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江漓问出来的问题再奇怪, 研究员也可以淡定自若地给出最优解。
青年甚至还可以分心,在操作台上完善设计图纸。
“我突然到研究所,会不会打扰到你?”
江漓挑了个椅子坐下。
赛泊尔斯淡定地说:“如果按照普遍人类认知中的看法, 你现在已经在打扰我了。”
“但如果按照‘打扰’的释义,给某人带来不便来看,你并没有降低我的工作效率, 所以不是打扰。”
确实是这个道理。
江漓闭上嘴。
或许是因为赛泊尔斯过于淡定地态度,或许是因为对方和同桌过分相像的各种特征,江漓原本因为突发的事故而不安躁动的心绪也平静下来。
无论是叛变的“自己”, 突然出现的疑似友人的身影,还是空中巨大的金色巨轮,都让精神系异能者止不住地不安。
赛泊尔斯,这位享誉盛名的研究员,对自己研究所内突然出现一个多嘴的人类似乎并不习惯。
就像是手机不使用时会自动待机一样,江漓这边不说话,另一边也没有回音, 开始待机。
——指在操作台前输入各种让精神系异能者眼花缭乱的字符指令。
这段待机时长未免过程。
在这一间看上去就过分高端的研究所内, 江漓并没什么胆子到处跑。
他就一直安分地坐在工作室角落。
江漓记得,当时他只是去上了厕所,身边不知道是谁递过来一份抽纸。
江漓接过厕纸:“谢谢啊。”
看见墙壁内探出来的机械臂,精神系异能者吓得一个激灵。
ai回答:“哦可爱的小家伙,不用谢。”
之后江漓去洗手。
不知道是编号几的ai, 总之和给江漓递纸ai声线不一样的另一个ai又冒头道:“你需要洗手液吗?”
“什么口味的都行, 我可以调。”机械臂摇动着手中的不明溶液。
看见溶液内类似沸腾一样不停冒出的旗气泡, 江漓表示婉拒, 最后只选用了最基础的款式。
出乎意料的好用。
之后回工作室的一路,精神系异能者感受到ai莫大的热情。
它们像是把它们制作者一辈子要讲的话一次性讲完掉一样, 一会问问江漓空调温度合不合适,一会又问江漓对研究所内的灵气波动适不适应。
精神系异能者有些招架不住过分热情的ai们,最后回到工作室,在角落坐下。
他想要回去。
无论是突然出现的“好友”,还是亟待解决的天裂,江漓都放心不下。
更何况谢云虹那边他也不清楚情况,江漓突然消失,主角肯定会担心。
加上剧情推动力,万一又触发什么不好的剧情...江漓赌不起,所以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去。
而这个回去的办法...
江漓看见他的手背,上面是一个金轮,指针正指在4的刻度上。
是因为第四世纪吗?
他恍惚地想。
江漓想到最后将赛泊尔斯吞噬掉金丝细线,是和金轮同时出现的物体。
加上当时他看到的,关于赛泊尔斯的残影。
这位惊才奕奕的科研人员,极大概率发现了什么关键性情报,说不准就知道让江漓回到原本世界的方法。
至于江漓自己。
封锁了记忆的精神系异能者对他的情况可谓是一头雾水,就连江羽遥那边也不给出任何回应,显然是要对江漓实行放养政策。
江漓都不太清楚,他是被拉入了幻境,还是穿越了时空,亦或者是像上次那样,看见类似的投影。
总之,综合各种考虑,他便坐在工作室的角落,准备等赛泊尔斯结束工作,再找机会和对方沟通。
但让江漓没想到的是,人类的生理需求成为打断他们之间沉默的第一部。
比如进食和饮水需求。
短时间不吃饭,异能者倒是可以忍受,但不补充水分肯定不行。
没过多久,精神系异能者嘴里就越来越干,简直会要冒烟。
