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蒙托夫有首诗这样写:一只船孤独地航行在海上,它既不寻求幸福,也不逃避幸福,它只是向前航行,底下是沉静碧蓝的大海,而头顶是金色的太阳。
花雅接到那个男人的电话,去渡口接转学来小县城的少年。
海风咸湿,伴随着海浪哗哗和海鸥鸣叫的声音,他看见剃着寸头,浑身都是名牌货的高挑男生正扶着栏杆吐得昏天暗地。
“江旋?”花雅淡声问。
对方没理。
花雅被七月盛夏海岛的太阳晒得有些不耐烦,抬手粗暴地往男生嘴里塞进一颗青梅。
在一次非洲国际救援的行动中,江旋作为狙击手顶着四十多度的烈阳暗中蛰伏。
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滑落,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瞄准镜,他往自己口中塞进一颗青梅。
酸涩倒牙,一如初次的味道一样,七年从未变过。
突然,瞄准镜中不仅出现了敌人目标。
还有他少年时期的爱人。
清冷淡漠美人攻x偏执阴戾狂犬酷哥受
阅读指南:
1.主攻校园文,久别重逢,破镜重圆的故事,酸甜口。
2.攻非受处。
3.xp之作,请勿站反攻受,感到不适尽快退出。
4.非典型小妈文学。
内容标签: 强强 破镜重圆 校园
主角:花雅(小椰),江旋 ┃ 配角:江彧,于佳阔,丁丞,党郝,侯翰铭,顾嘉阳,苗禾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没想到失去的勇气我还留着。
立意:只要满怀理想,就能迎难而上。
非洲北部突尼斯共和国。
近年来北非瘟疫横行,中国开启了最大规模对外医疗援助遏制病毒扩散,其中,作为第十四批援助突尼斯的医疗队队员,在即将返回国内的日子里,突发病毒的紧急蔓延,打乱了他们回国的所有计划。
突尼斯首都卡尔中非国际医院内,几名胸前撇着中国国旗穿着防护服的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戴着口罩的半张脸上,映现出倦怠的疲惫。
“刚才的情况处理的真不错,花,”留着短寸皮肤黝黑的医生对他旁边的长发青年说,他抬手轻拍对方的背脊,用这样的方式来舒缓几个小时抢救的劳累,“我的反应还是不如你。”
长发青年摇头轻轻笑了笑,嗓音是长年抽烟积累起来的沙哑,吐出的语调却带有丝丝的磁声,“麦克斯,你再这样说我真的会骄傲。”
麦克斯无所谓地耸肩,摊开双手说,“在我看来,你确实有骄傲的资本,我时常会庆幸交到你这样的中国朋友。”
“嗯,中国话现在说得越来越不错了。”青年取下银框眼镜别在胸前的口袋,赞扬地抬了抬下颌。
“这叫什么……”麦克斯手指点着脑袋思索了半晌,“人以群分对不对?”
“对。”青年浅棕色眼眸泛着轻微的笑意。
“麦克斯医生,有位病人需要你的接诊。”护士走过来对交谈的两人说。
“一刻也闲不下来,”麦克斯无奈地叹了口气,在离开之际对长发青年问,“花,晚上吃什么?”
“都可以,”青年安抚似的,修长的手搭上麦克斯的肩拍了两下,“要不我做饭吧,你不是前两天说要吃中国菜吗?”
“好。”麦克斯笑着露出白牙。
花雅走进办公室,第一步率先推开窗户通气,摘下沾染手术室气味的口罩重新翻出一根戴在脸上,随后到净手池前用消毒洗手液洗手,又喷了遍酒精,连带着胸口别着的眼镜也消了毒。
在援非的这几年里,他保持着这样的习惯,不敢懈怠。才来这边时,他过一遍这个流程很不耐,要不是麦克斯每天的监督,恐怕他到现在也养成不了肌肉性记忆。
时间过得挺快,花雅垂眸想。
“花儿,手术完了?”同样和花雅是中国人面貌的青年趴在室内的窗台上问。
“老邓,手拿开。”花雅板着脸,淡声开口。
“你看你,这么严谨干什么。”邓毅支撑着身体站直,听话地把手从窗弦上拿走。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病毒,”花雅说,“不严谨都不行。”
“你说得对,”邓毅不予辩解,笑得轻快,“待会儿去小镇采购吗?”
