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法老身边做权臣by几树
几树  发于:2024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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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赫里斯神色莫测地看他,瓦斯被看得后背生凉,心想难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不用多事。”拉赫里斯收回目光,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敲了两下。
眼底如墨染,深沉不见底。
阿伊就是拥有这样叫人臣服的能力。
迷恋上阿伊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好像拉神洒下阳光,没有人能够阻挡。
瓦斯低声说是,默默闭上嘴。
陛下说不用,他自是不会也不敢再多去思虑,跟在陛下身边多年他很清楚,陛下不喜别人擅作主张。
当然除了阿伊大人。
阿伊大人惯常绕过陛下做事,为此陛下发过好几次脾气,但阿伊大人随便哄了哄,陛下便又揭过去了。
“你喜欢阿伊吗?”
瓦斯被陛下这个问题问得有点懵,愣了好半天才说:“喜欢……”
陛下都喜欢的人,他哪里敢说不喜欢,但话都没说完,就见陛下的眼危险地眯起,瓦斯后背一凉,连忙驳回自己刚刚的话:“不,不喜欢……”
好了,这下陛下的脸色彻底不好看了。
瓦斯欲哭无泪,所以他到底是应该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陛下,”瓦斯小心地打量着拉赫里斯的脸色,苦着脸说:“阿伊大人这般厉害的人物,奴自是钦佩的,但奴身份卑贱,不敢喜欢,只能将崇敬藏在心中。”
拉赫里斯神色稍缓,眉眼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瓦斯默默松了口气,再次感叹,都说法老是极夜的太阳,是混沌中诞生的拉神,变幻莫测,在陛下身边做事,果然是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
拉赫里斯心想,果然,没有人能拒绝阿伊,但只有他,至高无上的法老才能站在阿伊的身边,满足阿伊的野心与欲I望。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到了神殿占星计算的日子。
麦涅乌的东西已经提前搬进了瓦吉特,在吉时当天,伯伊一身轻松地住进了新宫殿。
宫殿的修缮和内里的补充都是拉赫里斯着人去做的,伯伊意外的发现,衣柜里竟然还有明显不符合自己尺寸的衣服。
“这是什么?”伯伊似笑非笑地扯出一件深色的寝衣。
黑色的面料上有暗金色的纹路,衣角用金线绣着衣服主人的名字。
拉赫里斯面不改色地将衣服塞了回去,眉眼带笑道:“偶尔我也是要在这里歇的。”
以往他们看密信公文晚了,歇在麦涅乌或者诸神殿都是常有的。
伯伊挑眉,看了眼宫殿外:“这里离诸神殿很近。”
哪怕是看到凌晨半夜,想要回去,走路也就十来分钟的距离。
拉赫里斯只当没有听见他的话,扶着他的肩往另一个方向推:“我带你去看看首饰,我给你新置办了许多好看的。”
伯伊觉得好笑,这小子每次没话说了就来这套,不过看在是他精心准备的份上,伯伊便也没计较。
在埃及爱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这个全民追求美的国家,作为他们的法老,拉赫里斯更胜一筹。
放置首饰的耳房里,放置着大大小小十几个柜子,随便拉开一层都是满满当当的宝石玉石,各种款式的首饰整齐地摆放在里面。
伯伊被一屋子的璀璨晃得眼花,在心里估算了下所有东西的价值,很好,这得是埃及半个季度的税收了。
“你买的?”他抱着手,感觉家里出了个败家子。
拉赫里斯站在伯伊身后,闻言弯腰将头搁在他的肩头,笑道:“这些都是大埃商会送过来的。”
他只不过是派人去和副会长说了声帮忙留意一下首饰。
商会那边伯伊一直是交给阿曼特去管理,但一开始组织的人是阿伊,只不过时间久了,也就只有管理层的人知道这事儿,下面的人只知商会里有大人物。
阿伊如今可是朝会上炙手可热的大祭司,手握实权,有机会还不得狠狠巴结。
果然,一听这事儿,做商人的哪有没眼力劲的,立刻就有人送东西过来,有些远在孟斐斯的游商赶不及回来,都雇了卫兵把礼物捎过来。
因着动作,拉赫里斯说话时声带的震动,在伯伊的肩膀上带起细微的酥麻。
伯伊只觉这小子是越来越粘人了,果然是青春期害人。
他伸手把某个黏糊的脑袋推开,转身朝外走:“那便放着吧。”
虽然自己戴不完这么多首饰,但在埃及珠宝首饰是硬通货,就跟在现代囤黄金一个道理,总归现在的房子够大,囤上一屋子除了让心情更好,也没什么其他影响。
住进新房子的第一天,拉赫里斯便赖着没走,美曰其名给宫殿涨人气,伯伊早有预料也懒得赶人。
夜里,伯伊沐浴完回寝殿,拉赫里斯也沐浴过换好了寝衣。
他穿的是白天伯伊拎出来的那件,黑色的质感与平日喜欢的浅色不同,略显成熟的气质。
少年早已褪去了青涩稚嫩,初初展露出成年男人的硬朗,敞开的领口下是紧实饱满的胸肌。
伯伊进来的同时他也恰好抬起头,伯伊扫了眼他手上的书,微微挑眉:“你在看什么?”