研究所内只有江漓和赛泊尔斯两个活人。
但赛泊尔斯实在活得不像是个人。
江漓并没见过赛泊尔斯喝水。
——这个误会很快就解除掉,在喝完水回来后,江漓很快注意到赛泊尔斯其实有在喝水。
只是水杯是从操作台内某个隐形开口处,由一条机械臂递过来的。
等研究员喝完水,机械臂就会把水杯收回去。
所以江漓没注意到。
但在此之前,江漓还是忍不住感慨,不愧是赛泊尔斯,简直不异于不吃不喝不睡不上厕所,没有世俗生理欲望的神人。
可惜江漓不是神人。
他有世俗的生理需求,所以他需要去喝水。
得知身前的青年是来着一千年前古董级别的大佬角色后,因为猛然升起的敬畏之情。
虽然最开始,因为过分震惊地情绪,加上这离谱的事实,江漓才敢那么连环追问对方。
现在回过神来,江漓就不敢继续打扰赛泊尔斯。
于是他一个人摸出工作室,假装他去上厕所,实际上是到处找水喝。
幸亏很快又有ai注意到江漓的异样,纷纷过来关心:“小精神系异能者或者污染物结合体,你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听见过分详细且直接的称呼,江漓咽了口口水,说:“我可能需要点水。”
ai们沉默一瞬。
它们很快又叽叽喳喳地惊呼起来:
“哦老天,网上搜到的异能者饲养指南里没有提到说要给水喝啊。”
“异能者哪里有饲养指南?你不会是被垃圾信息侵蚀掉了数据库吧,明明是灵兽饲养指南。”
“污染物饲养指南也没有。”
“或许我们应该按照赛泊尔斯饲养指南里的要求来做?”
“或者按噬梦蝶的饲养指南行动。”
“别说了,他快被我们养死多少次了,01,01?”
“别提那个晦气的家伙,我讨厌他。”
“别什么指南不指南了,快去找水啊,这只好小的精神系异能者看上去要被我们渴死掉了!”
“我的老天啊,他呼出气体里水汽的含量都已经下降了这么多一个百分比!”
ai的声音突然陷入沉寂。
“你需要饮水,还有进食。”
青年冷冽的声音从江漓身后传来,赛泊尔斯拢了拢身上的白色研究员制服,说,“这是我的疏忽。”
从醒来到午饭时间滴水未进的精神系异能者点点头。
“它们数据库出现过一次问题,不擅长照顾,人类。”似乎是并不熟悉和人解释,赛泊尔斯语速有点慢,“以后有事情,可以直接跟我说。”
在制作者出现后,ai们统一陷入静默,它们沉默着递给江漓一杯水、可乐、和咖啡。
似乎是为了弥补,ai们还跃跃欲试要给江漓递更多的饮品。
江漓选择了普通的水,笑着让它们收回其他液体饮料。
江漓忍不住开始打量起身前研究员的身形。
高挑,修长,神色冷淡,和精神系异能者的同桌几无差别,硬要在灵力波动之外揪出些细微之处的不同,也只可能是气质。
如果说学神只是冷过了头,但偶尔间也有几分人感,那身前的青年则就更像一个彻底的机器。
不是说对方冷漠,而是说,青年身上有一种奇怪的非人感。
这种非人感在异能者行走时,到达顶峰。
看见青年完全一致的步调和步距,江漓有些愕然,再看见赛泊尔斯进入厨房后,这种愕然的情绪到达顶峰。
在此之前,江漓以为对方只会食用高效便捷的浓缩营养剂。
洛边柏给他发的消息中,对方就是这样解决日常能耗的,很简单,且不用消耗过多时间。
所以当赛泊尔斯用着学神一模一样的脸,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冰箱中取出食材时,江漓懵了有一段时间。
在此之前,精神系异能者从没想到,他会看见赛泊尔斯和生鱼摆放在一起的画面。
不对,赛泊尔斯的研究所内为什么会有鱼?
