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晚了一步，间谍组织的头目非常聪明，哪怕他们用演习的幌子挡在前面，他们仍旧预判了军部的计划。
此处除了一些大型使用仪器，有价值的东西全部带走了，他们的收获微乎其微。
但落霜有预感，他们走不了多远。
这个基地位于地底，构造奇特，便于撤离，但如此规模宏大的基地，能带走的东西一定非常多，落霜立刻向上级汇报，要求部分战甲退回演习本部，而他和白虎展开后续暗查。
上级很快通过了他的申请，落霜跳下战甲，不渝融合在他的身体里，他回收战甲，带上简便的帽子，顺着山坡滑下。
“不渝，探测周边五百米。”
战斗型灵兽的感知能力低于辅助型灵兽，很多判断都依赖于持有人的战争经验。
“五百米内，一切安稳。”
不渝直觉有些不对劲，“落霜，到树上歇息一会儿。”
“好。”
落霜三两下爬到树中层，和黑暗融为一体。
他和不渝在意识里沟通，不用担心被任何人听见。
“你觉得不对劲，是吗？”
“是，太安静了。”
如此宽阔的树林，竟然连飞禽走兽都没有一只。
落霜捏紧腰间的枪和佩剑，“也许我们走进圈套里了。”
假若间谍组织赌他们会派最有行动能力的白虎持有者持续暗查，那此时，落霜和不渝已经中计了。
“空城计。”
落霜在树上缓慢转移，时刻留意周边的动静，他脸上戴着面具，能过滤掉他呼吸的痕迹。
落霜踏出一步，心里陡然一冷，他猛然抽枪，对着黑暗开了一枪，迸溅的血液开启新一轮战斗。
他来不及放出战甲，直接跳到另一棵树上，稞罕的战甲骤然在林中出现，他竟然已经走到他们的包围圈里来了！
落霜拔出光剑，旋身斩下机械臂，右手持枪，便携离子炮轰碎了战甲的驾驶室，里面的人必死无疑。
包围圈破了个口子，他这才有机会释放战甲，电光火石间，他和不渝融入战甲。
“后边！”
不渝探测到敌袭，落霜没有立刻转向，而是直接冲进前面三方的攻击里，手里的剑逆向旋转，旋身击毙三人，离子炮也对准了后边的那人。
他的动作极快，迅速将地方的包围圈击散。
然而，下一刻，一架战甲从五百米之外爆冲而来，随即迅速开了一炮！
落霜躲避极快，仍然被冲击波震到百米开外。
“是他......”
上一次大战里，对方歼灭绒月上将带领的左翼部队，而后将落霜的半个驾驶室轰开，造成重伤。
对方的战争经验很足，想必是和落霜一样征战十几年的战士。
不渝担心伤到落霜的身体，只敢将战率发挥到40％，缠斗几十下后，落霜下令：“提高到50％。”
【??作者有话说】
小蛋糕:危
◇ 第39章 战损小蛋糕
战斗从森林蔓延到上空，在寂寥的夜空上迸溅出绚烂的烟火。
缠斗数十分钟后，联邦和稞罕的援军都到了，这种时候，双方往往是静默的。
没有人会先动手。
军队在空中对峙，外交人员也已经坐上谈判桌。
落霜立于众将士之前，他有些不适，那个人很强，已经将没有灵兽的战甲驾驶到极致。
谈判时间很长，落霜有些发晕，血气时不时上涌，他强撑着打起精神，握紧了手里的剑和枪炮。
“落霜，坚持住，基地那边给信号了。”
“好......”
