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记错的话拉赫里斯是和他这么提过。
拉赫里斯:“安排在阿努凯特了。”
诺芙特前些天进宫,只不过这些天忙碌,顾不上她,拉赫里斯只安排人去照顾她,还没见过。
伯伊点点头:“那你安排一下,明日我想见见她。”
拉赫里斯蹙了下眉:“见她做什么?”
他与妹妹诺芙特在行宫时关系不错,但离开行宫后就没再见过面。
伯伊笑道:“没见过这位公主,还是你妹妹。”
在历史记载中,这位公主也是拉赫里斯的王后,据说二人十分相像,诺芙特在拉赫里斯去世后销声匿迹。
拉赫里斯的面容英俊,是很硬朗,有男人味的长相,伯伊很难想象一个和他长得相像的女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就好像他无法想象,拉赫里斯做女孩子打扮的模样。
这话他说得随意,听在拉赫里斯耳里却莫名不舒服,许是因为阿伊安排婚事在先,他抿着唇:“也不必见,直接派人把她送去孟斐斯吧。”
伯伊少见他驳回自己的想法,略感诧异,但也不太在意:“那就随你吧。”
孟斐斯算是他们的大本营,诺芙特公主在那里也能得到最好的照顾,至少比在底比斯会好很多。
事情了结,伯伊便催促拉赫里斯回诸神殿,他也需要去为之前的安排收个尾。
拉塔巴和阿穆克如今还在别院等着,不知道王宫里如今的情况。
拉赫里斯想跟他一起去,但却被伯伊给挡回去了:“大祭司的事情一经传出去,必然有不少人会求见你。”
诺菲斯让位的事情,想必是已经和神殿的人沟通过了,但这并不妨碍武将一派和中立派想要干涉,遑论王后的病逝,下面的拥趸必然也想要寻求真相。
拉赫里斯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好,带着托德回诸神殿去了。
坐在法老的车驾上,走出麦涅乌的范围,托德放下纱帐,不经意间碰到垂挂在旁边的香囊。
这是他从阿曼特那里拿来的方子,照着比例抓了一模一样的香料做成香囊,只要是陛下惯常使用的车驾,诸神殿里都挂了。
这香味是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托德偷摸着拿眼去瞧自家陛下,面上满是踟蹰。
“陛下,”许久,他咬咬牙,压着声音说:“奴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拉赫里斯淡淡瞥他:“那就别说。”
托德一梗,心知陛下必然是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不爱听。
但仗着多年服侍的情分,他还是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奴觉得陛下对阿伊大人还是有些过分偏爱了。”
这些年,只要是阿伊大人提出的要求无一不满足,无一不配合,固然是为了夺回权势。
只是如今陛下已经掌权,
托德自是喜欢阿伊大人的,也钦佩阿伊大人的足智多谋,但他的忠诚永远只属于法老,属于陛下。
“您这般给阿伊大人放权,不怕他成为第二个梅丽特王后吗?”托德跟在拉赫里斯身边这么多年,也亲眼目睹陛下在梅丽特打压下的艰难,如今好不容易拿回权力,他不想陛下重蹈覆辙。
拉赫里斯神色平静地看着他,暗金色的眼眸不带一丝情绪。
托德被他眼底的冷漠看得后背手心都是冷汗,他紧紧攥着拳,忍住心底的惧怕把话说完:“陛下与饲养猛兽何异,陛下看重情义,若真走到那一天,陛下如何自处?”
拉赫里斯不轻不重地笑了下:“我乃法老,埃及最有权势的人,以身饲兽又如何。”
他很清楚阿伊的野心,欲望,但也只有他,埃及的法老能给阿伊最想要的权势。
“那如果阿伊大人依旧不满足呢?”托德咬住牙关,压下声音里的颤抖,“陛下,若阿伊大人剑指王座呢?”
这话说出来已经是大不敬,上一百次绞刑架都无法抵消的罪责,但托德明白除了自己不会再有人敢说出这样的话。
拉赫里斯唔了一声,笑道:“那便给他,总归是我能给的东西。”
他很清楚以阿伊的能力,真想要法老的位置并不是难事。
托德心惊于陛下的顽固,王座岂是说让就让的。
“那陛下呢,”他眼眶倏地就红了,“陛下您这般待阿伊大人,没了王位,阿伊大人会如何待你!”