江漓不自觉地想起一个画面。
大概是为了回报江漓每日的投喂,洛边柏在偶尔的时候,也会回赠江漓一些食物。
准确来说,是由不知名原材料混合而成的食泥,只一眼就把凑过来贪嘴的主角吓跑掉,但出乎意料的,味道其实还不错。
虽然卖相差了点。
赛泊尔斯拦住想要进入厨房打下手的江漓:“在公众认知中,客人这时候应该在客厅等待。”
江漓:“我只是看一看。”
青年便没有拒绝,继续处理手中食材,但和江漓想象中不一样的是,赛泊尔斯并没有像洛边柏那样做出黑暗料理。
相反,他处理食材的所有步骤都极为标准,像是严格执行固定指令的机器,标准,且高效。
仿佛不是在执掌庖厨大任,而是在进行某种精密的研究工作。
江漓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看见赛泊尔斯处理完了土豆丝的准备工作,每一根土豆丝的粗细程度都一模一样,仿佛是由机器切割出来的产品。
场景魔幻到有些惊悚的地步。
尤其是江漓坐在餐桌上,看着近乎完美的三菜一汤时,看见赛泊尔斯又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瓶营养液,咬着瓶口喝下去。
显然,对方确实对人类的食物不感兴趣。
随后,就准身回走,向下一层的工作区走去。
刚吃下一口饭的江漓太阳穴一跳。
意识到他被当作是某种完美处理完毕的研究项目,并且赛泊尔斯看上去马上就要开启下一项任务后,他终于开口:“前辈?”
赛泊尔斯停下脚步:“怎么了?”
江漓咽下由历史名人亲手制作的煎鱼肉,忍不住问:“我一直待在研究所,好像有些不太好,我的意思是说,前辈有办法送我离开吗?”
疑似穿越的经历过于魔幻,江漓有些词穷:“抱歉,我并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我或许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听到堪称魔幻的信息,赛泊尔斯倒是比江漓还要淡定,点点头:“我知道。”
“你是异能者;你不认识我。”
青年陈述道:“这在第四世纪90%以上的异能者中,是不可能同时存在的条件。”
在精神系异能者惊讶的目光中,赛泊尔斯分析道。
“激素水平,灵力场波动...数据会告诉我答案。”
“它们说,你在遇见我的那些造物们时,惊讶的神情不是作假,哪怕它们中很多的一部分已经流传开来。”
江漓有些卡壳:“...是这样。”
他说:“在我的那个时代,人类失去了很多,包括科技水准。”
“是这样吗...”
赛泊尔斯上下扫视了一遍江漓,沉思片刻,“感谢告知,我会把这个结论收入数据库。”
他说:“作为回报,我会在能力范围内帮助你,这位异时代的客人去找到他来到另一个时代的原因和目的。”
青年把话说得很轻。
仿佛他当应下来的事情只是顺手去处理掉一只F级污染物, 而不是帮一个来自一千年后时空的陌生异能者去调查这背后的原因。
看见青年和数据屏一样,倒映着千万数据流的湛蓝色的眼睛,根本不会有人产生得了任何怀疑。
就像没有人会去怀疑计算机给出的计算结果一样。
也没有人会去怀疑一个计算机会不会运行它已经设计好的答案。
结束和江漓的对话后, 赛泊尔斯继续回到地下二层。
临走前,他说:“如果遇到问题的话,可以来工作室找我。”
江漓点头答应下来, 有了住宅主人的准许后,可以放心地四处探寻。
他第一时间联系到ai,试图去到一层, 甚至更外界的地方。
准确来说,江漓想去找到蝶确认情况。
不论事迹,至少蝶是江漓为数不多已知的,同时活跃于第四世纪和第十三世纪的精神系异能者。
从他那里,说不定可以知道更多情报。
至于天空系统,遗憾的是,自从进入研究所, 江漓就和sky彻底失去了联系。
不仅如此, 他的异能也受到了极大地限制。
但遗憾的是,ai拒绝了江漓的请求。
没能完成客人的要求,它们似乎非常愧疚,但给出的回答却和江漓的请求毫不相关。
它们说:“抱歉,很不好意思, 研究所内已经很久没有活人来过了。”
不得已, 江漓就只能去地下二层寻找赛泊尔斯。
