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前的他,确实对着一个弱女子用强了,且那女子还是他真心喜欢的人。
他推测了一下以自己的性格会做出的事情,虽然他现在忘记了一切,但本质却并未改变,若是他真的喜欢上了一个女子,而那女子又不喜欢他,且他手段用尽也无法得到那女子的真心时
依照他的性格,会做出这种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奇怪。
只是他现在却忘了她。
不止忘了
她,还忘记了一切。
魏暄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女人的背影,却见她精致白皙的耳垂上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粉晕。
那样柔弱精致的美人,确实很符合他的审美,若说他看上了她的容貌,倒也不无可能。
只是,他真的有这么不堪吗
男人陷入了深深自我厌弃之中,眸光暗了又暗,见她情绪稳定了不少,这才转身离开了屋内。
谎言利用的巧妙, 自然也能成为杀人的利器。
或许是出于心底的愧疚, 男主大人主动承担起了晚宁的衣食起居, 不管她有多挑剔,说出的话有多难听, 男主大人始终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 贤惠的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时间久了之后, 村里人都知道了魏家小嫂子好福气, 夫君长得好, 性格也好,会疼媳妇,也很有本事。
尤其是那张俊脸,往村里一放,就算什么话都不说,也能惹得十里八村的小姑娘们芳心大乱, 天天在蹲村口跟人偶遇,家里的鸡鸭鱼肉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人怀里乱塞。
魏暄原本也不肯收, 可一想到家里那位精细挑剔的主儿, 也就昧着良心收下了。
前心上人这玩意儿,大概是老天派来折磨他的。
男主大人曾不止一次感慨过,失忆前的自己眼神是有多不好, 居然看上了这么一个作天作地的小祖宗,折磨起人来简直要人老命。
可偏偏他还对人毫无办法。
稍微凶一点她就哭,眼泪跟不要钱似的, 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哭的梨花带雨的,委屈又好看,一想起自己以前对人做的糟心事,男主大人头皮都发软了,哪儿还好意思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啊。
可是他不凶,对方反而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使唤起人来像个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娇气的不行。
魏暄被人吃的死死的,现在更是几乎成了这人的贴身仆人,对方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他都得想办法给人弄来,没办法,谁叫眼前这人是他前心上人呢。
他知道她口味很清淡,喜欢吃甜的,不喜欢吃辣的,最讨厌喝苦药,这一段时间,他几乎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下厨给她做了一碗混沌,对方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全洒了,气势汹汹地说着什么“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吃你送来的一口东西的。”
魏暄无意间瞥见女人摸着猛增了一圈小蛮腰,悄悄躲开了那副要杀人的目光。
反正他算是明白了,女人都是一群蛮不讲理的生物,尤其是长的好看的女人,越好看越不讲理。
经过无数次的试探与磨合,聪明的男主大人总算琢磨出了一套与女人相处的正确之道,那就是凡事都要顺着她,哄着她。
生气要哄,不生气也要哄,反正就是不能和她对着干,更不能和她讲道理。
村里人都说两人感情甚好,小夫妻俩郎才女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简直不要太般配。
殊不知他到今天睡得还是房里的冷板凳,吃的是人家的剩饭,家里柴米油盐是他,洗衣做饭也是他,堂堂七尺男儿,竟被人逼得天天围着灶台转,偏偏他还不敢有丝毫怨言。
他以前一定是瞎了,给自己找了个这么招人烦的小祖宗。
屋内橘色的烛光柔和的映在女人纤细的身上,魏暄掀开帘幕走进屋内,一眼便瞧见坐在桌边的女人不知在缝补着什么。
