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有办法,祂没有办法去控制自己的身体,祂的同胞兄弟也没有办法去控制自己的身体,当一方虚弱,另一方就是会不由自主的去汲取更多的养分。
很快,祂作为没有发育完全的那个胎儿,被自己的同胞兄弟吞噬了。
但奇怪的是,祂的意识保留了下来。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祂没有办法去形容。
祂知道祂跟自己的同胞兄弟融为了一体,但又不是一个整体。
肉|体明明已经混淆在了一起,但是祂却以一个上帝视角,观察着自己的母亲和尚在腹中的那个同胞兄弟。
这种感觉还不错。
至少祂不用再去争抢那少到可怜的营养,也不用再和自己的同胞兄弟住在拥挤的地方。
祂们的母亲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年轻女人。
但她成天愁眉苦脸的坐在房间里面,也不出去工作,也没有任何朋友,天天只是呆呆的坐着,偶尔出门买一些速冻食物放在冰箱里面,一吃就是好几天。
这个样子怎么可以能为祂们提供营养呢?
但是那个时候的祂一无所知,祂只是呆呆的看着观察着,自己的亲生母亲。
再后来,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不得不去医院,做了产检又挂了吊瓶,祂看到祂面色为难地支付着医院的高额费用,然后一个人孤独的在医院生下了孩子。
紧接着,祂的视角就变了,祂大多数时候只能依附在自己的同胞兄弟身边。
祂看到那个女人生完孩子之后没多久就跑出了医院,似乎想要寻找什么人,但是每次都是一脸悲伤疲惫的回来。
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她很快就承担不起祂那个体弱的同胞兄弟的医疗费用。
当时,祂曾经无数次感觉到自己的视线与那个无名的同胞兄弟对视上了,却没有一次得到回应。
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常常会议论祂这个奇怪的同胞兄弟,说这个孩子可能能够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
祂开心极了,祂觉得祂们在说的就是祂,祂的兄弟一定能够看见祂。
但是祂错了。
当祂看到那些恶心的怪物的存在的时候,祂就知道祂错了。
祂和祂的同胞兄弟都能够看到一些常人无法看见的奇怪生物,而祂的兄弟只不过是透过祂的位置去注视着那些怪物。
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因为祂们留着同样的血液,祂们是一个母亲生下的孩子,祂们是曾经住在一个子宫的兄弟。
如今,祂们又拥有了相同的视野。
很难言喻的,这种事情,当时的祂欣喜若狂。
如今,祂的同胞兄弟还没有长大,他就可以看到这些怪物,那如果等他长大了之后,是不是就能够看到祂了?
至今为止没有被人注意到的祂无比期待起春树的成长。
很快,祂们的母亲似乎放弃了寻找某个人祂在看着祂抱着祂的同胞兄弟哭着说了无数句对不起之后,辗转反侧,将这个孩子送到了一个偏远的孤儿。
祂嗤之以鼻。
这就是祂们的母亲吗?
一个恶毒又无能的女人。
放任着,祂的兄弟吸收了祂,如今又轻易的抛弃了祂的同胞兄弟
祂隐秘的庆幸着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祂,只能以一个奇怪的视角一直跟随着祂的兄弟,跟着祂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孤儿院。
这里的院长妈妈,为祂的兄弟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春树,祂很喜欢这个名字。
祂也想要一个名字。
但是,没有人看见祂,也没有人会去给一个看不见的存在取名字。
于是祂思来想去,为自己起了一个名字。
——“真人”。
真人,顾名思义,真正的人类。
祂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被大家看见,像自己的兄弟一样,有自己的肉|体,做一个真正的人类。
祂不满足于,自己这可笑又短暂的一生。
后来祂看着自己的同胞兄弟在孤儿院里和不知名的怪物纠缠,并且将其,引到了,几公里之外的烂尾楼。
祂突然意识到了祂们能够看到这些怪物的同时,也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
春树的能力似乎是改造物体的性质,那祂的呢?