对方欣然接受了江漓的请求, 带着精神系异能者要前往1楼, 但在开门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
不知是污染泄露还是能源电路出现了问题,电子门在打开的过程中卡住。
这在赛泊尔斯的研究所中, 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要知道,哪怕在一千年后,这扇门依然可以正常工作。
而现在,在赛泊尔斯手中,它却失去了工作能力,赛泊尔斯反应平静到极致,一边跟江漓讲解原理,一边修门。
虽然对这种电子造物,江漓只能是半斤八两——毕竟他的强项只是灵器制作和结界。
但赛泊尔斯专精的灵能枪械和各种灵能机械造物,本质上也是一种灵器,所以对方解释的原理,江漓还是可以听懂一些。
加上赛泊尔斯的专业性实在太强。
这里的专业性值得不是他会使用什么乱七八糟的专有名词,而是他可以将各种复杂的原理去繁化简,拆解成江漓容易理解的方式。
于是最后,江漓一脸懵逼地,学会了如何制作、修复,和破解一扇灵能机械门。
“这是浮空城内结构中,最基础的机械门,内里的防御灵力通路,则和浮空城所有防御通路共用一套基础逻辑。”
赛泊尔斯解释道,
“能学会制作和拆解这扇机械门,理论上而言,就可以破开浮空城的防御系统。”
具体难度大概类似于,让刚学会构筑灵力节点的异能者,去制作A级灵器。
“...前辈说的对。”
江漓僵硬而敷衍地点点头,利用精神系异能者优秀的记忆力,将不知如何突然就学到的知识点塞到脑海里。
课程结束,机械门也基本修理完毕。
尝试过一次,开合正常后,赛泊尔斯让开身位。
江漓记起来他最开始的目的,按下按钮,但伴随着一阵突兀的电火花,机械门依旧卡在半路上。
这已经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了,江漓看着赛泊尔斯修复的门。
如果说原本还可以用意外来解释,那现在,只可能是玄学或者异能事件。
赛泊尔斯没有反应,第二次修复了机械门,不需要一边修一边和江漓讲解后,这次他的速度快了很多。
加上机械臂的辅助。
甚至没有超过五分钟,机械门再次恢复,却依然在江漓按下开关后,彻底死机。
有重复几次,依然是相同结果。
“看上去,我并不能离开这里?”
江漓试探着看向赛泊尔斯,青年依然很淡定,确认:“继续修,或者不修?”
江漓:“前辈有尝试离开这个研究所吗?”
既然他不能离开,那赛泊尔斯呢?
青年摇头。
“如果说的是迈出这扇房门的话,我并没有出现过这种想法。”赛泊尔斯陈述道。
这很奇怪,江漓又问:“那我们刚才使用的食物,是怎么来的。”
赛泊尔斯:“冰箱里拿出来的。”
江漓:“那冰箱里的食物,又是如何被放进冰箱的?”
赛泊尔斯低下头,似乎是在思索。
沉默一段时间后,他抬起头,眼神平和:“我不知道,我的记忆中并没有相关内容,这部分内容一般都由ai负责。”
见江漓没有其他问题后,青年回到地下二层的工作室。
江漓跟了上去,又问:“我们有联系外界的方式吗?”
从青年的沉默中,他大概找到答案。
就像是江漓根本没有问出任何问题一样,结束沉默后,就像是死机后重启的程序,赛泊尔斯淡定自如地开口。
“如果遇到问题的话,可以来工作室找我。”
话音落下,赛泊尔斯继续低头进行那看不到尽头的研究项目。
江漓大概判断出来。
他根本就不是时空穿越,不然不可能离不开研究所。
这大概是水榕城地下研究所幻境的复刻版。
不同的是,当时的江漓只能利用壹号的第三视角,旁观赛泊尔斯的经历,而现在,他可以和赛泊尔斯进行交流。
江漓并不明白,明明在餐桌上,赛泊尔斯和他的交流内容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
甚至通过细节,准确判断出江漓并不属于第四世纪。
但现在,只是涉及到研究所外的内容,对方却根本做不出有效的回应答。
就像是遇到编码之外问题的程序。
又或者网游中被限制住问答内容的npc。
很奇怪。
江漓直接发问:“你真的是赛泊尔斯吗?”