听到他的动静,对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将手中的衣服往桌底藏,途中不慎被剪刀戳破了指腹,女人“嘶”了一声,魏暄立刻冲了过去,差点被被板凳拌倒。
“怎么了,手指划伤了”他小心翼翼的握着晚宁的手指,翻来覆去的检查着,烛光下那只柔软白皙的指腹不小心戳了个孔,豆大的血珠从伤口里沁了出来。
男人心疼的皱了皱眉。
“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下意识的用嘴含住了她的手指,舌尖温柔的舔舐着指腹上的伤口,将残留的血液一点一点的舔尽。
如果不是那副一本正经的神情,晚宁都要怀疑这男人是不是故意在占她便宜了。
她挑着眉梢,一言不发。
要不是他突然闯进来,她也不会划到手指的好吧。
晚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想到这几日夜里,这男人点着一盏破油灯,顶着寒风在门口缝衣服的场景,她就觉得异常惊悚。
这狗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瞧着他那副蹙眉抿唇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呢。
晚宁脸上不动声色,手下可没留情,一巴掌朝人正脸糊了过去。
狗男人被打的一愣,俊脸立刻浮上了一个鲜红的指印,他抬起头,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的晚宁。
不知道这女人又在发什么脾气了
晚宁蹙着秀眉,动作自然的将手指在他胸口前蹭了蹭,一双宛若秋水的美眸里溢满了嫌弃和不耐,“你恶不恶心啊,都沾上你的口水了。”
语气凶巴巴的,一点也不温柔。
魏暄这下反应过来了,他这是被嫌弃了啊。
可是嫌弃就嫌弃吧,她打人干嘛
而且打了人还敢恶人先告状,未免也太不讲道理了。
男人一双凤眸眯了眯,舌尖舔了舔唇瓣,口腔里还残留着对方的鲜血,他却不觉得讨厌。
“我只是在帮你止血,没别的意思。”
好心好意却被人当做驴肝肺,还被人扇了一巴掌,泥人也有三分脾气了,更何况是他,魏暄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谁稀罕你帮我止血的。”
女人凶巴巴瞪了他一眼,眉梢微扬,盈盈目光里映着暖色烛辉,在他看来却意外的鲜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女人的胆子变得越来越大了,也不像之前那样怕他怕的要死了,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使唤人的功夫也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魏暄拧着眉移开视线,总觉得还是以前那个胆小乖巧的女人更合他的心意,“不稀罕就算了,我也没指望你能感激我。”
哟,这还矫情上了。
晚宁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将男人的神情尽收眼底,他这话说的怨念十足,明眼人都瞧出这厮是生气了。
要换做一般人或许会来道个歉、认个错,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偏偏他遇上的是晚宁这个作天作地的小妖精。
不好意思啊
你的小祖宗朝你丟了个白眼,然后开始了接下来的无理取闹。
女人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脸上露出一副愤怒的神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指责我忘恩负义吗”
魏暄有些惊讶,慢了半拍才沉声回道,“原来你也知道么。”
“你你”
晚宁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眼眶红红的,看上去很像某种受了委屈的小动物,惹人怜爱。
男人的目光顿了顿,没有说话。
晚宁嗤笑一声,“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若真心想要补偿我,那不如等我伤好之后就让我离开,让我早日和砚哥哥一起远走高飞”
女人一口气说完这番话,才发现眼前这人有些不对劲,脸色阴沉的可怕,空气中安静的过分。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魏暄不依不饶的往前走了一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砚哥哥、砚哥哥,张口闭口都是砚哥哥,就连梦里喊的也是那个野男人的名字。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那块贴身藏的玉佩上刻着那野男人的名字。