祂猜测祂的能力应该就是在没有肉|体的情况下,还能够一直跟着自己的兄弟。
之后的日子,有趣又无聊。
祂看着春叔被大家喜爱,被大家簇拥,祂的这个同胞兄弟仿佛有着某种奇特的魔力,促使大家都想要靠近祂都想要向祂表达自己的善意。
祂嫉妒这些能够和自己的同胞兄弟交流亲近的孩子,也羡慕于春树的生活。
真好啊。
祂迫切的希望自己的某种能力能够变强,变强,再变强,让大家能够看到自己。
祂也希望自己的同胞兄弟能够赶快健康长大,然后知道自己的存在。
冥冥之中,祂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似乎,有时候还可以,离开纯属一段距离。
再过一段时间,等到春树长大,祂是不是也能够拥有像春树一样的肉|体了?
祂如此期待着。
春树一天天长大,很快被夜蛾正道收养,祂也紧随着春树来到了夜蛾家。
春树有了自己的家人,有了总是牵挂着他的哥哥和爸爸,同时,祂也欣喜若狂——夜蛾正道和胖达都可以看见咒灵!
多美妙呢,春树已经找到了未来可以接纳他们的家人。
祂就这样和胖达一起陪伴着春树的成长。
渐渐地,祂能够感觉到自己一点点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强大,甚至可以直接威慑到低级的咒灵,将他们从春树的身边驱逐。
【你们不可以靠近春树!】祂愤怒地大叫。
春树是他的半身,是祂曾经存在于世间的唯一证明,是祂为自己梦的一个未来。
——谁也不可以摧毁这一切。
灵魂的力量是强大的,更不必说是这样天生拥有了【无为转变】,甚至在肉|体死亡后,将自己的灵魂直接保存,以一种特殊的形态生活在世间的孩子。
春树避开了所有的“恶”,正如佐久间仁美当时失去了来之不易的“幸福”。
——他们都在被不知名的力量所影响。
对除了春树喜爱的一切事物都抱有恶意的祂,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所有想要接近春树的人。
有时候祂也会去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
春树的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祂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夜蛾正道和胖达说春树拥有很多的时间和机会去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和想要的未来,那祂呢?
祂紧紧贴着春树,抚摸着他的眉眼,心想:如果祂拥有自己的肉|体,那应该和春树长得很相似吧?
唔,那大家应该都会喜欢和春树长得相似的自己吧?
毕竟春树那么讨人喜欢呢。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春树逐渐熟悉自己的术式,祂也逐渐能够触碰到春树的灵魂。
虚弱、不健康的灵魂。
祂愣了愣,却移开了目光,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再后来,春树遇到了五条悟,那个“六眼”。
祂不知道“六眼”的意义,大剌剌地跟着春树来到了五条家。
不知是不是祂的错觉,五条悟似乎发现了祂的存在——
好在春树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祂又害怕地紧紧贴住春树的灵魂,才没有被六眼怀疑。
祂明白了:在祂靠近春树时,六眼也看不出有两个个体的存在。
那这是不是说明……
祂胡思乱想:祂和春树本就是一个整体、本就是一个人?
——那可真是太好啦。
祂理所当然地想,那春树救应该和祂共享一切自己拥有的东西,比如家人,比如朋友,比如得到的所有关心与在乎,比如……肉|体。
是啊,为什么只有春树拥有唯一的肉|体呢?
祂感觉到一丝怪异:如果拥有肉|体的那个人是祂,祂可以直接将自己的身体变成健康的状态,而不是像春树这样,吹点风就会生病。
上天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呢。
但是这件事转头就被祂抛在了脑后——灵魂进一步凝实,祂有时甚至可以在无人处将自己具现化,在镜子里倒映出只属于祂的视野里的本身。
——没关系的,这种事情。
春树想要那具身体就给他吧,等到他们慢慢长大,祂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更加强大健康的肉|体。
灵魂本就是肉|体的根基,以无为辅转变,实现涅磐,脱离生灭流转。
祂相信自己可以在未来的某一天,创造出让自己满意的肉|身。
在祂看来,这也是祂愿意去包容和原谅春树的自私的原因。
春树和禅院惠相遇的那一次,也是祂的幸运日。
春树为他们找了一个新伙伴,不同于胖达这样的家人的同龄小伙伴!
