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野犬/大佬他怀了野狗崽by中意意呀
中意意呀  发于:2024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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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揣着的,是照顾好这位公子哥儿,而后借由其名头将京市的贵客引入他这会所做VIP的打算。
于是欣然应下,好像那已经飞速淡却的大学情谊多么值得人眷恋一般。
实际上郑老板铁石心肠,眼里只有利益,没有朋友。
但郑秋白同和霍峋的初见并不愉快,郑秋白那时正为金玉庭的账目赤字头疼,闲下来还要分神去关注朋友弟弟离家出走的进展。
按照霍嵘的说法,那小子人已经到了燕城,也有金玉庭的地址和郑秋白的联络方式,郑秋白这边却迟迟没有收到对方的消息。
等不下去的郑老板还是有点担心对方出事,但更担心到嘴的肥羊要溜,只得找了老许去查,暗中叫人盯着霍峋的东西。
最终这盯梢的小动作惹恼了霍少爷,郑老板终于被找上了门。
霍峋这人,属于继承了爹妈的优良处,面皮生的好,只是那眼神里充斥傲气,满脸的生人勿近。
这一看就是家里惯着捧着、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亏、自我又特立独行的主儿。
霍峋站在下方仰头去看台阶上的郑秋白,却恍若俯视着郑爷。
因他满眼都是对这风流夜场的不满与蔑视,当然,这份轻蔑也也包括他眼前翩翩而至的郑秋白。
郑老板自打接手金玉庭,还真是头一次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用眼梢直上直下地打量,那眼神,就好似在打量街头的舞女或鸭子,却不带色情,满满都是看不起。
霍峋脾气不好。
这种性格,往好处说,是年轻气盛。
往坏处说,就是欠调教,缺乏社会毒打。
好巧不巧,郑老板也不是个脾气好的,一肚子坏水儿,他就喜欢给霍峋这样的二世祖一点社会毒打。
于是他牙尖嘴利,把霍峋贬成家里的乖宝宝、金玉蛋,给人高马大、自尊心极强的小伙子气得欲挥拳头。
郑老板倒也不怕,反倒凑近过去,带着一阵淡雅男士香水的香风,伸出纤细的指尖点着霍少爷的肩膀,“这就要动粗了?是被我说准了,恼羞成怒?”
在霍少爷的世界里,他肯定比霍嵘那个不着调的好一万倍去,当即觉得这是被郑秋白深深污辱了,只是他没挥拳头,大概对着郑秋白这张脸,没人能狠下手揍他个鼻青脸肿。
“别让我再看见你,包括你的人,不然下一次,我绝对给你好看!”
撂下狠话,霍峋走了,大步流星。
郑老板看他这种态度,知道这大约是手里还有钱,足够有底气。
但霍峋还是太年轻,没见识过燕城的治安。
街上与公交车里,四处都是无影手。
果然,没有郑秋白的提醒,霍峋很快被偷了个净光,他好端端放在背包里的钱和手机,通通被顺,包还被贼用刀子刮了个大口子。
没过多久,连背包上的纯金狗头挂坠,都被人一剪子剪走,待霍少爷发现时,只剩下空荡荡一根编织挂绳。
燕城的贼,在霍少爷身上,就没走过空。
霍峋才十九岁,刚刚从象牙塔里飞出来,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尚且理想化与非黑即白。
如小贼小偷就是恶,夜场舞厅就是乱,那金玉庭里的郑秋白就是讨人嫌且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妖精,而这燕城更是他这辈子再也不想来第二次的混乱地界。
霍峋想离开燕城回海市去,身上却已经连路费都掏不起。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霍峋真第一次意识到能握在手里的票子到底有多重要,光看他机子上那一串耀眼的零,摸不到手里不能用那也是白搭。于是当他最终放下面子来找郑秋白时,已经是条小流浪狗的模样了。
“不是要我好看?”郑老板眯眼,“我瞧是你变好看了。”
接连的打击磨去了霍少爷眼里多余的傲慢,他有求于人,一双明亮的眼被垂下的睫毛遮挡,大概是觉得丢人。
这份收敛和落魄,正好是郑秋白最想看到的东西。
霍峋背着破破烂烂的包,像个流浪汉,他向郑老板开口借钱,“你借我五千块钱,过段时间,我十倍还你。”
“你有钱吗,张口就是还十倍。”
年轻的郑秋白不好事儿,更没有向霍嵘打听霍峋离家出走的原因,他不知道霍峋在炒股,只觉得一个十九岁的小屁孩在这装阔绰。
五万块,无论如何都不是个小数目。
尤其霍家还只有霍嵘自立门户当小老板。
那除非霍家是一家子贪污,才叫一个小辈手里攥着这样多的钱。
“我有。”霍峋沉声道。
“钱怎么来的?正不正规?合不合法?你家里的我可不敢要。”
“是我自己赚的。”
“你怎么赚的?”郑老板没看出这小流浪狗有这等本事。
“这和你没关系。”霍峋不满他刨根究底。
“这涉及你将来能不能还得起我的钱,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
霍峋抿唇,最终不情不愿“哼”了一声,解释道:“股市。”
“赚的很多?”