真当他眼瞎吗
他只是故意装作看不见而已。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心啊
吃着他做的饭,穿着他买来的衣服,就连人也是他的,偏偏那颗心不是他的,也不知道那野男人给她灌了什么汤,让她这么念念不忘,就连做梦也喊的也是他的名字。
鬼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这么全心全意的照顾她,却被人当做了不安好心,上赶着犯贱,给人当仆人一样伺候着她,人家还不稀罕。
不稀罕就算了,真以为他没人要吗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只要他招招手,村里有大把年轻的小姑娘愿意跟着他一辈子,既然她不愿意,他又何必在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男人目光幽幽的,“你想跟你的情郎远走高飞”
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晚宁下意识的怼了一句,“是、是又怎么样。”
男人从鼻间发出一声冷哼,眼神淡淡的,“你以为我稀罕你,既然你想跟他远走高飞,我也不拦着你。”
“但是从现在开始,你别吃我做的饭,别穿我买的衣服,也别睡我的床,赶快去找你的情郎去吧,走的远远的,最好永远都别回来。”
不就是一个女人么。
走了就走了呗。
反正他不生气,一点也不生气。
昨天村头的小寡妇还朝他抛媚眼来着,她要是走了,他还解脱了呢。
晚宁被男主大人的嘴炮怼的有些回不过神来,她眨巴着眼睛,却看见对方一骨碌爬上了床,然后扯过被子,睡在了那张平时只属于她一个人领地。
这就开始了是吧。
比谁更冷漠、更无情、更能无理取闹是吧。
好啊,走就走,看谁怕你。
晚宁走到门边,躺在床上的男人拢了拢被角,支着耳朵听女人的脚步声,在听到她打开木门的声音时,脸上的表情顿时沉了沉,这死女人还真敢走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是想死是不是
真以为他不敢打断她的腿吗
就在魏暄准备掀开被子跳下床,打算将那死女人拎回来好好收拾一顿时,却又听到那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回到了屋内。
男人的动作一顿,立刻躺回原位,只留着一双耳朵悄悄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晚宁返回了屋内,看到那狗男人脸皮颇厚的躺在那儿,气冲冲的上前扯住人的一只袖子,“凭什么是我离开,不是你离开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你快给我起来,这是我的床。”
任凭她怎么扯怎么拽,床上的男人就跟定住了一样不动如山,一番折腾下来,她累的气喘吁吁,而那死男人一脸冷漠。
狗男人冷笑一声,“这床确实不是我的,可也不是你的,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把床让给你,你又不是我的谁,我干嘛要对你那么好”
他受够了每天睡在冷板凳上的滋味了,明明可以软香温玉在怀,偏偏要装什么正人君子,他再不主动一点,这家伙都要跟人跑了。
既然真心喜欢,用点小手段又怎么样
反正她本来就是他的人不是吗
“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分你一半,就怕你不敢上来。”男人挑着眉,眸光幽幽盯着她。
啧,男主大人是在给她下套么。
那她要是不配合一点的话,岂不白费了他一番心血。
晚宁眼波流转,毫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谁说我不敢了。”
男人撑着下巴,裹着被子往外挪了一寸,明明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晚宁却偏偏从那双漆黑的眼里瞧出了几分愉悦。
她吭哧吭哧的爬上床,途中还不小心踩了人两脚,然后咧着一口小银牙虚情假意的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踩着你了,谁让这床这么小呢,你要是不习惯的话还是趁早走的好。”
不过这点小心机很快就遭到了对方的压制性的报复。
只见男主大人一个翻身,将人死死压在怀里,然后顶着那张俊美如玉的脸在她耳畔呵着热气,“真是不好意思啊,压着你了,谁让这床这么小呢。”
晚宁涨红了一张俏脸,伸手去推他的胳膊,“你、你无耻”
魏暄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身下的女人见他神色暧昧,吓得结结巴巴的想要起身,“我、我不睡床了,我去睡、睡凳子,你快放开我。”
