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甘沉沦by橘子信 CP
橘子信  发于:2024年1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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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多年经验来看,通常这种情况,这两人不是死敌就是情侣。
–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像你个头哇,盛意是同性恋,随便你们怎么说,别乱编排我们叙哥。
盛意无语地扬了扬嘴角。
明明他才是被掰弯的那个。
–他们之间确实怪怪的啊。不过,你哪来的经验。
–根据我多年研究新型通俗文学,解构小众流行情感所得。
–不就是看小说吗。
–磕点好的,我们组长还是算了,跟你们说,他……
又要说他了。
盛意看了一圈,确定厕所没有其他出入口,打开了水龙头。
他不想继续往下听。
好在“八卦小队”似乎意识到摸鱼摸太久了,抽身往回走,声音逐渐远离。
盛意松了口气,关掉水龙头准备离开,却听见隔间传来开锁的声音。
他甩水的动作一滞,转头猝不及防对上梁听叙的视线。
只是一瞬,却仿佛被拉长成了整整一个世纪。
盛意疯狂回想方才他们聊的话题里,有没有一些子虚乌有的事。
梁听叙只是停了那一秒,继而径直错过他,打开水龙头,俯身洗手。
脖子上似乎挂了一条项链,藏到衬衫里边,在梁听叙俯身一刹那,碰撞出闷响。
盛意正用着烘干机给手烘干,眼神不受控地飘到梁听叙的锁骨上,瞟到了那颗若隐若现的锁骨痣,还有露出些许的项链带子。
“盛意。”梁听叙突然喊住他。
盛意抬头,透过盥洗台的镜子,和梁听叙对视。
梁听叙指了指锁骨痣,上面还有他曾经留下的咬痕。
心思仿佛被彻底戳穿,盛意脸颊飞速涨红,喉结上下滚动。
梁听叙轻笑:“你的领子没翻好,整理整理。”
盛意:?
白瞎紧张了。
他不着痕迹地深呼吸,移开眸光,对着镜子整理完领子,咬牙切齿地对着梁听叙说了一声:“谢谢。”
“客气。”
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连绵不绝的小雨终于有了停歇的趋势,一连几天都放了晴。
盛意左手腕贴了几回膏药,很快不疼了,好得飞快。
他刚满脸困意地走进办公室,就看见相框上摆着两颗糖果。
困意顿时被驱散,盛意抓起糖,端在手里端详。
今天草莓味,昨天蓝莓,前天是葡萄……每天一个味道,不带重样。
盛意嘴角有些压不住,强装镇静从抽屉拿出罐子,把糖装进去,眼神一晃,才发觉相框被他放在桌角,尽管倒扣着,还是显眼到不行。
他拿起相框,看着里面的照片发愣。
照片是他们高中毕业时拍的,他扯着梁听叙的手,朝镜头竖着大拇指,笑得不见眼睛,梁听叙没看镜头,满眼是他。
盛意顿时有些慌了。
这是他藏在相册里的第二张照片,怎么被放到了顶层。
他在相册里翻找,原来的照片不翼而飞,盛意忆起他前不久曾把相册摔解体过,蹲下来翻找。
“在找什么?”梁听叙突然在他背后说话。
“没什么,不关你事。”他眼疾手快地把相册反扣,继续在地上搜寻。
身后的人好像滞了滞。
盛意骤然想起共感的事,尽量平缓呼吸,重新编辑语言。
“只是在找一张照片,不是很重要。”
一抹粉色闯入他的视线,梁听叙拿着一张相片举至他眼前问他:“是这张吗?”