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青年回答:“他们称呼我为赛泊尔斯。”
青年表情不便,依然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波动。
江漓追问:“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赛泊尔斯:“你说。”
江漓:“如果可以的话,复述我接下来说的话,并保证你所说的话将百分百客观真实,如果有不真实正确的内容,需要指正。”
赛泊尔斯点头,算是同意。
于是江漓开口:
“我的名字是边柏,我的代号是赛泊尔斯,我是浮空城的制作者,我将死于异能后0325年;我是边柏,代号是赛泊尔斯...”
想到0319年,也就是赛泊尔斯十八岁那年被卷入的毁城事件,江漓补充:“边柏死于18岁。”
等精神系异能者话音彻底落下,赛泊尔斯开口:“我的名字是边柏,我的代号是赛泊尔斯...”
说道这里,青年似乎有些不确认,犹豫一会后,跳过“我是浮空城的制作者”这一点,继续复述:“我已经死于异能后0325年。”
“以上是绝对正确的内容。”
青年停顿片刻,约莫实在组织语言,然后开始纠正:
“边柏是浮空城的制作者,我和边柏共用身体和姓名,边柏的代号是赛泊尔斯。”
最后,他说:“边柏的意志死于18岁。”
江漓:“边柏的灵核,是在哪里?”
青年回答:“科技的权能,被转化成了数据,融入网络。”
权能被转化成了数据,灵核被转化成了数据,意识被转化成了数据。
赛泊尔斯带着江漓回到地下二层,但不是工作室,而是江漓曾经看见过的,拥有一个巨大显示屏幕的房间。
也是赛泊尔斯最终死亡的地点。
“这是边柏的灵核,如果你需要的话。”
青年指向在屏幕之后,这个狭隘房间中排列着的,数据池。
在指令输入后,原本伪装成墙壁,用于遮掩视线的机械屏障撤开,露出那个由纯粹数据流拟造成的海洋。
湛蓝色的灵力中,无数个由0和1组成的数据生成,运行,最后消湮于数据池的底部。
过分壮观的景象,很漂亮,静谧而沉默。
江漓忍不住靠近一步。
在那一瞬间,数据池中数据流的生成速度几乎翻了数倍不止,过多数据同时生成,又宣泄而下,就像瀑流一般。
数据消散时放出的灵光,几乎将整个数据池映得只剩白茫一片。
江漓突然问:“边柏天生就没有情感吗?”
赛泊尔斯回答:“我并不确定,你可以理解,我只是和他共用一个身体。”
“作为复制的数据,我自然无法理解他到底会不会有情感。”
他陈述到。
“记录的数据显示,边柏在8岁因为情感淡薄,被丢弃到污染区时正好觉醒异能,新生的灵核并不能抵抗污染区中的侵染。”
作为异能者情感和意识的根基,灵核受损的异能者,理所当然会在这两个方面出问题;
边柏意识正常,那失去情感,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
江漓补充:“但事实上,直到18岁,边柏才将灵核数据化,载入网络。”
“‘他’能听见那些人说的话,是吗?”
那些辱骂污蔑,彻彻底底的恶意。
赛泊尔斯平静陈述:“那座城市的人既然已经死亡,好不如给个痛快;这是他做出的选择,他会意料到这一点。”
那个被摧毁的四级城市,因为毁得过分彻底,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赛泊尔斯做出决策的具体原因也永远不会被人告知。
“但意料到,不代表一定可以毫无波澜的面对,是吗?”
