖,即使心口发烫,脖颈间还残留着清晰可见的牙印,楚惊秋依旧把自己的指尖抵上了那烫人的唇角。
段衍低笑一声,缠绕在楚惊秋腰间,看不见的东西更加紧紧的缠绕着,段衍的指尖轻轻的按在了楚惊秋后颈上。
楚惊秋感知到段衍似乎轻轻触碰了下自己的唇角,那触感软软的,湿漉漉的,是段衍偷偷亲了自己一口吗……
段衍灼热的掌心贴在他的手腕上,逐步缓慢的往上,轻轻蹭了下楚惊秋的指腹,强硬的撑开了他的手指。
十指相扣。
要被烫伤了,楚惊秋想着,下意识的想要缩回手,却被强硬的挡住了后退的路,抵在冰冷的墙角。
段衍紧紧的与他指尖相抵,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楚惊秋的耳间。
他轻轻舔舐了楚惊秋的耳垂,寂静的房间弥漫着奢,靡的水声,他感知到身下身躯的颤抖。
段衍愉悦地眯起了红眸,暗藏于阴影的触手兴奋的挥舞着,在他猩红的眼角旁,湛蓝的的鳞片闪烁着光,他低声道:“你逃不掉的。”
楚惊秋的手没有如往常那般触碰到温热的身躯,反而只能碰到一片冰凉。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指尖传来微凉的空气,正值夏天,但他们所处巷子的最深处,这里夜晚寒冷,楚惊秋身上盖着的还是薄薄的毛毯。
即便如此,段衍身上的体温依旧是很低,堪比腊月的冰雪,每次触碰段衍的手脚,都会让楚惊秋浑身一抖,他认命般的,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把段衍的手脚捂着,平日里也经常煮养身回血的汤,让段衍灌下去。
明明在睡觉前,他还是捂着段衍的手脚,结果第二天一起来,会变成他侧着身体,头枕着段衍的手,整个人蜷缩在段衍的怀里,背后抵靠着段衍的胸膛,耳畔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刚一开始楚惊秋还会红着脸挣扎着从段衍的怀里出来,直到后面段衍给他看了一段视频。
凌晨的时间,段衍的手机正在录视频,在视频里面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他先是改变了捂着段衍手脚的姿势,而后往旁边翻滚着,也许是动作太大,原本正在熟睡的段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给楚惊秋掖好了被角,随后调整了姿势,端端正正的躺着,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刚要再次入睡。
看到这里的时候,楚惊秋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段衍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往下看。
开着二倍速的视频,在一个小时候,楚惊秋看见原本侧躺的身子动了,他先是踢开了被子,然后一脚踹到了旁边段衍的身上,段衍的脚被他踹到了墙上,发出碰撞的声音,给正在看视频的楚惊秋吓了一跳。
下一秒,他看见自己,很熟练的滚进了段衍的怀里,似乎不满意自己找的位置,强硬的把脑袋埋在段衍的领口处,嗅了几下,这才嘟囔着睡了过去。
楚惊秋看完视频,面色已然绯红,对上段衍似笑非笑的神情,脚底抹油一般的溜了出去。
打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提过这个事情,只是第二天依旧会在段衍的怀中醒来的时候,他也已经习惯了,有时候还会轻轻蹭几下段衍的肌肤,滑嫩的肌肤触感格外好,让楚惊秋愉悦的眯起了眼。
而此刻——
楚惊秋惊坐起身,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他的身旁哪还有段衍的身影,只有盖在他身上的被角依旧是整齐如初的。
楚惊秋摸黑着拿起了床头充电的手机,上面显示着时间——2:30
他眉心紧紧拧着,段衍的脚受伤,手上打着石膏,连日常生活都需要楚惊秋来照顾,这大半夜的还会跑到哪里去呢?