在对视的瞬间,他的耳朵倏地通红,眼神不自觉的闪躲。
拉赫里斯抿着唇,等他走近了才犹豫着举起手中的图册:“这个,托德给我的。”
伯伊低头去看,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圈阴影,看到图册上的内容时他略微一顿:“他让你看这个?”
图册上,两个人如同藤I蔓交I缠在一起,姿态亲昵,画师的技巧很不错,将人物的神态,动作描摹得十分生动。
“我最近夜里睡不好,”拉赫里斯耳朵更红了些,压低声音说:“就是,我不太能看懂。”
伯伊想了下他的年龄,正是对这种事情性起的年纪。
拉赫里斯轻咳了下,伸手攥住面前青年的衣角,有些不自在:“阿伊,你能教教我吗?”
伯伊沉默片刻,突然挑起唇角:“怎么教?”
拉赫里斯的手心浸出一层热汗,视线迅速从伯伊的脸上掠过,确定对方没有生气,这才说到:“我,我也不知道。”
顿了下,他声音又低了几分:“我就是,嗯,不想去问托德他们,也不想找什么教习侍女。”
伯伊垂着眼,面前的人因为害羞整张脸都红了,连带着耳朵和脖子也染上了红晕。
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总是自尊心极强的,大概是不想被属下嘲笑,所以哪怕难受不舒服也要忍着耐着,反正是不肯开口去问的。
伯伊微微俯身掐住拉赫里斯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平日里张扬的少年此时眼尾泛红,但眼里是看得见的依赖与信任,如稚嫩的大猫无知无觉地露出柔软的肚皮。
伯伊承认自己骨子里是恶劣的,喜欢玩弄人心,享受操纵别人的快I感,就像此时此刻,基因里的坏种就在蠢蠢欲动。
他的视线轻慢地掠过少年的衣服下摆,笑了下说:“好啊,我教你。”

第61章 恶劣的玩心
拉赫里斯是了解阿伊的,就像对自己的手臂一样熟悉,深刻地明白阿伊的野心,强势,喜欢从猎人的视角观察猎物,享受追逐和猎物绝望懊恼的模样。
如同带刺的藤蔓,遇强则强,会在敌人无知无觉中将毒素渗入对方的身体。
但即便如此,拉赫里斯也没想到阿伊竟然会这般果断地答应自己。
“怎么教?”他的脑海中响起对方最开始问出的问题。
手心逐渐潮湿,周围的温度似乎也随着阿伊的这句话开始升温。
“我看看。”伯伊拿过拉赫里斯手上的书,拉赫里斯下意识握住了拳。
伯伊把图册翻到了第一页,这显然是一本进阶版的书籍,丰富地囊括了各种各样深I入I交流的姿势和动作。
“看这个没用。”伯伊合上书,也难怪这小子看不懂,都没有合作对象,看体I位有什么用。
“那,那什么有用……”拉赫里斯感觉自己的耳朵烫得难受,叫人心生焦虑。
他坐在床榻边,伯伊站在面前,居高临下的视角注视了他片刻,抬起手,用手指勾住他的衣服:“衣服I脱I了。”
拉赫里斯的心跳越发地快了,他红着耳朵把衣服脱I掉,露出结实的上半I身,肌肉绷紧而壁垒分明,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沾染在皮肤上莹莹发亮。
解了腰带的衣服松散地堆在腰I间。
“我只教你这一次。”
伯伊挑唇轻笑,同时将手往I下I探,按在微微抬头的刑器上,许是不适应陌生的接触,它不自觉跳了一下,跃跃欲试地想要挣脱禁锢,伯伊恶劣地用手指将它又按了下去。
拉赫里斯耳朵已经红得快要滴血,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要伸手将人抱进怀里的冲动。
他按耐着,压抑着,脖颈的青筋狠狠地跳动着。
伯伊看着他薄红的脸,通红的耳朵,因为隐忍而鼓动的青筋,久违地感觉到了一种绝对操控的快I感。
上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是在现代,他在法庭放弃为父亲辩护,看到那个男人错愕的脸,他当时应该是笑了,于是那个男人无法忍受,面容惊怒扭曲。
“疼吗?”伯伊声音里带着笑意,手指不轻不重地拨I弄I着,绕着圈,如同眼镜蛇缠I绕I住自己的猎物。
