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颜一字一句反问,“不然呢?学长。”
“以前你生气,哄哄就好了,看来这次是哄不回来了。”付仁溥苦涩一笑。
两人早在高中就认识,但那时候祈颜只当他是个体贴周到的哥哥。
直到上了大学,付仁溥当众表白,祈颜才知道,对方喜欢自己。那时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出于对爱情的好奇,加之一直以来付仁溥对他都不错,便应了下来。
旁人都看得出付仁溥对祈颜另有所图,可一头扎进恋爱里的小少爷哪听得进,如今才幡然醒悟。
付仁溥还想解释,祈颜却不再给他机会,“到前面把我放下吧。”
付仁溥见祈颜连车都没有,便叫住他,“小颜,没车通勤不方便,这车你拿去开吧,我租的房子离公司近,没车也不碍事。”
这辆车是付仁溥生日时祈颜送他的,本想今年他生日再送辆新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祈颜将车钥匙勾在指尖转了几圈,而后又扔回车里给付仁溥,勾出和从前一般,恣意不羁的笑,“不必了,本少爷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
付仁溥看到前方一辆打着双闪的黑色迈巴赫,似乎在等人,接着便目睹祈颜钻了进去。
许是刚见过前任,上车后看到游澈的第一反应是心虚,立即解释,“碰到老朋友了,他顺路捎了我一段。”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心虚的必要,身正不怕影子斜。
游澈没说什么,越过祈颜往付仁溥的车看了眼,如实评价,“车不错,就是款式过时了。”
游澈突然出现祈颜并不奇怪,毕竟只要他想,知道祈颜的行踪并非难事。
祈颜觉得他话里有话,顶着沉闷的气氛,如坐针毡。宛如一个战战兢兢的臣子,等候喜怒无常的君王发落。
游澈注意到祈颜胸前的工作牌,伸手抓起来,仔细端详上面的信息,近乎温和的语气,“该送你一份入职礼物。”
祈颜睡前被游澈叫到书房,没说别的,只叮嘱他,“你先睡不用等我,留门就行。”
祈颜内心叫苦不迭,如此下去,睡眠长期不足,这班还怎么上?
他压低声音,明知故问,“今晚还要睡我房间?”着重的语气强调房间归属。
游澈仿佛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理所当然的,“是。”并且还不忘贴心催促,“早点睡,免得上班没精神。”
祈颜只好干笑两声,应“好”后转身骂骂咧咧。
下到二楼正巧看到阿姨在打扫对门的房间,祈颜透过半掩着的门缝往里瞥了眼,里面的装潢风格和祈颜的卧室不同,很活泼。近处的柜子上摆着不同乐器。再往里的墙面,贴了许多海报,上面的人祈颜只在手机见过——南黎。
祈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直到耳边响起浅浅推门声,缓缓靠近的脚步,以及身侧悉悉索索的动静。
和前晚一样,祈颜高度紧张,时刻警惕身旁人的动静。好在游澈没有不老实,躺下不久,呼吸就变得平稳绵长,沉沉睡着了。
祈颜不明白,游澈既然不想做别的什么,为什么要和他睡一张床。
这一晚,祈颜能勉强睡着,但稍有风吹草动就被惊醒,觉都浅了许多。
加入打工人队列后,小少爷也得含泪早起。之前在游澈面前信誓旦旦,总不能上班第一天就放弃,让他笑话。
匆匆吃完早餐,赶到到公司时,还是比规定时间晚了五分钟,他有些担忧,“迟到会怎么样?”
陈斌让他宽心,“我们不用打卡,上几小时的班不重要,重要的是业绩好不好,能卖出多少房。”说着,他帮祈颜正了正领带,顺带打量他身上的衣着,“你这身衣服,还有昨天的都不便宜吧,一看就是有钱人,怎么还上这打工了?”