忽然,从门外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楚惊秋的心头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他摒住呼吸,耳朵贴在墙上,他们房子小,隔音效果不好,但凡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可以听见。
门外的声音渐行渐远,时而听得清楚,时而听的很模糊,似乎是两个人在争吵,但距离有点远,听的不太真切。
“啪——”
似乎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剧烈碰撞的声音,楚惊秋眉心一跳,连鞋都顾不得穿,赤脚着站在冰凉的地板上,他猛然打开了门。
客厅静悄悄的,整个空间都是漆黑无比,但楚惊秋依稀可以透过窗外照射而来的稀薄的月光,看清了门是虚掩的。
他房间的门或许可能是虚掩,但在深夜的时刻,按照楚惊秋的性格一定会反锁门,除了楚澄有钥匙以外,除非是找人撞门,否则楚惊秋是绝对不可能虚掩着门。
楚惊秋的目光从虚掩的门,顺着月光的照耀,整个人宛若坠入冰窖一般,手脚发冷,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仿佛跌入虚无的空洞之中,伸手不见五指,整个人往下失重般的坠落下去。
只见原本整洁的客厅,此刻像是被洗劫了般,茶几上的花瓶翻到着,水流落了一地,百合的花瓣落了一地,粉嫩的花瓣七零八落的洒落一地,连带着百合的花梗都截断了几段。
在沙发上的抱枕东倒西歪,似乎是战场上的残兵,有的甚至被撕扯出了几个口子,露出里面的棉花。
在沙发的角落,赫然躺着一个烟灰缸,烟灰缸翻倒在地上,里面堆满的烟蒂扑满了整个客厅的地面,整个客厅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整个客厅被无序和混乱所填满,楚惊秋站在房间的门口,脚步挪不开半步,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下脚,更何况他还是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
在看到烟头的那一刻,楚惊秋惊得转身去看向厨房,果不其然,在厨房的餐桌上零七八落的倒着几个酒瓶子,在客厅里,不仅弥漫着烟头的味道,还浓重的飘着酒气,楚惊秋咬紧了下唇,在门把手上的手臂青筋暴起。
在看到烟头和酒瓶的那一瞬间,楚惊秋立刻就知道了造成这副景象的人是谁。
自从段衍进入家里之后,楚澄就变得很奇怪。
既便他没有上班,在家里也是光着膀子,在段衍的面前晃悠。
有一回,楚惊秋做好了饭菜,在他转身的那刻,他清晰的看见了在木桌底下,楚澄的腿不断的往段衍的身上蹭,段衍蹙着眉头,冷着面色往旁边退,等楚惊秋端上了饭,他才收回了自己的动作,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依旧脸上绽开出灿烂的笑脸,和楚惊秋分享自己在工作之中的有趣的事情。
楚惊秋以为只是一次意外,并没有深度的去思考楚澄这么做的理由,只是多了个心眼。
直到有一次,段衍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擦干的水珠从段衍的乌发滴落下来,顺着精致白嫩的锁骨滑入衣领,渗透了白色的衬衫,透过湿润的衬衫,依稀的可以看见那身躯的线条。
楚澄坐在沙发上,直勾勾的盯着段衍,露骨的神情一览无遗,段衍只是冷淡的抬眼扫视了他一眼,正欲转身去寻找楚惊秋的时候,楚澄的身体紧贴了上来,手不安分的要解开段衍的衣领,嘴上还说着:“我帮你擦干吧,阿秋这么忙,别去找他了……”
楚惊秋听到了一声巨响,赶忙到客厅查看,就看见段衍捂着自己的衣领,整个人摔在地上,而楚澄则站在他的面前,看见楚惊秋,灿灿的说:“我,我只是想扶一下他……”
段衍抿着唇,半响才道:“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楚惊秋虽然心存疑虑,看段衍的神情也正常,倒也没有想太多,只是那个晚上,段衍反复确认房间的门锁好了,然后在睡觉的时候,把头紧紧埋入楚惊秋的颈窝,身子轻微的颤抖,直到楚惊秋小声的唱着摇篮曲,轻拍着段衍的肩膀,段衍才皱着眉头沉沉睡去。
只是既便在睡梦中,他的指尖也是紧紧攥着楚惊秋的衣领,生怕下一个瞬间,楚惊秋就会消失不见。
整个客厅弥漫烟头和酒气杂交的味道,让楚惊秋的胃部痉挛,喉头涌现出一股反呕的感觉。
直至从门外的某个地方,传来一声剧烈,似乎是某个物品打落在人身上发出的沉闷的声音。
楚惊秋再也忍不住了,既便赤着脚,也快速的从客厅穿过,猛然拉开门,外头一片漆黑,只有距离他们这个小房间不远处的地方闪着一个亮光,是——小巷子?