这次他是命都不要了。
“陛下若是没有了利用价值,阿伊大人可还会与陛下这般温和相处。”
作为陛下身边的人,参与了这些年的筹谋,托德看得分明,阿伊大人对陛下的好都是建立在陛下的身份之上。
这话如平地起惊雷,打碎了单薄脆弱的冰面,显露出下面翻涌的惊涛骇浪。
拉赫里斯眼底蓦地变了,搭在腿上的手背绷起一根分明的青筋。
朝会在一众人的紧张排布下如约而至。
这次的座位也出现了变化,武将和神殿首座空悬,诺菲斯没有出席朝会。
“米维尔将军呢?”有人低声询问身边的同袍。
乌瑟哈特紧紧皱眉,不高兴地回道:“他昨夜带着亲卫出城,朝着卡迭石去了。”
卡迭石是塞贝克军队驻扎的主要要塞,也是面对赫梯帝国的第一缓冲地带。
这些年,除了一些小邦国,部落的虎视眈眈,最大的对手便是赫梯王国,爆发大大小小不下百次冲突,有朝着发动战争的趋势演变。
这个紧要的节骨眼,米维尔抛下武将前往边境,实在是过于任性。
“大概还是受到流言影响吧。”那武将长叹一声。
他们甚至米维尔对父亲塞贝克的崇敬,那□□会的质问对米维尔的影响想必是很大的,所以眼下不顾局势也要前往边境。
乌瑟哈特面上仍是不虞,虽然王后突然病逝,但并不影响他对王后身份的猜疑,他只想知道妲伊战争的真相。
朝臣陆陆续续地赶到。
面对空着的两个座位,众人只敢暗暗讨论,米维尔将军不说,至于诺菲斯,诺菲斯大祭司主动退位的事情如今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热烈的议论声中,法老拉赫里斯缓步走进太阳神殿,身后紧随着带刀亲卫,进入宫殿后,迅速在殿内排开,呈包围状拱卫法老王座。
众朝臣看在眼里,心下却是惊惧。
这哪里是开朝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刑罚现场,哪怕是武将进入太阳神殿都是要卸下武器和盔甲的。
法老穿着朝会的正装,哪怕年纪尚轻,举手投足间也已经有了帝王之姿,强健的体魄在一中亲随中也丝毫不让。
年纪稍长,历经两朝的朝臣忍不住感叹,阿蒙霍特普家族终究是回到了权力的巅峰。
等到他们回神才发现新上任的麦德查人指挥官在法老身后一步也进入宫殿,穿着一身白色长袍,清秀的五官与艳丽的宝石形成反差,手臂上眼镜蛇黄金臂环吐出舌信,端得是一派风姿灼灼。
伯伊注意到拉赫里斯身边换了人,略一挑眉:“托德呢?”
拉赫里斯面色不变地说:“惹人烦,派去喂猪了。”
伯伊诧异地同时又是好笑,也不知托德这小子是怎么招惹到拉赫里斯了,要知道以前托德哪怕是犯了错,也顶多是被斥责几句。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台阶前,拉赫里斯跨上台阶,至王座坐下,而伯伊则是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停在最前方。
第二位的阿克里斯站起身,姿态恭敬地将第一位座椅拉开。
伯伊微微颔首,拂袖坐下。
神殿的人默契地侧身,让半身而坐,这是对大祭司表示尊敬,其中也包括了仅次于最高大祭司的达曼胡尔和泰伊祭司。
众人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幕,缄默不语。
但沉默并不影响他们内心的震惊,二十二岁的大祭司真就是前无古人后也鲜少有来者了吧。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证又是另一种震撼。
站在拉赫里斯身侧的瓦斯提高声音:“朝会开始——”
“陛下,”话音刚落,便有人站起身说:“税所的纳塔索斯侵吞国税,下臣整理了最近五年的税收记录进行核对……”
众所周知,税所是王后手下掌管的最大机构,神殿收上来的税收都要通过税所统计进入国库。
王后刚刚倒台,立刻就有人开始进行清算,想要将这块蛋糕划入自己的范围。
显然对方早有准备,账目,人证物证一应俱全。
武将一派无人说话。
若是以前,他们必然会抗争到底,但如今王后的身份疑点放在哪儿,谁也说不准这个纳塔索斯会不会是屋卡人。
事实上,不止是纳塔索斯,只要是被王后一手扶持起来的人都已经成为了朝臣的怀疑对象。
所以在有人提出清算时,没有人提出异议。
检举的朝臣一个接着一个,昔日的同盟没有丝毫怜惜之情,罪责层层叠叠,无一不是死刑,流放,贬为奴隶的重罪。
被点名的朝臣早就料想到今日的局面,大多都称病没来朝会。
尼克拉什站起身,对着上首扶肩行礼道:“陛下,臣下想要举荐一位能人。”
众人纷纷回头,他继续说道:“孟斐斯有一极为聪慧之人名为亚胡迪亚,乃是当地的税务书记官,能力出众,臣举荐他为税所所长。”
刚刚还在细数王后拥趸罪名的朝臣立刻不乐意了。
不是,我在这拉人下马,你就着急忙慌摘上桃子了?
