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熊猫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存在都希望我变成一个人类的话,”胖达抱着沉默不语的春树,面色轻松地笑了笑,“那种事情,我也根本没办法拒绝吧?”
——确实是这样。
夜蛾正道静静地注视着胖达,心情也有些激荡。
在春树来到之前,他一直将胖达视作自己的亲子,春树来了之后,他也有段时间有一些理解意义上的冲突——
春树不是他的亲子,但是却是个人类小孩。
胖达是他亲手创造出来的,但是却不是人类。
人心都会偏,夜蛾正道却拿捏不准自己到底在偏向谁,又如何去端平这碗水。
但是胖达给了他一个标准答案。
“我是正道的孩子的前提,应该是伙伴吧,”熊猫对于自己的定位和大家都不太一样,“正道的咒骸们都是被你制作出来的战斗工具呢,就算熊猫我和大家不一样,至少也是个战友吧。”
后来,随着春树和胖达的慢慢长大,夜蛾正道的判断也越来越清晰了。
因为胖达的智力明显比春树发育得更快,明明是差不多的年龄,如今的他已经具备了成年人的思考模式和行事举动。
——也越来越趋向于“战友”这个定义了。
因此,面对胖达的疑问,对胖达了解颇深的夜蛾正道再清楚不过:只要他也点头同意春树的计划,那么胖达一定会同意春树用术式将他变成人类。
要同意吗,这种事情?
如果保留胖达的内在,仅仅是让他拥有人类的躯体,这种事情春树可以做到,但是……他太贪心了。
——春树贪心地想要胖达的生命短暂又宝贵——短暂地里面存在得最宝贵的记忆只有陪伴他的一生。
微妙地是,胖达没有拒绝。
他心里也渴盼着能够和自己的创造者和兄弟走完短暂的一生后一起长眠,而不是独自孤独地走下去。
沉默良久后,夜蛾正道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可以的,春树。”
“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春树惊讶地抬起了埋在兄长毛茸茸的脖颈里的脑袋。
这一次,春树第一次要求使用术式时不允许有他人在场。
这是一次他对于自己家人的改造,他不希望有别人看到这个过程。
所以即便胖达对这件事情无所谓,但他还是让虎杖悠仁在楼底下稍等片刻。
虎杖悠仁自然满口答应。
禅院家二楼的书房内,夜蛾父子三人相对落座。
在春树小时候,他曾经帮助胖达完成了许多次身体上的改造,胖达也曾经亲口承认过春树的触碰对他有威胁的意义。
因此,如今拥有了完整术式的春树敢肯定:他的术式可以将胖达改造成一个完整的人类。
——胖达是不一样的。
他和夜蛾正道的其他咒骸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拥有自我意识和独立的思考模式,也因此他拥有自己的情绪,能够自己产生咒力。
而站在春树的思考角度去理解,那就是胖达拥有一个人类的灵魂。
——夜蛾正道创造了一个人类的灵魂并给了他一个躯壳。
灵魂是无法被随意安置的,就如同天元和羂索的灵魂被狱门疆释放出来后也会自动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躯壳一样——灵魂一旦选择了躯壳,便是绑定状态,无法被随意安置。
也就是说,胖达的灵魂和他的身体早就融为了一体,是无法分开的存在。
春树以前也许可以单独对“咒骸”使用术式,但却无法对一个拥有固定灵魂的咒骸随意改造。
那么,如今呢?
春树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胖达伸出的毛茸茸的爪子上,目光却从未避开兄长的注视。
“……哥哥,我要开始了。”
胖达抬手一翻,紧紧握住了春树的手:“嗯,别紧张,春树。”
夜蛾正道也微微颔首,探身握住春树的另一只手,大手紧紧握住,用行动鼓励他。
春树闭上双眼,刚准备使用术式,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什么?
春树自问:有什么不对吗?