日本的樱花林,是他相框缺失的照片。
盛意接过,呢喃道:“你怎么会有。”
“飘到外面了,所以我来问问你,照片对你肯定很重要吧,应该是你和前任去过的地方。”梁听叙指了指照片角落写的时间,一年半前,神情有些低落。
心脏又疼了。
“不是,”盛意低声说,“他没和我去过这里。”
但他和别人去过,甚至被他亲眼目睹,落荒而逃,跑得太着急,还把梁听叙给他的纽扣弄丢了。
他将照片放进相框,站起身,却发现梁听叙还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梁主管,谢谢你,我要工作了。”盛意说。
现在提起五年前的事,绝对会出糗。
时机不对。
但梁听叙还是没有动静。
良久,梁听叙仰头看他,眼眶不知什么时候便悄然红了。
“好巧,那天我也去了那里玩。”
声音发哑,听得盛意也跟着难受。
“可惜没见到你,不过,捡到了别人落下的东西。”梁听叙说着,将项链从白T恤里捞出来。
上面挂着一个纽扣,还有一个简易戒指。
纽扣他很熟悉,没缝好的线头,边角带了点微微裂缝,这个纽扣,是梁听叙高中毕业送给他的纽扣,是被他弄丢了的纽扣,是距离梁听叙心脏最近的第二颗纽扣。
梁听叙捡到了。
“是你的吗?”梁听叙说。
他把项链摘下,拉起他的手,将项链放到了他的手心,帮他合上掌心后,轻拍:“这次不要再弄丢了。”
门重新轻扣上,盛意还站在原地,微微仰头,酝酿好一阵,才低头张开手心,看着项链出神。
除他弄丢的纽扣外,那枚简易戒指上边,似乎也刻了字。
他拿起凑近看,字体有些难以辨认,盛意轻读出声:“L,T,X,&,S,Y。”
梁听叙&盛意。
盛意哑然,抚过凹凸不平的内里,艰涩地咽了口唾沫。
他用铁丝做过一对戒指,在里面艰难地刻下了两人的名字。
梁听叙走的时候,那对戒指,连同后来定制的戒指,一起被他母亲翻出来丢掉了。
项链上的戒指做工粗糙,用了好几根铁丝交叉环绕,和他高中时做的戒指近乎一模一样,连字母间隔似乎都没什么变化。
是梁听叙留学的时候做的。
盛意戴上项链,学着梁听叙,把项链藏到了衬衣里。
临近午休,要开个简短的会。
组长还要承担汇报任务,盛意便坐在里梁听叙最近的地方,帮忙递东西。
每递一次东西,旁边的组员就躁动少许。
恰好梁听叙调试投影仪,停下讲话,组员的声音登时回响在了整间会议室里。
–主管还没说他要什么东西,组长就递过去了,你信他们不认识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你小点声。
吃瓜吃到正主脸上来。
盛意深吸一口气,假装没听见。
梁听叙反倒笑了两声,接了话茬:“说明你们组长能力很好。”
组员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没敢再出声。
会议结束,正好午休。
盛意仍坐在原地,翻着备忘录不吱声。
他们之间的积压了太多问题和误会,像一大件沉重又拖脚步的行李,不管今后如何,总得摊开来说。
是时候给过去做个了解了。
绝对不是因为关心。
盛意轻轻点了点头,撑着桌子起身,突然一阵眩晕,手发麻,额头上还冒冷汗,头昏眼花的,扯着他往后退了几步,致使他再度跌回椅子上。
“盛意?”梁听叙似乎被吓了一跳,快步走过来,蹲在他跟前,“怎么了?”
盛意仍旧坐在椅子上,等着扭曲的视野重新扭转回来,梁听叙的声音明明很近,又好像很远,很不真实。
“低血糖犯了,我给你的糖呢?”梁听叙问他。
对,低血糖犯了。
盛意把手伸进口袋里翻找,顿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把糖都存起来了。
“没、没在身上,”盛意挥了挥手,往后轻躺,“没事,这一阵过去了,我在这躺会就好。你去吃饭。”
梁听叙没答话,拉来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有些不放心地握着他的手臂。
“不用你在这里,”盛意说,挣脱梁听叙的手,“我自己就能解决。”
“我在这陪你。”
“不用你陪,”盛意答得很快,“我自己就可以。”
梁听叙手悬停在空中,指尖缩了缩。
盛意抬起手臂,捂住眼睛。
五年前分别的时候,他拉着梁听叙,不想让他走。
梁听叙对他说,要相信,他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我自己就可以,我不用你。”盛意又重复了一遍。
“可我用,”梁听叙说,“我需要你。”
盛意身形一滞,这五年前做梦都想听到的话,此刻却不怎么想听了。
“盛意。”梁听叙又喊他。
“梁听叙,你……”他松开手臂,直直对上梁听叙的目光,千言万语再度卡在喉咙里,他只知道他心脏又疼了。
这五年他不好过,梁听叙又能好过到哪去。
如果好过,梁听叙也不会在临走前,把他推远百遍后,又突然眼泪决堤,用力将他拥进怀里,在他耳边呢喃:“我不想走。”
五年不见,他成了个别扭的大人。
他和之前不一样了。
“我早就变了,你需要的不是我,”盛意说,“你不是有女朋友吗?女朋友不在身边,要找个人解闷吗?”
