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受他不对劲by除夕子时雪
除夕子时雪  发于:2024年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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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香火,也没有神像的雕塑。
昏黄的灯光在空旷的房间照射着,他这才注意,在墙上挂着很多——诡异血腥的画。
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在画面的顶端,存在一团黑雾,从天而降很多的触手,仿佛要降临世间。
从后面开始,就是画着一副副人的躯体,穿着不同,性别不同,但唯一的共同点都是,它们的脸都是一片空白。
楚惊秋越看越觉得压抑,这与他记忆中信仰的神都不一样,不同于他在现实生活中所了解到的神,这些更像是——地外生物。
不是地球上所有的生物。
楚惊秋走着走着,他的脚步突然定在了原地,脚步如同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只见在一堵墙的前面,下面是泥土,上面凌乱的散着森白的骨头,楚惊秋一眼认出,那是属于婴儿的骨头。
而在泥土之下,埋着多少具婴儿的尸骨,亦或者立在这堵墙里面,有多少具婴儿的尸骨,他不知道。
在墙的最中间,摊开着一面婴儿的肌肤,那肌肤在昏黄色的灯光下闪耀着,白嫩如雪,吹弹可破。
而在婴儿的肌肤下面,影子照应下来,显露出来的,是一具人偶,那人偶,正是楚惊秋在旅游手册上看到的‘最后一个皮影戏人偶’。
但旅游手册年代久远,图片上早已经模糊不清了,即便如此,楚惊秋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人偶被束缚在婴儿肌肤投落的阴影下面,像是一张无形巨大的牢笼,将它牢牢捆绑住,人偶身上似乎蔓延出了无数的触手,挣扎的要往前,白皙的肌肤,精致的眉眼。
楚惊秋甚至可以看到人偶眼尾那颗很淡的红痣。
——是段衍。
这具人偶的原型,是段衍。
楚惊秋瞳孔皱缩,呼吸猛然一停,目光死死的盯着处在最中心的人偶。
所有的线索都在这一刻,联系了上来。
老张的话在耳边响起:“这种怪物,生于黑暗,隐匿于黑暗之中,它们根本没有实体,所有的模样都是任由人想象出来的。”
——所以这间殿里所有的人身画都没有脸,因为它们根本没有脸。
从天而降。
它们就是地外生物。
“你也联想到了。”陈浮淡淡的声音在楚惊秋的耳边响起,“我想,你也去齐豫山的山村看过吧,那里是一开始医美的出产地。”
楚惊秋浑身一震,他那次去取矿,的确和山区的人们打过照面,但那里的人神色淡淡,几乎没有情绪,像是一个个被操控的木偶。
“齐豫山的皮影戏栩栩如生,每晚回去总是可以听到婴儿的哭声,太逼真了。”
“感觉和真人一样,演出很生动。”
“不愧是非文化物质遗产,国家真应该推广下去……”
“……”
——因为皮影戏的皮,真的是从婴儿的身上剥下来的。
楚惊秋想到了那则新闻。
在段衍出生之前,所有婴儿出生都没有皮,村长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出去,在婴儿出生的当晚,当着所有人的面会把婴儿淹死在水中。
——假假真真,村长剥下婴儿的皮,在齐豫山制作了人皮的皮影戏,从而发扬光大皮影戏,让齐豫山一举脱贫。
楚惊秋对医美的溶液进行了解析,发现了里面与青幽色液体几乎一致的晶体成分。
齐豫山制作医美行业——会让人异种化。
这个猜想让楚惊秋浑身颤抖,他如坠冰窖,连呼吸都带着冰渣子。
实验笔记上说,为了进化,从而进行人体实验,异化失败的人会逐渐变成怪物。
“在这一天,山州的异化值上升到了临界点……”
公霄的话在楚惊秋耳畔回荡起来。
在他穿越来的那一天,山州就已经异种化达到了区域值。
而处在漩涡中心的是段衍!
段衍出生后,这个传闻就消失了,也就是说,他们取得了足够的婴儿皮肤,并且在婴儿的骨架中加入了某种物质,将婴儿的骨架制作成骨粉,加入到医美中,大力推广中,这种不仅可以节省成本,而且可以让效果加倍——几乎都是让人进化了,效果能不好么。
可是一旦基因进化失败,人就会变成陈浮妈妈那般,空有一副皮囊,成为一堆行尸走肉。
段衍是这本小说的主角,他既然被盯上了,那么他的身上一定有其他过人的地方。
楚惊秋想到了在赵鸣给他的册子上,写了三个资助人。
“陈家当初为什么资助段衍!”
