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潮—— bySix7
Six7  发于:2024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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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旋心里莫名一哽,几乎是下意识地,打开寝室门就准备冲上去。
“哎,江旋!”于佳阔吼了一嗓子,上前止住江旋的动作,“小椰有他自己的事儿,别管了。”
江旋缓缓地松开寝室门把手,黑眸盯着于佳阔,嗓子沙哑地问,“什么事儿?”
这一夜,没有了花雅床下的台灯,江旋失眠了。
才铺的床铺柔软,明明不那么硌了,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耳边是室友沉重的呼噜声,还有吊顶的风扇吱呀声。
兴许还带着一点儿热的成分。
少爷翻身坐起来,从挂在墙壁上的书包里掏出烟,放轻动作下床,走出寝室到外面天台上抽烟。
这个时候,外面的温度比室内的温度要清爽很多。
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但花雅还没有回来,也可能今晚都不会回来。
“小椰有他自己的分寸,你别管了。”
“他打架干什么?挣钱啊,好像初中就开始了吧,我初中没跟他在一个学校,具体情况我问了小椰也没细说。”
江旋回忆着于佳阔说的话。
老爸开始资助花雅是在高一,仅仅一年的时间,而花雅打架挣钱初中就开始了。
还是那句疑问,花雅的爸爸妈妈呢?双亡?离婚?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导致少年家庭如此拮据,一老一少支撑着这个家。
越想,江旋心情就越发的堵塞,咬着烟的滤嘴,低骂了声操。
“我操|你祖宗!”丁丞一脚踹开用钢管钳住花雅脖子身上的人,把满身都铺满水泥灰的花雅拉起来。
花雅动了动左脚,刚被人扑上来时,他脚步没稳,扭到了,现在脚踝那块骨头扯着地胀痛。
“没事儿吧?”丁丞气喘吁吁地问。
花雅还没来得及回,又有一个人举着钢棍冲过来,他一把推开丁丞,硬生生挨了一棍子在背脊。
他打架不爱说话,也很少说脏话,一是嫌费力气,二是他词汇量贫瘠,只是将愤怒全部发泄在拳头上。
花雅忍着左脚的疼痛,使出全力踹在那人的胸口,继而举起地上的板砖就往那人脸上砸。
水泥地血腥一片。
“走了走了!”有人大吼,“操他妈的,两个疯狗!”
“你俩给老子等着!”临走前还不忘示威一句。
花雅累得不行,摘下鸭舌帽坐在地上,丁丞则满脸淤青地躺倒在地,也不管水泥灰糊了满身。
“阴|逼,”丁丞臭骂,“妈的说好的十来个人呢,这起码来了二十多个,操!不讲武德!”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过。
有时候雇主报的是十个人,一去打才发现是二十个人,要么就是对方搞阴招,故意喊那么多人一起上。
那么运气不好,只能硬着头皮,豁出这条命去打了。
花雅垂着眼眸缓气,借着这个废弃的工地上残破的太阳灯,他扫了眼自己身上的伤。
两条胳膊几道刀印子,不深,但长;不用想背脊皮肤充满淤血,颈侧火辣辣地疼,是被人用手抓的;左脚彻底地扭伤了,脚踝高肿着。
“我这才取了板子,幸好今天老子反应快,”丁丞长叹,“哎,你这些伤口去医院包扎一下吗?”
“不用,”花雅掏出烟盒,递给丁丞一根,“去医院包扎,这场架白打。”
“也是。”丁丞嘿嘿地笑,“我估计你那左脚把筋给伤了,你注意点儿。”
“养养就好了。”花雅被烟熏得眯眼,搁在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声。
谁这么晚还发消息?
花雅掏出来看了眼,眼眸讶异。
-JX119:。
少爷凌晨三点给他发了个句号。
铺了棉絮还失眠?