“我没有女朋友,”梁听叙说,“从始至终,我只有你。”

“怎么坐起来了,”梁听叙推开会议室的门,“头还晕吗?”
盛意目视着梁听叙走到他身边坐下,自顾自开始拆糖纸,递到他嘴边。
“我、我自己来,”盛意从梁听叙手里接过糖,“谢谢。”
梁听叙还看着他。
盛意也抬眸迎上他的目光。
久违地、毫不避讳地对视,四周的声音似乎都褪干净了。
梁听叙眼里的怀念都快溢出来了,像一抹忧郁的苍绿色,还有滴水的下雨天。
心脏突然抽了一下。
盛意无意识地问道:“你难过了?”
下一秒,梁听叙移开视线,靠了回去。
“没事,我们也分手了,谈恋爱是你的权利,我只是好几天睡不着了而已。”
心脏又抽,盛意后悔问出口了。
再关心他,他就是狗。
盛意:“哪有精力谈。”
得解释当年的事,再问问他为什么必须得走。
“那时候你——”
“早饭都没吃,肯定没精力。”梁听叙突然说。
盛意一愣:“我吃了。”
“吃了什么?一颗果冻,一颗糖?”梁听叙神情突然有些严肃,“这就算吃了吗?”
盛意心虚地别过头去。
“那明天我们交换。”梁听叙说。
“交换什么?”
“早餐,我不知道明天吃什么,又不想总吃那些。”梁听叙说。
盛意还想说什么,梁听叙拍了拍他的头,说这是上司的要求,就走了。
又被他错过了。
隔天,盛意比往常早了半小时出门,在楼下早餐店驻足许久,凭着记忆回想梁听叙爱吃什么,买了早餐。
他敲开了梁听叙的办公室门,将早餐放在桌上。
盛意:“我带过来了。”
梁听叙摘掉眼镜,朝他笑了笑,将另一份早餐递给他,说:“在这里吃。”
“不了,我回去吃就好。”
带早餐就够惹目了,在这里吃,那还得了。
“是我太不平易近人了,你才不愿意在这里吃吧,但我只是想看你把我买的早餐吃完而已。”
盛意嘴角一抽,拿着早餐拖来椅子坐下,拿起肉包便开始吃。
梁听叙打开袋子,又抬眼看他,“都是我爱吃的,谢谢你。”
盛意睨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可我明天也不知道吃什么。”梁听叙突然说。
盛意:“……你不也帮我买了早餐,明天你就按这样买。”
“那是你爱吃的。”梁听叙说。
盛意闻言一顿。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早餐都是草草敷衍完的,连他自己都快忘记自己爱吃什么了。
他囫囵吞枣吃完,将袋子丢进垃圾桶:“吃饱了,我回去工作了。”
“等等,”梁听叙叫住他,“糖。”
盛意接过。
今天是桃子味。
隔天,他一身反骨地买了相同的早餐,梁听叙没说什么,仍旧一脸笑眯眯地把早餐吃下肚子。
“我也不知道给你带什么,明天就不带了。”盛意说。
“那我吃你之前吃过的,什么果冻啊——”
“不行,”盛意踌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给你带,你别乱吃。”
梁听叙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明天就不用了,明天周六,周一你再给我带吧。”
意识到自己又被绕进去的盛意没好气地笑了笑。
周六,他坐在电脑前,把印象中梁听叙爱吃的东西都记了下来,又搜了半天,早餐怎么搭配有营养,把下周五天的早餐都计划完了。
打下最后一个字后,盛意才后知后觉自己在做什么。
他对自己都没那么上心。
“喵。”凉皮在他脚边喵了一声,蹭了蹭他的腿,蹦进他的怀里,拽着他的衣服往外扯了扯。
“怎么了?让我看什么?”盛意顺着起身,跟着凉皮走到他的窝旁。
“爸爸。”凉皮踩了踩地上的发声按钮。
“吃。”
盛意无奈笑笑,蹲下来揉了揉凉皮有些凌乱的毛发,柔声说:“爸爸不吃。”
凉皮踱步过来,“啪”一下把爪子挥到盛意脸上,又优哉游哉散步回去,重按了一遍——
“吃。”