但是他没有找到答案,唯一感受得到的就是胖达体内源源不断传来的信息。
都是他所熟悉的信息,没有异常,没有变化。
“……”
长久的停顿让夜蛾正道和胖达都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们没有出声,只是担忧地轻轻晃了晃春树的手。
春树没有继续思考,径直使用了术式。
术式,规则立定。
将个体【咒骸·胖达】改造为【人类】。
夜蛾正道和胖达瞬间感觉到了自己被小孩揪紧的手掌,他们大惊:“春树!?”
——术式,使用失败。
春树茫然地睁开了双眼:“……失败?”
夜蛾正道和胖达一愣,紧接着就看见眼前的孩子慌得六神无主:“失败……为什么?为什么……”
胖达无法理解:“春树,发生什么了?”
夜蛾正道和胖达原本以为他们不能从春树这里得到答案,但没想到的是,春树这一次清楚地知道自己失败的原因——
“是灵魂的数目不对。”
春树难过得眼眶都有些发红:“哥哥的身体里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术式把哥哥判定成拥有三个灵魂的个体,【人类】的躯壳是没有办法容纳这么多灵魂的。”
夜蛾正道和胖达愣了一下:这是一个悖论。
只拥有一个咒核的咒骸是没有灵魂的“战斗工具”,无法被需要灵魂的【人类】躯壳所接纳;而拥有了三个咒核的变异咒骸胖达却被春树的术式判定为【可以容纳三个灵魂】的【特殊容器】。
“容纳灵魂的特殊容器吗?”胖达喃喃道。
夜蛾正道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说法,一时间也有点哑然。
理论上这样讲其实是没有错的,胖达的性格是由三个核心变异出来的,而咒骸就是夜蛾正道为他做出来的一个寄存灵魂的地方。
但春树又悲伤又羞愧。
厚着脸皮提出想要哥哥放弃无边的生命和毛茸茸的外形的小孩此时羞红了脸,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不好……”
春树羞愧难当。
——提出无礼要求的是他,得不到自己预想目的的也是他。
小孩子原本提出这个想法就用尽了勇气,如今却收获了一个力所不逮结果,如今从脖子到耳朵到脸颊都羞红了,眼水决堤,直接哭塌了胖达的一边肩膀。
刚把小孩拉进怀里就被他的泪水打湿了大半个肩膀的胖达哑然失笑:“没办法就没办法了,我现在这样也很好啊。”
“但是……”
“但是春树想要我的生命里面只有你们是吧?”
胖达直截了当地点破了小孩的心思,在他再一次埋进他的毛茸茸前先一步抢答:“那种事情就算我不变成人类也可以做到的。”
春树一愣,伸手抹花了满脸的泪水:“那要呜……那要、怎么做到?”
——只要熊猫我的记忆永远停留在春树和正道离开的那天就可以了啊。
心里有了一个准确的答复,胖达却没有说出口,只是接过夜蛾正道递来的纸巾,拭干了小孩满脸的泪水:“这种事情,等春树长大就知道了。”
春树不喜欢这个回答:“现在不能说吗?”
“嗯,不能说哦,是个秘密呢。”
春树还是不死心:“只有哥哥自己知道答案吗?爸爸知道吗?”
胖达温和地回应:“不知道哦,这是个我和春树两个人的秘密,以后也只会把答案告诉春树一个人的。”
“爸爸,真的吗?”
“……啊,是真的,我也不知道呢。”
春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夜蛾正道淡淡看了一眼胖达,没有再说什么。
好不容易收拾完情绪的小孩又跟着家人重新坐在了禅院家的院子里。
闹腾了半天又哭了一顿的小孩脑袋还有些昏昏的,下楼都是被胖达抱下来的。
在卧室叠衣服的禅院甚尔探头望了望他们又无聊地移开视线,显然对于他们的家庭活动不怎么感兴趣。
等了他们很久的虎杖悠仁好奇地凑上前来:“春树?这是……?”
小粉毛抬头看了看一点变化都没有的胖达,心里有些疑惑:春树不是说要把胖达哥哥变成人类吗?