花雅给他扣了个问号回去。

少爷半夜不睡觉,给他发了个消息问他在哪。
花雅没有太大的精力去回,将江旋的消息搁置,继续剪了一截儿纱布给自己包扎。
“我先去洗了哦。”丁丞脖颈搭了根毛巾,对花雅说。
“嗯。”伤口沾染上碘伏疼得他抽气一声儿,回答说。
打完架,回到了丁丞家里。
丁丞父母早年离婚,丁丞跟着他妈,现在这房子本来是母子俩居住,但他妈前两年又找了个暴发户结婚了,丁丞不想搬过去和他妈妈新组成的家庭居住,一直一个人住,他妈就每个月给他打生活费。
其实丁丞初中跟花雅一个班级,学习算不上差,但十五六岁是青春期叛逆的高发期,他妈再婚又生了个弟弟,就无暇顾及他了,中考那年,本该能和花雅上同一所高中,却因他妈二胎的刺激,心态崩裂,干脆摆烂。
所以一脚步入了职高。
花雅手机提示铃还在不停地响,感觉像是在消息轰炸,他一把捞过粗略地扫了眼,依旧是比较坚持的少爷。
“操啊。”江旋烦躁地骂了句,那股担忧由先开始的微乎其微到逐渐的浓烈。聊天界面满屏他的信息,仿佛一只舔狗。
-JX119:打完了吗?受伤了没?
-JX119:人呢?
-JX119:不是,你人呢?
-JX119:花雅。
-JX119:【对方未接语音】
-JX119:【对方未接视频】
在不死心又给对方闪了个电话之后,那边终于接通了。
“有病吗你?”花雅清淡的嗓音传了出来。
江旋闻言重重地松了口气,“靠,前脚秒回后脚失踪,你玩聊斋呢?”
“有事说事儿。”花雅说。
“.....”江旋到嘴的问候突然又说不口了。
“没事儿我挂了。”
“你现在在哪?”江旋闭了闭眼,哑着嗓子问。
“问这个干什么?”背后浴室门开,丁丞看见他在打电话,气音提醒他可以进去洗澡了。
“受伤没,还回学校吗?”江旋又问。
“没,”花雅说,“不回了。”
“哦。”江旋说。
“你这么晚还不睡就是为了发消息骚扰人的?”花雅发出真诚地疑惑。
“操,你.....你能别这么毒舌吗?”江旋心哽。
这么明显的担心被曲解成骚扰,江旋想抽完这杆烟从楼上跳下去算了,还没等花雅回,他叹了口气,“你没事儿就行,我睡了。”
挂掉电话之后,花雅轻轻嗤笑了声。
“噢,我给你说个事儿,免得明天起来我忘了,”丁丞看见他没再通话,面色少见的正经,“前两天我看见周海军了,他应该是......回桐县来了。”
花雅的笑容僵在嘴角。
清早,吹来的晨风打在身上凉爽无比。
江旋整夜没怎么睡着,在脑袋抽风给花雅发了消息还打了一通并不美好的电话,他迷糊地眯了两个小时才起床上早自习。
于佳阔他们没买早饭,听于佳阔说花雅早上给他们从外面带回来。
教室门大开,正对着讲台。
江旋一踏进门槛,就看见花雅手捂着后颈趴在课桌上睡觉,白皙的手指修长,手背泛着淡淡的青色血管,少年的头被一个大的纸袋子遮挡着,估计是买的早饭。
他昨晚身穿的黑色背心有几处水泥灰,裸露的胳膊上血痕明显,颈侧被纱布包扎着,不用想昨晚火拼受的伤还不少,看起来跟第一次见面的埋汰一模一样。
江旋轻脚走过去,把在小卖部买的牛奶搁在花雅的课桌。
“睡觉呢?”于佳阔进门瞅见,小声问。
“嗯。”江旋点点头,应了声。
“这是小椰的校服,我先搁你桌子上,”顾嘉阳气音说,“帮我把他水杯给我,我去给他接热水。”
江旋闻言,黑眸寻扫,没看见花雅的水杯在哪。
花雅保持着姿势没动,捂着后颈的那只手下垂在桌篓里摸了摸,摸出一个水杯来放到了讲桌上。
睡着,但没完全睡。
江旋看着花雅,笑了声,拿起水杯递给了顾嘉阳。
“袋子里有包子,”花雅说,还是没抬头,“你们拿去分。”
“行。”江旋放低声音,沉得几乎听不见,像是怕惊扰了熟睡的人儿,长腿一迈,抽出搭在他课椅靠背的校服外套披在了花雅身上。
花雅闻到披在自己身后校服的洗涤剂香味儿,思绪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近人情了,昨晚是,今早也是,但脑袋一困顿,沉沉睡去。
其实他也没能睡多少分钟,在早自习第一次响预备铃时,他才揉着脖颈缓慢抬头,眼皮半阖,和坐在他对面的少爷相视。
花雅就将眼眸落在少爷身上放空了几秒。
“袋子里接的热水和包子挨着,”江旋坐姿吊儿郎当,手指了指花雅课桌的口袋,“还有牛奶。”
“牛奶?”花雅一愣,“我没买牛奶。”
“啊,我买的。”江旋说。
花雅:“.....谢了。”
“小椰,包子在袋子里,我用热水挨着的,估计还没冷!”于佳阔大声说,嗓门从后面传过来。
“知道了。”花雅扬了扬嗓音回。
“班长,你这是去干啥了啊?”坐在第一排的女生瞅见花雅这身行头问,“我操,你这胳膊是用刀划的吧?”