可是对方哪儿能那么容易让她走呢,男人轻笑了一声,手指勾住怀间的腰带,轻轻一扯,那根腰带便落到了地上,“怎么,你上了我的床,还想这么轻易就下去吗”
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床了
小美人吓得怔住了,那双眼睛瞪的溜圆,眼睫上沾着丝丝雾气,活像某种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样,惹人怜爱。
“你你不可以欺负我”
她大概不知道,这副示弱的模样,更能勾起男人心底的欲望。
魏暄眸光暗了暗,他突然伸手撩起女孩胸前的碎发,“我偏要欺负你又能怎么样呢”
还不是只能乖乖的让我欺负。
对方急的涨红了脸,只能委屈巴巴的望着他,“你、你无耻,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
男人挑了挑眉,突然有些想笑,这人连骂人都不会,却偏偏敢和他对着干,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底气,明明怕得要死,居然还敢威胁他。
他扯过被子盖在对方身上,然后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下往后一躺,和人保持一寸的距离,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身侧,不敢越过底线。
虽然他不介意和人来个亲密接触,但他怕她受到惊吓,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可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全毁了。
他想要的东西很多,所以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不介意她稍微任性一点。
他的人,自然要从心到身都要属于他才行。
否则她以为,他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好
至于,砚哥哥什么的,趁早去见鬼吧
半路杀出来的野男人,也敢觊觎他的人。
第68章 王爷篇(12)
魏暄睡眠一向很浅, 这个习惯即使失忆后也没怎么改变过, 没想到今日却出现了例外。他伸手掀开被子, 耳畔却意外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嘤咛声。
他愣了几秒,偏着头, 看向身旁睡的格外安静的女人。
这才恍然想起, 自己昨晚已经爬床成功了。
魏暄盯着人看了一会儿, 见她睡得很沉, 便大着胆子, 轻轻拨开女孩鬓角的青丝,露出底下那张白净柔软的小脸来,然后轻轻哼了一声,眼里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这么安安静静的不和他顶嘴。
其实他以前的眼光也没那么差。
这女人睡着的时候还蛮好看的。
男人轻手轻脚的替她捻好了被角,然后起身下了床。
早饭摆好的时候, 床上的女人已经渐渐醒了,魏暄不着痕迹的朝人瞥了一眼,只见对方整理着裙摆, 在确定自己没有受到什么侵犯之后, 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就这么不相信他的为人。
男人眯了眯眸,眼里里有些不愉,“怎么, 我没对你做些什么,让你感到失望了”
晚宁扫了他一眼,张嘴打了个秀气的呵欠。
这狗男人变了, 变得越来越不正经了,现在居然还敢调戏她了。
不过她还没吃早饭,战斗力不足,暂且不和他计较的好。
她伸着脚丫子去勾地上的绣鞋,勾了半天绣鞋没勾着,倒是一不小心缠上了这人昨晚乱扔的腰带。
眼见着这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要一头栽进床底,魏暄想也没想便冲了过去,一手托住了对方的纤腰,将人抱个满怀。
对方的脑袋砸在他胸口发出一声闷响,魏暄稍微松了口气。
好在没摔到地上。
这女人,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穿个鞋也能把自己给摔着了,待会儿要是哪儿摔疼了,指不定又要埋怨他了。
“好疼。”女人泪眼汪汪的揉着发红的鼻尖,抬着头一脸委屈的望着他。
魏暄低头一瞧,只见那白皙柔软的肌肤上通红一片,衬得原本就娇嫩的肌肤格外骇人,看上去碍眼极了。
男人抿紧了唇,修长的指尖轻轻掠过她的额头,目光心疼的望着那处,声音轻了又轻,“疼不疼”
“当然疼了。”
晚宁一巴掌呼开他的手掌,娇艳的面容上泛起一丝怨念,眼中水波流转,媚意横生,“都怪你,一大早的就来欺负我,要不是你害我分心,我也不会摔的这么疼。”