——怎么还是一副毛茸茸的样子?
春树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没有辣,我没有成功呢。”
没有成功?
虎杖悠仁疑惑地看着春树红红的眼眶和耳尖还未褪去的薄红,思考了一下还是选择避开了这个话题:“嗯,好啊,那春树你现在是要改造自己的身体吗?”
——春树要改造自己的身体?
夜蛾正道和胖达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立刻询问了当事人春树。
春树原本还以为虎杖悠仁会询问自己细节呢,如今看到他如此体贴,十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对夜蛾正道和胖达点了点头:“对,是悠仁刚刚点醒了我,他说我的体弱不是天与咒缚造成的话,那我是可以直接被我的术式改造成健康的身体的。”
夜蛾正道和胖达也后知后觉: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们也很快意识到自己是被五条悟当时的言论给带跑了,以至于完全忽视了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春树在这之前就成功治疗过虎杖倭助和禅院葵生,夜蛾正道和胖达都相信他能够将自己的身体成功改造成健康人的躯壳。
事实也正是如此,春树这一次轻易就成功地使用了术式。
术式,规则立定。
将个体【夜蛾春树】的身体改造为【健康者】。
春树这是第一次对于自己的身体使用术时,但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阻塞。
——术式使用成功。
但这一次别说是虎杖悠仁了,连夜蛾正道和胖达都没有看出春树有任何的明显变化,但是春树却能够肯定地给予他们答复:
“这一次,我的术式使用成功了。”
“好,好好。”
无论再看多少次,连夜蛾正道都觉得春树的术式实在是太过蛮横且不讲道理,他有些稀罕地把小孩抱起来,情绪难掩激动地将他掂量了几下,却依旧没有发现有什么体重上的变化。
春树:“……”
春树对于他的举动也有些无奈:“爸爸,我的术式效果是让自己变健康的,不是让自己变胖了。”
夜蛾正道闻言有些尴尬地将他放下来,然后果断做了决定:“就现在吧,我直接带你去一趟医院吧,为你做一次体检。”
这样情绪外放又雷厉风行的夜蛾正道让春树有些惊讶,但他还是很快应下了:“好的,爸爸。”
虎杖悠仁也很高兴,他只要想到是自己一次无意中的提醒影响了春树,并且让他将自己变成一个健康的孩子就难掩激动。
小粉毛开心地大叫:“太好啦春树,这样的话我们暑假就可以一起去滑雪啦!”
夜蛾正道和胖达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可能是春树的愿望,于是笑着点头应下:“可以啊,等到了暑假我们可以像上次一样,三个家庭一起出去玩吧。”
明明今天已经提出了一系列过分的要求,还犯了点小错误,却还是得到了家长的包容和夸奖,春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机开心的点头:“嗯!”
夜蛾正道抬手看了看时间,这才想起来似乎还有个熟悉的身影不在,于是询问道:“怎么就你们两个?禅院惠呢?”
春树回答道:“今天早上悟哥和杰哥把他带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又被五条悟和夏油杰带走了吗?
夜蛾正道无奈地点了点头,看了看时间:“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再不去的话医院就要下班了。”
虎杖悠仁举手表示自己也想要一起跟去,春树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两小孩一前一后跑进屋和禅院甚尔说了一声,就打算和夜蛾正道一起出发。
“甚尔叔叔,我们要出去一趟,爸爸要带我去体检!”
屋内的禅院甚尔连头都没探出来:“哦,去吧。”
但变故就在此刻发生了。
“春树——!”
站在院子里的夜蛾正道和胖达一愣,刚刚转头就看到虎杖悠仁身边的春树突然一头栽倒下去,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春树?!!”
夜蛾正道和胖达同时大惊失色。
禅院惠最近确实很忙碌,五条悟和夏油杰一直在带着他处理御三家的事情。
毕竟已经是禅院家的家主了,他也应该去些表示。
以上是五条家家主的原话。
还在上小学的禅院家家主禅院惠:“……”
——可恶,这里有人雇佣童工啊!!!