谈判顺利结束，联邦对稞罕放出警告，严肃谴责间谍行为。
事情不了了之。
落霜回到基地，不渝被带走，他撑着精神回到休息室，脱下战衣，站在淋浴下时才咳出一大口黑色的血。
他身上因为擦碰有着不同程度的淤青，右臂脱臼了，他很熟练地接回去。
漱口水换了三杯还是黑的。
落霜疲惫地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呼出一口气。
不要想别的。
一步一步走下去。
他放下水杯，洗去浑身的硝烟气息，而后缩在床上，陷入昏沉的睡眠。
另一边。
余晖已经接到了这次的战斗视频，和可辛趴在床上分析。
“白虎的能力很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歼灭四架战甲，后面被偷袭也反应很快。”
可辛说了很多，沉吟片刻，似有困惑：“但我怎么感觉，他打得很收敛。”
“嗯，对，我也是这种感觉，没有前几次那么猛。”
“他的战争技巧很足，这也是我们需要不断积累的点，但是你有我呢，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
“嗯，我放心的。”
余晖摸摸小猫头，递给它一块冻干。
可辛翻着肚皮，在床上蠕动着：“绒英那小子怎么样？”
“不错，和工作室的人相处很好，每天都挺开心的。”
余晖想起绒英，已经很难把他和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结合起来。
都是在往好处发展了吧。
余晖为他感到高兴，却又泛起更深的悲凉。
可辛:“绒英其实是比他姐姐更好的战士苗子，元成跟我说，他姐姐战死之后，他一直很愧疚。”
绒英在余晖那里消磨时间，元成才有时间出门——他实在不放心绒英一个人待在家里。
余晖点点头，只是听，没有表达的欲望。
可辛说着，突然停顿了，尾巴尖尖勾着，一动不动。
“怎么了？”
余晖挠挠它的脑袋，可辛陡然翻过身，圆圆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突然想起来......上一次大战，元成也上前线了啊......”
余晖心里一沉，一人一猫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几天，余晖一直有看新闻，时而会放到军事演习的画面，他知道不会看到落霜，但还是想看。
部队已经到了小国边境，演习规模中等，不出意外，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前往元成那边。
关于高塔的资料他每天都有看，和可辛商量了七版应对计划，商谈周全，已经是做足了准备。
又是只有一次机会的作战。
如果这次失败，起码未来五年，他们不会再有进入高塔防御界限之内的机会，元成和被镇压国谈判的筹码也会砸在他手里。
反抗联邦的残暴统治，将会成为各国的笑柄。
压在他们身上的担子一次比一次沉重。
余晖很想念落霜。
他们站在不同的立场上，但有着相同的境遇。
工作室的经营状况喜人，年轻人们的工资涨了一倍，余晖乐得看他们高兴。
“余老板，咱不招人吗？”
“啊？”
余晖把这件事给忘了，但招人很麻烦，他自然地看向陈青山：“青山，你选几个人办一下吧，你们内部有合适的人也可以直接叫来面试。”
陈青山利索地应了，余晖隐约觉得这大小伙子不对劲，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他没当回事，回到办公室，心里不安宁，联邦离边境线近了，想必就在这两天。
他正想着，门响了，是陈青山。
“进。”
“老板，我们筛选了熟人，都是可靠的，您先看看简历。”
余晖没想到他的办事效率这么高，当即接过来查看，都是顶好的人才，他严谨筛选了半天，才选出五个人。
“就这五个吧，尽早来面试一下。”
陈青山拿着报告，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
余晖望着他，自从上次的恐怖袭击之后，陈青山就不对劲。
难道是那天让他有了忌讳？
余晖想到自己下意识做出的动作，确实很可疑，但是......他不想解释。
陈青山垂着头，将一个很素净的杯子递给余晖，“很感谢您上次救了我，想了很久还是想送您点东西表达感谢。”
“客气了，应该的，最近不太平，让大家都少走动。”