“不少。”
“不少是多少。”
霍峋被问烦了:“是你开这会所一辈子也见不到的数目。”
“那就得劳烦您将来带我见见了。”郑老板阴阳怪气。
于是霍峋的积极配合并没有从郑爷手里得到钞票,“不行,你哥早就嘱咐过我,不能借你钱。”
“但是,我可以给你挣钱的机会,你靠你自己的付出获得所得,你哥也没办法抓你的不是。”
郑秋白叫霍峋去做了侍应生,霍峋这种脸蛋身材,就该去做这个。
只是霍峋没做过伺候人的事,也没经历过系统培训,他粗手粗脚,端个酒都要砸几个杯子,被客人调侃两句就要黑脸,比大爷还大爷,气的郑老板血压屡次升高。
“摸你一下你会死?”郑老板看不得霍峋这种贞洁烈男模样,“让你笑一笑你会死?”
“你以为我像你!”霍峋不快,恶狠狠盯着郑秋白。
“我怎么了?”郑秋白挑眉。
“你怎么了,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在这种场合曲意逢迎眉来眼去,归根到底不过就是个卖笑的!”
“是。”郑老板大方承认,“那又怎样?”
他做的就是这个生意,笑一笑说两句好听话就有人为他砸钱砸关系,买酒塞小费,还有什么不满的?
这不已经比许多出卖体力劳力,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顶着大太阳还累死累活的人轻松太多了?
郑秋白曾经有过苦日子,所以他从不觉得自己做夜场行当赚钱可耻,更不觉得这是拿不出手的脏钱,他赚的每一分钱都是他应得的,干干净净的。
霍峋没想到郑秋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
“霍峋,燕城普通餐馆的服务生一个月的工资只有六百块,你可比他们轻松多了,我一个月还给你开几千块,你觉得为什么?”郑老板嗤笑。
“看清你脚下的地界,想清楚你该做的事。这里没有人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但最起码,你是侍应生,要给客人该有的尊重,装也要装出来个样子,懂不懂?”
“你不想赚这份钱,多的是和你一样的年轻人削尖脑袋想赚。”
或许是看在钱的面子上,霍峋最终还是忍了,虽然他还是会不小心碰碎杯子,不小心拍开客人的手,不小心把视线落到郑秋白的身上。
晚上能请动郑秋白的包间一般只有几个,要么是消费最高,要么是包间里坐着有头有脸的人物。
霍峋见许多次郑秋白坐在包间里和一群人推杯换盏,他原本不屑一顾嗤之以鼻,但次数多了,连他都能看出,每一次喝到最后依旧稳坐局中,毫无失态的人只有郑秋白。
哪怕连下几杯,他依旧可以优雅端庄地讲出条理清晰的贴心话,把人哄的一愣一愣的。
仿佛千杯不醉。
来金玉庭的客人,似乎没有不喜欢他的,连上下的员工除却偶尔背地里讲讲八卦绯闻,也是真心实意服气这个年轻的管理者。
郑老板经营至今从未出过错,来往客人也从未红过脸,更没有发生过伤和气的事,没谁比他更会做人做这会所生意的了。
只可惜霍峋从没被郑秋白和颜悦色好言好语地对待过,更没瞧见郑秋白冲他笑过,他像个暗处的偷窥者,不解又愤懑地瞧着郑老板冲别人笑,转头冲他又是一副地主老财的剥削德行。
所以霍峋认为自己依旧讨厌郑秋白,讨厌那独独对他刻薄非常的郑秋白。
偶有一次,霍峋撞见过郑秋白与几个年轻公子哥的局,其中有一个混蛋小子,借着敬酒的幌子,用嘴叼着那薄薄的玻璃杯凑近郑老板,明摆着想揩油。
霍峋见状手一抖,噼里啪啦又砸了几只杯子,闹出不小的动静,等着郑秋白来训他。
他在为郑秋白解围。
不过霍峋这一出,却成了客人发难的理由,扫兴了。