“去,”花雅脱掉白大褂,换上宽松的白T,“麦克斯晚上要吃中国菜,我给他做。”
“靠!麦克斯待遇这么好!”邓毅嚎了一嗓子。
卡尔中非国际医院建立在突尼斯的小镇上,这里的小镇风土人情比其他地方要重一点儿。花雅挺喜欢开着车挤在狭窄的道路中,有时候听穿着特色服饰的这个国度的人民买菜拌嘴特有意思,偶尔邓毅会把头探出车窗外插一两句嘴。
说起邓毅,他是花雅在国内医院认识的同一科室的伙伴,后来才知道还是同一个学校的校友,只不过比花雅大上一届,也算是直系学长了,然后被国家分配在援非医疗团队里,两人形成了比较深的朋友羁绊。
邓毅性子开朗直爽,为人带点儿诙谐的幽默感,就是有时候太大咧了,在生活上的小细节上花雅不得不时刻提醒,邓毅不止一次调侃说,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没有吵过架,都是因为性格互补,花雅没有反驳,他认为邓毅说的确实是有道理。
“麦克斯想吃什么中国菜?我今晚也给他露上几手。”邓毅下车关上车门,问站在驾驶位那边的花雅。
离开医院,花雅才敢掏出烟盒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抽着,他薄唇抿着烟的黄色滤嘴,含糊不清地回,“做点儿家常的吧。”
“得咧,”邓毅往前走了几步,随即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指着花雅说,“你你你你,你不是说你戒了吗?”
“戒不了。”花雅笑了笑。
饶是相处了这么久,邓毅还是差点儿被对方微微扯出的笑容给蛊惑,青年身形高挑,穿着简单的白T和工装裤,往那儿一站跟电影明星似的,任谁都看不出来是援非医疗人员,突尼斯常年高温的笼罩,花雅的皮肤就是晒不黑,邓毅随时脱口而出我他妈有点儿嫉妒你。
“戒不了也戒!”邓毅终于能抓住花雅的点儿斥责,“你病毒防护得那么好,肺也防护好吧。”
“行。”花雅果断地把烟给掐了。
邓毅一愣,大概也没想到花雅会这么直接。
“我就是过个瘾,”花雅拍了拍工装裤上沾染的灰,见状邓毅的表情解释了一嘴,“走吧,去买菜。”
这边儿的瓜果蔬菜跟中国相差无几,没有什么无法接受的口味,他俩分开行动,一方采购水果,一方采购蔬菜,不过邓毅和店主讨价还价的嗓门大的花雅在蔬菜区都能听得见。
突然的枪响打破小镇和谐的喧闹。
花雅付钱的手猛地一顿,转头和邓毅对视。
很显然,在小镇上的人群都听见了这声枪响,脸上带着惊慌的惶恐。
突尼斯并不是一个和平的国家。
他毫无实权的国度有两股势力常年内斗,恐袭头目巴塞罗卡几次发动政变,却没有将突尼斯政府吞没,但实在对平民造成了无法挽救的损失和伤害,让本就贫穷的国家雪上加霜,现在巴宾格那边的难民营人数多达上千人。
花雅来非洲就经历了一次巴塞罗卡恐袭,而那次的伤亡人员他在医院争分夺秒地抢救,步|枪打出的伤口在人身体上形成血洞窟窿,看起来无比骇人可怖。
他现在听到枪声就会下意识地紧张。
邓毅大步迈过来,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说,“好像.....好像是医院那边传来的枪响。”
话音刚落,接着又是连环枪响,这一下彻底地把市场上的人群给惊着了,都没来得及收拾摊子上贩卖的东西,纷纷逃窜,场面顿时混乱。
“不是好像,”花雅手有些发抖地从兜里掏出振铃的手机,“喂,院长。”
“据外交部发来的紧急消息,非洲北部突尼斯共和国发生政变动荡,由巴塞罗卡为首的极端组织造成恐袭,劫持我国援非医疗人员作为人质,上级命令我军,即刻前往突尼斯,撤离我国的侨民以及援非医疗团队人员!”