陈青山点点头，将杯子放到余晖手里，才犹犹豫豫地走了。
他很想问，余晖是不是练过防身，是不是因为伴侣的身份特殊，所以才会有那样敏捷的动作。
可问了又有什么用呢？
他想证明什么，又想让自己安心什么呢？
陈青山关上办公室的门，视线不自觉地扫过外面的休息室，最后垂头丧气地回到工位，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余晖一直待在办公室里，假装自己很忙，但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好。
他心里乱得很，最近总是做梦梦到落霜受伤了，担心得要命，却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只能通过联邦每日的新闻播报，得知没有重大伤亡，才会稍微安心一些。
元成的消息每天都在传来，他们已经在高塔防御范围之外做好了埋伏，只要联邦的军队靠近，就会立刻发动攻击。
余晖只需要提前一个小时传输抵达元成搭建的临时基地，进行数小时的征战，若是成功，便能重新回到工作室这边。
看上去只是在休息室里睡了个午觉而已。
余晖说不上焦虑，就是心里总是记挂着。
他不希望元成出事，也不希望落霜有事。
出神间，脖子上的钥匙突然亮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焦黑的小蛋糕
◇ 第40章 他最大的敌人，是落霜
余晖?楓锁上休息室的门，放出可辛，小猫立马和他融合，“快走，军部提前行军了！”
战场上瞬息万变，容不得多说，余晖迅速钻进传输器，一人一猫抵达组织的基地。
元成正在包扎身上多处裂伤，“我和白虎打了一场，最新的作战资料在操作台上，你快去看看。”
余晖瞧见他肩头有一道狰狞的撕裂伤，战况绝对无比凶险。
他边看，元成边叮嘱他：“他这次和我作战时最多只发挥了40％的灵兽力量就如此强悍，想要突破高塔，白虎绝对会和你对上，千万小心。”
想起那座白色死神一样的战甲，饶是元成身经百战，此时仍然后怕。
得亏他拥有敏锐的战争直觉，若是躲不过白虎反手拧来的那一剑，他就会被削开整个驾驶室，化作森林上空的一束烟花。
余晖点点头，盯着视频里的战甲，这人的操作非常流畅，一刀一枪都到了至臻圆满的境地，要是和他对上......胜负还真不好说。
白虎有好几次机会可以击杀元成，但他并没有这样做，可这是战场……稍有差池性命不保，杀掉别人才能保证自己安全……
他到底在想什么？不杀元成，绝对不会是因为心慈手软，那还能因为什么原因？
很可疑。
而且还有一个更致命的问题:“他为什么只发挥40％的战力？”
谁上战场不想着全力以赴？怎么还要保守实力呢？
何况白虎跟元成对战时绝对知道对方是个劲敌，到底是轻蔑，还是......有苦衷？
这个敌人……实在令人捉摸不透，明明能击杀，却放任打平，明明可以全力以赴，却选择保守实力。
这是军部的指令还是白虎主人个人的决定？
“不清楚，我们会把这个问题纳为以后收集情报的重要方向。”元成同样感到困惑。
时间不等人，联邦军部已经抵达高塔防御之下，余晖赶紧进了战甲，可辛侦查了百里之内的状况，“晖，别怕，元成组成了左翼部队，闯入高塔前，他们会掩护你。”
战甲全方面融合了余晖的身体，他双手握紧操纵杆，调整好战备姿态，“好。”
可辛笑了一声：“相信我们。”
“好。”
精力高度集中下，除了战争指令和心跳，他什么都听不清。
不要想着问题有多困难，永远不要想……去做就好了……一步，一步，会做好的……
一定会的。
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变得煎熬，不知熬了多久，他听到元成说道：“全军进发。”
黑色战甲低调压境，明亮的天幕稍微阴沉，余晖位于阵营的最中央，左翼部队是元成，右翼部队是另一位身份不明的长老级间谍人物。
“余晖，沉着、冷静，跟着我，看准时机。”
元成的声音平和温柔，却又充满了振奋人心的力量，他像哥哥一样安抚余晖。
“好。”
远处，高塔顶端闪烁了一瞬，表示防御已经全部解开！
根据他们的了解，高塔的防御一旦解除，想要再次开启，有将近三十秒的制动时间，只有趁那三十秒闯进去，他们的行动就不算失败。
不难的。
做得到的。
不要想太多……不要想。
敌军很快迎了上来，余晖全速前进，高能量炮冲散敌军的猛攻，余晖在无数个光炮攻击中躲避穿梭，提起光剑，借着超音速，一击旋斩，击落四架敌军。