“玩。”
“臭凉皮,还加码,”盛意捧起凉皮的脸揉了揉,“猫仗人势,你就是仗着我舍不得打你,给你惯坏了。”
“喵~”凉皮又喊了一声,歪着脑袋过来蹭他,又在地板上翻肚皮撒娇。
“喵!”见盛意没动静,凉皮又喊了一声。
“好好好,我去给你拿猫条,最后一根了啊,吃完带你下去散散步,再不运动,我都要抱不动你啦。”盛意妥协,打开柜门拿猫条。
走回来一看,凉皮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到餐桌上,曲着前右腿碰了碰他放在桌上那小盒蓝莓。
“你不能吃凉皮,你肠胃差,不能吃水果,”盛意打开猫条,朝凉皮走过来,“下来吃猫条。”
凉皮偏不下来,还贱贱地把那盒蓝莓一下一下推到了餐桌边边。
“凉皮,不许动!”盛意指着凉皮。
凉皮真就乖乖不动了,爪子还搭在蓝莓盒子上。
盛意走上前把盒子拿走,放进柜子。
“欠揍你这臭猫。”他拍了拍凉皮的头,把猫条递到凉皮嘴边,似乎闻到喜欢的味道,凉皮终于凑了过来。
看着凉皮一小口一小口啃着蓝莓味猫条,盛意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凉皮的毛,有些出神。
凉皮和梁听叙一样,爱吃蓝莓味的东西。
这只玳瑁色布偶猫,是他回国后养的,在这之前,他养过一只鹦鹉,是梁听叙走时托徐文彬给他的。
他不知道在梁听叙耳边说了多少次,他想养只鹦鹉,想教鹦鹉说话,想听鹦鹉叽叽喳喳。
所以梁听叙偷偷买了一只,准备当他20岁生日礼物。
但他没等到梁听叙给他庆祝他的20岁,鹦鹉也没等到,在梁听叙走后没多久,那只鹦鹉就病死了。
他的心好像也跟着死了。
再想养只宠物的时候,他没养鹦鹉,养了梁听叙曾经想养的猫。

盛意给徐文彬发消息,准备拉徐文彬出来好好聊一聊饮料的事。
盛意SY:[周末什么时间出来吃个饭]
上面的状态变成了“对面输入中”
盛意SY:[聊聊饮料的事]
输入中消失了。
盛意等了半天,也不见徐文彬发信息过来。
盛意SY:[别装死你]
盛意SY:[我看见你输入了]
徐文彬依旧不回复。
盛意拍了张凉皮吃猫条的照片发给他,对面非常迅速地回复了。
Bingo:[凉皮!快让干爹亲亲!]
Bingo:[太可爱了,等我小了也要这么可爱]
然后继续石沉大海,任凭盛意怎么敲他都不回复。
盛意拨了电话过去,对面挂断。
盛意再打,徐文彬继续挂断。
盛意还打,“嘟”的一声,对面终于接通了,一接起来,他还没讲话,徐文彬就开始埋怨。
徐文彬:“大哥,我在训练,你干哈?”
盛意:“你们不是已经被淘汰放假了,训练什么。”
徐文彬:“那也要训练啊,备战冬季赛。”
盛意:“得了吧,问过你们教练了,你们现在还在休赛期。”
对面突然不说话了。
盛意:“微信看见没,这两天什么时候有时间。”
徐文彬:“是这样的盛哥,我这次秋季赛打得不是很好,经过教练和队友的谩骂,我深刻地知道了我自己的错误,并且答应他们,在休赛期间,努力练习——”
盛意:“滚出来。”
徐文彬:“好的,盛哥。”
两人约在很久没去的一家烧烤店。
徐文彬环视四周,发出疑问:“这才下午四点,为啥现在吃烧烤。”
盛意:“因为有很多问题要问你。”
“很多问题?除了饮料的事还有什么事,”徐文彬心虚,默默把串串往盛意眼前移了移:“吃,盛哥。”
他已经后悔答应梁听叙,帮着骗盛意了。
从初中一起玩到大,他什么样盛意能不知道,扭扭屁股就知道要拉屎的关系,盛意对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本来就很不会演,很容易露馅,怎么那时候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还有梁听叙的事,”盛意喝了口金银花茶,“你见过他吗?”