“是这样。”
青年点点头,算是承认了江漓的推断,似是赞赏。
“太阳鸟很愿意去推动那些言论扩散,作为需要执行后续计划的‘赛泊尔斯’,我自然需要助一把力。”
“但灵核受损和先天情感淡薄,确实是一个漏洞。”
“为了以防万一,在0325年,第四世纪地核肉身死亡的时间,我需要将原时间线的内容数据化,重新载入数据池。”
赛泊尔斯解释道。
“所以,‘我’曾做出合理猜想, 想要彻底清除污染,重要的不是封印海之门,而是将污染和灵力全部从世界中剔除出去。”
“在深入探寻其中规律的时候, ‘我’被发现了。”
“谁?”江漓皱起眉,无端想起天空中那个金色的巨轮。
“天空是公平的检测者;海洋是外界的侵蚀者;还有最后的大地,世界权限的剽窃者。”
“基于海陆空的命名方式, 我将那个存在称为地之门,与海之门相对应。”
“如果说海洋带来的是直接的侵蚀和祸乱外,地之门则是利用人心,基于人类的情感,首先拟造出一个饵体。”
“饵体将被赋予极为强大的天赋,以及无可抗拒的诅咒,不得不卷入各种纠纷世界的风暴中心。”
“然后, 地之门就会出现, 在饵体身上猎食属于人类的悲欢喜怒。”
这是从未听说过的情报,但不知为何,江漓并没有过多惊讶。
或许,这本来就是江羽遥已经知道的事实,但江漓还是继续确认:
“蝶, 前辈的那位学生, 曾经告诉我, 过于浓重的负面情感将引发天裂。”
在幻影之森解决完白藤之后, 江漓和蝶达成协议前,对方为表诚意, 提供了这个小小的情报。
并暗示江漓一定要在梦境中好好引导谢云虹。
现在开来,居心不明。
青年难得沉默。
回想了一阵后,赛泊尔斯开始解释。
“如果这句话来自未来的研究院,我想,他们只是根据数据统计,获得了大概的结果,不全面也可以理解。”
“但如果是,蝶...”
想到这个学生,赛泊尔斯停顿了一会,一点点剖析出学生的心理。
“按照他的行为习惯,我想,他只是隐瞒了不只是负面情绪,其实正面情绪也可以诱发天裂的情报。”
“因为人类的情绪越浓,地之门就会越活跃,进而间接提高海之门的活跃度,诱发天裂。”
典型的蒙太奇式谎言。
利用人的思维惯性,玩了一个文字游戏。
真相版本,人们的情绪波动,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都会刺激地之门,进而刺激到海之门,诱发天裂。
但蝶通过删改情报内容,将真相改写成人的负面情绪,如恐惧等,会诱发天裂。
这不算是错误情报,只是不完全情报,让听者很容易误解成负面情绪就是天裂和污染物的起因。
事实上,这种猜想的可信度不低,甚至很难去否认。
因为事实就是,负面情绪过于浓重的地区,天裂的发生频率会增加。
用再静谧的仪器去测量和验证,也只会得出这是一个结论,那就是,蝶给出的情报完全正确。
蝶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诱导江漓在梦境中的行动?
但事实上,他还把情报告诉给了谢随安,研究院院长的儿子;在此之前,或许还以各种不同的形式,告诉过别人。
天空系统的数据封锁,可以保证,就算蝶去刻意传播正确的“错误”信息,sky也有办法不要错误信息扩散开来,引发恐慌。
发现异常的并不只江漓一个,赛泊尔斯也陷入沉默。
很明显,作为老师的赛泊尔斯比江漓更清楚他学生的心思。
赛泊尔斯问:“从第四世纪,到你所在的时代,每一个时代中封印海之门的存在有什么共同特征吗?”
江漓:“他们...都很有名算不算,大家都很敬佩那些前辈。”
事实上,从赛泊尔斯起,往后每个时代,几乎都会推选出一个公认的最强异能者。
完美的成长路线,完美的人设,完美的异能,最后完美地牺牲自己拯救世界。
“集中在饵体上的尊敬和仰慕情绪,也会刺激到地之门。”
换句话说,研究院想要抑制污染的措施只起到了反效果,污染,以及和污染对应的异能,不仅不会被抑制,甚至还加速扩散。
越来越少的无评级城市或许就是证明。
青年脸上难得出现不解的神情,“我没想过,他会这样做。”
那是自然,赛泊尔斯死了的年份都快凑齐四位数了,蝶活了这么久,突然变异了一下脑子也很正常。
“他以前有些贪玩,或许只是玩过了头...”
但很明显,这样的理由连的赛泊尔斯自己都无法信。
他很快释然:“毕竟他年纪应该很大了,如果到了更年期的话,我确实无法理解更年期的蝶的思想。”
无论如何,作为投影和数据的复制体,他的认知也只有24岁赛泊尔斯的地步。
江漓忍不住纠正:“我想,相比更年期,他看上去更像是叛逆期?”
同为情绪方面更加敏锐的精神系异能者,江漓隐约可以理解到蝶做法的底层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