“臣下觉得不妥,”那人出声反对,“偏远之地何来英才,臣下倒是有一人可用……”
那人是武将一派的人,自是代表武将一派的意见。
王后倒了,武将一派群龙无首,但其身后实际上还有塞贝克,同时几位大将军手中还掌握着部分兵权,在朝会上分量不轻,依旧能和神殿抗争。
尼克拉什不会轻易放弃,神殿的人纷纷进言声援,一时之间两派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如今大祭司换人,明显被法老青睐,中立派向来自诩端水大师,意识到朝会上已经隐隐有偏向神殿之态,几人面面相觑。
尼贝拉朝着几人使了个眼色,走出队列,扬声说道:“我也觉得翁波斯将军推举的人更为合适。”
尼贝拉一度被王后卸职,如今王后病逝,因着令书尚未下达,她便又回到了朝会,仍旧是监狱长的身份。
朝会看似人数众多,但常在朝会的大臣对派系心里门清。
见中立派的尼贝拉明确支持武将一派,神殿这边的人面色就不好看了。
武将则是对尼贝拉投去赞赏的眼神。
几人争执不下,神殿寡不敌众,隐隐有败退的趋势,最终阿克里斯出面,语气不甚好地说:“既然大家都是惜才之人,不若我等各退一步,让拉洪做税所所长,让亚胡迪亚做监察使。”
武将出声的几人对视一眼。
监察使的职责是监督所有朝臣,政务机构,包括税所机构,对账目进行第一道核实,听上去权力很大,但实际上没有实权,一不小心就要得罪人的烫手山芋。
“这个……”翁波斯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倒也不是不行……”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道清朗带笑的声音响起:“那就这么定下吧。”
众人齐齐看向说话之人,可不就是刚刚上任的大祭司阿伊。
伯伊偏头看向王座之上的法老:“不止陛下意下如何?”
拉赫里斯眼底略过一抹极淡的笑意,说:“我觉得不错,即刻传令召亚胡迪亚至底比斯就任,拉洪接任税所所长。”
神殿的人气愤难平,中立派觉得自己端水成功,表示满意,武将一派则是欢欣鼓舞。
一场朝会结束,卸职的大臣十数位,无一不是重要位置上的人,同时也敲定了接任的大臣。
等到朝会散了,一众武将相携离开。
走在人群中间的乌瑟哈特猛然反应过来:“坏了!”
“怎么了?”翁波斯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
乌瑟哈特气得脑瓜子嗡嗡作响:“中计了。”
几位武将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纷纷询问,表示不解。
翁波斯一直觉得不对劲,闻言大手一拍,懊恼道:“税是神殿在收,监察使也是他们的人,那岂不是税所就被他们拿住了。”
以前税所在王后手下,王后强势,监察使形同虚设,如今监察使成了神殿的人,上面没有王后保驾护航,那岂不是被掐住了咽喉。
“啊?”另一个武将有点懵,“但最终上报账目的是所长,还是我们的人啊。”
乌瑟哈特看着两个只关注于税所的手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们要的哪里是税所,他们要的是官员任免权。”
监察使自然是不能做到任免官员,但监察使的另一个职权是可以不经批允查阅所有机构的公文记载,朝臣的府邸采买,出入到访记录。
因着这特殊的职责,过去四十年的时间里,监察使都是中立派的人担任,不敢得罪王后也不敢得罪神殿,久而久之对这个职位也就疏忽了。
甚至年轻一些的官员都不知道监察使还有这样的职权。
好一招声东击西!