郑老板赔罪时被拉着灌了半宿的酒,红的洋的兑着来,他那时候也实在是年轻,还没习成老油条们逃酒的独特方法,在夜场混,只靠着硬喝二字叱咤风云。
最终包间里的客人们都分批次冲进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郑老板依旧仰脖喝的干脆。
一人单挑千军万马。
实在是好心办坏事的霍峋在包间外面站到下班的时段,才等到郑秋白从里面出来。
这人浑身酒气冲天,步伐都有些摇摆。
原来郑秋白也会喝醉。
头晕目眩的郑老板先扶住了墙,后扶住了伸手过来的霍峋,抬眼就是瞪,继而口齿不清道:“算你有良心……”
“对不起。”心虚的霍峋扶着那软趴趴的人,只觉得他好轻,比看起来的身量轻好多。
他从没见过郑秋白吃晚间的加餐,一天到晚只知道喝酒,作息又这样不规律,身板不像纸糊的才怪了。
阿良和几个安保后来才赶过来,郑老板借霍峋的力站直,偏头道:“屋里的都喝趴了,有几个带到楼上宾馆,还有几个得回家,这个点叫不到车,阿良你开店里的车送一送。”
忠心耿耿的阿良道:“老板,我先送您回家吧。”
“没事。”郑秋白斜了眼霍峋,“让他送我。”霍峋会开车,但他下意识带郑秋白往借给他那处平层去,半靠在后座的郑老板却拍他椅背,“不是这条路,我不去那!”
“那你要去哪?”
小轿车,后座到驾驶座的空隙并不大,郑秋白一伸手就能扒住驾驶座的靠背,连带探出一只白生生的爪子给霍峋指路。
最终抵达的目的地是一个相当老旧的小区,比起霍峋现如今住的精装大平层,那简直是云泥之别。
没有电梯,狭窄的楼梯照明灯都坏了,霍峋扶着郑老板上楼,一路被参差不齐的水泥台阶绊了好几跤。
郑秋白醉了还有空揶揄他,“我听说长得太高的人,四肢都不够协调,原来是真的。”
“请你闭嘴。”霍峋浑身冒汗,热的要命。
“哦。”
郑秋白听话的闭嘴到了家门前,等霍峋找他要门钥匙时,也不张嘴了。
两人在漆黑的楼道里战定,满头大汗的霍峋抓着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问:“钥匙呢?”
“……”
“你说话啊。”
“……”
“请你张嘴。”
“地垫下面。”
霍峋开了门,踏进了一个完全不像是郑秋白风格的温馨小家,他怀疑自己走错了,如果不是沙发上成山的西装都是郑老板上班时穿过的。
沙发上没有地方,霍峋准备把郑秋白扔进卧室,推倒在床上。
郑老板开口了,“不行,我得先洗澡。”
“不行,你站不稳。”霍峋蹙眉。
“不行,必须洗澡。”郑秋白推开他,保持一贯的习惯,往卫生间蛇形而去。
霍峋实在是看不下去,几步上前把人拎进了卫生间,“那我给你洗,脱衣服。”
都是男人,他也算是见义勇为了。
“不要。”郑秋白拽着西装外套,“你出去。”
“为什么?”
郑老板睨他,面上是醉酒的薄红,一开口说话说得像是绕口令,“我当然不能给你占我便宜的机会,你以为我的便宜那么便宜吗?我不是你想的那么便宜的人。”
“我为什么要占你便宜!”霍峋大叫。
“嘘!你小声!”霍峋当即降低了音量,“我没想占你便宜,我也没觉得你便宜……”
“笑话。”郑秋白抬眼,“那你看我干什么?”
“我什么时候看你了?”霍峋矢口否认。
“你眼珠子都该长我身上了!怎么,你没见过我这么好看的人吧?”郑老板真的喝多了,什么真心话都往外蹦,给霍峋逼成了个大红脸,“你害臊不害臊?”
他下意识辩解,“我那是——随便看看,你管天管地,还管我眼珠子看哪里?”
“谁叫你看的是我?”郑老板不放过他。
“还有你摔杯子,也是故意摔的。你多惹眼啊,还专门给自己放几个响儿。”
“我那是不想看你被那个神经病突然亲一口,为了帮你解围。被他亲一口,你就不怕做一晚上噩梦吗?”