五条悟的想法很简单,从此以后取消御三家,没有五条、禅院和加茂,所有人都是普通的咒术师,并且都将隶属于新的机构来管理。
其实说是管理,也只不过是一个咒术师的聚集地,类似于咒术公会一样的东西,目前根据地就在东京咒术高专。
因为总的来说,目前的咒术界除了二级咒术师以外基本上全部遣散了,人数很少,诅咒师那边也经历了几次大清洗,如今都缩了起来。
普通咒术师还好,他们很多人都是从普通人社会被“窗”发掘有咒术师天赋之后进入咒术界的,让他们再次回到普通社会比较容易,但是御三家的咒术师就很困难,他们没有办法融入普通社会的生活。
——但其实也不用融入,十之八九都被五条悟干掉了。
禅院惠和五条悟下半年这段时间就是在忙着处理御三家留下的一些东西,并且将这些东西销毁或者封印。
今天他们已经从早上7点开始就忙到了下午,禅院惠也有些吃不消的,此时正捧着一杯热茶瘫坐在一边。
夏油杰还在一旁埋头苦干,五条悟倒是注意到了一旁疲惫地捏了捏鼻根的禅院惠。
五条悟懵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如今的禅院惠还是个七岁的孩子,体力可不比夏油杰这样的成年人和拥有反转术式的他。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们都回去休息吧。”
——唉,这么早就结束了吗?
禅院惠有些就惊讶地抬头:“可是还没有处理完……?”
五条悟无所谓地摇摇头:“没事,反正剩下的东西也不多了,我们过两天再忙吧,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啊,你不急于一时是因为有我在后面埋头苦干啊。
角落里的一脸憔悴的伊地知洁高犹豫地探了探头,壮着胆子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回……”
五条悟回头笑眯眯打断:“不可以哦,我们很需要伊地知桑的帮忙呢~”
伊地知洁高:“……”
五条悟回头对禅院惠道:“惠,附近有几家离得近的甜品店味道不错哦,不如我们一会儿去买点儿东西带走吧,正好你家里现在有悠仁和春树,你还可以带一些给他们尝尝。”
禅院惠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可以啊,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而就在这时,五条悟的电话响了。
他不在意的拿出手机,甚至都没有看是谁就点下了接听键,却听到了出乎他预料的话语:
“悟,快点过来一趟,春树他好像被诅咒了。”
……什么!?
五条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问清楚地址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关闭手机之前,他还看了一下如今的时间是2009年的6月。
这一天,难道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五条路思索了一下,却完全没有印象。
“……悟?怎么了?”
他的脸色太过可怖,夏油杰和禅院惠都担忧地询问他发生了什么,连伊地知洁高也好奇地抬起了头。
“啊,春树被人诅咒了,夜蛾说好像快不行了。”
“……什么?”禅院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明!明明他们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现敌人,五条路彻查了春树的生父生母,他们又严查了御三家的人,都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疑的对象
——到底是谁伤害了春树?
夏油杰也惊愕万分:“怎么会这样?之前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五条悟也无法给出答案,他只是说:“先走吧,我们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油杰和禅院惠点了点头,立刻就要冲出门去,却被五条悟制止了:“等一下,我们带着【命线之骰】一起去。”
带上【命线之骰】?
夏油杰和禅院惠一瞬间就想到了五条悟想要做什么。
夏油杰点了点头:“可以,我现在就去取,悟,你等会带着我们俩直接瞬移过去。”
五条无面色沉沉地应了一声。
禅院家。
在春树仰面倒下去的下一秒,虎杖悠仁就反应过来,立刻将他扶了起来,却怎么也叫不醒已经昏睡过去的春树。
“春树?春树,你醒醒!……春树,你怎么了?”