祂开心地在春树和禅院惠中间跑来跑去,贴贴这个小孩的小脸,又贴贴那个的小脸。
然后祂得知他们的新朋友禅院惠有了麻烦。
“我的妈妈……她生病了。”黑发刺刺头小孩嗫喏道,“你可以救救她吗,春树?”
祂有些恍惚:真好啊,禅院惠有自己的爸爸和妈妈,也没有兄弟来分走他们的注意力呢。
对于这样的请求,春树自然答应了,而祂也答应了。
——因为春树做不到那种事情。
在所有人看来,整个过程都是春树的术式在完全奏效,实际上,祂早已将禅院葵生体内属于禅院惠的咒力清除了。
【规则立定】只可以为没有术式但拥有咒力的人设定一个术式,而春树当时为禅院葵生附加了两个术式,一个是清除禅院葵生体内属于禅院惠的咒力,一个是加强禅院葵生的身体素质。
这两个术式不是五条悟理解的那种一个是一次性术式,一个是固定术式。
因为春树的第一个术式完全没奏效。
作为双生子的祂和春树拥有着一样的咒力残秽,祂的一举一动即便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但却连六眼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就这样,祂帮助春树和禅院惠治疗了禅院葵生,并将这一切功劳推到了春树身上。
没关系的。
大多数时候都是春树在照顾禅院惠呢,这种事情,同样作为禅院惠朋友的祂就让让春树吧。
再后来他们兄弟又遇到了虎杖悠仁和八荒形合。
这一次,祂又一次帮助了春树。
祂将八荒形合属于人类的灵魂完全改造成了咒灵的样子。
所以当春树将手伸向坛子内时,他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这八兄弟属于人类的那部分已经完全消失了。”
于是,春树成功制作出了【八荒形合】,祂收获了一个新的伙伴。
祂喜欢这样的事情——祂付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并且得到了自己最渴望的东西。
春树作为祂在人世间的代行者,帮助祂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春树,春树。
我们是兄弟,我们是不可分割的存在。
世界上每一分每一秒发生的生离死别那么多,但只有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抛弃对方的。
你已经先一步吸收了我,那我就绝不会离开你。
祂跟着春树一起,和禅院惠还有虎杖悠仁相处。
很枯燥的相处,一直都是祂单方面的自娱自乐,但是祂乐在其中。
三个小孩没有人能够看到祂的存在,祂就随意地或坐或躺在他们身边,静静听着他们的交谈,时不时被春树的可爱言论逗得哈哈大笑。
亦或是欺负隐隐约约似乎能感觉到祂的存在的大黄和大白。
敏锐的两个小动物警惕地四周张望,却找不到骑在它们头顶上的祂,只是焦躁地原地乱叫,再被自己的小主人呵斥。
祂就为此和虎杖悠仁争辩了起来,但没有任何结果。
等到争辩累了,祂就突然停下,在春树旁边找个合适的位置靠着歇会,听着身边叽叽喳喳的童言童语。
这样也不错。
今天祂有跟禅院甚尔告状春树的挑食,还欺负了禅院惠的玉犬,刚刚又对虎杖悠仁发了一通脾气。
没人知道祂做的这些坏事。
这样,就很好。
春树四岁的那一年,祂重新见到了佐久间仁美,他们的母亲。
也是这一天,祂突然可以离开春树对于祂活动范围的限制。
祂跟着佐久间仁美离开了。
——也许祂现在就可以杀了这个女人,为祂和春树报仇。
身为普通人的佐久间仁美的灵魂是那样脆弱,以至于祂不经意的轻轻一拧就能破碎。
祂跟着她回到了一个祂和春树都没有来过的房子,看着她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后一点点抚摸着里面的信封和有些起毛边的照片。
“崇人,我见到他了呢,”她的声音很小,需要祂凑近了才能够听清楚只字片语,“头发跟你一模一样,长相融合了我们的优点呢。”
“……那个可怜的孩子……我很抱歉……”
可怜的孩子,是在说春树吗?