拉赫里斯心跳在耳边炸响,因为离得近,他能感觉到阿伊说话时呼吸喷在自己的脸颊上,特有的薰衣草香在两人间流转。
明明是同样的香味,但他觉得这个味道比香囊好闻,沉醉,无法自拔。
“你这样做过吗?”伯伊又问。
拉赫里斯大脑眩晕,恍惚着说到:“做过。”
伯伊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仿佛是勾魂夺魄的钩子,手上的动作略一用力。
拉赫里斯猛然从漩涡中回过神来,没忍住低I哼出声,忍着头皮发麻的刺I激,他重重地喘了口气说:“但,但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是的,哪怕是拿着阿伊给的香囊,哪怕把薰衣草籽揉碎吃下,都没有此刻的十分之一。
“什么时候?”伯伊又放缓了动作。
忽快忽慢,毫无节奏,心脏的忽上忽下,总是差着一点,拉赫里斯心想,这个世界最残酷的刑法也不比此刻。
“上次泡汤。”拉赫里斯闭上眼,喉结难I耐地上下滚动。
只有借着这个动作,他才能不被阿伊看穿自己的心思和谎言。
伯伊隐约有印象,那次拉赫里斯突然就走了,兵荒马乱的样子像是在逃难。
拉赫里斯伸手抓住伯伊的手腕,大手能够轻易地,完全握住,麦色的手背和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反差,那一抹白,白得晃眼。
“阿伊,你也会这样吗?”拉赫里斯仰头看向他的眼睛,试图寻找答案,“像这样……取I悦自己。”
伯伊哼笑一声,扯开他的手没有回答,若是没有经验,他还怎么给这小子当先知。
拉赫里斯在他的笑容里得到了自己的答案,血液里的躁I动好像变得更加澎湃,如咆哮的尼罗河,想要将面前的人侵吞入I腹。
视线向I下落在青年的嘴唇上,许是因为热,阿伊的唇如玫瑰般艳丽,拉赫里斯的喉头微动,想到了画册上两个人嘴对着嘴的动作。
阿伊的嘴巴是什么滋味?
他的眼睛无法从那一抹色泽上挪开,因为隐忍,支撑着床榻的手臂暴起青筋。
伯伊感觉到手心的存在似乎再次胀I大,少年甚至不敢看他,眼尾绯红,伯伊无声地笑了下,拇指轻轻一拨,面前的少年重重地哼了一声,肌肉瞬间绷紧,勾勒分明的形状。
伯伊将拇指往左挪了毫厘,拉赫里斯战栗了下,手下意识握住了伯伊的手腕,他红着眼仰起头,语气染着哀求:“阿伊,别!”
伯伊对他的撒娇无动于衷,只嘴角的笑更深了些许,如同在玩弄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玩具,恶劣又放肆。
拉赫里斯的大手顺着手臂往上握住他的肩头,声音喑哑带着急I促的喘:“阿伊,阿伊。”
洪水倾泻的瞬间,被闸口挡住,这能把人彻底逼疯。
拉赫里斯眼底神色晦暗,呼吸越发粗I重,额角青筋直跳,理智在崩溃的边缘反复试探,在他克制不住将人拉入怀里的同时,伯伊松开了手指。
“阿伊——”拉赫里斯低头咬I住伯伊的肩头,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欲I念。
“陛下,药膏送来了。”瓦斯敲了敲门,没有进屋,只默默将手里的药膏放在门口,然后远远推开。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寝殿的门从里面打开,陛下穿着一身黑色的寝衣走出来。
许是已经歇下一会儿了,寝衣皱皱巴巴的,几乎没了形状。
瓦斯深知不多看,不多问,不多想的原则,低下头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拉赫里斯拿了药盘又退了回去,将门关上。
重新走回榻边,空气中的味道已经散了,只余下淡淡的薰衣草香,伯伊懒散地倚着靠枕,单脚踩在软榻上,另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地上。
拉赫里斯走近,视线落在伯伊靠里侧的肩膀,衣服往下拉扯了些,露出雪白的肩头,那里有一个深红色的牙印。
听到脚步声,伯伊抬头,斜眼睨着来人:“你是属狗的?”