他盯着人瞧了一会儿,心里记挂着她的伤处。
想伸手却又怕她抵触,好半晌才闷闷的道了声歉,“对不起。”
咦,这么快就承认错误了。
男主大人他有些奇怪哟。
晚宁惊讶抬头,这男人像是没注意到她的视线,目光全落在她的伤口处,“我去给你买药膏。”
她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声音又软又娇,“可是我现在饿了。”
一双美眸柔情似水的望着他。
魏暄低头看着对方露出两根手指,白白软软的,像新生的春笋一样,嫩尖尖的,含羞带怯的搭在他的袖口上。
男人的心口一阵柔软,下意识地握住了那双手指,“那我们先去吃饭。”
吃饭就吃饭,抓人小手做什么
晚宁脸上努力憋出一抹不自在的红晕,小手迅速从他掌中挣脱,然后故作镇定的瞧了他一眼,“谁让你碰我的。”
一巴掌呼开对方的狼爪。
男人被打的一愣。
眸色暗了暗。
他转身看了她一眼,藏在袖袍里的细指轻轻捻了捻,然后背过身,像是没看到她的神情一样,大步向前走去,“那你就自己去吧。”
那一副生人勿近、性冷淡的鬼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
哼,生气就生气。
怕你才有鬼哦。
会生气了不起呀。
你家小祖宗比你更爱生气,更能无理取闹,更能折磨人哦。
吃完早饭,男人按照惯例出了门,晚宁腿伤未愈,躺在家里休养生息,顺便琢磨着接下来的剧情该怎么走。
依照男主大人这金手指大开,干啥啥能成的本事,晚宁一点也不怀疑这厮能把原来的夺嫡副本演变成现在的种田副本。
说不定这厮比她想象中的更厉害一点,能把这二者结合,在种田中上演一场夺嫡撕逼大戏。
这可不行啊,她可没打算窝在这个小村庄里跟着他过一辈子呢。
而且男主大人的失忆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为避免这男人在将来掐死她的打算,她可得趁现在好好计划一下呢。
要怎么弄死,那群欺负她的人才好呢
美人眨了眨眸,骨子里浸染的潋滟芳华,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魏暄将猎回来的兽类换了些米粮,中途又去了一趟医馆,从擅长制药的李大夫那里讨来了一盒消肿的药膏。
这一来一回耽搁了不少时辰,眼看着天色渐晚,半路上又飘起了连绵细雨,魏暄也加快了步伐。
临近村口时有些不对劲,往日热闹的村头今日异常安静,连村子里的狗也不乱叫了,就在他疑惑之际,周边突然窜出一群杀手,黑衣蒙面,下手狠戾,显然是要取人性命的。
魏暄虽不认识这些人,却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好像似曾相识。
脑内的剧痛让他闪躲不及,手臂上被划了一刀,喷涌的血液却让他逐渐冷静了下来。
霎那间,脑海中似有一些零碎的画面一闪而过,杀手,密谈,还有那个女人,他头疼欲裂,却觉得心中似有什么快要冲出来了。
一种恐慌的感觉从心底涌出,似乎他要想起什么了。
但这个结果却让他有些心慌
男人拼命捂着发疼的脑袋,匆忙中不忘将杀手引开村子,一人逃进了附近的密林。
此时天色偏暗,密林里一片漆黑。
魏暄疾走而逃,身上一片狼藉,在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杀手,身影极快,动作极狠,手上皆举着一把银质匕首,在雨夜中泛着幽幽寒光,衬得周围气氛十分阴森恐怖。
双方周旋了许久,杀手们久攻不下,陆续开始撤离,魏暄躲在附近的一处山洞中掩盖着自己的踪迹,紧绷的心稍稍缓了缓。
待到洞外的脚步声逐渐消失的时候,魏暄总算松了口气。
可就在他全然松懈下来的时候,原先离开的杀手又突然返回了,且远处传来了一阵娇柔的呼喊。
“魏暄,你在哪里”
洞内的男人大惊。
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匕首出窍的声音。
“唰――”
黑暗之中,匕首发出一阵刺耳的震鸣,一道寒光突然朝着那人袭了过去。
魏暄来不及思索,想也没想便冲了出去,将雨中那道纤细的身影紧紧搂在怀里,闪躲中不慎被刺了一刀,右肩渗出血来,殷红的血液染湿了前襟。
男人微微后退了一步,拽着女人转身就跑,“你想死吗这么晚了还敢一个人出来乱走”
“可是你没回来,我有些担心你。”
男人的呼吸有些急促,慌乱中猛然握紧她的手腕,转身死死盯着女人那双染上恐惧的眼,“你会担心我”
他咬着牙,眉眼里透着彻骨的寒意,大掌恨不得捏碎她的手腕。
真是可笑,他心底居然还有些期望着,这女人会真正的担心他。
大概只有他死了,才正合她的心意吧。
断崖上的那一刀,正是这女人给他致命的一击,要不是她,他也不会经历如今的这一切。
这女人骗得他好惨
现在,还试图迷惑他的心智。
这个该死的女人。