夜蛾正道和胖达也在一瞬间的惊愕和茫然中反应过来,立刻冲上前,查看春树的情况。
春树的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皱着眉头,蜷缩在地上。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所有人甚至都来不及惊讶。
“……是诅咒。”
夜蛾正道一眼就看出了春树身上不属于他的咒力,目光沉沉道:“有人诅咒了春树。”
……什么!?
胖达和虎杖悠仁一时间慌了神:是谁诅咒了春树?
而在屋内的禅院甚尔也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但在看到倒在胖达怀里的夜蛾春树时,他就反应了过来 。
“这是什么?春树的身上……有什么?”
显然禅院甚尔也感觉到了春树身上有本不应该属于他的东西。
“是诅咒,有人诅咒了春树。”夜蛾正道言简意赅。
——有人诅咒了夜蛾春树?
禅院甚尔愣了一秒,随即询问:“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送他去医院吗?”
虽然诅咒这种东西去医院没有用,但……
禅院甚尔看了一眼已经喘气都有些困难的春树,犯了难:这样莫名其妙又不知来源的诅咒要怎么破解?
咒术界的诅咒有很多种,很多时候是有特殊能力的咒术师,但是往往这些诅咒都需要媒介。
但禅院甚尔将春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并没有看出任何有特殊含义的或者有着咒力波动的奇怪物体。
这种没有目标和解决办法的情况下,夜蛾正道没有任何犹豫:“先去医院吧。”
禅院甚尔点点头,跟夜蛾正道拿了车钥匙,先一步上车,开车带他们去了医院。
和当年禅院葵生的情况一模一样,这一次医生依旧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夜蛾正道他们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都没有感到惊讶,只是让医院先为春树用上医疗设备,观测他的生命特征。
紧接着,他们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几人就这么站在病房外陷入了沉默。
没有办法,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别说是谁诅咒了夜蛾春树了,他们连这个“谁”都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猜测的对象。
春树除了他们,还接触了谁,还有谁可能会诅咒他?
在场没有人能够知道答案。
虎杖悠仁紧张得手心里面都是汗,不断地询问着几个大人,声音都带了哭腔:“春树,春树会怎么样?春树会出事吗?”
夜蛾正道只是说:“我没有办法确认这种没有媒介的诅咒要怎么处理,但是我已经联系了五条悟,等他看了再说吧。……六眼应该能够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后的这句话不知是他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其他人。
夜蛾正道又仔细询问了胖达和虎杖悠仁:“春树平时在学校或者在放学路上有没有和别的人有什么接触?”
两个人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春树现在白天上学,放学回家路上也是和两个小伙伴一起走,这样两点一线的生活,连夜蛾正道也想不到有什么机会能够让他接触别的咒术师。
但就在他们还在绞尽脑汁思考想要伤害春树的人是谁的时候,一个护士却从病房内出来了。
“谁是病人家属?刚刚病人的心脏停止跳动了几秒钟,但是很快又恢复了。”
年轻的女护士声音平静到没有任何特别的情绪:“我们已经准备好肾上腺激素了,如果出了意外的话,就会直接使用,病人家长看一下,在这里签个字。”
心脏……停止跳动?
在场所有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们不顾医生和护士的阻拦,全部蜂拥到了病房里,看着病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的小少年。
“春树,春树!”
虎杖悠仁和胖达一时间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夜蛾正道也忍不住喃喃道:“春树……?”
