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难—— by楼外垂杨
楼外垂杨  发于:2024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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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树言赶紧掏出救心丸递给顾玉岷:“试试用这个!”
可谢先章嘴里一直含着药,没有自主吞咽的能力。
许算心叹了口气:“他这样也没办法咽下去,要不……老二,你干脆直接喂他得了。”
顾玉岷二话不说, 猛喝了一口水, 一手捏着谢先章的下巴,一手托着他的脑袋,用水把药强行往他喉咙里推。
吴树言和多吉两人瞪大了眼睛, 直勾勾盯着谢先章。那张白净的脸很快就被顾玉岷掐红了, 吴树言见他死活咽不下去, 都急得想推开顾玉岷自己上了。
朝顾玉岷瞟了一眼:“您行不行, 不行我来!”
多吉也急,毕竟谢先章曾经救过他, 现在他也管不了别的, 连忙凑了上前:“不行,他没有意识, 你得把他的下巴抬起来, 掐人中也行啊!我来吧!”
他说完便要自己上,顾玉岷眼眸一抬,眉间微微皱起, 眼底闪过一抹寒意。多吉看得一愣, 定住了。
只觉得此刻的顾玉岷有些拒人千里的冷漠感, 之前儒雅随和的神态在这张脸上一点儿都找不见。
电筒的光折射在他的黑色眼瞳上,红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眶, 跟猛兽咬住了自己的猎物似的。
许算心都看呆了,下意识以为他又是在模仿别人,正要训他的时候,却见顾玉岷抬高谢先章的脑袋,捏住他的鼻子,又猛灌了自己一口水,重重压下。
随着他的力道越来越大,看着的人全都不禁紧张了起来。
吴树言更是焦急的想制止他,可又不敢大声吆喝,只好弱弱道:“顾专家,您,您要是再掐一会儿,组长他就……就该憋死了。”
多吉附和道:“是啊!你这样捏着他鼻子又堵着他的嘴,他没办法呼吸了!”
许算心盯着顾玉岷,伸手拉住吴树言和多吉:“别担心,咱们得相信老二。大家都站远点,给他们多留点空间和氧气。”
三个人往后退。
不到一分钟,谢先章的脚动了,紧接着是手,最后开始挣扎。
睁开眼的一瞬,有什么东西从喉咙滑了进去。他大口呼吸空气,猛地咳嗽起来。顾玉岷被一手推开,谢先章呛得眼泪哗哗直流。
吴树言见他醒了,急忙走上去:“组长!”
谢先章眨了眨眼,慢慢平复下来,忽然觉得舌头有些疼,细细在嘴里一回味,又苦又腥。
舌尖好像流血了……
多吉肩膀一松,合手跪在地上感念佛祖保佑。见此情景,谢先章大致也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又回想起刚醒来时顾玉岷往自己嘴里灌水,这才朝靠在冰壁的古顾玉岷瞥去。
他瘫坐在地上,胸膛起伏明显,微微张着嘴大口呼吸。
看来他也缺氧得厉害。
谢先章盯着顾玉岷,许算心上来检查他的身体,量了量他的额头:“有点儿烫。”又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数脉搏。“也有点儿快。”
吴树言问:“要紧吗?”
许算心摇头:“没事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四下寂静,众人从惊吓中缓过神之后似乎都没了力气再说话。
长达五分钟沉默的时间里,不是大眼瞪小眼就是盯着一处发呆。
谢先章觉得舌头疼,蓦地一回想,忍不住咽口水。又觉得下颌骨疼,轻轻一动,跟被人打了似的。
要不是那口气没呼上来,怕是真要玩儿完。
他余光瞟了一眼顾玉岷,见他一半身体陷进黑暗里,另一半被手电筒照得通亮。那光这么刺眼,他却一声都没吭,眼睛直勾勾的地盯着自己的侧面。
谢先章忽然感觉脸颊烧得慌,没敢侧过头看他,急忙收回视线。
少顷,谢先章还是没忍住偏过头看向顾玉岷,莫名觉得眼前的他有些怪。
换作是以前,他肯定早就围上来问他好点儿没了,哪里像现在这样沉默寡言,虽然……他之前也没多少话,但总不至于跟个死人一样,就坐在那儿瘫着吧?