楚惊秋快速转身,他的神色在昏黄色的灯光下晦暗不明,声音骤然提高。
陈浮微微仰起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觉得他会是无辜的吗,凡是接触你的人都死了,你觉得他在其中没有扮演任何的角色?”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手腕上的表在疯狂的转动,指针要冒烟似的飘出袅袅白烟。
陈浮知道,它察觉了。
他的时间不多了。
‘楚惊秋’给他发了最后一个坐标,那是楚惊秋这副身体出生的地方,这里或许有楚惊秋自己给自己留下的秘密,杀死段衍的武器就在其中。
“栖于县。”风忽然从身后紧闭的木门的缝隙之中穿透出来,那里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似乎是有谁在轻敲着木门。
一下,两下,三下……
吱呀吱呀老旧的木门竟然撑住了,一直在与外面的东西在抗衡。
身后的泥土似乎被扒拉开来,楚惊秋能清晰的能听到婴儿的骨架在缓慢的剖开那层层的土壤,往上攀爬着。
挂在墙上的画,在昏黄色的灯光下变化着,上面幻化出无数张面容,每张脸上都挂着一抹诡谲的笑容,嘴角裂开到耳后根,目光炽热的看着楚惊秋,那是一种病态,狂热,炽热的目光。
楚惊秋喉头一紧,小腹钝痛起来,他捂着腹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陈浮没有靠近他,而是挡在了那些画的面前,那扇吹着寒风的木门面前。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去触摸楚惊秋的面颊。
他轻声道:“惊秋,我喜欢你,别忘了我……”
楚惊秋浑身一颤,泪水夺眶而出。
从莫名的虚空中穿出一阵独属于怪物的低吼,身后的木门‘嘭’的一声打开,里面显露出来的,只有无尽的虚空。
楚惊秋眼睛被陈浮的手捂着,陈浮挡在他的面前,温暖的手透过眼皮,传递在楚惊秋的身上,他心一跳,巨大的恐慌感如潮水般将他湮没。
他想伸手抓住陈浮,但能抓住的,只有一片纷飞的衣领。
楚惊秋的眼被遮住,他没看到,从大开的木门里面伸出无数的触手,穿透了陈浮的身体,鲜血飞溅在白皙的地板上,但唯独没有飞溅到楚惊秋的身上,陈浮带着讥讽的笑意看着从木门后悠悠走出来的段衍。
段衍轻笑了声,一个转身,就来到了楚惊秋的身边,触手在陈浮触碰楚惊秋脸上的手狠狠一折,那只手以怪异的弧度垂落着,手腕的筋脉齐断。
“脏。”段衍冷冷的看着逐渐被黑暗吞噬的陈浮,“你的血不会再一次沾染他。”
“非自然调查局研究所副所长——陈浮。”
陈浮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这么快就暴露了,他感知到自己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他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异能,他进入到QY100次,接受了段衍的思想入侵,但因为他的异能,他可以在某些情况下不被段衍发现。
只是他没想到,段衍会发现这么快。
“你以为我没发现?”段衍好奇的看着他:“人类怎么会这么自信呢。”
“不然我为什么会任由你接近楚惊秋?”段衍的掌心轻轻贴在楚惊秋小腹上,“为的就是抓住你们联络的通道,多亏你的福,就在刚才,我得到了‘楚惊秋’的位置。”
陈浮一怔,紧蹙着眉头,呼吸一窒,“你……”
“对了,再告诉你个好消息。”段衍手腕一动,风吹起楚惊秋的衣角,露出小腹那白嫩微微隆起的肚子,他的掌心在肚子上轻轻抚摸着:“QY计划,对你们来说彻底失败了。”
陈浮在看到那隆起肚子的一瞬间,目光空白,嘶声竭力:“段衍,你个畜生,先前剖开他的肚子,扔下一堆血肉是你,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好吵。”段衍神色淡淡,黝黑的瞳仁顷刻变红,陈浮想要挣扎着抓着自己脖子,只见在不远处,躺着一个鲜血淋漓的声带,“安静了。”
段衍抿着唇浅浅笑了笑,却让陈浮的眼睛浮现出了密密麻麻如蜘蛛网的红血丝,这个动作是陈浮姐姐最习惯的动作,而段衍在他的面前,杀死并且吞噬了他的姐姐,消化着他姐姐所有的记忆和动作。
“那能怎么办呢,这里有了——我的孩子。”段衍红色的眼眸中尽然是看待低等生物的轻蔑,“你们一直渴望的‘神’。”
陈浮眼中的恨意清晰可见,他几乎想要把这个怪物生吞活剥。
但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黑雾将他逐渐湮没,黑雾散去后,只留下一副空荡荡的人皮。
段衍蹲下身子,亲了亲楚惊秋裸露隆起的小腹,楚惊秋被段衍屏蔽了所有的感觉,自然是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
陈浮还想和以前一样,让段衍在楚惊秋的面前杀了他,鲜血飞溅在他的身上,来唤醒楚惊秋的记忆。
“还差最后一步,快了。”段衍轻声道,修长的指尖在隆起的小腹打转,月份小,还不是很明显,但仔细看可以看出来,“你马上是我的了。”
“没有人可以在彻底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楚先生, 您感觉好些了吗?”