机舱内,几名陆军特战队队员沉默地收拾着装备,其中一位拿出几颗绿色的果子摊在桌子上,还没将它置备在自己作战服的口袋里。
“又是青梅?”韩泽栋瞥见和枪|支装备挨在一起格格不入的青梅笑了笑,“江旋你能不能换个醒神的玩意儿,青梅多酸啊,薄荷糖也行啊。”
“你第一天认识他?”姜文耀顺手拿起一颗青梅咬了口,酸得他龇牙咧嘴,“这都成他习惯了,我去,真的酸。”
“难怪他们说狙击手多少会有些奇奇怪怪的癖好。”陆羽说。
剃着贴皮儿的寸头青年没有说话,垂睫将作战手套穿入骨节分明的指节中,随后又将黑色头绳圈在手腕儿上。
但他刚把迷彩袖往下扯掩埋这根头绳时,“啪”一声,头绳断了,上面用木头雕刻的小黄花掉落在地,砸出清脆的干响。
江旋紧拧着浓黑的眉头,蹲下身把断了的头绳和小黄花捡起来,颤着手想让重新系在一起,却因为太过焦急几次都没有成功,就连心脏也罕见地快跳。
“怎么了?”韩泽栋瞅见江旋浑身散发出来的慌张低气压问。
“断了。”江旋哑着嗓子说。
“什么断了?”韩泽栋一愣。
“他护身符断了,”陆羽接了一句,走到江旋面前,“你手这么抖当然系不上了,拿来我帮你。”
“不用。”江旋沉淡地回,把头绳放到贴近心口的口袋里。
“都收拾好了吧,”队长走了进来说,看见他们点了点头,表情不变铿锵有力地吐出两字,“出发。”
直升机滕旋在上空,螺旋桨的声音传到舱内。
队长摊开地图,条理清晰地说出这次作战计划,“巴塞罗卡的武装军挑起恐袭聚集在突尼斯政府,巴塞罗卡本人带领小部分武装军回到了他们所在基地卡罗尔沙漠,我国援非医疗人员被作为人质就在这个地方。陆羽,韩泽栋,姜文耀,许斌,你们配合突尼斯政府军将华侨人民撤离到马非海岸的军舰上,我,江旋,戴旭文,闫杰,前往卡罗尔沙漠救人,明白了吗?”
“明白!”他们从喉咙里发出粗粝的嗓音回答。
“江旋。”队长沉着的目光放到江旋身上。
江旋从思绪中回过神,立即刚正地嚎嗓,“明白!”