另一边,郑清平刚没跑出多久,脚被什么东西一绊,摔了个狗吃屎。他揉了揉手腕,疼得五官都拧在了一块儿。
看着被摔远的手电筒,他慢慢爬起来,顺着光源往身后一看,一只脚掌赫然出现在眼前。
像多年风干的腊肉,那发黑的脚背上。指甲依稀可见,经脉分明,就跟被吸血鬼吸干了血似的。
郑清平两眼放大,张大嘴狂喊:“啊啊啊啊啊啊!”他往后缩,无力地蹬了几脚。视线慢慢向上移,只见那尸体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态拧着,双臂被反捆在一起。
乍一看,更像是在匍匐前进。
郑清平心口咚咚地跳,深吸一口气,用登山仗将手电筒拨了过来。
刚拿到手电筒,通道一瞬间又响起一阵刺耳的叫声。郑清平捂着耳朵,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念着:“别找我别找我别找我……”
直到叫声停止,洞中的回音消散,那股寒气停在耳边。郑清平感觉侧脸有风吹来,他不敢动,说是风,却更像是谁在耳边轻轻呼吸一样。
他慢慢睁开眼,转过头,一张发黑发绿的脸骤然落入视野。郑清平吓得魂飞魄散,噌地一下从地上弹起。
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跑,跑啊跑啊,不知过了多久,他越跑感觉身体越沉重,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似的。
垂眼一瞧,两条干枯的腿就这么搭在他的肩膀上,每走一步便发出“铛铛”的声响。
郑清平头皮发麻,一个趔趄,猛地撞上了前方的冰柱。他的脖子被肩上那东西圈得紧紧的,就要窒息了。
郑清平大叫:“组长!组长!组长!”
四周一片静悄悄地,谢先章注视着顾玉岷,见他从阴影中抬了脸,朝自己投来目光。两人视线对上的一瞬,洞的深处似乎传来了一声巨响。
顾玉岷顿然站起身,谢先章跟着也站起,众人目光纷纷落向那头。
“组长!组长!”
“救我!救我!”
惊恐的声音继续传来,众人一听是郑清平的求救声,立马追着声音奔了过去。
走到一半,声音愈发近了,众人这才发觉,这里居然有三个洞口,郑清平的声音就是从最右边那个洞口传来的。
吴树言垂头一扫,那洞口的石头上清清楚楚地标着一个“9”字,朝里面大叫一声:“清平!”
郑清平也不知道是怎么听见这一声呼喊的,急忙大喊着回应:“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谢先章本来也想喊一声,刚要开口,舌头上的伤口又崩开了,糊了满嘴的铁锈味。
只好转头给了顾玉岷一个眼神。
顾玉岷只瞄了他一眼,第一个冲了进去。他紧跟其后,吴树言则在身后大声应着郑清平。
原本昏暗的通道一下子亮了起来,郑清平眼前一片明亮,再看见从拐角冲出来的顾玉岷的那一刻,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哪个钢铁男儿面对这样的情形不会被吓哭?他差点儿以为自己要死了,他心中一直在祈祷,要死起码也死个明白。
被活活吓死多窝囊!
他还想平平安安的回去娶媳妇儿。
这一刻,心中的委屈猛烈爆发出来,他狠狠抽泣,哭声回荡整个冰洞。那些镶嵌冰里的气泡就像鸡尾酒沉下的气体,在撕裂的声音中,直接炸开了。
顾玉岷一把提起他,确认他没事后,弯下腰,语声低沉:“你看到了什么?”
郑清平大口呼吸,带着哽咽的声音,道:“死,死人。他,他在我的肩上……”说完,他眼眸转了转,闭上眼,重新睁开,看向自己的肩。
消失了,那东西不见了。
怪不得顾玉岷拉他的那一瞬,他觉得好轻松。
谢先章走上前,见他的身子还发着抖,叫吴树言和多吉帮忙安慰安慰。
郑清平依旧满脸惊恐,哆嗦道:“前面……我看见有一具尸体,他他他他爬到我的身上,他一路都跟着我!”
“什么样的尸体?”
“跟!跟手册里写的那样!我还听见了笑声,肯定是金田!”