楚惊秋缓慢的睁开眼,目光涣散,过了许久, 视线才逐渐有了焦距,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 映入眼帘的是谭安安那双带着担忧的眸子。
她见楚惊秋醒了过来, 这才松了口气,她起身,给楚惊秋的输液调整了速度,“您吓死我了。”
楚惊秋抬头, 脑子还是没有反映过来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只记得他和陈浮去殿里,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也记不清了, 只记得刮起了一阵大风?
“我们把爷爷的骨灰送到殿里后, 就在后面的角落里看到了晕倒在地上的您,您身体虚弱, 还强撑着来送别爷爷, 您自己也不知道您自己犯了低血糖吧。”
谭安安叹了口气, 身为一名医护人员, 她深深知道身体健康的重要性, 语气中不由得带上了责备:“您更要多照顾自己,还有您腹中……”她突然语气一顿, 很快转变了话题:“您得为自己多考虑, 尤其是身体, 这不单单是您一个人的事情。”
楚惊秋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但嗓音干涸的和沙漠的旅人一样,说不出话,只能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您不知道,段先生一下飞机,连行李箱都没有放好,风尘仆仆就赶到医院来看您,对您啊用情太深了。”
楚惊秋灰暗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仿佛水飞溅到油锅中,猛然爆炸出火星子,他指尖微动,想要询问段衍在哪里。
身体还没有动作,他的指尖被人握在掌心里,水杯凑到他的唇边,他喉结微动,顺着水杯喝了下去。
他抬眸,眼里倒映出段衍的身形。
他似乎是刚才才来到医院,被风吹的凌乱的发丝,甚至慌乱之中外套的纽扣都扣错了,脸颊被寒风吹的苍白,但即便如此,他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波澜不惊,唯独在对上楚惊秋视线的那一刻,他眼中如湖水般平静的情绪才泛起了圈圈的涟漪。
谭安安低声对段衍说了什么,段衍骇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没事就好。”段衍半蹲在楚惊秋的面前,垂眸看着扎入他手背上的针头,“你只是奔波劳累,太疲倦了,低血糖犯了。”
楚惊秋把那一杯保温杯里的水全都喝完了,干涸的嗓子才好受了许多,他舔了舔唇瓣,小声道:“抱歉,我没想到……”
“……让你担心了。”楚惊秋话音一转,没有输液的那只手被段衍握在掌心里面,他用指腹轻轻触碰着段衍的掌心。
才发觉段衍的手心里没有一点温度,冰凉的如腊月的飞雪,齐豫山的机场在郊区,从郊区打车到市中心少说也得要一个小时,而段衍显然是没有等到一个小时,看着他额间冒着汗,头发凌乱的模样,呼吸粗喘着,就知道段衍应当是中途奔波过来,掌心裸露在外面,接受着寒冬的触摸。
“对不起,我没有和你说我是来参加谭仁的葬礼,我怕你担心。”楚惊秋低声道,因为谭仁也是参与段衍被领养被亲生父母抛弃的事件的人之一。
但很明显段衍不知道其中的事情,他眸光闪烁,晦暗不明,似乎有许多话要开口,但最终都被段衍吞了下去,他揉了揉楚惊秋的脑袋,“我在你的身边,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这样的事情发生。”
殿里发生的所有,还有邵润令写在日记本里的那句话,都不得不让楚惊秋生疑,段衍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可是他应该回答什么呢?
他又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回答呢?
段衍,他真的是普通人类吗?
他为什么会被盯上,目的是什么?