还以为是没长牙的奶狗,结果是条疯狗,牙尖嘴利,还挺敢下嘴。
拉赫里斯手上的动作微顿,轻咳一声,耳尖染上红意,将药盘上的东西一一展开,给伯伊涂抹伤口。
“是我的错。”他的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伯伊没生气,总归是自己起了玩心,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哪里知道克I制,惹急眼了倒也正常。
他不动声色地活动着酸痛的手腕,就是持续时间比想象中长了许多。
药膏清清凉凉的,缓和了伤口的刺痛。
拉赫里斯注视着那道自己留下的咬I痕,心下餍I足,阿伊身上带着自己的痕I迹,这件事让他心脏里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
擦过肩头的伤,拉赫里斯又牵起伯伊的手,纤细漂亮的手掌心微红。
伯伊已经重新沐浴过,身上带着薰衣草香,拉赫里斯不动声色地嗅了下,眼底毫不掩饰地略过一抹笑意。
“手疼吗?”他用指腹轻轻按住伯伊的手心。
伯伊淡淡瞥他一眼,拉赫里斯将药膏抹在自己手上,仔细地抹过他的手掌,轻轻插I进I指缝,将它涂抹均匀。
两个人一个半卧一个坐着,一个上药,一个看书,寝殿里显得尤为安静,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阿伊,”拉赫里斯抹上药,对着修长的手吹了吹,“下次我也想帮……”
他的话还没说完,寝殿的门就被人敲响,隔着门板响起瓦斯闷闷的声音:“陛下,塞贝克将军进宫,请求面见陛下。”
两人对视一眼,距离米维尔离开底比斯已经两个多月。
“进来。”拉赫里斯扬声,伸手将伯伊的衣服轻轻扯上,候在门外的瓦斯低着头走进寝殿:“塞贝克将军五个月拔营前往美吉多,路上遇上了米维尔将军,于是便快马赶了回来。”
“去看看。”伯伊站起身,拉赫里斯帮他抚平衣服,说:“我去换身衣服,你先上马车。”
伯伊嗯了一声,随手将书递给一旁的瓦斯:“阿曼特呢?”
瓦斯小心地接过书籍,双手捧住回道:“他去前殿联系车夫了。”
伯伊颔首,率先走出寝殿。
塞贝克回来,他肯定是要过去看看情况的,毕竟这位可是掌握埃及兵权四十多年的大将军。
瓦斯默默抬眼,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陛下和阿伊大人之间的氛围和平时不太一样。
具体有什么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拉赫里斯换好衣服,坐上马车也不过是一柱香的时间。
一队带着佩刀的侍卫,整装待发,护卫在马车周围。
趁着月色,马车及侍卫踏破黑夜的寂静,朝着法老的诸神殿而去。

第62章 杯酒释兵权
塞贝克是赶急路回来的,一路跑死了几匹战马,刚刚抵达底比斯,甚至来不及歇口气就进了宫。
底比斯的城门上还悬挂着白绫,一如妲伊战争时,挨家挨户门口都悬着白色的飘带,用以悼念这位先王后,满目的白直看得人心惊胆战。
即便隔得很远,仍旧能听到神庙传出的吟唱声,伴随着乐器的敲打,祭司口中念着铭文,为王后指引前往来世的道路。
这样的仪式往往要持续许多天,尤其逝者是王室的身份,只会更加隆重。
在等待的过程中,听着这代表祝福的念词,越是盛大,塞贝克的心情越是难以平静,坐立难安,米维尔的质问如同当头喝棒,几乎将他这些年的坚持砸得粉碎。
四十年前,先王驾崩,将尚且年轻稚嫩的王后托付给自己,交代自己一定要照顾好王后。
塞贝克自诩他不曾辜负先王的嘱托,在王后最无助的时候将王后一手送上摄政王的位置,为其保驾护航多年。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先王的期许,更多是因为他看到了梅丽特身上的能力。
大概是跟在陛下身边学到许多,或是天赋使然,梅丽特对政治有着一种超乎平凡人的睿智和敏I感。
事实证明,王后确实做得不错,在她执政的期间,埃及日渐繁荣,甚至超过了先王在位的鼎盛时期。
直到妲伊战争发生……