“嘘,小点声儿。”花雅害怕被来守早自习的老韩听见,食指比在唇边说。
江旋看着花雅脸上紧张的小表情,单挑了挑眉梢。
“好的好的,”女生点头,一幅我懂的表情,“你下次翻墙可以给我们也带个包子啵,食堂的包子太难吃了。”
“可以。”花雅迅速将江旋的校服外套拉链拉到低,抵着自己的下颌,起身提起顾嘉阳给他带来的校服,一溜烟地跑出教室去厕所换上。
但因为昨晚左脚受了伤,他跑得异常缓慢,只能将身躯的重量压在右脚。
花雅在厕所洗了把脸,沉顿的脑子清醒不少,早自习铃声打响,老韩还没来。
校规规定,不能将早餐带到教室吃,味儿大,影响卫生。之前还会有学生会在楼梯口拦,后面风波过去了,有学生照样带。
老韩对班级管理倒是挺松,带不带无所谓,如果自习课铃声响了,去外面走廊吃完进来都行。
花雅左手提着包子,右手拿着语文书,站在走廊外边儿边吃边背文言文。
江旋面对的就是一个空荡荡的座位。
没有了人影在眼前晃,他真有点不太习惯,就像昨晚下床没有花雅的台灯灯光一样。
转头,耳边是班上学生异口同声地背书声,眼前是高大梧桐树叶的光点照在白色校服长发少年的背影。
花雅左脚悬空,脚尖抵在右脚后跟。
脚也受伤了?
大课间做操,花雅向老韩提出无法出操让体委和副班带队去操场时,江旋才确定,花雅的脚确实受伤了。
“我说吧,他每去一趟不带点儿伤回来就不是他了,”于佳阔恼火地说,“但是没办法。”
“那个丁丞,”江旋问,“你们知道他多少?”
“不知道啊,”顾嘉阳说,“我只晓得他跟小椰认识。”
“依稀记得,他是职高的,”于佳阔皱了皱眉说,“我见过他两面吧,长得挺清秀,不像外面的混混。”
“小椰说过,丁丞初中跟他玩了三年,”党郝在一旁说,“哎阔儿,你初中为啥没跟小椰在同一所初中啊?你俩不是一起长大的么?”
“我操,我倒想啊,我他妈小升初学习差,被我爸送去实验初中去了,就阳西那个私立!”于佳阔瞪大眼,“不然你以为我不想和小椰同一所初中啊!”
“那你狗日的中考发挥得不错,直接考到南中来了。”顾嘉阳笑着说。
“为了小椰,”于佳阔叹了口气,“我当初复习小命差点儿没咯。”
江旋沉默地听着,没有插话,等他们聊完之后,才开口问,“学校医务室在哪?”
“在板房那边儿,”于佳阔说,“你咋了?”
江旋没跟他们回教室。
医务室开得比较远,他出了一顿操,又迈开长腿,在梧桐树的绿荫下穿插跑,额头噙满了汗。
“阿姨,”江旋对医务室医生说,“两瓶云南白药。”
他拿着两瓶云南白药跑回教室,刚好卡在上课铃响的点上。少爷蓝白校T领口被汗水浸湿,胸腔小幅度起伏,坐到座位上咳嗽了声,舒了一口气。
花雅没有注意到他,埋头做题。
“哎,花雅。”
听见少爷那跟烟熏了一样的嗓音,花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嗯哼?”