没有任何反应,没有人回答他们的呼唤。
明明不久之前春树还在他们的怀里又哭又笑,明明春树早上还和虎杖悠仁高高兴兴地告别禅院惠,说等着他回来。
——如今却躺在病床上完全失去了回应他们的能力。
“……”
禅院甚尔也忍不住移开了目光。
就在这时,“嘀——”的一声,春树的心跳就在大家的注视下再一次停止了跳动。
“什么……?”夜蛾正道踉跄了两步,几乎没有站稳。
虎杖悠仁和胖达也一时间失去了思考能力,表情一片空白。
与此同时,病房的大门被人撞开——
五条路和夏油杰带着禅院惠破门而入,怀里抱着【命线之骰】的禅院惠看清病房里的情况后,下意识就使用了【命线之骰】。
夏游杰眼疾手快地拿着【天逆鉾】就欲对【狱门疆】劈下。
禅院惠的声音都在颤抖:“现在,让春树恢复健康。”
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缓,但下一秒,他们的脸色瞬间僵住——
禅院惠也低头呆呆地看着毫无反应的【命线之骰】。
术式——
使用失败。
“这不是普通的诅咒。”
六眼从进门的一瞬间看到了旁人所看不见的一些东西,五条悟拉开自己的眼罩,凝视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椿树,一字一顿,“这不是来源于人类的力量,而是一个咒灵——”
“是一个特级咒灵诅咒了春树。”
在五条悟的视野里他清楚的看见夜蛾春树身上的诅咒是无关他的身体状况的。
而这也就是禅院惠使用【命线之骰】失败的原因。
在春树对自己使用了术式之后的如今,他的身体是完全处于一个健康的状态的。
——【命线之骰】无法锁定到需要产生作用的对象,所以无法被发动。
那么,春树身上的诅咒内容是什么?
所有人都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是【抹消】。”
五条悟轻易就给出了答案:“诅咒的目的是想要夜蛾春树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
“不仅仅是生命的消亡,还有我们所有人对于夜蛾春树这个人的记忆。”
特级咒灵……?
“那也不可能……”
禅院惠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命线之骰】没有办法阻止一个特级咒灵的诅咒?春树又为什么会跟一个特级咒灵搭上关系?
等等……!
禅院惠突然想到两三年前,五条悟目睹了春树身上的天与咒缚消失,紧接着两三年后的如今,春树得到了完整的术式,而被补充的那一部分术式就是关于灵魂的改造。
有些时候往往是灯下黑,明明答案都已经递到眼前了,但是,知道那个答案的五条悟和禅院惠都没有将这件事联想到一起。
如果说术式是和灵魂有关的话……
禅院惠抬眼跟那双天空之瞳对视上,两个人异口同声:
“那个术式是【无为转变】的特级咒灵!”
“真人!”
五条悟曾经调查过春树的亲生父母。
在他看来,这是一段没有意义,没有用处的陈年往事。
但,一切故事的开端都由此而起。
佐久间仁美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幸的人。
年幼时,她的父亲和母亲非常相爱,她也曾经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年少时的欢喜,简单又纯净,于不经意间发现,于朦胧中成长,又促使了佐久间仁美的出生。
但是很快,这对年轻的夫妇就对方感到了厌烦,对婚姻,对生活,对孩子感到了厌烦。
在佐久间仁美看到自己的父亲带来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回家之后,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紧接着便是一段混乱的记忆。
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没有想要留下佐久间仁美,她的父亲和新的妻子也对长相肖似母亲的她十分不喜,于是她跟着自己的妈妈离开了。
“我怎么带着她?我还年轻,让别人知道我有一段失败的婚姻就算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带着一个孩子。”
这样说着,佐久间仁美的母亲就这样把她抛在了外公外婆家里,独自离开了。
但直到外公外婆去世,她都没有再见到自己的母亲。
之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他辗转于各个亲戚的家里。
直到,国中遇到了那个男孩。
面容普通的男孩面对她时总是笑得羞涩,每天都会等待着佐久间仁美一起离开学校,再在熟悉的十字路口分道扬镳。
每天的每天,无论佐久间仁美当天要不要值日,那个男生总是在门口等着她。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在佐久间仁美的记忆里,没有人会这样坚持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他们开始一起上下学,一起吃午饭的便当。
佐久间仁美的便当都是自己做的,内容总是很简单,男孩就会多带一些食物和她分享。
“仁美,要试试看吗?我给你带了果汁哦,不喜欢吃水果可不行呢,身体会缺乏营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