“塞贝克将军。”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塞贝克连忙站起身,对着身后扶肩行礼:“见过陛下,愿法老永恒。”
说话间他抬起头,看向走到面前的法老,虽然还是少年的年纪,但已经有了男人的硬朗,身材高大健硕,五官继承了阿蒙家族的优越,深邃而俊美。
拉赫里斯淡淡点头,径直从他身后走过,踏上台阶,坐到王座之上。
在他身后,身穿盔甲佩刀的侍卫迅速铺开,呈六边形占据宫殿的各个角落,精铁交鸣的声音回荡在殿堂上。
“将军行程劳顿,怎么不休整后再进宫?”拉赫里斯俯视着面前这位声名显赫,被平民爱戴追捧的大将军。
他的年纪甚至比王后还要大上几岁,年近七十的塞贝克头发花白,即便是匆匆赶回来,形容狼狈,但虎目里依旧炯炯有神,身上带着多年征战沙场的肃杀和刚毅。
“为大将军赐座。”拉赫里斯淡声说。
瓦斯说了声是,与另外两位随侍搬过一张椅子放到殿下,同时放上桌几,还有酒水果盘。
塞贝克上次见拉赫里斯时,这位法老才九岁,个头还不到他的腰,如今见陛下已然成长,他的心里又是感叹,又是怅然。
比起曼苏拉法老,拉赫里斯更像先王美杜姆,不是容貌,而是眉眼中透出的杀伐果断,看得出来,这位法老未来必定成就斐然。
若是再多几分睥睨天下的傲慢,那几乎是完美继承了先王的衣钵。
“陛下,臣下是为王后而来。”塞贝克一路几乎没怎么合眼,全靠意志在撑,眼下也是真的累了,坐在座椅上时,骨头发出噼啪的脆响。
拉赫里斯抬手端起酒杯抿了口,淡淡的酒香在口齿间弥漫,他没有说话,在等塞贝克继续说,只视线随意地掠过侧面的屏风。
伯伊是从密道进来的,不出意外的话会坐在屏风后听二人谈话。
塞贝克捏着座椅扶手,沉默许久,拉赫里斯也不催促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喝酒,思绪还停留在瓦吉特,不时能闻到指尖带着的淡淡薰衣草香。
“陛下,臣下想要一个答案,”塞贝克又站了起来,因为起得着急差点没站稳,瓦斯眼疾手快扶住他,塞贝克推开他的手,往前走了两步,“王后是否参与了妲伊战争?”
他不关心王后到底是不是屋卡王族,这都是先王的选择,他自问无愧于自己的君王,但当年的妲伊战争……
拉赫里斯眼睫低垂,手里的酒杯中玉液微晃,他笑了下说:“是。”
不想他说得这般果断坚决,塞贝克的身体如浪涛中的小船摇晃了两下,又立住,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近乎惨白:“那陛下为何……”
陛下为何不公布王后的罪责,甚至为其遮掩。
殿外的吟唱声更大了,轰隆隆的似响在耳畔,如有实质,仿佛是对他的嘲讽,嘲笑他这么多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拉赫里斯放下酒杯,看向他,笑问:“王后是屋卡王族,将军真的不懂吗?”
少年法老的脸一半隐在阴影中,俊美的面容上尤带笑容,但在这哀乐中只叫人骨血生寒。
为官多年,塞贝克能在朝堂屹立不倒,是因为手握兵权,但也不止如此,愚笨之人又岂能在战场厮杀中立下赫赫战功。
“妲伊战争,王后是故意把我留下来的。”说出这话时,他甚至克制不住打了个冷战。
刚刚还眉眼矍铄的大将军,此时仿佛是经历了什么重大的打击,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灰败下去。
拉赫里斯转了转食指上的扳指,继续说到:“梅丽特乃我埃及的千古罪人,虫噬绞刑都不为过,将军可知我为何保她?”
明明是塞贝克寻求答案的问题,如今又被他反问回来。
对于一个心系子民,兢兢业业守护埃及每一寸领土的大将军来说,这是何等打击。
也许他在扶持王后时也有私心,想要延续家族的繁荣,但比起这些,这位一生忠义的将军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傲骨被这盛大的哀乐一寸寸打断。
“埃及需要将军的守护,”拉赫里斯盯着他,“边境的子民对将军全心全意的信任,周围虎视眈眈的邻国因为将军为退缩,将军可知,我若是说出真相,埃及将面临怎样的动荡?”