江旋瞥见花雅耳朵夹着的红笔,掩藏在长发下,把他精致的面貌衬托的有些滑稽,还有些不符合他清冷气质的呆萌。
少爷移开视线,长臂一推,将两瓶云南白药从讲桌这边推到讲桌那边,一蓝一红的包装盒就那么直愣愣地立在花雅面前。
花雅微微睁大眼错愕。
“你那脚,”江旋指了指,“喷着。”
“你怎么知道?”花雅问。
“啧,我眼瞎,看不出来?”江旋嗤了声。
坐在第一排的女生满脸笑容地听着他俩的对话,同声发出:“哇哦~”
“嘛呢你们?”花雅笑了笑,“安静。”
“不是,班长,”女生眼眸弯弯地说,“感觉你俩之间的磁场对味儿,懂吧。”
老韩夹着书从办公室出来,花雅见状只好将两瓶云南白药拿到桌篓里,笑着应她们,“不太懂。”
末了,又对江旋补上一句,“谢了。”
江旋轻快地回,“不用谢。”
花雅这脚一扭伤,做什么事儿都不太方便了,中午抢饭都是于佳阔他们帮他给抢的,更别说下午还有校篮训练。
“你能行吗?”于佳阔不放心地问,“不行就算了,跟老李说一声儿。”
“能,”花雅换上了球裤,露出洁白的长腿,穿着长袜包裹住脚踝,“不碍事。”
“你只会这么回答,”于佳阔看着他,恨铁不成钢,“犟吧你就!”
“哎!”花雅笑了声。
“我说真的,你熬了一晚上夜,今天还听了一天的课,我都怕你待会儿训着训着晕过去。”于佳阔叹了口气说。
“有那么严重吗?”花雅乐了。
“你忘了上学期我我背你去医院了吗?”于佳阔挑眉说。
花雅沉思,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但晕倒是特例,有且仅有于佳阔背他去医院那一次,以他现在的体质,或许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儿,他惯常对自己的身体有数。
“没忘。”花雅说。
“没忘就好,”于佳阔说,“我就怕你忘咯。”
“爱你阔阔。”花雅弯眼说。
“靠!鸡皮疙瘩起来了。”于佳阔搓了搓胳膊,攀着他的肩大声说。
老李单独把江旋叫过去说了几句什么,随后拍掌叫校篮的学生集合。
花雅没再跟于佳阔闲聊,从篮球框架下起身,单手运着篮球缓缓地走到队伍里面站着,他旁边儿就是江旋。
“你喷药了吗?”少爷比他高一点儿,低沉的嗓音从花雅头顶传来。
“喷了。”花雅顿了顿,“挺管用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听错了,在老李讲话中,他仿佛听见少爷轻轻笑了一声。

第24章
校篮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十个人,而且高一新生就五六个,往那一站,身高差不说太明显,却还是略显瘦弱。
南高的校篮主力基本都在高三那边儿。
“实在不行,就去艺体班拉点人过来,”老李看着球场上训练的学生叹了口气,“不然怎么跟学校交待,到时候市运会人都拿不出来。”
花雅站在老李旁边儿,同样叹气,“你忘了我跟艺体班结了梁子?”
老李一顿,黝黑的脸有些许的崩裂,“啊!我还真忘了这一茬儿了!”
事儿发生得不大,动静闹得却不小,无非就是争场地的问题。
还是花雅高一的时候,艺体班的学生去操场训练,拿了个篮球搁在球场占篮板,校篮训练哪会管那么多,花雅直接将篮球给他们放到了篮架下,腾出训练的场地来。
艺体班那几个训练完回来,发现自己用篮球占的篮板被人抢了,自然火气上涌,一点就燃。
起冲突的过程大概是,艺体班体育生指着校篮队的人嚎嗓质问,谁他妈叫你们动篮球的?
花雅一脸淡定地走出来,说,我动的,怎么了?占着茅坑不拉屎?
他这话可谓是非常毒舌了。
然后.....就在球场上打了起来。
十六七岁的少年血气方刚,再加上桐县盛夏笼罩的氛围,想没火气儿都难。
两方都比较团结,校篮队的人维护花雅,艺体班的维护班级脸面,打到校领导阻止这场混乱才停歇。
后面俩艺体班怎么对花雅放话的?