许算心看向郑清平手指的方向:“看来我们中间只有小郑一个人走对了路线。”他转身拍了拍郑清平的肩膀:“好了,你跟小吴多吉就留在这里,先冷静冷静,我们去前面看看。”
片刻后,三点亮光缓缓消失不见。谢先章掏出手册,将手电筒递给顾玉岷:“玉岷,帮忙照照。”
喊了一声,顾玉岷没反应,谢先章扭头看他,眨眼:“……”
顾玉岷偏过头来,垂目对上他的视线。手电筒的光直射着他的眼睛,英挺的眉骨透着一丝淡淡森然,瞳孔一下子缩小,他盯了会。
“你平时就这么叫他?”
谢先章一愣。
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玉岷扯了扯嘴角,接过手电筒,反照着他:“然后呢?”
谢先章啊了声。
身后的许算心突然道:“小章,别搭理他,吩咐他做事就行了,顾老二现在不是我侄子。”
谢先章听得愈发懵了,回头问:“许叔,什么叫不是您的侄子?”
许算心努努嘴,吐息一声,皱着眉道:“你看他这样儿像是顾玉岷吗?”
听他这话,谢先章转头打量起顾玉岷。缓缓朝他贴近,伸手挡住手电筒的光,从头到脚过了一眼,随后道:“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
许算心笑了声:“呵,那就对了。”他拉过谢先章,附在他的耳旁压低声音,道:“这是他的第二人格。”
谢先章眼底一闪,光亮划过他的左眼。他惊讶地张了张嘴,显然没反应过来。
“第二人格?”
“心理医生说的,说他心里住着另外一个自己,有时候会蹦出来,两个人还会互相吵架,他小时候就这样了。”
“所以现在这个人是?”
“顾老二呗。”
谢先章满脸诧异,根本没想过这世界上还有这种东西,回头又确认了一遍。
顾玉岷看自己的眼神确实有点吓人。
“别浪费时间了,手册给我。”顾玉岷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将手电筒和谢先章的手册做了交换。“如果这具尸体是金田,那么他的背包已经被张光明带去了地下暗河。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致命的漏洞?”
“什么意思?”谢先章问道。
顾玉岷垂头翻开手册,道:“孙浩让金田用录音机偷偷录下那两个洋人的对话,目的是为了他们手中的地图。这个地图指的是什么?”
“是地下暗河的位置?”
“不对。”
许算心接着话道:“确切来说,指的应该是地下暗河,墓葬的位置。”
顾玉岷点了点头:“没错,从安全局到洛扎的传说,勘探开发,向导引路,再到塔图。围绕的都只有一个东西,那就是墓葬里的宝物。”
谢先章沉思片刻,道:“你是说,我们现在最应该找到的,是地下河的宝藏地图?”
“是。”他顿了一下,“而且你给他听那盘磁带的时候,你们并未从中获取到有效的信息。”
给……给谁?
谢先章一寻思,他莫不是在说之前的那个顾玉岷吧?
那不就是他自己吗?
顾玉岷冷哼一声:“这么明显的问题他都听不出来,跟着你有什么用?”
谢先章:“……啊?”
“张光明记录的内容其实很矛盾,一开始,周岁将金田的背包翻出来后,记录了里面装的东西,有指南针、压缩饼干,帽子手套一套,然后就没有了。金田身为勘探队员,包里最重要的东西却没有。”
“什么东西?”
“上回在希夏邦马峰,你还记得和他一起寻找吴树言的时候,在洞里遇见的那具冰尸吗?”
“记得。”
顾玉岷合上手册:“除了散落一地的物品,那本笔记本才是勘探队员最重要的东西。对于勘探队员来说,记录的数据甚至比自己性命还重要。但是金田的背包里却没有,这是问题一。其次,既然在这里发现了金田的尸体,那么这磁带肯定不会出现在几百公里外的雪山飞机残骸上。可你们却说,磁带是攀登者发现的,这很矛盾。”
谢先章听后,想了想,觉得这事件越来越复杂了。
顾玉岷说的没错,手册上分明说磁带是李广分析的。那李广又是从什么地方拿到的磁带?
谢先章怔了怔,仔细一想,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自己手里的磁带……难道是假的?

静默几秒, 顾玉岷走上前查看尸体。许算心蹲在一侧,问:“老二,怎么样?”