“哐当”一下,手中的茶杯没拿稳,掉到桌上发出惹眼的声音,徐文彬眨了眨眼,强装镇静道:“我,我怎么可能见过,你在说什么盛哥,叙哥不是已经……”说完,他捡起茶杯,讪笑着给自己倒了杯茶,紧张得手微微发抖。
“是吗。他成我主管了。”盛意轻描淡写。
“什么!”徐文彬从桌前弹了起来,盛意被他吓一跳。
场面顿时僵住了,演技拙劣得不行。
徐文彬在心里懊恼,早知道就应该坚持自己没时间,不见面就不会露馅了。
那时候还答应梁听叙,说什么,为了修复兄弟的感情,他豁出去了。
豁个头啊,被盛意知道了一定刀了他。
他见到梁听叙那天,正好从盛意家出来。
梁听叙在盛意小区楼下,喊住了他,他以为大白天见鬼了,撒腿就要跑,被梁听叙拉住。
“是我,还记得我吗?”梁听叙说。
徐文彬内心复杂得要命。
他能不记得吗。
五年前突然和他们断了联系、一年半后收到死讯,想忘记也没那么容易忘记了。
最后,徐文彬将这个现象归为他太想梁听叙,以至于出现了幻觉,眼眶红红就抱着梁听叙嚎:“叙哥,你都不知道,你走后我们有多难过,盛哥没什么表示,但我知道他肯定难过死了。”
梁听叙托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道:“我回来了,你先起来,慢慢说。”
碰得到,这么高级的幻觉?
徐文彬左碰碰右碰碰,疑惑道:“活的?我在做梦?”
梁听叙:“嗯,活的。”
徐文彬顿时弹开,指着梁听叙,半天憋出一句话来:“你不是……死了吗?”
“咒我死呢。”
“不是,真的是活人啊,盛哥一直都不信你死了,他……”徐文彬突然哽住,面色低沉。
“谁说的。”
“群里,大学群。”
梁听叙沉默了一会儿,重复强调:“我没死。”
“现在相信了。”徐文彬拍了拍梁听叙的背,还停了一下感受梁听叙的体温,又笑出满脸褶子蹭了蹭他的背。
“我刚刚看到你拉他上去,”梁听叙说,“他脸色好像很差。”
“差啊,肯定差啊,这个加班狂魔,他组员一个个都快躺平了,做事效率慢得要死,他还觉得是他没教好,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身上,都不知道哪学来的臭毛病,什么都不说,光自己忍着,别扭得要死,明明之前不是这样。”说起盛意,徐文彬开始絮絮叨叨。
“这下好了,把自己干倒了,生了场大病,还不愿多走下楼走走,成天赖在家里,晚上还要拉我去弹吉他。”
“吉他?”梁听叙喃喃重复,“他的手……”
“对啊,你也记得,他有腱鞘炎吧,现在更严重了点,一下雨就疼,就这样,还要拉着我去弹吉他。”
“姜澈和路枝呢?”梁听叙问。
徐文彬突然噤了声,过了许久才低声说:“没怎么联系了,路枝还好,姜澈和盛哥闹得很僵。”
一阵沉默。
呆坐了一会儿,徐文彬用余光撇了梁听叙两眼,扭捏地说:“叙哥,你那时候怎么总和待在一起,明明我们三个人是最好的兄弟,你们却什么事都不带我,就因为我小你们两岁吗。”
梁听叙嘴角禁不住扬了扬:“当然不是——”
“盛意也是,”徐文彬直呼其名,有些气鼓鼓,又泄气般半垂下头,“看着他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告诉我。”
天气有些冷了,风吹过,树叶被吹得嘎吱作响。
梁听叙来回深呼吸,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他还……”
“挺不好的,”徐文彬说,“他变了很多,之前总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现在感觉,就只是活个凑合,乐队散了,朋友走的走,掰的掰,就一个劲地工作,哪像他啊。”
梁听叙指腹搭在手机开关键上,打开,又合上,再打开。
“哥,你和我说说吧,当年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你一定要走,我问盛哥,他什么都不肯说。”
梁听叙微微低头,眼神不知道聚焦到了哪里,呢喃道:“那时候以为,无路可走了。”
只有爱,也只剩爱,什么都解决不了。
徐文彬咂了咂嘴:“我先听了是不是不大好,你还是先和盛哥说吧,把误会解开。”
“嗯,他晚上是不是找你出去。”
“对。”
“你帮我个忙,”梁听叙说,“我去找他。”
“你真没见过他?”盛意问。
徐文彬思绪突然被拉回来,有些发愣。
“真没见过,你真的见到了啊?”