说完,他闭目靠在直升机的窗舱,脑子里不可避免地涌入仿佛加了倍数的零碎片段。
黑色头绳在他的手腕儿上戴了七年。
该断了。
卡尔中非国际医院历时两年才研发出抵抗三级病毒的疫苗,取名为MIX-9。
这项突破,无疑是看见了希望生|命之光,而其中最主要的研究人员是来自宾格实验室的威罗博士和援非中国国籍成员花雅,他们的学术论文期刊发表在国际实时,引起轩然大波,MIX-9顿时成为了利益输送的枢纽。
为了避免背后的黑市交易,MIX-9的保存权一直在突尼斯政府手中,供应链仅在两处地方,卡尔中非国际医院和宾格实验室。
花雅和邓毅开车赶到医院时,门外躺着穿着医务人员的尸体,血液顺着瓷砖阶梯往下流,巴塞罗卡恐怖组织的武装分子就扛着枪站在门口,地上到处都是脚踩出来的血印子。
巴塞罗卡这次发动恐袭的目的是为了MIX-9,目标人员是威罗博士和花雅,因为突尼斯政府对于MIX-9的保护权,索性发动政变,他们无差别扫射医院的人。
当武装分子看到花雅旁边的邓毅,举起AK欲意开枪,花雅挡在邓毅面前,用突尼斯语压制着口腔里的颤抖,尽量让自己语调显得平稳说,“我是花雅,如果你要开枪,巴塞罗卡不会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在小镇他接到院长电话,顿时明白过来巴塞罗卡想要干什么。
他们确实也没杀邓毅,他还没来得及进院内看看里面的情况,不知道他的其他援非中国队友还活着吗?麦克斯还活着吗?就被巴塞罗卡的武装军套上头套进入了装甲车。
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波浪推着他走,一切都是那么的始料未及,像被恐怖头目绑走什么的,花雅在非洲的这些年从来没有考虑到。他不禁想,他无法做到巴塞罗卡提出来的要求,自己该会怎么死。
他倒也不是很害怕,毕竟曾经站在死亡的边缘上溜了一圈。
他就是......
还有些遗憾。
2022年7月,卡罗尔沙漠气温高达四十多度。
花雅被闷在头套里,呼吸都有点呼吸不过来,看不见路的身体只能被武装军带着走,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滑到下颌,长发黏湿一片,穿着靴子踩在灼热的沙砾上都烫脚。
周围传来用突尼斯语交谈的声音,并且很嘈杂,偶尔还能听见从步枪里发出来的枪声,他猜想应该到达巴塞罗卡的基地了。
高温的触感全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清凉的潮湿,人声也小了下来,甚至还有些安静,旁边突然的呜咽声让他身体一顿。
是威罗博士的声音。
正想着,他头套猛地被掀开,室内光线没有室外的光线强烈,他缓了一会儿眼睛才清楚地看见周围的情况。
在前面坐位上,坐着头顶白巾身穿宽松长袍,看起来像是某种信逢教徒的人,而他左边,是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帕子的威罗博士。
“欢迎光临,我的朋友。”巴塞罗卡面带微笑对他俩打招呼。
此刻面对恐怖组织头目,花雅原先紧张的心情荡然无存,大概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与其高度惊恐,不如淡然接受,况且现下的情况,他还不会被杀死,他有巴塞罗卡值得利用的筹码。
“七天的时间,将MIX-9成品研究出来。”巴塞罗卡不予多言,敞开天窗提出要求。
威罗博士不停地摇头,由于口腔被帕子塞着,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他大意是不想让花雅答应。如果MIX-9让巴塞罗卡势力掌握,后果无法想象,可目前紧张的局势,花雅只能退而求其次,用突尼斯语回答道,“好,不过我也有条件。”
“你讲。”巴塞罗卡笑时,脸颊的络腮胡跟着抖动,浑浊的蓝珠子眼球眯了眯,带着恐怖分子特有的阴鸷。
“把你的军队从突尼斯政府撤离。”花雅盯着他的脸说。
“抱歉,这个我无法答应,”巴塞罗卡喝了口水,“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其实花雅猜到巴塞罗卡不会答应他提出来的条件,但还是想怀揣着侥幸心理试一试。