——那祂呢!?
祂出离地愤怒起来:那祂呢?
为什么作为母亲的你连祂的存在都没有注意到过?
为什么你唯独只跟春树道歉?
为什么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仅仅是见了一面就草草离开?
但祂没有杀死她,而是选择留了下来。
祂一次次直接触及到了佐久间仁美的灵魂,又一次次移开目光。
算了,就这样吧。
一个愚蠢又失败的女人而已。
就让祂看看她还能过得有多糟糕吧,至于春树那边……
春树的身边有许许多多爱他的人,但他们爱的只是春树,根本没有人知道祂的存在。
祂突然有些难过——
春树!春树!!春树!!!
每个人走进祂的视野里后的朝祂的方向称呼的都不是祂的名字!!!
但佐久间仁美不一样。
她从来不称呼“春树”,她只会在一个人的时候对着照片喃喃“我们的孩子”。
于是,抛开春树,祂拥有了只属于自己的家人。
祂陪伴了佐久间仁美很长一段时间。
她的生活很规律,每天早上会出门一段时间,包里只带着一小叠彩色折纸和钱包,然后一两个小时后再空着手回来。
祂当然跟上去看过,发现她只是买了一些东西,又在折纸上写了什么寄出后便没有在意。
简单的午餐后她会照顾一下院子里的花朵,然后为它们拍一些照片再回屋洗出来。
再晚一些就是安静的阅读和孤独的下午茶。
祂有些喜欢她的美丽和安静,和夜蛾正道的粗犷长相和咋咋呼呼的胖达不同,佐久间仁美实在是个温柔宁静让人无法讨厌的女人。
每天晚上祂都会趴在她的枕边陪伴着她入睡,清晨再被她打开窗户的声音叫醒。
她只有祂,她需要祂。
祂第一次意识到没有了春树,祂居然可以独占一个人所有的爱与陪伴。
也是这一次,祂忽然想起自己似乎许久没有见到春树了,于是祂回了一次夜蛾家。
然后,祂看到了春树向禅院惠展示的那些彩色折纸。
是佐久间仁美的彩色折纸。
——她没有忘记春树。
——她一直在偷偷给春树寄礼物。
那一瞬间,祂几乎感觉到自己的全部,从灵魂到理智都在被愤怒和嫉妒燃烧吞噬。
春树!春树!
又是春树!
为什么没有人能够在乎祂的存在?
为什么你们的眼里只有那个卑劣的抢占了祂的肉|体的小偷!?
祂几乎崩溃地发出无人在意的哭喊。
这一次,祂离开了春树,也离开了佐久间仁美。
祂有些感慨自己又一次放过了他们,毕竟他们是祂在这世间硕果仅存的亲人了,如非必要,祂不想要杀死他们。
临走之前,祂去看了一次春树。
春树还是那样子,让祂一眼看了就生不出想要对他生气的心思。
祂有些无力。
——如果祂和春树的身份调换呢?
如果祂才是被大家保护关爱的春树,春树才是默默无闻的祂呢?
【春树,你会怎么做?】
春树没有回答祂,而是转身去和胖达聊了什么。
祂没有关心他们聊天的内容。
祂没有心思去听。
后来,祂跟着夜蛾正道去了东京咒术高专。
啊,没有发现佐久间仁美在给春树寄东西的原因,说到底还是因为祂根本不认识她在那些折纸上写了什么吧?
已经可以完全在六眼的视野里隐匿起来的祂直接坐在了五条悟的桌子上,跟着他们一起听夜蛾正道上课。
然后祂听到了关于双胞胎的天与咒缚。
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祂有那种东西的话。
祂和春树本就应该是作为一个人降生的,是春树分走了祂的一部分术式和咒力,以及……肉|体。
是的,肉|体。
如今咒术界唯一完整的天与咒缚就是禅院甚尔,他就拥有旁人无法企及的强大肉|体。
那春树呢?