脚底传来的疼痛让楚惊秋忍不住蹙紧了眉头,他们居住的这个城中村,在小巷子里更多的是石子路,尖锐的石头刺入脚底,猛烈的疼痛让楚惊秋的大脑,此时分外的清醒。
他放慢了动作,屏住呼吸,侧耳听着声音的来源。
这下确定了方位,楚惊秋不再犹豫,整个人朝着那边奔过去。
小巷子的路灯一闪一闪,楚惊秋没注意,整个人摔倒在地上,随着倒地的,还有一辆停放在角落里,被阴影遮盖住的自行车。
这个自行车倒在地上,链条在转动,发着尖锐刺耳的声音。
楚惊秋认出来,这是楚澄工厂里发着的自行车,楚澄在发了这个自行车的时候,还特地的和楚惊秋炫耀,对他说:“阿秋,把你那辆自行车丢了吧,我这辆给你。”
楚惊秋拨动了一下崭新的自行车,听他这么说,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要给我?”
楚澄蹲下身,用手指弹了他一下,直视他的眼神,眉目弯弯:“当然是给你上班用的,庆祝你找到了一份合适的工作。”
“我上班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步行二十多分钟就够了,但你上班的地方离得远,每次看你骑着那辆老旧的自行车,也得骑个四十分钟吧?”
楚惊秋愣了愣,他每次上班都很早,就是为了不吵醒楚澄和段衍,他捂着额头,那块被弹的地方似乎发着烫。
楚惊秋笑着锤了一下楚澄,“真要送我庆祝礼物,请个饭就行,就去上次路过那家火锅怎么样?”
“好小子,你坑我呢?大出血了,我这个还是白嫖送的……”
那时候的楚惊秋,没有看到在他们交谈身后,段衍站在阴暗与光的分界线,手指轻轻抚摸着什么,只能依稀看到黑暗中闪过的一抹灰红色的身形。
楚惊秋也想不到,一向耿直,把他当作亲兄弟对待的楚澄,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楚惊秋不再看那倒地的自行车,爬起身,整个人快速的朝着前面拐角的巷子跑去。
无数的蝇虫在一闪一闪昏暗的灯光下飞舞着,在路灯可以照射范围的不远处,楚惊秋看到了他穿进书来最为恐惧的一幕。
他掌心因为前面倒在地上而摩擦出的伤口此刻正滴着血,黑暗的夜空和微凉的空气之中都弥漫着丝丝的血腥味,血液滴落在他的脚踝上,与深黑色的石子混杂在一起,没入到泥土中。
而楚惊秋恐惧到,他把指尖硬生生的嵌入那鲜血淋漓的伤口也没有察觉。
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要杀了楚澄。
第15章
一闪一闪的路灯能照射的地方不多,在昏暗的灯光与阴影之间的交界处,隐约可以看见两道身影。
楚澄一手掐着段衍的脖子,昏暗的交界处,可以看到那力度之大,青筋暴起,段衍打着石膏的手被他的腿压制着,石膏破碎,在路旁零零散散的落着白色的石膏,露出里面的纱布。
段衍的脚伤了,发不了力,此刻以一个扭曲的角度屈着。
楚澄一只手正在解开段衍的衣领,解到第三颗扣子的时候,精致白皙的锁骨露了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莫名的诱人。
楚澄喉结滚动了两圈,他面色狰狞,撑开手掌,在那锁骨上用力的摩擦着,很快,白皙的肌肤红了一片,似是雪地里凋零的一抹红梅,格外的惹眼。