总要赌一下,不是吗。
他和威罗博士被带到了基地地下层的实验室,没有天窗,室内潮湿阴暗,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和霉菌味儿,两名武装军将他俩推进铁门内上锁,随后挺枪站立在两旁。
“我很担心,花,”威罗博士叹气说,“我不想国家面临这样的灾难,我想要和平,我觉得你不该答应巴塞罗卡。”
“威罗博士,用我们国家的话来说,这只是缓兵之计罢了,”花雅这次用的中国话,他知道威罗博士听得懂,“别担心,我们能获救。”
“干什么?”两名武装军高大的身躯挡在实验室门前,质问和他们穿着同样武装衣服的人。
“送饭。”那人一手端着枪,一手提了提手中的饭盒。
武装军伸手,将他的饭盒拿到自己手中,另一位则转身开锁,一秒,在组装了消声器的冲锋枪子弹打在两名武装军身上,倒地时为了避免发出响声,那人特意上前搀扶了一瞬,警惕的目光环视了下通往实验室的地道。
花雅听到铁门锁开的声音,转头就看见裹着三角巾只露出眉眼,身穿武装服的人走过来,压着声音用中国话说,“不要害怕,我是中国陆军特战队。”
江旋将狙击据点架在石阵的最高地,从这里能俯瞰巴塞罗卡基地三千公里的范围,卡罗尔沙漠的气温灼人,他完全就是顶着烈阳在炽烤,出于伪装,作战服的颜色接近沙砾的浅黄,防风沙的三角巾笼罩半张脸,鬓角的汗水落下来砸在黄沙里,顿时被烤干。
他解决掉巴塞罗卡基地信号塔上面的人,掩护戴旭文和闫杰找到逃离的车辆控制。
临近下午一点,太阳毒辣。
耳麦里队长还没有汇出情况,江旋眼睛不敢离开瞄准镜,为了醒神,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颗青梅含在嘴里,牙齿轻撵,酸涩的汁水瞬间在他口腔里嘣开,让他被太阳晒得发昏的大脑清醒了过来。
“已接到两名人质,按照计划行动,完毕。”耳麦里终于响起队长的声音。
他瞄准镜中出现了三个武装军的身影,正移步走向戴旭文和闫杰控制的皮卡,是队长和巴塞罗卡劫持的两名人质。
起风了,黄沙漫天,热浪扑面而来,细细的沙砾试图通过防沙镜挤进眼膜里。在墨色的镜像内,江旋看见其中一位人质的三角巾被风吹散,落在颈项露出了整张脸,长发凌乱地铺在面颊上。
江旋呼吸猛地一紧。
他口腔里的青梅持续散发酸涩倒牙的汁水,连同心脏也被弥漫,甚至剜痛,好似一把匕首狠狠地镶嵌在里面。
为什么会在这儿?为什么?
连续做了七年的噩梦,于战争中重逢。
江旋扣在狙击枪扳手的手指颤抖,脑袋宕机,全然忘了自己该干什么,他紧紧盯着瞄准镜里面的人,目光勾勒那张囹圄他多年的面貌,没有变过,只是褪去了那一身的......风华正茂。
他俩都一样。
“江旋!”队长在耳麦里咆哮。
花雅眼皮跳了跳,视线转到前方驾驶位救他们出来的中国军人。
江旋,是哪个江旋?
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敌方已经发现他们被救走,集中火力攻击这辆皮卡,子弹打在车身上,发出钢铁碰撞的响声以及擦出来的火花。
“队长,他们架起了迫击炮!”火力的声响掩盖了戴旭文的声音,他端着枪收回刚刚反击的上半身,气喘吁吁地说。
“江旋,解决得掉吗?!”队长手快地换挡,怒吼说。
“能。”江旋稳定心神,嗓子哑得厉害。
沙漠右道开过来三辆装甲车,是从突尼斯政府赶回来的巴塞罗卡武装军,试图围堵急速驶往沙漠中心地带的皮卡,连发步枪的攻击持续扫射,另一边,闫杰的那辆皮卡和装甲车并排而行,分担队长那边的火力。
先开始敌军可能还顾及着车上有巴塞罗卡值得利用的人质,火力没有那么猛烈,现在完全被激怒了,站在装甲车上的武装分子高声用突尼斯语喊着什么,直接使用火箭筒对准皮卡发射。
“轰”的巨响,火箭炮瞬间弹起沙漠里的黄沙形成沙尘暴,皮卡也因为阻力侧翻在地,戴旭文在混乱之中中弹,子弹嵌在左手臂里。
“队长!”闫杰的皮卡冲出还没散去的沙尘暴,迅速打开车门让他们上车。
“啊!”戴旭文被花雅搀扶上车,因为中弹痛苦地低吟。
“花医生,麻烦你帮他处理一下。”队长从掩护的火力中分出神来说。
“嗯,”花雅沉着地应了声,“军刀在哪?”