这些问题如同一个个迷雾一般笼罩在楚惊秋的思绪上,将他掩埋住在废墟下面,被逐渐吞没,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光亮,他忽然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段衍了。
他目光闪躲,不敢去对上段衍的目光,只是在他掌心里的指腹上轻轻颤抖着,抿着唇,对段衍的话没有任何的回应。
段衍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低声问他:“吃不吃糖?”
楚惊秋想自己是因为低血糖犯了才昏倒的,刚好补充点糖分,他没有随身携带糖,以为段衍是带了糖,于是点了点头。
他刚要伸手去拿段衍说的糖,但他的掌心被段衍紧紧握在手心里,没有得到掌心里的糖,得到了亲自送入口的糖。
楚惊秋被迫仰起头,他的下巴轻抬,唇瓣被段衍含住。
饱满的唇珠被反复的舔舐着,楚惊秋眼睛微微瞪大,让段衍有了可乘之机,湿漉漉的吻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他被迫张开唇,接受段衍的入侵。
灵活的舌如同蛇一般钻入他的口腔中,楚惊秋下意识的想要躲闪,但段衍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的手抵在楚惊秋的脑后,骤然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另外一只手强硬的撑开楚惊秋的十指,与他十指相扣。
从段衍口中渡过来水蜜桃味的糖果在水声之中弥漫开来,他吞下两人交缠的滤津,无处可躲的软舌被段衍缠住,楚惊秋只觉得舌根发麻,发疼。
段衍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肌肤之上,带来微微的战栗。
段衍的吻像是一场暴风雨,要叫楚惊秋溺死在这场风雨之中,他甚至呼吸不上来,眼前炸开点点的白光,手指紧紧的攥着段衍,后面似乎是无力般,软软的垂落了下来,他只能被迫张大嘴巴,接受段衍强硬的亲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口中的硬糖在他们二人来回的交缠之间逐渐软化掉,水蜜桃的味道逐渐消散,段衍咬住楚惊秋的舌尖,仔细的吮吸着,末了,尖锐的牙齿在上面仔细摩挲着,还是没有咬下去,只是在退出他口中的时候,在楚惊秋的下唇轻咬了一下,才肯放过楚惊秋。
楚惊秋眸光涣散,大脑软的和一滩水似的,手指无力的垂落下来,眼尾泛红,面色染红了绯红如同天边的晚霞一般,唇瓣红肿,下唇的牙印清晰可见,眼神无辜湿润如同刚出生的小鹿般,软萌迷离的看着段衍。
段衍的心化作一滩水,在他的眼尾处亲了亲,楚惊秋的眼睫如蝶翼般轻轻颤抖,无言的氛围在两个人之间晕染开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彼此都清醒的情况下亲吻彼此。
楚惊秋的心头狂跳,目光慌张的乱飘,口中还残留着段衍的味道,他只觉得四肢要如同火一般的燃烧了起来,心脏砰砰乱跳,他肯定心率超过一百了。
“好吃么。”段衍的嗓音在他的耳畔响起,酥麻的感觉从尾椎骨一路而上,段衍的嗓音低沉富有磁性,似乎脱离了少年的清爽,反而多了一丝成年人的沉着。
“……嗯。”楚惊秋低着头,从耳根子到脖颈的肌肤都变得通红,他呼吸错乱,思绪纷飞,嘴里那颗糖的味道他早就忘了,但段衍这么说,他还是下意识的用舌尖舔了舔上颚,才意识到自己的舌尖都被舔舐的肿了起来。
段衍笑着额间抵着他的额间,轻轻蹭了蹭,道:“提前放假了,学校里的期末考试都考完了,我们休整下,明天回栖于县,伯父伯母很想念你。”
楚惊秋身子略不可闻的一僵,“景同哥那边呢。”
“我们回去过个年,再回京州,他那边太忙了,抽不开时间。”段衍微微睁开眼,黝黑的眸子如星辰般闪亮,里面都是楚惊秋的身影。
“爸妈……”楚惊秋心下一跳,原身因为一直在外面打工和学习,原身的父母不会打电话,但会在每周来慰问楚惊秋,然后每个月打个生活费,嘱咐他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饿着自己之类的。
他不知道原身是如何和爸爸妈妈相处的。
楚惊秋的家庭很单纯,爸爸入狱,妈妈过劳患癌去世,他没有体会到到底什么是父母的爱,但是从每周妈妈给他发消息,给他分享自己在家里做了什么,母鸡生了鸡窝,家养的小狗和隔壁的小母狗跑了生崽去了,怎么样。
永远都是报喜不报忧,唯独是真的没办法才会和楚惊秋说一两句,但更多的是让楚惊秋好好照顾自己,她会说自己没本事,没有办法给楚惊秋很好的生活,让他受苦了,否则他可能会过上很好的家庭生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爸妈从人贩子手中买来了他,将他当作亲生儿子养大,却从没有给楚惊秋找亲生父母,他妈妈内心里还是充满愧疚的。
“好,我想今天晚上就走。”楚惊秋目光灼灼,紧抓住段衍的手。
“……”段衍没想到这么快,但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好。”
“哦,对了。”楚惊秋抬头在四周随处看着:“陈浮呢?”