楚澄的手指上沾满了湿润的泥土,泥土抹在肌肤和洁白的衬衫上,形成鲜明的对比,楚澄的呼吸加重了几分,掐着段衍脖颈的手稍微放松了些。
段衍脸憋的通红,呼吸困难,楚澄稍微松手,他如一只濒死的鱼儿,大口大口的喘息。
但鼻尖萦绕的,全是恶臭如垃圾堆的气息,从胃里陡然翻滚上来一阵呕吐感,他冷冷的抬起眼,漂亮的眉眼之间全是如霜雪般的冷然,幽黑的瞳仁里毫无情绪,嫣红的唇忽然笑了起来,似是春风过境,冬雪融化。
楚澄不由得瞪直了眼睛,仿佛被人勾了心魂一般,缓缓靠近段衍,边靠近,边说:“怪不得封少爷花了那么大价钱找你呢,长得是真好看啊……不过我先尝一口,没问题吧。”
“阿秋不在,你别想着让他来救你了。”
提到了楚惊秋,段衍的面色没有冷淡下来,反而笑得更加开怀了,像是一只诱人的海妖,既便知道前方是悬崖深渊,也丝毫不犹豫的踏入,只为了看一眼那笑颜。
在楚澄的脸逐渐靠近之际,段衍狠狠在他的脸上吐了口唾沫,看着垃圾般的眼神望着压在他身上的楚澄,冰冷的声音似玉珠凌冽,在寂静黑暗的巷子里回荡着。
“你个渣宰,也配提到楚惊秋的名字?”
“肮脏。”
楚澄的眼睛里被吐了唾沫,他狠狠的抹了把脸,面色涨的通红,高高的扬起了手,“行啊,那就让他看看你解着衣带,跟狗一样在我身下承.欢的模样。”
“第二天,整个山州定然都是你的照片。”
那巴掌力度之大,在扇下来的瞬间似乎都带着凌厉的掌风。
即将落在段衍脸上之际,段衍闭上眼,反正只是一次巴掌而已。
只是巴掌还未落下,他便听到了酒瓶子猛然砸碎的声音。
手腕上传来细微的疼痛,那是酒瓶子飞溅的碎片割裂了段衍的肌肤,留下细碎的伤口。
“小行。”
楚惊秋面无表情,冷漠的看着楚澄倒在他脚边的身躯。
他把在酒巷子里的酒瓶抄起来,用尽全部的力气,砸向楚澄的脑袋。
在这一瞬间,他大脑冷静的可怕,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根本没想过如果楚澄死亡后,会有多大的麻烦,这件事情的后果。
在这一个瞬间,他只能看到段衍,如果他没了段衍会怎么样。
心头的恐慌如同潮水般,在这个寂静黑暗的小巷子里将他吞噬,他身躯发冷,寒风钻入衣领,直抵他的四肢百骸。
他半蹲在段衍的面前,没有任何的对话和对视,紧紧的把段衍抱在怀里,他的身躯在颤抖,段衍的衣领被他抓的褶皱了起来。
等他彻底的感知到怀中的身躯那温热的体温,他才长长的吐出了憋在心中那口灼热的气。
他小心翼翼的放开怀中的身躯,修长的指尖带着颤抖,轻轻抚摸上段衍的下颚,缓慢开口道:“……没事了,都……都过去了。”
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着,楚惊秋几乎就喘不上气了。
鼻头发涩,眼眶通红,世界在他眼中逐渐模糊了起来,豆大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滴在他触摸段衍肌肤的指尖上。
“好奇怪,我不想哭的……”
“你,你别怕……”
楚惊秋认为自己此刻的形象定然难看极了,头发凌乱,在奔跑中,原本整洁的睡衣解开了两颗扣子,衣领被风吹的散开,前面摔了一脚,在睡衣上沾染了大片大片的泥土。
他赤着脚,脚底板被石子路摩擦出了丝丝的血,眼眶通红。
在黑暗中,他的面容看的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