盛意拿出照片给他看。
“还真是,”徐文彬说,“那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
“五年没见,你不想见他吗?”
盛意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徐文彬暗自为梁听叙捏了把汗。
看来这误会还没解开。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觉得,叙哥走得那么突然,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徐文彬边说,边打量盛意的脸色。
盛意一脸漠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要是五年前的盛意,什么都往脸上写,可好懂了。
现在有什么事都不告诉他这个好兄弟!就一个人可劲憋着。
徐文彬抓抓头发,把打通梁听叙电话的手机往里藏了藏,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帮梁听叙说好话。
“嘭”的一声,盛意将茶壶放到桌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怎么会不想。”盛意说。
【作者有话说】
彬啊,盛意什么都往脸上写,你依旧看不出来他们有事儿

烧烤店四周声音嘈杂,但徐文彬此刻却觉得安静得难熬。
他没想到盛意会这么直率地说出来,明明五年前梁听叙离开后,他便越来越别扭了。
他也没点酒啊。徐文彬纳闷。
“想的话,为什么不告诉叙哥。”他帮盛意倒茶。
盛意眼睫颤了颤,似是想起什么,微微垂头晃了晃。
“现在说有什么用,五年了,有什么也被时间冲淡了,”盛意深吸一口气,拿起一串羊肉串咬了一口,“再说,他走得那么干脆,肯定不想再见我了。”
“你还觉得他是因为你说话太直才讨厌你的?”徐文彬突然大声道,四周的嘈杂都被他吓停不少。
“抱歉抱歉,”徐文彬朝周围道歉,蹙着眉头道,“叙哥要是真的讨厌你有话直说,那他一开始就不会加入我们乐队了你懂吗,要不是因为你,他怎么可能会来玩乐队。”
盛意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无奈的笑意:“不全是因为这样。”
更多是因为梁听叙不知道当年他的举报并没有生效,梁听叙的退学并不是因为他。
盛意嘴角的笑突然一滞。
所以,梁听叙现在是回来报复他吗。
告诉他没有女朋友,只有他,给他带膏药,又给他带糖,让他再度沦陷,然后抽身。
盛意攥了攥指尖,划过木桌。
“喂喂喂,又想哪去了?又想到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了?你说出来,兄弟帮你通通否掉,”徐文彬猛地拍了一下盛意的肩,见盛意似乎要说什么话,又指了一下他:“不许说没事,眼眶都红了还没事,啊啊过敏药我放在车上,等会儿我去拿。”
盛意看着徐文彬一秒八百个动作,突然咧嘴笑了一下:“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最好玩,不用了,你坐下。”
“什么叫我不知道最好,不想让我担心你?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先别出发。”
“又说烂梗。”盛意无奈,又低头笑了笑。
好不容易逗笑了,徐文彬有些不想让盛意往下说,又是倒茶又是递串,但还是眼见盛意收了笑,酝酿着开了口:“当年他走的原因你清楚吗?”
“叙哥?就是不知道,突然走的。但姜澈和路枝好像都清楚,哎呀我本来就小你们两岁,那时候我又正好在高三这么重要的时期,乐队都几乎停掉了,一回来发现家被偷了,姜澈不见我,路枝也说得遮遮掩掩的,叙哥联系不上,你那个样子,我敢问你吗?”
“你不是帮梁听叙送了鹦鹉——”
“那是叙哥先寄给我的,让我帮忙给你。”
盛意点了点头,拿起茶杯又喝了口:“那时候大家都认为,是我举报,害梁听叙退了学,连我自己也那么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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