段衍见过陈浮,只是每次见面打招呼都是淡淡的,算不上多热情,这让楚惊秋以为段衍并不喜欢陈浮,毕竟是陈星的弟弟。
“他家有事情,先回去了。”段衍淡声道,“就是他打电话让我来接你。”
楚惊秋看到段衍的手机上有一通陈浮的电话,表面上点头没有多怀疑,但心底下有了疑虑。
陈浮和段衍几乎没有交集,更别提交换号码了。
在段衍出去和护士交接的时候,楚惊秋赶忙给陈浮打了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无人接听,第二个电话直接被挂断,随后那头给楚惊秋发来了条消息【家中有事情,回头聊。】
楚惊秋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他紧紧盯着那条短信,然后迅速删掉了。
“和谁聊天呢。”段衍交了费用,抬头看了看快要见底的输液瓶,问道。
“没,没睡。”楚惊秋手一僵,他调出一个界面,故作轻松道:“和导师说呢,马上要寒假了,我来不及回去,索性项目有了一点点的进展。”
段衍看着最后输液瓶见了底,叫护士来拔掉针头,他站在一旁,忽然来了一句:“你喜欢你的朋友吗?”
“朋友?”楚惊秋顿了下:“你指谁?”
“陈浮、邵泽、蓝怜等等。”段衍轻抬眼,直视着他:“哪里还有不满意的吗?”
楚惊秋觉得这句话格外的怪异,却不知道哪里很奇怪,他对朋友之间有没有不满意,这也不能改变啊,这些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可以随意更改设定的机器人。
“没有吧。”楚惊秋顿了顿:“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他们长这么大,都定型了。”
段衍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们动作很快,在出了医院后,就踏上了回栖于县的车,齐豫山和栖于县离得不远不进,坐高铁很快就到了,只是他们的家在山村中,至少要等专门去山里的汽车。
楚惊秋坐着颠簸的汽车,来到了村里的路口,这里路途泥泞,还得坐一段牛车或者驴车才可以渡过去。
他直愣愣的站在村口,手里拖着行李箱,另外一只手被段衍紧紧攥着,他回眸,看着那张艳丽的脸庞在枯木枝树前格格不入,他想,段衍生来就是不属于这里的,他应当是被人在掌心里呵护的。
“小衍……”他想着要不自己去里面找个人出来,让段衍在这里等着,他不想让段衍沾染上这里的泥泞,一瞬间,他甚至想说我们不进去了,回去吧。
只有他和段衍。
【“小秋,跑……快跑……永远不要回头。”】
【“楚哥,我很想你,但我回不去了,你一定要走下去啊。”】
【“活下去,惊秋!”】
【“楚惊秋,你为什么会爱上一个怪物,你怎么会爱上一个怪物!”】
【“看到了吗,他们都是被你害死的。”】
【“……”】
楚惊秋身体猛然一抖,他的手掌心出现了细密的汗丝,段衍立刻察觉了他的异样,低声问道:“怎么了?太紧张了?”
“不是……就是想念爸妈了。”楚惊秋勉强的扬了扬唇角,面前却逐渐浮现出了横尸遍野的场面。
“伯父伯母来了,他们会是你想要的家人的。”段衍亲昵的蹭了蹭楚惊秋的耳垂,伸出舌尖在耳垂上轻轻舔舐了一下,楚惊秋一颤,耳边逐渐染上了绯红。
“小秋!是小秋回来了吗?”
随着前方咕噜咕噜的车轮声,仔细听还有细微的铃铛声,从前方树梢的拐角处,传来一道女声,那女声沧桑,但却掩饰不住的欣喜。
在看清那张脸的时候,楚惊秋却遍体生寒。
那张脸,分明是他现实生活中早已经去世母亲的脸!