尸体附近没有背包, 衣着完好无损,双手被反捆,即使不是警察也知道,这样的情况肯定不是自然死亡。
“照一下他的手。”顾玉岷往尸体后背绕了一圈, 抬眼看向谢先章。
谢先章连忙上前, 举起手电筒。
“看手有什么说法吗?”他问。
顾玉岷道:“正常来说勘探队员经常会扛着设备进山,手上一般都会磨出厚厚的一层茧子。虽然这具尸体和张光明描述的差不多,身边也没有背包, 但是他身长大致也就一米七二左右, 骨架小, 不像北方人。描述中, 金田也并没有被捆住双手。”
许算心嗯了声:“这么说他不是金田。”
竟然不是金田?那会是谁?
谢先章慢慢将手电筒挪向尸体的脚:“还有,他的脚是光着的。”说完, 转身照了照周围。果然, 在不远处发现了两只散落的登山靴。
尸体往前的方向是洞的更深处,这是不是也意味着那里是有人的?
想了想, 谢先章站起身:“看来我们还得往里走。”
三人返回郑清平他们所在的位置, 几人商讨片刻,吃了点罐头补充体力,又朝深处走去。
顾玉岷让吴树言以发现尸体的位置为中心画地图, 郑清平则在一旁记录事件发生的事件和现在拥有的线索。多吉负责看好队伍, 防止再次有人掉队。
许算心手里忙着串铜钱, 给每个人的手腕都戴了一条辟邪。
原先是谢先章读手册,现在角色对换, 他成了那个举着手电筒的人。谢先章斜瞥了眼,凑过脑袋,问:“第二页说了什么?”
顾玉岷挑了眉,似乎对他突然的凑近感到有些意外,偏开头,语气淡淡地:“你先把那盘磁带重新放出来听一遍。”
“现在?”谢先章一愣。
要在这么阴森的地方听那盘磁带,他顾老二确实跟顾玉岷性格不太像。谢先章反手从背包里拿出录音机:“磁带在夹层的盒子里,你帮我拿一下。”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手去拿东西了。
顾玉岷将磁带装进录音机,调试开关。很快,洞里响起了一阵电磁噪音。
“滋滋滋滋……滋滋。”
谢先章道:“这盘磁带是陈主任给我的。他在安全处工作二十七年,是一名老党员。我虽然刚进局里没多久,但我知道,他绝对不可能会给我一盘假的磁带。”
录音机卡顿一下,顾玉岷伸手拍了拍,扭头看他:“谁说这是盘假磁带了?”
谢先章愣了,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难道磁带就不能是重新录制的一份?”
这么一说,谢先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讶然道:“你说来听听。”
顾玉岷收回目光,重新按下播放按钮,道:“张光明手册里的磁带是廖群山给的,而你的磁带则是陈桐岩给的。重点是说明一开始,其实是两拨人。”
谢先章听着心里发毛,轻声问:“为什么会这么讲?”
“廖群山和陈桐岩的关系怎么样?”
谢先章摇头:“我进安全处没多久,不太了解。”说着,转头叫郑清平上来。“清平,你在安全处多久了?”
郑清平脱口道:“差不多有三年半了,怎么了组长?”
“那你觉得……陈主任这个人怎么样?”
“陈主任?”他顿了顿。“说起陈主任那就不得不提廖组长了。”
“为什么?”
郑清平抬手摸了摸下巴,思考一会儿,斟字酌句道:“我记得我刚进来那会儿吧,听隔壁监察处的说廖组长申请了延迟退休,想再干一年,但是陈主任没同意,说从来没有听过有什么延迟退休,就把他的申请驳回了。随后俩人就在办公室吵了起来,监察处的人都喜欢听墙角,就听见他俩们提起进管理局的陈年旧事。”
“那会儿好像是廖组长先进的单位,后面介绍了陈主任进来,陈主任是个大学生,那个年代的大学生跟现在的不一样,局里的领导欣赏他的才华,他的专业又对口,就给了他一个副职。廖组长知道了肯定不依啊,本身就是他介绍的人,到头来自己是个资料管理员,人家却当了个副职干部,心里不平衡呗。”
“后来呢?”
郑清平挠挠头,叹了一声:“嗐,陈主任也是好欺负的,后面就把这个职位让给了廖组长。但人家的工作能力出色,正所谓是金子总会发光,不管人在哪个部门,干什么活儿,都完成得非常好。后面自己爬了上去,成了领导层的核心人物。要不陈主任能当主任呢,他眼里只有工作,旁的都没有。俩人隔阂越来越大,后面几乎就不来往了。直到七年前,好像才有了点儿交集。”
谢先章问:“七年前怎么了?”