穿着上万的定制西装,做着几千块的工作,祈颜自己都觉得离谱。可即便再贵,何时收回也都是游澈一句话的事。
祈颜随口撒了个谎,“其实也没多贵,都是假货,看着唬人而已。”
陈斌不疑有他,“假的也不错,派头先撑起来,给顾客留个好印象总是好的。”
上班第一天,陈斌先将他安排在售楼处。虽然他不如陈斌能说会道,但出挑的长相和气质有着先天优势,往那一站便吸引了很多客户。
事实证明,好看不能当饭吃。他的业务还不熟练,近乎一问三不知,询问的人见状都纷纷绕过他,顶多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一会儿。
小少爷被众星捧月围着惯了,情绪藏不住,常常挂在脸上一览无余。
陈斌见他这样,出言提醒,“这样不行,得多笑笑,不管能不能卖出,都能给人留下好印象。”
祈颜有气无力,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哥,你内核真强大,上班都能笑得那么开心。”
陈斌的业绩也很惨谈,嘴皮都快磨破了依旧毫无所获,叹了口气道:“上班不笑,生活就得让我哭得更难看。”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陈斌拎着袋外卖和两瓶水招呼祈颜过去,将提前拧开的水递给他,“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的,看看还合胃口吗?”接触下来,他觉得祈颜像自己那还在读初中的弟弟,所以总会下意识多照顾些。
祈颜没怎么吃过外卖,嘴也特别挑,但看着没什么食欲的鱼香肉丝盖饭,露出一个干净的笑。随即尝了一大口,眉飞色舞地描述有多好吃,自己有多满意。
两人边吃边谈笑,如果不是被付仁溥打断,于祈颜而言,会是一次不错的午餐体验。
付仁溥莫名其妙地拿走祈颜正在吃的外卖,很了解似的,“他吃不了这些,”而后看着祈颜深情脉脉,“小颜,我带你出去吃吧,附近就有家星级餐厅。”
没等祈颜作出应答,身后有人先唤了付仁溥出去,他有些抱歉地向祈颜保证,等他忙完定补上这顿没吃成的饭。
祈颜跟着往外看了眼,付仁溥几乎是小跑过去的,在那位客户面前毕恭毕敬。那人居高临下看着付仁溥,手搭在他肩上,不知说了什么,突然朝休息室看来,对上祈颜的目光。
对方约莫四十几岁的样子,看穿戴便知非富即贵。
仔细看那人的脸,竟还有些眼熟,祈颜向陈斌打探,“斌哥,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陈斌压低声音,“那可是公司的大客户,付仁溥拉来的,买房跟他妈闹着玩儿似的。他的背景也相当了得,星满天娱乐的董事,周秉华。”
听到名字,祈颜立即想起,他们确实有过一面之缘。之前周秉华到家里拜访祈正阳,祈颜因此和他搭过几句话。
但刚才对方投过来的眼神算不上友善,甚至让祈颜生出些许不自在。
再看过去,周秉华已经走出大门,付仁溥只送他上车,没跟着同往。
祈颜的午餐吃得一泼三折,被付仁溥打扰后还没继续吃几口,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游澈突然出现在休息室门口,佯装与祈颜不熟,朝他指了指,“这位小哥,能否带我看看?”
陈斌见祈颜还呆呆愣着无所反应,便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低声提醒,“快去。”
祈颜没什么精神地跟游澈介绍,游澈安静听了会突然问他,“今天卖出几套了?”
此言一出,祈颜立即确认心中猜测,游澈果然是来取笑他的。
祈颜瓮声瓮气回答,“零。”
听到这个结果游澈并没太大意外,“猜到了,所以过来给你送业绩。”
“别开玩笑了先生,我很忙。”言外之意就是让游澈别打扰他。
游澈也没多废话,大手一挥就招呼卫嘉过来办理。
祈颜大惊失色,没成想他来真的,“你确定?可不许反悔。”
“说了要送你一份入职礼物,不会食言。”游澈轻描淡写,于他而言这点花销无关痛痒。
原来他说的入职礼物是给祈颜送业绩,可相比于那点奖金,祈颜更希望他送自己一套别墅,就算日后合约终止,也能套现。
经理便闻讯赶来,要亲自接待。游澈示意卫嘉全权处理,叫住想跟上去的祈颜,“这里的事交给卫嘉就行,你跟我走。”
祈颜不想与他共处,以上班为由拒绝。
游澈看向经理,询问的语气还算温和:“能给他抽出两个小时的午饭时间?”