有你在的校篮队艺体班不会来一个人,你记住了,大学霸。
老李瞅着花雅,突然笑了,“哎,干脆我再去出马一次吧。”
“祝你成功,老李。”花雅点点头。
前半段的训练他因为脚受伤,没有上场,就和老李坐在篮架下摆条,视线看着他们训练。
最后半小时,五人组队打全场,由于人数不够,花雅想了想,还是加入了队伍当中。
“祖宗,你还是歇着吧!”于佳阔见状忙不丁地说,“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我真能行,”花雅捏了捏他的肩,“我不抢板。”
“来来来,我来给你们分队,”老李伸长胳膊朝他们招呼,“花雅带头一队,那个江旋,你带头一队。”
“嗯?”于佳阔吃惊了一声。
花雅看了眼少爷,对方漫不经心拿着篮球从那双长腿底下运过,而后站在三分线轻轻松松空心,对他们这边讨论组队的话语充耳不闻。
江旋投三分的姿势标准养眼,一看就是老手。
篮球从篮网下坠落,江旋长臂一捞将篮球捞进怀里,抬起黑眸,精准锁定站在老李旁边的花雅。
两人视线对视。
“江旋,”老李喊了声少爷,“你和花雅打对家。”
“行。”江旋应道。
花雅套上黑色护膝,踮着脚尖动了动脚腕儿,左脚喷过云南白药其实已经没有很疼痛了,问题应该不大。
“待会儿你注意点儿昂。”于佳阔一巴掌拍在他的尾椎骨上。
“知道。”他无奈地说。
打全场,原先花雅被派出来抢球的人现在换成了于佳阔,而对面自然是个子最高的江旋来抢。
于佳阔个子和花雅差不多高,比江旋矮了一小截儿,起跳的开场球没抢过。
身为在鞍城附中也是校篮队队长的江旋,打这种简直就是在玩儿。他打球横冲直撞,三步上篮带来的惯性勇猛,没人拦得住,之前在附中,那些兄弟给他的外号叫水牛,非常贴切。
在几次都没人把江旋拦住之后,花雅担起了这个重任。
“水牛。”花雅挡在江旋的面前,冒出一句。
江旋猛然一愣。
再回过神时,他运在胯|下的篮球已经被花雅给截走了。
花雅站在三分线,后仰起跳,三分空心完美命中,转过身朝于佳阔击了个掌,随后小跑着回防。
他长睫下撇,用余光扫,看见少爷一向沉淡的脸上浮现出震惊的表情。
这一拦,拦成了他俩在球场争锋相对,颇有些打独球的味道。
两边的队友自然也看出来了,就静静地看他俩表演,时不时上去喂一两次球。
最后一场只剩五分钟,老李给他们记的分数几乎持平。
花雅左脚的负荷已经快承担不住他这将近一个小时的造,在三步上篮落地时,脚踝冷不丁地钝痛,让他差点儿没站稳。
“哎!”于佳阔惊恐地握住花雅的胳膊,吼了一嗓子。
“你吓我一跳。”花雅扯了扯衣领,气喘说。
“你才吓我一跳好吗!”于佳阔瞪大眼,“我他妈以为你要晕了!”
“没,”花雅弯眼笑,随后指着江旋那边的篮板,“快!抢板了!”
“操......”于佳阔拔腿就朝那边跑。
花雅缓着脚步上前,眼神锁定江旋的位置,但少爷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扭头也将视线放到了他身上。
这会儿少爷没控球,但一整场的拦防还是让花雅找准目标,自然而然地走到江旋跟前。
江旋双手叉腰,胸腔起伏,看着花雅笔直小腿下面的左脚踝,挑了挑眉。
“还有最后两分钟啊!”老李站在场地外吼,“不要最后打个平手好不好!”
队友把球传给了江旋。
江旋微微伏低身子,呈进攻的姿势,黑眸盯着花雅,试图寻找突破口。他其实不太想猛冲了,刚刚花雅三步上篮落地的踉跄太过于明显,一看左脚踝已经到达了极限。
但花雅还是没放弃来防他,让他内心产生了无言的愉悦感,大概是和花雅对球对嗨了,还有一种终于找到相同球性搭子的欣赏。
江旋运着球,身形快速地从花雅左侧掠过。
他起跳扣篮,这球倒是进了,篮板下就是赶过来没抢板成功的花雅,而他由于带球上篮的惯性,整个人已经收不住地朝花雅扑过去。
花雅甚至还没站稳缓过神,只见自己眼前一黑,一个高挺的身躯直直地压了过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左脚往后支撑的时候又扭了一瞬,随后就是温热的触感将他包裹住,背脊着地,脑袋被人用手给托住了。
“小椰!”
“江旋!”
“我操,你俩没事儿吧?!”