“俩人合作了,还一起查这个案子。我觉得陈主任还算是个心胸开阔的人吧,换作是我,我才不搭理廖组长呢。就廖组长的嫉妒心,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骂的陈主任。”他说完,看向谢先章:“组长,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谢先章抿唇,若有所思道:“你说七年前他们一起查这个案子,那后来又为什么不合作了?”
郑清平吭哧道:“这……这就不好讲了。”
他支支吾吾地,也没说出来什么。
顾玉岷没什么语气,倒是在一旁啧了声:“不就是因为钱吗?”
郑清平哎道:“对对对!顾专家说到点儿上了。咱们这回来西藏,不是每个人额外都给钱吗?廖组长出了名的一毛不拔,他肯定是要来的。陈主任要是插一脚,把钱分了,他怎么愿意。”
“既然是这样,那说明他俩的关系其实并不好。”谢先章道。
“差不多吧。”
“我明白了。”谢先章看向顾玉岷:“应该是他们两人手中各执一盘磁带,攀登者发现的那盘在廖群山的手里,我们手里的其实是陈桐岩备份的。他应该早就听过磁带里的内容了,而且也知道地下暗河和宝藏的事情。但是这盘磁带听不清,他没办法直接告诉我们里面的内容,只好将错就错,让我们来了西藏。只是令我们全部人都没想到的是,搜查小队发现了张光明和李广的尸体,并且发现了记录本,而上面正好记录了那盘磁带里的内容。”
这还真是误打误撞,叫他们给碰上了。
谢先章又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道:“但这些东西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给我们?”
顾玉岷道:“如果他想隐瞒的并不是宝藏呢?”
如果不是宝藏?
谢先章抬起脸,愣了两秒,伸手快递翻开手册,嘴里跟着念:“第一批去西藏的人根本没回来,特意交代,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特意交代……特意交代……”他有些恍惚,转头盯着顾玉岷:“所以,他想隐瞒的事情,该不是这个吧?”
顾玉岷并不惊讶,从容道:“只有这一个解释,旁的我分析不出来。”
此刻,更大的一团疑问在他心中蔓延开来。谢先章脚下一顿,道:“你说……张警官口中的那个精心密谋的谋杀,陈桐岩和廖群山会不会早就知道了?”
他现在还有一个更疯狂的想法。
“或者说,他们是一伙儿的。”
顾玉岷听得一愣,表情动了动:“你继续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勘探队和洋人是为了宝藏而来,结果死在了这里。七年前的第一批搜查小队知道这里藏着巨量的财富,跟着消失了。七年后,有了新线索,所以才有了第二第三次搜查。而我们从一开始到现在找的是人吗?看似是找人,其实我们现在不也变成了寻找地下宝藏了吗?冥冥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带着我们来到这里。”
说完,谢先章沉默了。
顾玉岷盯着他的侧脸,道:“不对。”
谢先章抬眼:“?”
“我们跟他们不一样。”顾玉岷抬手在谢先章后背一推,两人继续往前走:“我们的目的不是地下暗河的宝藏,而是真相,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听见他这么说,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冲上心头,隔着厚厚的冲锋衣,谢先章觉得身后那张手热得发烫。
就像那日在雪山上,顾玉岷曾经对他说的一句话。
“如果发生意外,我可以在后面稳稳接住你。”
想到这里,谢先章扬了扬眉,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抬手一把揽住顾玉岷的肩膀,朝他微笑:“你跟顾玉岷也没什么区别嘛。”
哪知顾玉岷听见这话,脸色立马拉了下来,嘴角微微抽搐,十分嫌弃似的,冷冷哼了声。抬手甩掉谢先章的手臂,道:“少提那个没用的人。”
谢先章垂下的手晃了晃,心里嘀咕一声,也用不着这样骂自己吧?
他抓着手电筒向照顾玉岷的后脑勺:“顾老二,你等等我!”
顾玉岷走的快,他可不喜欢等人。
说了这一路,他俩的对话后面的人也都听见了,各自看了眼,恍然道:“怪不得那些鬼老跟着我们,原来是想给我们传达信息呀!”
许算心低头看了眼罗盘,指针朝谢先章的方向动了动,抬眸望了会,道:“也可以这样理解,不过,也有缠人的东西,就像这个一样。”
身后的三个人同时侧过脑袋:“什么样儿啊?”