“以法老如今对大祭司的偏爱,”乌瑟哈特面如死灰,“这次朝会是要大换血了,让其他人仔细一点,别被抓到把柄……算了,想想怎么卸职吧,好歹留条命在。”
一个没注意就被偷家了。
下了朝会,便有不少神殿的人过来与伯伊寒暄。
伯伊一一应了,又婉拒了几人聚会的邀请,等他回到麦涅乌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午饭时间。
“大人,我去灶房那边让他们重新做一份?”巴尔问道。
饭菜他们是领回来了,但时间过了太久,菜也凉了,面包梆硬,实在是难以下咽。
伯伊摆摆手:“不用,我去诸神殿吃吧。”
灶房的大锅饭味道实在是不咋样,重新做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估计诸神殿那边也才刚做上。
巴特巴尔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也就只有他们阿伊大人才敢这样光明正大去诸神殿蹭饭了吧。
不过还不等伯伊出门,就遇上了迎面而来的拉赫里斯。
少年穿着一身素白的便服,但身上的首饰却是一点不少,耳坠是孔雀玉制成的,走动时流光溢彩,衬得少年人越发张扬。
“你怎么来了?”伯伊问。
拉赫里斯一笑,他身后的瓦斯连忙出声说到:“陛下想着阿伊大人必然是还没午食,便说过来与您一块。”
“你这是要去哪儿?”拉赫里斯看出他要出门,心下有细微的不快。只想伯伊尽快搬进瓦吉特,眼下距离太远,总是不能知道阿伊在做些什么。
伯伊挑唇轻笑:“去找你吃饭。”
拉赫里斯眼底的暗金色微亮,丝毫不掩高兴:“那刚好,想到一块去了。”
瓦斯和阿曼特对视一眼,不自觉笑起来。
午饭后,伯伊惯常要午休,便催着拉赫里斯走。
“我也在你这里午休吧。”拉赫里斯说,才刚来,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去。
伯伊见他不走,也懒得管他:“那随你吧。”
饭饱神虚,困得紧,伯伊回寝殿休息,拉赫里斯便跟在他身后,伯伊换了寝衣躺上床,他便也跟着躺上床。
伯伊撑着眼皮瞥了眼,这小子显然是有备而来,哪有来吃饭还带着寝衣的。
伯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他睡觉向来浅,何况还是午休,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旁边的人翻来覆去的没个消停。
“你不睡觉?”他蹙眉问道。
“没事,你睡。”拉赫里斯的声音压得很低,本就低沉的声音刻意压低时有种说不出的质感,震颤的感觉叫人只觉耳蜗微麻。
没过几分钟,旁边的人突然坐起身,床榻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下陷。
明显放轻的脚步声响起,逐渐走远。
伯伊含糊地看了眼,只看到高大的背影走得有些匆忙。
拉赫里斯走出寝殿,守在宫殿门口的瓦斯见状连忙行礼:“陛下怎么起了?”
这才两柱香的时间,按照往日阿伊大人午休的习惯,应该是不到时间才对。
拉赫里斯捏了捏眉心:“太热了,睡不着。”
瓦斯低头,不小心瞄到了陛下热的原因,低低咳了两声说:“我去为陛下准备沐浴?”
拉赫里斯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瓦斯叫着阿曼特,两人很快准备好沐浴的东西,阿曼特先退了出去,瓦斯刚要走,突然被叫住。
拉赫里斯神色莫测地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开口:“你可有我这般躁I动的阶段?”
瓦斯连忙回道:“此乃人之常情。”
他如今已经二十五,知晓陛下这个年纪正是容易躁I动的阶段,只是一般躁总该有刺激源才是……
拉赫里斯心想,怎么谁都这么说。
“谁都这样?”拉赫里斯看着面前的人,“阿伊也会这样?”
像他这般躁I动,精力无处发泄,就好像身体里藏着太阳的种子,灼热又焦躁。
瓦斯想了想说:“只要是正常男人都这样。”
拉赫里斯能回想起阿伊在自己这个年龄时的样子,却无法想象阿伊发I泄时的模样,总觉得,那样的人只是想到都是一种亵渎。
“陛下,需要给你寻几本图册吗?”