对面已经发现他们的突袭，高塔顶端闪烁着，将要开启防御。
元成：“余晖！注意时间，三十秒！”
“收到。”
右翼部队包裹了压上来的战甲，元成一炮轰开了偷袭余晖的敌军，转而将对方击毁。
余晖：“将融合程度提高到95％！”
“收到。”
黑色的战甲周身萦绕着刺眼的白雾，引擎动能提高到极限，驾驶室的温度飙升到50摄氏度，余晖击穿了敌军的尾翼部队！
还剩十五秒！
“小心左边！”
一个白色的身影闪过，太快了！余晖目眦欲裂，回身抵挡对方的攻击。
“晖！十秒！”
是白虎！
没有时间了……
电光火石间，余晖偏了头，任由光剑刺入操纵室，灼热的光炙烤着左肩，余晖咬牙忍痛，推下操纵杆！
他顶着白虎的光剑全速前进，想要近距离抵住白虎的左臂开枪，却被对方敏锐地卡歪了发射器，一击失误。
只剩下五秒！
一黑一白两个战甲，在防御重新开启的一瞬间，撞入了高塔范围之内！
高塔外的战争没有结束，高塔内的缠斗亦然。
防御机制全面开启，数以千计的激光炮全速飞来，余晖躲闪之时还要应付敌人。
高塔的攻击会尽量回避友军，但数量过大时同样也会波及白虎，趁他躲弹，余晖用尽全力开出一炮，封住他的走位，转而斩断白虎的光剑！
断剑插在驾驶室里，余晖利索地拔除，鲜血喷溅，满是雷达信号的屏幕上绽出血腥之花。
白虎退开十米，余晖的驾驶室破了个大窟窿，幸好全包裹状态下，看不见里面的人。
可辛顾不得暴露自己的辅助型身份，立即下令：“趁他换剑，抓下高塔的外壁，融化！”
余晖费劲地躲开白虎的攻击，他的左肩几乎完全裂开，狰狞地翻出白骨红肉，随着每一个动作喷溅鲜血，重伤影响了手感，一炮射偏，对方再次缠上来，一剑削下了战甲左臂！
明亮的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白色死神降临，只能这样了吗？
要结束在这里吗？真的吗？这莫名其妙的一生，莫名其妙的负担和责任，莫名其妙的苦难和痛苦，要结束了……？
结束了，就解脱了吧……不用表演成任何人，不用再扮演正常人……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要承担这些之后就寂寥地死去……？凭什么……
鲜血和白光在眼前飞逝，走马灯带着回忆和不甘猛踹他的神经。
组织里的所有人都在等他，还有……那个人……
说好了要等他回去的啊——！
余晖咬紧牙关，一拳将刺出皮肉的骨头砸进破烂的身体里！左手再次推下操纵杆，采取近身搏斗，机械臂一拳砸在白虎的驾驶室前，同时抽身飞上高塔上空。
“快！趁现在。”
余晖砍下高塔的左侧光翼，高热能量瞬间融化它，可辛能和这种特质材料产生共鸣，很快修补驾驶室和左臂。
不过三秒，白虎战甲一击袭来，余晖闪避不及，险些再次被他击穿！
高塔的攻击也同时到来，余晖提枪拦截了导弹，剧烈的光波刺得人睁不开眼，再回过神，白虎已经闪身至眼前……
这一击几乎是致命。
黑色战甲被击落到地面上。
白虎提着枪炮，却没有按下最后一击。
余晖坠落在林子边缘，位置很靠近村庄，虽然提前进行了疏散，但联邦有过规定，非极端情况，不得对城镇发起攻击。
余晖昏沉地摇摇头，耳边是嗡鸣和可辛的呼唤。
“晖！打起精神来！我们的目标不是战胜白虎，哪怕我们只对高塔发起一下攻击！我们就不算输！”
“余晖！醒醒，他现在不会开枪！”
驾驶室里满是红光，屏幕上弹出一个又一个鲜红的“故障”，余晖的脑子里嗡鸣不止。
满头的血流淌到嘴边，又腥又臭，这贱烂的一生，怎么可以结束在这里？不可以……只差一点点了……再……忍一忍吧……忍一忍就过去了……和过去一样，忍一忍，和母亲说得那样，忍一忍……会过去的……一定会的……
好不容易……有了点盼头……好不容易……才能像个人一样活一场……
怎么可以再次夺走他的东西……！这是他的东西……他的命、他的人，都是他的！谁也别想夺走……谁也不能夺走！
想夺，就拿命来搏！
黑色的战甲瞬间翻身，对准天上的白色战甲，精准击发！
白虎旋身拦截炮弹，空中炸出一朵轰动的蘑菇云，再转眼，地面上的黑色战甲已经到了眼前。
一黑一白在高塔下搏杀对方。
“余晖！就是现在！”
高能量热射炮已经准备就绪，对准白虎。
以现在的身距，这一击，他必然躲不开。
然而，对方迅速返拧了手里的光剑，稍微后撤两步，绕着火热的光柱，蛇形缠绕的同时朝余晖开了一枪！
他竟直接迎上来！
“余晖！躲开！”
余晖本以做好应战准备，却突然愣在原地......他眼里只剩下眼前飞速旋身斩来的白虎战甲......