许算心伸手指了指谢先章:“看他的脚下。”
三人一齐探头,一看,谢先章的身后竟然跟着一道黑影。

见此情景, 他们当时就愣住了,就跟蚂蚁在身上爬似的,止不住的颤抖。
“谢——”郑清平欲要大喊, 被许算心急忙打断,道:“小郑,这可喊不得,你想吓死他吗?”
郑清平慌忙捂了嘴, 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会这个样子?”
说时, 那黑影突然就不动了。
几人站定,看见谢先章和顾玉岷也不动了。许算心手里的罗盘再次转了起来,他又掏出指南针看了看, 琢磨片刻。
有时候缠人的东西也不一定是坏的。
四周是晶莹剔透的冰壁, 闪烁着幽幽的蓝光, 在手电筒的直射下将洞内映照得既神秘又诡异。他们沿着冰洞走了许久, 根据地图上标记的位置,现在应该处于塔图的北边。
谢先章感觉后脖颈一凉, 用力吸了一口气, 呼出来的热气瞬间冒起白烟,他扭头朝吴树言看了眼, 问:“地图呢?”
吴树言将刚画的地图摊开:“发现尸体的位置是这个, 我们在这儿。”他点了点地图上的符号。
多吉在一旁盯着地图,疑惑地问:“从我们进入冰洞到现在就走了这点距离?我怎么感觉已经走了很久。”
吴树言道:“其实也没多久,你们看, 我们基本上每走一段距离就会停下来休息。再加上队伍发生意外, 耽搁的时间有点久, 所以才会感觉走了很久。”
郑清平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谢先章,生怕又撞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续道:“我看咱们还是跟着地上的那个数字走吧,虽然不知道是谁记的,但是中途遇见了尸体,说明这条路也没走错。”
吴树言撇头看了眼,问:“这么讲,‘9’会不会是探勘队员留下来的记号?”
谢先章敛眉:“手册呢?翻出来看看。”
顾玉岷翻开第二页,眼底映出一抹光亮。谢先章将手电筒放近了点儿:“上面怎么说?”
郑清平看了眼,道:“虽然是我抄录的,但我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上面写了什么。要不然我来口述,比现翻可快多了。”
多吉瞳仁一转,关切地问:“怎么说?”
吴树言替他抢答:“他在医院陪我,白天要陪床,晚上还得抄记事本,他胆子小,又怕,发了好几天的高烧……”
“对对对!没错儿!那会我觉得脑子就跟浆糊似的,抄的什么根本记不起来,我也不敢再打开看,还觉得医院走廊总有东西飘来飘去,干脆就强迫自己忘记。说来也怪,邪门儿得很,自从我把手册装起来以后,我晚上睡觉再也没做过噩梦。”
话音刚落,电筒的光束在手册上晃动一下,谢先章一下贴了过去,催顾玉岷:“上面写的什么,急死人了,你倒是说呀!”
顾玉岷把手册递给他:“你来读。”
谢先章顿了顿,抬眼看他,心里冷笑一声,想着顾老二和顾玉岷这一点倒是挺像的。肯定是听见郑清平这小子的话才不敢看手册,索性自己拿了过来,转手递给许算心:“许叔,您来。”
许算心眼皮一跳,没忍住笑了一笑,道:“推了半响,合着你俩的算盘还是打到我这儿来了。”
谢先章勉强提笑:“我看出来了,您的八字最硬,这一路就您没事,还是您来吧。”
许算心拿他没办法,只好翻开第二页,寻找着关于数字的记录。看了会,在中间那一段停了下来。
——我的心跳声在空旷的冰洞里回响,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股不安的涌动。我尝试着平复心情,但是却没什么用,那个东西一直跟着我,我无法摆脱它。
我知道,如果我再这么跑下去,还没等找到廖群山,我就跟那身后的那具尸体一样死在这里了。
周岁那二货简直没脑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要是跟我呆在一块儿,就能使唤他去找廖群山,我也好守在地下暗河等他们。
话说回来,那具尸体远比跟在我身后的东西可怕多了。叫人给捆着,用石头压着,这是叫他永不超生啊。
真他娘的狠,到底什么样的仇怨才能被这样对待!妈的,跑的时候也没注意,我一脚就给那石头踢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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