段衍亲了亲他的脸颊,声音中充满缱绻眷恋:“喜欢吗。”
“你的家人。”

第81章
“怎么了, 崽崽?”楚妈围绕着一件满是补丁的围裙,她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摆在了楚惊秋的面前:“你最喜欢吃的碱水面,昨天你爸去赶集抓门买的, 他现在去镇上给你买鸭子了,很快就回来了。”
楚惊秋整个人坐在板凳上, 像是被胶水沾上了般, 动弹不得,喉咙紧缩着,不敢抬头去看楚妈,那张和他母亲一样的脸。
“不吃吗, 崽崽?”楚妈站在他的对面,热切的目光紧紧凝视着他,让楚惊秋汗流浃背。
“没,没有, 妈, 前面有点晕车,胃口不是太好。”楚惊秋白着一张脸, 对上楚妈的视线, 他既恐惧又心酸。
本该死去的妈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还成为了原身楚惊秋的母亲, 心酸的是他一直很想见到母亲, 去感受母爱。
他低头夹了一根碱水面,入口的那一瞬间, 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 面条软嫩滑烂, 汤汁里都是大块的肉,两个满满的荷包蛋盖在面上, 楚惊秋扒拉了好一会儿才夹到一根面。
一口咬下去,刻印在骨子里专属于妈妈的味道扑面而来,泪水滴答滴答落在面里面,楚妈慌了,手足无措的想要去抹楚惊秋脸上的泪水,但她手上都是粗茧,指甲缝里还有刚下农田残留的泥土,生怕脏了楚惊秋那张白嫩的脸蛋。
“崽崽,不好吃吗?不好吃就不吃了,给后面的鸡吃,妈再给你下一碗,啊。”
楚妈犹豫了许久,还是没去擦拭楚惊秋的泪水,只是伸手要去拿楚惊秋的碗。
楚惊秋摇头,带着细微的哭腔,“没事,妈,就是太久没吃到了,太好吃了,比我在京州酒店里吃的面还好吃。”
楚妈不安的眉头才舒展开来:“诶诶,那就好,多吃点,锅里还有呢。”
“孩子他妈!我回来了,给儿子下鸭子吃。”
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楚妈赶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冲门外喊:“来了来了。”
“崽崽,你在这里等一下啊。”
楚妈像是对待小孩儿似的,对楚惊秋轻声细语,含在手心里怕化了似的。
楚惊秋吞咽下喉咙的那根面条,吸了吸通红的鼻子,攥着筷子的指尖却泛着白色。
在山村的时间过的很快,楚惊秋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父母的爱,长辈的关切。
自从他回来的消息传播后,他作为这个山村第一个大学生回来过寒假,很多邻居都跑到家里来看他,每个人手里都提着许多东西,有自己养的鸡鸭,有包着红包,还有的拿着刚晒好的腊肉……
楚惊秋受宠若惊,手足无措的像一个孩子。
“诶,楚妈。”邻居家的一个大妈嗑着瓜子,晒着太阳,陪着楚妈闲聊,她的脑袋伸进门口,看了看坐在椅子上吃着面条的楚惊秋,道:“小秋这孩子以前不是都不吃面的么,怎么这一回居然吃面了?”
“我看你们两口子以前等小秋回来都是煮米饭诶,还说小秋一吃面就吐,从京州回来就转性咯?”大妈只是随口问了一嘴,楚妈的身子一顿,原本带着笑意的表情似乎是卡住了,僵硬着保持原本的姿势。
“楚妈?你咋不说话,我和你说隔壁家那小妮儿……”
大妈没想这么多,立马转了话题,但楚妈还是刚才的表情。
楚惊秋坐在椅子上,手中的筷子一顿,太熟悉了这副表情。
像是……程序突然出现bug的机器,代码出现了错误,无法继续运转下去了。
“楚阿姨,我妈让我给您带了熏肉。”段衍冷淡的声音响起,让原本僵硬的楚妈逐渐有了动作。
“啊,啊。”楚妈僵硬的舒展了下脖子,发出两个怪异的音节,“小衍啊,好啊,晚上给崽崽做熏肉吃。”
在楚妈转头的一瞬间,阳光照在她的肌肤上,楚惊秋看到了在脖子后面一颗浅淡的痣,他心一沉。
妈妈的皮肤没有这么白,黄黄的肌肤上,几乎很难看到她身后那颗浅淡的痣,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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