戴旭文咬牙从军装裤里抽出军刀递给他,在皮卡的颠簸中,屏住心神帮对方挑出左臂里面的子弹。在这样的环境下,花雅祈祷着这枚子弹不会伤到戴旭文的神经,比较幸运的是,戴旭文闪躲得快,子弹打得并不深。
花雅额角都沁满了汗珠,一滴一滴落在戴旭文的军装上。
“不要紧张,花。”威罗博士在一旁打下手,将三角巾递给花雅,用来包扎戴旭文的伤口。
沙漠中,几辆装甲重卡紧撵前方破残的皮卡,车子的轮胎在沙砾中形成凹陷的印子,一瞬间,又是一发火箭炮对准皮卡发射,火光四溢,升腾的烟雾蔓延。
突尼斯政府援军的直升机内,江旋架着狙击枪半蹲在机舱,沉声对飞行员说,“飞机拉横。”
他干掉发射火箭炮的两辆装甲车,从直升机放下来的绳索和援军滑到沙面,奔向仅靠皮卡遮挡的队长他们。
威罗博士的情况不太乐观。
那发火箭炮实打实地击中皮卡车身,炮弹的碎片悉数嵌在他体内,衣服被血晕染大片,连同沙漠也被浸红。
花雅赶忙脱掉外套给他止血,刚他们全都被炮弹波及,只不过没有威罗博士那么严重,此刻,他白皙的脸颊上溅着斑驳的血点,顺着下颌滴落。
头顶烈阳的刺眼间,他被高大的阴影遮挡。
转头,入目的是一身特种军装,面貌全被三角巾和防沙镜给蒙住的军人。
对方蹲下身,沉默地把防弹背心套在他身上,随后用火力掩护其他队友。
就在穿防弹背心的这几秒里,花雅清晰地与对方防沙镜里面的眼眸对视,他心脏猛地胀痛。
他可以确定,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江旋。
桐县南城中学。
花雅的考号座位靠窗,下午的最后一门科目是英语,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带起教室蔚蓝色的窗帘,斑驳的梧桐树叶光点照在他的试卷和答题卡上,距离考试还有半个小时才结束时,少年起了身。
坐在讲台监考的老师满目了然地看着他。
早已习惯。
这少年从高一考试到现在,没有哪一回不是提前交卷离开的,多一分钟少一秒都不行,就恰逢半个小时。
先开始监考老师只认为是十六七岁的男生心高气傲,不过当看见花雅靠前五名的名字,理科红榜屡屡有他的红冠照片,才知道这是学霸骄傲且装逼的资本。
一出教室,花雅就从校裤里掏出烟盒用嘴叼着根烟,旁若无人地走在被阳光包裹的过道,在路过高二一班的教室时,里面监考的老师是政教处主任,看到他这么张扬的态度,背手走了出来。
“又提前交卷?”政教处主任典型的地中海发型,因名字叫冯雪德,再加上动不动暗中埋伏揪出违规校纪的典型,就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儿让人在升旗仪式上读检讨,所以很多学生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冯缺德。
“把烟给我拿下来!”冯缺德碍于期末考试,压低嗓音吼,“你看你像什么流氓样?”