那应该还是有点事儿的。
花雅大脑宕机了几秒,颈侧是粗喘的呼吸声,压在他身上的是百来斤的重量,现在的姿势他虽然看不见,但能猜出来,他在下边儿,江旋在他上边儿,长臂紧紧把他紧锢住,左脚踝的疼痛直击他的心灵。
有人将他俩给分开了。
“你怎么样?”少爷鼻息间的皂香味儿散去,心脏一紧,嗓音发干地问。
花雅紧拧着秀气的眉,被于佳阔扶着肩膀,“脚扭了。”
“我来看看,我来看看,”老李急冲冲地拨开人群,“伤哪儿了孩子?”
于佳阔褪掉花雅的袜邦,左脚踝此刻肿得老高,皮肤发红,跟馒头似的。
“快,去医院看看,”老李指挥于佳阔,“于佳阔,你把花雅送去医院。”
“我送,”江旋剑眉敛着,黑眸透露出懊恼,又重复了一遍,“我去送。”
“没事儿,我——”于佳阔话还没说完,江旋身体力行地握住花雅的胳膊搭在自己后脖颈上,轻松勾住少年的腿弯就将人背了起来。
“哎.....”花雅吓了一跳,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在江旋宽阔的背脊上了。
“谁送都行,”老李没管这些,“你俩直接出校门,我给门卫打个电话,假条我送到你们老韩那儿去。”
江旋把花雅往上颠了颠,对方长发的发梢扫在自己的脖颈,痒痒的,低沉地回了声嗯。
后面传来于佳阔不满地控诉,“什么啊,不是我送吗?!”
下午将近六点的太阳拉长两个少年的身影。
“去医务室。”花雅开口说。
“医务室不管用,”江旋轻微地叹了口气,“去医院照个片,看看伤到骨头没。”
“那你放我下来,”花雅说,“我能走。”
江旋脚步一顿,侧脸瞅着他,单边眉一扬,“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倔强?”
花雅:“......”
他俩行走在校园成为了瞩目的对象,恰好这会儿又是饭点,去食堂抢饭的学生很多。
花雅被这些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只能双手垂在少爷的颈边,额头抵在少爷右肩肩头,校服洗涤剂的清淡香味儿传进他的鼻子里。
他额前的发丝蹭着江旋颈侧的皮肤,见江旋不经意缩了一下脖子后,又转移阵地,额头抵在颈椎那块的衣服布料。
老李给门卫打过电话,他俩出校门时没有被拦,运气也比较好,出租车司机刚将一位学生送到南中校门口。
江旋把花雅放了下来。
“小伙子们去哪儿?”上车后,司机问。
“县医院。”花雅说。
江旋顿了顿,听到这略微熟悉的名儿,想了半天才想起是上次他打120送花雅外婆的医院。
到了县医院,一切流程都是江旋在跑,不过......跑的不是太顺利。
以前在鞍城,他哪会去跑医院,大院里面就有,或者打个电话叫医生过来就行,所以这会儿他不得不走一个流程就问一遍花雅,最后才找到拍片儿的地儿。
而花雅就看着少爷满脸迷茫样,很耐心地给他解答,一通折腾下来,两个人都累得不行。
其实花雅觉得江旋没必要这样,左脚踝的第二次扭伤完全是意外,江旋好像认为就是他给造成的。
但他看到少爷拿着单子在医院东跑西跑的样子,有种说不出来的反差。
“骨头没事儿哈,就筋伤到了,”拿到片子医生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开一些药回去好好修养就行了,切记不要在剧烈运动哈。”
“好。”花雅接过片子和药单。
“给我,”江旋从他手中抽出药单,“我去拿药。”
说完,江旋又下了楼梯,花雅看着少爷高挑的背影,穿过医院行走的人群,到药品口排队。

第25章
一趟医院跑下来,个把小时的时间就过去了,当然如果不是少爷不知道医院这套流程的话,可能这会儿他俩赶到学校还能吃上晚饭。
花雅看了眼手机,已经是读报课上课的时间,老韩给他发了几条微信,问他受伤的情况怎么样。
他回复过去,江旋提着药走来,“去哪儿吃饭?”
“嗯哼?”花雅打完字,抬头看着少爷。
“现在回学校肯定是没饭了,”江旋饿得不行,浑身张扬的刺此刻只剩下消耗力气的颓态模样,说话都有气无力,“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吃?”
“都可以,看你。”花雅说。
“那点菜叫他们送到家,”江旋捣腾手机,“顺便洗个澡。”
花雅其实不想去贝湾。
这个时间段,江彧在不在家还是个未知数,他和江旋回去总感觉有说不出来的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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