郑老板坦荡,“不怕啊,亲嘴有什么做噩梦的,你没亲过嘴吗?”
没亲过嘴的霍少爷:……
“再说了,我被亲了做不做噩梦,和你有什么关系。”
霍峋恶声恶气:“看你被他亲,我得做好几宿噩梦!”
“哦。”
“那你怎么能做个美梦?”喝多了的郑老板陷入了思考,良久,他这位京华大学的高材生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
已知霍峋看他和别人亲嘴会做噩梦。
可得霍峋和他亲嘴就会做美梦。
这个逻辑,是不是很有逻辑?
在醉汉眼里,很有逻辑,且相当成立。
郑老板纤细的指尖又点上霍少爷的胸口,“啧啧,你想亲我啊,霍峋?”

从厌恶生出的留心和在意能算作喜欢吗?
霍峋也不明白,他眼前的郑秋白活的实在五彩斑斓,每每他抬眼望向这人,有关憎恶、占有、愤恨、怜悯却总是一起挤进他的心脉,将原本拳头大点的心脏撑得又闷又酸,活像是爱恋的腔调。
也难怪,能拨动心弦的,总是会叫人痛苦的东西,也总是能叫人下一秒坠入阿鼻地狱的玩意。
但无论是不是喜欢,这样的感情都不正常,也超出了霍峋一直以来规矩又正直的认知。
“你自己洗澡,我先出去。”霍峋避而不谈,一伸手拨开了郑秋白指指点点的爪子,扭头往浴室外走去。
“刚刚叫你走你不走,现在被我说中了就想跑?”郑秋白柔软的身子如一块甩不掉的黏皮糖,一晃又贴上了霍峋的后背。
高挺鼻梁都差点被撞瘪的郑老板也不是有意的,他只是腿脚站的发软,得有个坚硬的柱子靠一靠,正巧,浑身僵住、动也不敢动的霍少爷就很像根柱子。
郑老板将燥热的脸颊贴近那坚实的后背以寻求一丝清凉,他眯了眯眼,一边伸手上下摸索,一边发问:“霍峋,你们这一代是流行口是心非吗?这样不好,你以后就该把讨厌藏起来,把喜欢摆出来。”
夜场里灯红酒绿声色犬马,喜欢与爱都表现的都相当直白,在这种场合,一分的喜欢总要夸大到海誓山盟生生世世的地步,其实真心比酒水都要轻贱,真能掏出来过称恐怕也不足一两。
不过口头上的甜蜜,最能哄得人开心。
霍峋这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将来小心找不到媳妇。
“嘴上不会说,行动也要表示一下,懂不懂?”
比如叫两句秋白哥哥听听,那郑老板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霍少爷之前的冒犯。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吃哑巴药了?”
高谈阔论的郑老板没等到霍峋的回答,手上用力,去拧霍少爷腰上的肌肉。
对方有意绷紧腹部,郑秋白手下的肉硬邦邦的,很没手感,于是他使出了开香槟的劲儿,给霍峋拧的满脸通红,闷哼出声,“你先松手!”
“叫哥。”
“不叫——嘶!”霍少爷被掐住了腰子。
最终,青筋直冒的霍峋还是冒了声儿“哥”求饶,只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得偿所愿的郑老板松手,翻脸无情,“出去吧。”
霍峋转身就走。
“不许偷看我洗澡。”
“我为什么要偷看你洗澡!”
话是这样说的,霍峋还是靠在卫生间的门外,静静听着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他怕郑秋白喝的太多,一个脚滑在卫生间摔个跟头,再磕个头破血流,正好起来就能装失忆。
今晚上的事,霍峋不好过,清醒过来的郑秋白也别想着好过。
郑老板就算耍酒疯,也记得穿上底裤和浴袍才从卫生间出去。
酒精被热水一蒸,更加上头,于是郑秋白困了,也闹不动了。
这次被霍峋掺进卧室时,他没挣扎,自己滚到床上就合眼了,那安静恬静的样子,半点看不出平日的刻薄与嚣张。
霍峋收拾完郑秋白扔在浴室的衣服,已经是凌晨四点,这个点出门也打不到车,只能靠在郑秋白家的沙发上短暂闭目养神。
他睡不着,脑袋里都是郑老板的油腔滑调,心里也渐渐盛满了事儿。
那大概是有关一个男孩,不合时宜的情窦初开。
郑老板酒量是是继承母亲的海量,喝到断片,那是做生意以来头一遭,不过也是好事,他大概摸清了自己的底儿,这样的错误绝对不会再犯下一次。
只是头痛欲裂的郑秋白走到客厅看见沙发上沉默坐着的大活人时,他的头更疼了。
“你怎么在这儿?”