以他本身多疑的性格,他甚至在想,这群杀手是不是被她故意引过来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凑巧,那群人刚要撤退,她就恰好出现在这里。
都怪自己太冲动了,暴露了藏身的位置,原先离去的杀手们又追了回来。
魏暄死死扼住女人的手腕,眼眸猩红,他要是死了,她也休想独活。
两人跌跌撞撞的往前逃命,他想了很久,终是将心底的质问憋了回去,现在不是关注这种事情的时刻。
只是,她最好不要被他逮到,她又在骗他。
否则,他不会放过她的。
“你流了很多血。”女人伸手去碰他肩上的伤口,眼里闪烁着心疼的泪光。
魏暄不着痕迹的偏开身子,冷冷的睨了她一眼,身体上传来的剧痛,让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只披着美人皮的恶鬼,外表美艳,实则心黑手狠,只怕一不小心,他就会被人吃的连心肝都不剩下。
他就算蠢死,也不会再相信那张嘴里说出来的鬼话。
雨越下越大了。
黑夜中,他看见那女人浑身湿透了,面色苍白,发髻散乱,颤着身子贴紧了他的手臂,看上去无助又可怜。
男人薄唇抿了抿,微不可见的蹙了蹙俊眉,“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
她眼眶有些泛红,兴许是受了些惊吓,往日里灵气活现的眼珠子变得有些怔怔的,回不过神来。
魏暄将人搂的更紧了些,细雨沾湿了他的发髻,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上,男人伸出手指抚弄着她苍白的脸颊,眼里氤氲着几分莫名的情绪。
他绝对不是心疼这个坏女人,只是她之前受了伤还没好全,他有些担心,她会拖他后腿而已。
两人躲到丛林深处,晚宁被男人紧紧拥在怀里,眼看着敌人的搜索越来越近,刀剑划在树枝上的声音逐渐清晰,甚至连地面上传来的脚步声都能一一听见。
晚宁眼巴巴的揪着他的袖口,生怕自己被这人抛弃了。
她抬眸,对上男主大人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长睫微微颤了颤。
若是没有她的拖累,男主大人自然是可以逃过这些人的追杀的。
可现在,是她拖累了他。
所以,这是要准备抛弃她了吗
那可不成呢。
晚宁的眸光闪了闪,眼神里多了几分晦涩和幽暗。
黑暗中,
女人小声惊呼了一声,“小心”
一条碧色的小蛇朝着魏暄的肩后袭来。
男人毫无知觉,晚宁反手去挡,那条小蛇“啪”的一下撞在她的手背上,魏暄下意识的捏住那条小蛇的七寸甩了出去,却还是晚了一步,那蛇在她腕处咬了一口,伤口溢出血来。
“好疼。”
魏暄转而大力的箍住她的手腕,那双漆黑的眼珠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她怎么会救他
她难道不是一心想着让他死的吗
太狡猾了。
这个女人
她难道以为这样做,他就会原谅她欺骗他、戏弄他的事情了吗她以为她把他耍的团团转,还想全身而退吗
想都别想,这个坏女人。
他要惩罚她,狠狠的折磨她,最好弄死她才好。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受了伤,他却一点也不开心呢
男人手足无措的抱着昏迷的女人,将她伤口处的蛇毒一点一滴吸了出来,然后轻轻拍打她的脸颊,小声呼唤着她的名字,怀里的女人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晚晚, 别怕, 本王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魏暄此刻眼里只有怀中昏迷的女人, 哪还顾得了自身的安危。
他小心翼翼的将人拢在怀间护好,手脚颤抖着穿过树丛, 脸上的肌肤被尖锐的荆棘划的伤痕累累, 他却像感受不到痛意一样, 面色苍白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黑暗之中, 一道寒光突然从身侧袭来。
魏暄动作一顿, 他本可以躲过,却因为怀中的女人而闪躲不及,胸口被刺了一刀,鲜血顺着男人的嘴角缓缓落下,男人轻咳了一声,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杀手见一击不中, 便从袖间射出暗器,霎那间匕首寒光流转,又是一刀直取魏暄的胸膛。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 杀手背后突然窜出一群锦衣护卫, 那护卫一剑射向杀手的喉咙,速度极快,身手极稳, 杀手不敌,当场被斩杀了半个脑袋,“噗通”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为首的锦衣护卫领着一队人马, 上前单膝跪地,“属下救驾来迟,请王爷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