祂怒极反笑:春树是直接夺走了祂的全部肉|体?只给祂留下了一个没有躯壳和容器的灵魂!?
……为什么呢?
明明祂那么爱着春树,为什么春树要这样子对祂?
祂将春树视为不可分割的半身,视为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存在,为什么春树却对祂如此残忍?
春树……春树——!!!
……春树。
这次,祂留在了高专的角落里,再也没有去找过春树。
再一次见面,是五条悟要带着春树将天元和羂索制作为咒具,合力杀死两面宿傩。
太久没有相见,祂已经忘却了曾经的不愉快,只顾着惊奇地打量着那个外形犹如一个巨大的铡刀的咒具,【天元】。
这就是可以斩断天与咒缚的咒具吗?
春树的术式居然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可以之间改造这两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家伙吗?
祂有些羡慕。
真是强大的力量啊,祂就完全做不到呢,对于这样活了千百年的灵魂做出改造什么的。
紧接着,便是春树独自杀死两面宿傩的过程,这一次祂没有提供任何的帮助,完全是春树的一个人的力量。
旁观整个计划实施过程实在是有些魔性和搞笑,祂靠在春树的肩膀上笑得直打跌。
——太拉跨辣,这个诅咒之王!
祂有些得意:轻轻松松就被祂的兄弟杀死了呢。
但紧接着,祂就突然想起了自己和春树的天与咒缚——如果春树想要拿这个咒具劈开他们之间的天与咒缚,那祂会怎样?
这个问题其实很难得到一个准确的回答。
正如同禅院姐妹无法得知被斩断束缚的自己将会得到什么样的力量,夜蛾正道上课时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是含糊其辞。
祂已经见过同为双胞胎的枷场姐妹,但这是一对幸运的姐妹,祂无法从她们的身上得到任何可以作为考量的线索。
那么……
祂会得到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咒力、术式还有……肉|体吗?
不。不。
肉|体只有一具,祂可以为自己重塑肉身,春树却做不到。
祂没有被一时的贪念冲昏头脑,只是惴惴不安地思索着——
祂要怎么保证分给祂的就是祂想要得到的呢?
况且祂和春树只拥有一具肉|体,祂要怎么去赌那个最完美的可能性?
春树失去了肉|体,又会怎样?
是直接死掉还是……像祂过去的几年一样,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默默注释着祂然后再在哪天突然重塑了肉|身,将祂杀死?
祂不敢赌,但祂有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祂要自己斩断自己和春树之间的天与咒缚和所有联系。
化被动为主动,这一次,祂要选择一个自己的活法。
祂停止了对自己使用【无为转变】。
祂的灵魂就此消散,所有的咒力转化为更加强大的怨念和仇恨,包含着对生的渴望和对人的恶念,再次以别样的存在方式降临于世。
也正是这个时候,祂知道了自己与同胞兄弟春树的天与咒缚内容:
1.春树得到了祂的咒力,祂拿走了春树的术式。
2.春树丧失了人性的“恶”,而祂得到了远超常人的“恶”。
祂感动不已,祂欣喜若狂,祂几乎抑制不住来自灵魂深处的笑意。
如果祂和春树之间的天与咒缚是由【天元】斩开的,那么祂就会失去自己所有的术式,直接死于无人问津的角落。
那样,春树就是杀死祂的罪魁祸首。
春树,差一点点就要杀死祂这个兄弟了。
明明,明明自己那么爱着他……春树却还是要将祂置于死地吗?
祂无法理解。
幸好,祂赌对了。
上天曾经想要阻止祂的生还,甚至一次又一次地设置了重重障碍,但祂为自己拼出了一条生路。
祂靠自己,赢得了新生。!