“有其他办法吗?”拉赫里斯知晓这种状态需要持续很久,但这非常影响他和阿伊睡觉,他有种预感,阿伊要是知道这事儿,估计要把他踹下床去,“看那个很无趣。”
瓦斯没想到自己竟然要和陛下探讨这种话题,对陛下的信任有些受宠若惊,谨慎地回道:“一般是有刺激源的,不若陛下想想什么情况下您会出现躁I动。”
总不会无缘无故就起来。
刺激源……
拉赫里斯暗金色的眼眸转向寝殿,跟烫到一般,倏地又收了回来。
“您可以尝试用刺激源解决,可能会舒坦一些。”
拉赫里斯只觉心口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你去……”
话刚出口,他又收住:“算了,你下去吧。”
瓦斯说了声是,退了出去,临走前小心地把门带上。
睡前拉赫里斯就是在这里换的寝衣,他走到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前,居高临下地看了半晌。
浴房里很是安静,毫不费力就能听到“咚咚咚”略显急躁的心跳声。
肌肉紧实的手臂探出,在折叠整齐的衣服下摸索了下。
再抽手,指间挂着一个淡色的香囊,是拉赫里斯从伯伊那里要来的香囊。
拉赫里斯把香囊凑到鼻尖嗅了嗅,因为天天带着,薰衣草香已经很淡,但依旧是那人身上熟悉的香。
只是这么闻了下,他便感觉到血液的躁I动仿佛有了宣I泄的出口,朝着某个方向不管不顾地冲。
刚刚还只是半起状态,这下彻底起来了,强势地将寝衣顶I起。
拉赫里斯捏着香囊,突I出的喉结滚了滚,心下觉得这样不对,但却管不住手。
眼前闪过托德寻来的图册,画册上的人面颊通红,眼角拉成一条线,眉梢难I耐的挑起。
恍惚间,那人的脸似乎是变了个人,眉眼是他最为熟悉的样子,只纤长的眼睫上垂挂着摇摇欲坠的泪珠,脆弱得让人想要狠狠撞I碎。
拉赫里斯忍不住想,阿伊也会这般吗?
呼吸急I促而粗I重,回荡着浴房中,脖颈染着淡粉,两根青筋不受控制地跳动,手心浸出的汗沾染在香囊上,香囊被捏得变了形状。
薰衣草的颗粒从揸开的缝隙中漏出来,又被男人的手掌揉碎成渣。
鼻间的薰衣草香似乎更浓郁了,在某个瞬间,酥I麻顺着尾I椎I骨一路向上攀I爬。
拉赫里斯眼角发红如同野兽咬住猎物的脖颈般咬住香囊的边角,压抑克I制地低I哼了一声。
等到呼吸逐渐平缓,他垂眼看着那个已经完全没了形状的香囊,自己竟然想着阿伊做这样的事情……
一定是被贝斯特侵占了神识,所以才会做出这等癫狂,失去理智的事情。
心跳似乎还在回味那股的滋味,久久不能平复。
空气中浓重的味道与薰衣草的芳香交织在一起,黏黏糊糊地难分你我。
许久,他收起支离破碎的香囊,想了想,塞到了腰袋最里面的夹层。
伯伊睡醒的时候,发现拉赫里斯已经起了,坐在榻边盯着自己看,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怎么这个表情?”他缓了缓神,坐起身。
寝衣松散,因为动作而微微敞开露出深刻的锁骨和半个胸膛,皮肤白皙,隐隐有衣服褶子压出的红痕,拉赫里斯暗金色的眼眸略深,克制着看向伯伊的眼睛。
片刻,他坐到伯伊身边,如以往那般黏着人说:“你的香囊被托德弄坏了,你重新给我几个吧。”
“你就因为这个让托德去喂猪?”伯伊还记着他在朝会上说的话,只觉得有些好笑,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温度,挑眉:“洗冷水澡了?”
拉赫里斯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回到寝殿闻到熟悉的味道,他就又回去冲了个冷水澡。
“你去找阿曼特要吧,”伯伊知道这小子向来爱美,首饰要好看的,香囊也时常在换,寻思着几个香囊也不是什么事情,“我的东西都是他在收拾。”
拉赫里斯一笑,承诺般道:“我这次一定好好收着,多用一段时间。”
到了傍晚,还不等伯伊赶人,拉赫里斯便主动提出要走。
“你今天不在这睡?”伯伊习惯了这小子只要来了必定赖在这里睡觉的风格,突然自觉了竟然还让他觉得不适应了。
拉赫里斯轻咳一声,耳朵透出些微的淡粉:“不了,晚些时候乌瑟哈特要进宫。”
伯伊瞥了眼他的耳尖,觉得这小子没有说实话,但既然对方不想说,他便也不会问,已经是一只大猫了,有点自己的小心思倒也正常。
“那你回吧。”他无所谓地说。
拉赫里斯自觉心虚,今晚没脸在这睡,当然也怕又出特殊情况,但见阿伊一点不留他,又不乐意了:“你都不挽留我的吗?”