一看郑秋白果然是准备装失忆,彻夜难眠,顶着一双熊猫眼的霍峋冷笑一声,“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这语气一点不像喜欢他,像是要弄死他。
“我还想亲你。”
“霍峋,你病了吗?”
“别装了,这都是你想听的。”
“你当我和你一样有病吗?”
“这是你告诉我的,喜欢就得表现出来,我喜欢你,想亲死你——”霍峋说的咬牙切齿,显然,想了一晚上,他发现自己的确喜欢郑秋白,的确对这个男人存在占有欲。
但他也的确讨厌郑秋白生性中的风流,讨厌郑秋白对他的刻薄与对他人的温和。
厌恶和喜欢混杂在一起,细分不开,却互不影响。
感情实在是相当复杂的东西。
于是霍峋的告白变得像是在下战书,在郑秋白眼里这更像是一场整蛊,“你为什么喜欢我?”
霍峋哼声,不准备讲真心话,反而继续复述:“因为我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人。”
郑老板彻底发火了,一指大门,“神经病,现在从我家滚出去。”
霍峋冷笑一声,说滚就滚,可路过郑秋白时,他还是那句掷地有声的话,“我喜欢你!”
“滚快点!”
郑秋白原以为霍峋故意撒癔症恶心他,只是从那天起,每每两人在金玉庭撞个正着,霍峋就跟触动了什么开关似的,总要凑过来小声给郑老板讲一句“喜欢你”,然后立马一夹尾巴跑得远远的,郑老板想踹他一脚都来不及。
玩恶作剧也要有个限度。
只可惜郑秋白打是没打到过霍峋,骂他也骂不改,讲道理更是讲不通。
霍峋每天如一日“喜欢你”,就跟固定问候似的,只是郑秋白觉得他这句话换成国骂更合适两人之间的关系。
一直扯这种谎不膈应吗?
可就算是谎话,说的次数多了,也总会有人信,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
记不清是哪次,郑秋白告诉霍峋,他绝对不会在当下这个时候谈恋爱,所以霍峋再喜欢他,两个人也没可能。
不过他平等对待每一个对他有炽热感情的人,所以他能满足霍峋想亲他的愿望。
郑老板真是诚心膈应人,也如愿看到了霍峋黑沉沉的脸色。
正当他以为霍峋要被恶心坏时,霍少爷下一句却是:“可以。”
“?”可以?
“但你和我亲嘴那天,不能再和别人亲嘴,我有洁癖。”
“?”洁癖还可以?
霍峋的初吻是生涩的,他有模有样地用嘴巴碰了碰郑老板的嘴,两人贴合的时间不过一两秒,而后便羞涩退开,这就算是亲了,比幼稚园的还纯情。
郑秋白对此麻木到面无表情。
这在郑老板看来,都不能算是亲嘴!但他依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因为霍峋害羞的样子太吓人。
霍峋真的是在害羞,那脸上半点厌恶都没有。
郑老板终于开始怀疑自己这招险棋彻底走错了,他原以为自己在跟霍峋拼对彼此的容忍度和耐心,但现在看,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受折磨。
受折磨。
真的很折磨。
对着霍峋的脸郑秋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得去嘴的。
反正那个逐渐习惯与接纳,把接吻变成激吻的人,肯定不是他。
这件事是郑老板同霍少爷的小秘密,他们两个在外都是要脸面的人,悄悄做这种事,也只敢在贴了防窥膜的车里、郑秋白的办公室里、金玉庭后院的小巷子里。
总之,比偷情还像偷情。
亲完的郑老板一擦嘴巴上的口水,照常工作。
霍峋同样,他照常挨骂。
这事叫霍家发现,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因为霍峋胆子比郑秋白大的多,哪怕霍嵘千里迢迢赶到燕城观摩这个弟弟打工,霍峋也不怕这个三哥,依旧保持着每天都要亲亲郑老板的习惯。
郑秋白都觉得他疯了,一门之隔,霍嵘就在外面。
霍峋短暂放开他,“你才知道?”