花雅淡定地掀起眼皮,抬手把烟从嘴里拿了下来,轻扯了扯嘴角,佯装乖顺地回,“好的,冯主任。”
见他这样的态度,冯缺德不好再说什么,上下扫了一眼后,转身走进了教室。
花雅收敛笑容,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反手把烟搁进了嘴里。
第二楼的楼梯拐角处,穿着南城初中部的夏季校服少女倚靠在白色墙面。
相比于其他女生留着过肩的长发,她的头发直接剪成了小男士,这个发型比较考验人的颜值,她很好地驾驭住了,毫不违和。
酷妹单肩背着书包,听闻下楼的脚步,抬眸,黑曜般的眸子明亮,却铺成一股难以接近的寒气,嗓音沙哑,还带有一点儿小结巴说,“找找到.....赵强了,在....在大唐网网吧。”
“好,”花雅抬手揉了揉酷妹的头,“今天你就别参观了,场子稍微有些乱,不太合适。”
酷妹依旧盯着他,摇摇头。
花雅品出少女黑眸里的倔强,事实是,她也挺倔强的。
“那行,”花雅偏头,“走。”
这会儿时间才三点半,还不到放学时间,他俩要想出校门只能翻墙。
花雅个高腿长,翻墙已经轻车熟路了,他轻松两步攀登上去,正想回头拉一把酷妹,酷妹完全不需要他的帮忙,把背包往上一扔,毫不费力地爬了上来。
花雅挑了挑眉,“偷摸翻过多少次?”
酷妹躲闪他的视线,闷声回,“没没,多少,回。”
“骗我呢?”花雅笑了笑,“苗禾,别学我,翻墙是不对的。”
“知道,了,姐,姐。”苗禾低头整理背包带说。
“说了一万遍,叫哥。”花雅叹了口气,顺便把烟给点燃。
桐县是最靠近海的小县城,地方说大不大,骑着单车逛一天就能把这个县城逛完,家家户户修建的房子构成胡同小巷,盘根交错地包围着海,只有站在沙滩上才会感受到视野的辽阔,其余时间,桐县是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七八个男人聚集在冯家巷口。
他们每个人嘴里都叼着烟,头发染成黄色,身穿无袖黑背心和宽松破洞牛仔裤,浑身都散发出地痞流氓的味儿。
但带着苗禾徐徐走过来,身穿蓝白校服的花雅与他们有点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是其中的一股清流,视觉效果割裂严重。
在学校读书的学生,都自带被熏陶的书香气,更别说花雅长相出挑骨架优异的十六七岁的男生了,走在路上一眼就会认出来这类学生往往是最受老师喜欢的,俗称尖子生。
偏偏花雅还留着过肩的长发,用黑色头绳儿扎着,有些碎发扎不上,就垂在他线条分明的侧脸旁,不止一次有人把他错认成女生,对他塞电话号码。
花雅唯一能和那群黄毛有相同点的,大概是嘴里燃着的烟草。
“这次你还带苗姐来啊?”丁丞眯着眼,下颌点了点苗禾说。
花雅一直认为他们这伙人有认知障碍,前有苗禾叫他姐姐,后有大苗禾四五岁的丁丞把她喊苗姐,总之就不按常规出牌。
“啊,她要来,”花雅说了声,视线环视丁丞带的人,“多了。”
“什么多了?”丁丞问,朝他扔了根钢制的铁棍。
“人多了,”花雅拾起地上的棍子,垂了垂自己的肩周,半阖着眼皮说,“就催一个赵强,你火拼呢?”
“大唐网吧的老板你知道是谁么?三江那一片区的混混老大,之前给涉黑的当过打手,这几年才从牢里出来,”丁丞吸完最后一口烟泯灭在地,“虽说咱们是去抓赵强要债的,但在他地盘上闹事儿,不好解决,多带点儿人留后手。”
花雅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手搭在矮他一个头的苗禾肩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