他每问一句,塞贝克的面色就更惨白一分,身体摇摇欲坠。
“我也想要相信将军,但将军说服了我,又如何说服世人?”拉赫里斯语气平淡,却比战场上最锋利的剑还要尖锐。
塞贝克闭着眼,仍旧掩不住他发红的眼眶,呼吸沉重,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在这个时候不堪一击。
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妲伊战场上,那死去的弟兄,他们父母,妻儿嘶声力竭的哭嚎仍旧回荡在耳畔。
没有人知道,他扶棺回到底比斯时是何等沉重与痛苦。
出发时意气风发,回来满目疮痍。
这是他人生中最惨痛,也最刻骨铭心的一场失败。
屏风后的伯伊无声抬手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茶水已经凉了,但他向来喜欢喝凉的,所以味道正好。
正如此时,情况也与预想一致。
常年驻守边境,无惧严寒酷暑只为守住国家的第一道防线,护住身后的万千百姓,这样的人是大义的,是忠勇的,但也是简单易懂的。
伯伊放下茶杯,因着垫了杯垫,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塞贝克怎会不知,这位刚刚亲政的法老是对自己起了疑心,但这样的疑心是他无法解释的。
也正如对方所说,即便是他说服了陛下,也无济于事。
王后的身份,陛下没有说明,但风声已经走漏,米维尔能来质问他,最为崇拜他的儿子尚且如此,他又能要求陛下,要求朝臣,要求百姓什么呢?
他知道,这是王后对自己的报复,她用死亡销毁了最后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和证人。
“谢陛下信任,然臣下有罪,”塞贝克缓缓跪下,以头抢地,“请陛下降罪。”
王后扎向塞贝克的最后一剑,也让拉赫里斯和伯伊兵不刃血地解决了最大的隐患。
拉赫里斯站起身走下台阶,伸手搀扶起他:“将军劳苦功高,何罪之有,我埃及百万子民还需将军庇护。”
陛下越是这般说,越叫塞贝克自觉脸面无光。
痴长七十岁数,却是这般无用之人。
塞贝克沉默,半晌,他闭了闭眼,后退半步,从腰袋中取出一块金印,低声说:“臣下愿归还军印,还请陛下务必收下。”
军印乃是掌握兵权的象征,以军印可号召除底比斯外所有的军队,这金印是先王打造赏赐给当时年仅三十的塞贝克。
他们是战场上彼此最信任的人,回到朝堂,也依旧能够托付后背。
拉赫里斯垂眼看着那枚金印,沉默片刻后,抬手从大将军手中取走金印:“那我暂且先为将军收着,等到有朝一日将军洗清嫌疑再做归还。”
塞贝克无声地苦笑。
不可能了,他明白,这是要背负一生的骂名。
“罪臣有罪,请陛下撤销罪臣的职务。”塞贝克说着要跪下,却被拉赫里斯半途拦下,:“将军不可。”
顿了下,他说:“将军比我清楚,埃及如今的局势紧张,再无其他将领如您这般骁勇善战,还请将军为了埃及,为了埃及的子民再坚持坚持。”
屏风后,阿曼特紧紧抿着唇角,生怕自己笑出声。
陛下和阿伊大人实在是……
一边说着离不开,但行动上却是毫不犹疑收了大将军的金印。
这下大将军真成了没牙的头狼,加上那一身的流言,只怕今后再难对陛下和阿伊大人形成威胁。
王后的身份和所作所为将是塞贝克悬在头上的剑,时刻提醒着他,不要忘记自己身上背着的罪业。
同时,隐在放黑暗中的暗卫默默松了口气,捏着刀剑的手心全都是汗。
塞贝克是将军,武艺也是十分高强的,如果对方暴起,他们还真说不准能不能把人拦下。
屏风后的阿曼特偷偷拍了两下胸口,他也紧张死了,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塞贝克将军竟然会这么轻易交出金印。
“走吧,睡觉去。”伯伊动了动嘴,站起身。
事情已经没有悬念,多留无益。
阿曼特走在前面,绕过书架进入书房,打开密道,用蜡烛照亮通道,伯伊拢了拢斗篷,挡住密道里吹来的冷风,准备返回瓦吉特。
离开宫殿,阿曼特好奇地问:“大人,您不担心塞贝克将军暴起,或者根本不回底比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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