郑老板从温柔乡中抽离,意识到原来这小子的套儿在这儿等着自己,“你是故意的?”
是想让霍嵘发现?借霍嵘的手弄死自己?
“故意的什么?”霍峋表现的很单纯。
“别装了。”郑老板愠怒。
“你生气了?你和霍嵘大学时候也是这种关系吗?想雨露均沾?”
霍峋冷哼,“哼,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和他亲,就不能和别人亲。
他有洁癖。
亲哥他也恶心。
于是这件事在霍嵘眼前东窗事发。
霍老三又惊又怒,当即找大哥借了人手,先将霍峋从燕城绑回京市,挑了间公寓关起来,又折返回来跟郑老板跳脚。
他控诉郑秋白会毁了霍峋。
郑老板反客为主,劝霍嵘不必那么生气,因为他和霍峋之间除了亲嘴倒也没干别的,霍峋到底也是个成年人了,这点事对他而言不至于到毁掉的地步,这么说就太严重了。
霍嵘不可置信地看向郑秋白,“你还笑得出来?”
“不然呢,要我现在给你哭一通?”郑老板眼皮都不眨,“没有必要,霍嵘,我和你弟弟不是谈恋爱的关系。”
“你把他带走,我还要谢谢你。”
霍嵘当真是恨不得抓住郑秋白的领子给他几拳,“就他妈的霍峋那傻帽儿才以为你有真心!我这辈子瞎了眼把你当兄弟!从今以后!我霍嵘不认识你这姓郑的!”
霍嵘扬长而去,留下包间里满地狼藉,而郑老板在里头坐了一晚上。
失去的记忆和感受一一收回。
郑秋白往后退了两步,他下意识扶住病床,有了支点,才不至于跌倒。
霍嵘压根没动手,却看眼前的病人摇摇欲坠,仿佛刚刚那些话径直给郑秋白造成了多大的内伤似的,“不是,秋白,你怎么了?我刚也就说话稍微大了点声,你不会是要晕吧?别吓我啊?”
郑秋白耳畔嗡嗡直响,霍嵘又在叫,可他根本听不清,充盈的记忆叫他几乎快要混淆现实和过去。
年轻时候的郑老板可以轻易的骗过霍嵘,却没法骗过如今的自己。
他真的像他面对霍嵘时那般镇定潇洒吗?
真的可以做到庆幸霍峋的离开,抽身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吗?
但那其实更像是郑秋白天生的嘴硬和对那时霍嵘看不起他的报复。
年轻时候的郑老板为了杀敌一千,宁可自损一万。
他的心其实也在痛。
这份痛几乎要让如今的郑爷想哭。
郑秋白缓了半天,意识逐渐清明,他一把扯过嘀嘀咕咕没完的霍嵘,咬牙道:“你给我闭嘴!现在去叫医生!我肚子疼——”
霍嵘一愣,下意识看向地面,只见一串鲜红的血稀稀拉拉滴了下来,他当即一个激灵,窜起来连滚带爬往外跑,“医生!医生呢!快来人!”
郑秋白浑身虚汗,最终伏倒在床边,躯体和心理上的阵痛齐齐发作,叫他喘不上气,意识几近涣散。
毫无疑问,他那时也真心爱过霍峋。
只可惜他们之间的爱稍纵即逝。
遗忘却经久绵长。

第49章 走运
阿良收到消息从宾馆赶来时,病房里已经挤进去了一窝医生与护士,连带各色滴滴直响的仪器都正围着病床有条不紊各司其职,完全没有他下脚的地方。
阿良只从人影的间隙中眺望,隐约窥见小老板煞白的脸。
同样面无人色的,还有坐在门外的霍嵘,他也被吓坏了,他无非是生气了点,说话大声了点,怎么就把郑秋白搞成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霍嵘飞奔出去带着护士和医生回来时,郑秋白已经满头冷汗趴在床上没动静了,像是昏迷不醒。
霍老三遍体生寒,几乎要以为郑秋白是叫他气死了,不然没办法解释地上那一滩血痕。
私立医院的医生到这时候都讲究隐私,霍嵘没法证明他和郑秋白关系匪浅,于是被几个高高大大的护士礼貌请出了病房。
看见阿良来了,霍嵘扶着膝盖站起来,哑声问:“郑秋白到底是什么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还想问您呢!我们老板白天好好的,晚上您一来他就这样了?您大晚上来做什么了?”阿良烦躁地挠了把已经长出黑色发根的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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