人作正,咒灵作负。
人类摒弃欲望寻求超脱,咒灵拥抱本能回归欲望。
祂变成了完整的咒灵——
此之为,恨成。
变成咒灵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祂——哦,现在是它了——觉得自己早就应该做出这样的选择。
由于术式的特殊性,它没有一下子就变成一个普通的咒灵,而是化为了咒胎,源源不断地吸收着人世间的负面情绪。
它最初的力量就源自于对于春树的嫉妒和憎恶,这些力量作为它的咒力来源,帮助它在世界上苟活至今。
如今,它需要更多更多这样的力量,来帮助它变得更加强大。
特级咒灵【真人】——来源于人类对人类本身的憎恶。
力量源源不断地从四周汇聚而来,变为它的本源。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它迫不及待的吸收着这股力量,迫切地想要变强。
这一次,失去了天元的增幅,也失去了漏壶和花御的发现和保护,祂过早地出生了。
得偿所愿,它变成了一个新人类,一个特级咒灵。
但它并不满足。
真人清楚地知道是谁让霓虹境内的咒力含量大大降低,又是谁让咒胎形态的它如此虚弱。
春树、春树……
它恶毒地不断喃喃重复这个深深刻印在它灵魂里的名字。
明明在它还有可能作为人类的时候,几乎占据了它所有想要得到的东西,如今它都抛弃所有,变为咒灵了,却还是想要杀死它吗?
为什么呢?
为什么你总要如此加害于我?
我马上,就会来找你了。
“所以,这就是你想要抹杀春树的存在的原因吗?”
六眼那双没有感情的目光投来,手里的【茈】蓄势待发。
存在于某一个平行世界里的春树,曾经在孤儿院等到了来接走他的佐久间仁美。
她带走了这个曾经被她遗弃的孩子以及……真人。
他们平淡地生活了十几年。
真人驱散着所有想要靠近春树的咒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保护着它那没有攻击能力的弟弟。
那种事情它已经习惯了。
它的□□曾经在未出生时就被春树给吸收了,平心而论,它有时候甚至怀疑,如果它杀死了春树,是否它也会死去。
——如果它是依附春树而存在的呢?
可如果春树是它在世界上的特殊锚点,那它又是什么?
春树的附属品吗?
那种事情无从考证,但好在它并不讨厌春树。
虽然和其他人一样,春树也没有办法看见它,但除了春树的身边,它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春树他……总是无法让人轻易对他生出恶感。
即便内心里隐秘地认定是春树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它的东西,但当它看到春树体贴地照料邻居家的孩子,看到春树鼓励佐久间仁美拥有新的生活和家庭的时候。
它没有办法对春树生气。
它甚至生出了一种“啊,就算哪天他突然看见了我也会很顺利地接纳我的存在吧”。
春树或许会愧疚自己没有让它作为完整的人类出生,或许会帮助它得到全新的肉丨体,或许……
它很期待春树会怎么做,可惜他们无法交流。
没有接触咒术界的两个孩子,就这样平凡地长大了。
直到有一天,日积月累的恶在真人的心中翻腾、发酵——
有的平行世界,它为了保全性命,不去赌那未知的可能性,将自己变成了咒灵,再杀死了春树和佐久间仁美。
而有的平行世界,它杀死了春树,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肉丨体,同样堕落成了咒灵,拥有了永恒的生命和可以千变万化的身体。
但终究有一件事不曾改变——
真人认定是春树使自己失去了成为人类的机会。
“如果有一个人曾经夺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你要怎么办呢?”
这一世的真人这样询问道。
最终,是夏油杰将五条悟拦了下来,没有让他将真人直接杀死。
“悟,这种事情,我们还是交给春树来吧。”
“……什么?”
五条悟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它想要杀死春树,你留着它做什么?”
只剩下一颗头颅的灰蓝发咒灵被五条悟揪住头发,摁在地上,挣扎片刻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夏油杰的手上青筋也还没有褪去,但他的语气还算平和:“我们先将它带回去吧,如果一切真如它所说的那样,真正拥有对它的处置权的应该是交给春树的。”
“……”
五条悟踢了真人两脚:“现在立刻马上,停止对春树的诅咒。”
真人一声不吭,不知道是已经失去了意识还是故意不回答他的话语。
“悟……算了,让我来吧。”
夏油杰上前,对着真人伸出了手,发动了自己的术式,将真人变成了拳头大的咒灵玉,塞进了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