那个动作……好熟悉……强烈的直觉和本能的恐惧让他好想逃离，全部的拼搏意念静被那一瞬间的错愕彻底击溃。
不能逃……不要想……别管了……！
“余晖！攻击啊！”
可辛的呼唤没有唤醒他，黑色的战甲被瞬间击飞！
剧烈的冲击波掀起更强烈的耳鸣，余晖顾不得那么多，强行打起精神，攥紧操纵杆，战甲拧紧了手里的光剑，借着被击飞的力道，全速向高塔撞去！
白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全速追击！
谁更快？
余晖克制住颤抖的手，努力保持理智，说道：“融合程度，100％。”
【??作者有话说】
其实落霜有很多次机会杀掉余晖和元成，但是他没有这样做
撇开个人理由，其实他也有很多政治考量，总之绝对不是心软就是了
◇ 第41章 咬烂枕头
矗立的高塔，有多重含义。
于联邦而言，是统治的旗帜，是帝国辉煌的象征。
于被镇压国而言，是心口的一根尖刺，是匍匐求生的屈辱。
不论有何种含义，此时，黑暗的高塔在空中迸溅出闪耀的火光，已经失去左侧光翼的塔尖，被余晖腰斩。
它残破地屹立着，掉下无数残骸。
黑色的战甲从高空中坠落，白虎来到地面时，战甲摔得很糟糕，里面的驾驶员已经消失了。
这一战，联邦成功守卫高塔，并得知稞罕的最强战甲里不过是个辅助型灵兽。
稞罕同样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他们得到了被镇压国家的支持。
高塔破裂绽放火光，迎来第一束清晨。
余晖昏睡了一个小时才苏醒。
他睁眼的一瞬间，元成和可辛的脸都凑了过来。
元成摸着他的肩膀：“你做得很好，谈判很成功，高塔的资料也拿到了。”
可辛趴在他肩头，一直用脑袋拱他，余晖昏昏沉沉地再次睡去。
为了避免被发现，可辛带着余晖转移回休息室，余晖身受重伤，头脑不清醒。
可辛已经将肩上的外伤修复如初，其他的小伤还需要时间修复，它在休息室里摸了一块冻干，啃得吧唧吧唧。
余晖又睡了半小时才醒，“可辛？”
“喵？你醒了。”
它跳到余晖肚子上，指指他肩头的烧伤，“小心点遮掩着，不要被人发现了，幸好落霜一时不会回来。”
余晖听到某两个字，脸色瞬间煞白，有些喘不过气，靠在床头，肩头被穿透的灼伤反复滚烫着。
落霜......
那一剑刺穿了他整个肩胛骨，断骨卡住血肉，被他胡乱砸回身体里，若非可辛的治愈能力强，他根本下不了战场。
如果没有可辛，他只是个失败的战士，这一战，他大错特错，蠢笨不堪，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自我价值，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压在头上。
“可辛，把之前和白虎相关的作战视频都调出来。”
“现在？你不再休息一会儿？”
“现在。”
可辛拧不过他，调出卷轴，展开，它坐在余晖腿上，一起观看学习。
此次战役，白虎只用融合40％就把他们克制得动弹不得，若不是余晖冒死撞高塔，这次可不好收场。
余晖眼也不眨地盯着画面里面的白色战甲，把他和元成的那次作战看了好几遍。
可辛注意到，余晖总是将白虎挑剑旋斩的那一幕反复看。
“他这一招是很经典的打法，运用非常灵活，对战甲以及灵兽能力掌控的要求非常高，百年来，那么多任白虎持有者都没有打出过如此精彩的招式。”
“但他并不常用，只有到危急关头，才会挥出这一剑，我猜测和灵兽融合程度有关。”
可辛解释得非常有道理，余晖听在耳朵里，脑子里却只有那天晚餐，他给落霜拆酱肘子，一不小心把刀滑了出去，对方游刃有余地接住，刀在腕上转了个花，被轻巧地放在他手边。
仅仅一个动作说明不了什么，但余晖的直觉告诉他，落霜，就是白虎持有者。
可他身上怎么没有信物呢……
余晖抱着脑袋，心乱如麻。
之前可辛好几次确定下来，落霜身上确实没有信物，那他怎么会是白虎的主人呢？
不可能......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怎么会是落霜呢......