伯伊心想,青春期的小孩都这么反复无常的烦人吗?
拉赫里斯说完又后悔了,不想阿伊生气,便凑到人身边坐下:“你不留我,我心里难受。”
伯伊受不了这么大个男人跟自己撒娇,抬手把人推远了些说:“别黏糊,要走赶紧。”
“我偏不。”拉赫里斯作对般伸手把人揽进自己怀里,伯伊身材清瘦,能被他轻松地圈在手臂的范围里,伯伊挣了挣,没挣开。
“翅膀硬了?”他没好气地拍了下圈着自己的手臂,少年常年训练的效果很好,能感觉到对方结实精瘦的肌肉。
拉赫里斯垂眼看着他,视线落在他因为挣扎透出薄红的脸,心跳不受控地加快的节奏。手臂下意识收紧,想要将人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但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瞬,在肌肉绷紧用力的瞬间,他就松开了怀里的人,故作不高兴地说:“谁让你不挽留我。”
伯伊哼笑一声:“赶紧滚。”
这下拉赫里斯不耽搁了,站起身带着瓦斯真走了。
伯伊目送人离开,心想,还真是个幼稚的小崽子,想着不自觉笑了下,伸手从旁边的书架拿过一本书来看。
离开麦涅乌的范围,拉赫里斯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失去平稳的心跳还在持续狂跳,他不想被阿伊察觉出不对劲来。
“陛下,咱们现在回诸神殿吗?”瓦斯恭敬地询问。
不在伯伊面前,拉赫里斯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神色淡淡地嗯了一声。
瓦斯连忙去安排回宫的马车,车夫驱车过来,坐上马车,拉赫里斯的情绪已经彻底平复下来。
“你……”斟酌片刻,他说:“在什么情况下,你会对一个人有欲I望?”
瓦斯觉得头皮发麻,但深知这是陛下对他的信任,于是反复思考后,谨慎回答道:“陛下是不是有了心悦之人?”
不怪他多想,刚刚浴房的事情后,陛下又这般问,显然陛下这个问题不是随口一提。
“心悦……”拉赫里斯细品着这个词,脑海中浮现出阿伊那俊美的脸,沉睡中的温顺,锁骨上压出的红痕,朝会上那漫不经心却充满野心的笑容。
每一幕都会让他的血液变得更加灼热。
“对,心悦!”瓦斯说:“想到这个人就会想要保护他,会高兴,也会伤心,情绪完全被她掌控。”
想到拉赫里斯的身份,他清了清嗓子,又加了一句:“还有一种情况是,陛下对她有原始的欲望,欣赏她的容貌外表,只是身体上的冲动。”
作为法老身边的人,拉赫里斯每天做什么,见了什么人他是比较清楚的,按照陛下最近的状态,似乎没有见到陛下对谁表示出喜欢的情绪。
所以也不排除法老是见到某一个女官产生了想要收入后宫的想法。
瓦斯迅速在脑海中将最近见过的女子全都过了一遍,暗暗猜测到底会是谁。
拉赫里斯因为他的话狭长的眼微眯,保护吗?
不,不是想要保护的心情,阿伊也不需要保护,相反,他更多的是想要占有,在那人眼里能看到自己。
但他很清楚阿伊的眼里只有野心。
“但是我也喜欢他的野心。”拉赫里斯想。
如同面包里塞满了果酱,不用挤压都能溢出甜蜜的汁液,这样充满野心的阿伊才是最吸引他的。
甚至就连在浴房里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他最先想到的都是坐在朝会上,俯瞰群臣的阿伊,也许坐在王座上,脸颊潮红的阿伊会更叫人蠢蠢欲动。
第一次,他在这件事情上感受到了愉悦,冲击灵魂的战I栗。
也难怪先祖留下的壁画中对此事极尽歌颂赞美,贝斯特被人类追捧,奉为神明。
“陛下若是有想法,可以告诉奴,”瓦斯很是贴心地说:“奴去为您安排。”
陛下已经十七岁,往上数的历任法老十三四岁就已经有子嗣了,陛下虽然还没有大婚,不能纳妾,但想要迎几个侍女,女官入后宫,朝臣必然也不会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