余晖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可辛，万一可辛沉不住气，把消息告诉组织就糟了......
组织一定会针对他和落霜的关系，逼他对落霜下手......
不对，未必即刻下手，出于政治考量，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不，不能冒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无数个法子在脑海里闪过，都被他一一否认。
“晖？你怎么了？头疼吗？”
可辛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
余晖强笑着摇头：“没事，冲击波造成的后遗症。”
可辛很担心他，刚要说话，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
“余老板？您醒了吗？”
对方的声音很小，若是在睡觉，不会被轻易吵醒。
余晖应了一声，对方说晚上有人要过来谈业务，要余晖赶紧准备一下。
余晖顺势去洗澡，浑身的硝烟气息随着流水滑落在地，少许血色晕散在脚边。
肩膀一动就格外疼，镜子里的人面色惨白，可辛透支他的元气修复伤势，再重的伤都不会浮于表面。
像一个被掏空的破烂娃娃，外面缝补得再好，里面只剩残枝败叶。
余晖忍着眩晕，从柜子里拿出脂粉，稍作掩饰。
晚上忙得令人头疼，余晖暂时抛下了战争，逃避似的当回了普通人。
陈青山和他出外勤，两人都喝了点酒，年轻人酒量不好，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些醉了。
“余老板......”
年轻人喝醉了酒，就会有很多肺腑之言想说，余晖侧头看着他。
余晖是很羡慕这个年轻人的，他拥有余晖想要拥有但从未有过的一切。
陈青山家庭关系很好，履历也精彩，会有什么意难平要说呢？
“怎么了？”
“你是练家子啊？”
陈青山有些大舌头，无理取闹般地抓住余晖的胳膊，换作平时，这个很有边界感的大男生绝对做不出来。
“嗯，防身用的。”
“哦......余老板你，你睡午觉的时间总是很长......”
余晖就知道，陈青山在怀疑他，但年轻人的热烈和单纯，让他想要自欺欺人。
余晖很配合他：“累了就睡呗，想睡多久睡多久，这是我的自由。”
他回答得理所当然，陈青山听了很高兴，醉醉地笑他是个懒虫。
“我都当老板了，怎么不能懒一懒......”
余晖看向窗外，眼睛有点酸，一颗泪猝不及防地摔了下来，在除他之外无人知晓的角落里蒸发着。
他骗陈青山，也骗他自己。
陈青山很快睡着了，司机开车把他送回家门口，余晖坐着没动，腰挺直到僵硬发疼。
一旦安静下来，他就不停地想着落霜。
如果他真的是白虎的持有人，怎么办？如果下一次在战场上遇到落霜，怎么办？如果组织知道了这件事情，他该怎么办？
为什么有这么多事情要解决......
为什么我要承担这些……
余晖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倒在后座上，整张脸都埋进手心，他安静地呼吸，聆听自己的心跳。
妈妈，我该怎么办。
好想妈妈......
他回到落家，斯科特在门口迎接他，带着常规的笑脸，余晖装醉，被他们扶进去。
他现在不能和任何熟人对视，他担心下一秒就克制不住崩溃。
余晖被送回到房间，肩上的灼伤被做了特殊处理，没有人会闻到他身上有伤。
在医疗科研上，稞罕的实力远大于联邦，给他这个失败的间谍，无能的杀手带了很多便利。
他趴在床上，什么都不想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