经理忙不迭点头,“当然当然,如果午饭后太累,直接回家休息都可以。”
餐厅顶楼。
优美舒适的环境,周到的服务,以及精致可口的菜品。这一切,对祈颜来说并不陌生,他享受也追逐这种极致的物质生活。
刚才那份盖浇饭算不上难吃,却也不足以取代面前的餐点,祈颜所追求的不仅只是果腹,更是富足。
游澈吃的不多,更多时候视线都落在祈颜身上,看他吃得津津有味,难得地打破食不言的准则,问他,“这些比你的外卖好吃吗?”
“有些不需要吃的苦就不要上赶着去吃,我说了,你只适合当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游澈语气平缓,仿佛只是平静的陈述自己的观点。
游澈说的对,只要协议还成立一天,祈颜就不愁吃喝,大可以继续过养尊处优的生活。但他就是厌恶游澈的嘲讽,想和他对着干,更想远离他。
相比于整天和他待在同一屋檐下,出门要报备等,没有自由的生活,这点工作的苦他还是吃得下的。
祈颜被说得没了胃口,擦了嘴便匆匆起身离开。
祈颜刚走,游澈放置桌上的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来,看到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扬出一抹温和的笑,状态也变得异常轻松,“准备登机了吗?”
电话那头的人心情不错,话语都染着浓重的笑意,“快了,做好迎接本巨星的准备。”
游澈眉眼含笑,“会到机场迎接。”
回去的路上,祈颜接到付仁溥打来的电话,似乎遇到了什么事,语气急切近乎哀求,“小颜,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求你帮帮我。”
祈颜赶到医院时,付仁溥正靠在病房外,颓败得毫无生机。他走过去问,“怎么了?”
付仁溥快速说明情况,“医生找到了与我妈相匹配的肾源,明天就能手术了,可是……我凑不到足够的钱。你也知道,找到合适的肾源多不容易,我真的没办法了小颜。”
“抱歉,我也无能为力。”祈颜实事求是,他对付仁溥确实谈不上恨,但也没能力帮他。
付仁溥泪光闪动,面颊还残存清晰的泪痕,他不死心地求祈颜,“游澈不会连一分钱都不给你的对吗?”
“他的钱,我花在哪,怎么花的都能查得一清二楚,如果他知道我给你花钱,我会是什么下场?”和付仁溥在一起三年,祈颜从未对他有过吝啬,只是今非昔比,祈颜有心无力。
他看向付仁溥身侧的病房,突然有了自己的答案,“你应该不需要我的帮助吧,能进这家医院,住最贵的病房,对你伸出援手的人还认识止河最权威的外科医生。”
“是周秉华对吗。”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被当场戳破,付仁溥有些难堪地低下头,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承认,“是。我没办法,只有他能救我妈了。但是今天他看到我们说了几句话,便停掉了所有资金,”他忽然抓住祈颜的手,恳求道,“小颜,你再帮我一次好吗?今天找你买房的男人,你找他。”
祈颜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他对你有意思,只要你开口……”
付仁溥话没说完,祈颜先抬手甩了他一巴掌,掏出一半的卡又放回口袋深处,一字一句唯余失望,“付仁溥你别演了,在我面前装什么孝心。如果你实在想救她,第一时间就该把车卖掉,也不会有多余的闲钱请我吃饭,”祈颜在他心口点了点,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对吗。”
付仁溥见状,泪水也止住了,莫名其妙大笑几声,继而摇摇头,“小颜,你还真是不好骗了。”
早在那个小山村,祈颜对付仁溥已没了爱意,只是他那句话让祈颜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被他骗了那么多年。
祈颜从医院回来已身心俱惫,本以为今天的阴晦就此结束,没想到游澈给他留了个更大的“惊喜”。
那位长相清俊的流量小生南黎,正在沙发上揽着游澈的腰,亲密无间。见到祈颜后,南黎随即起身上前,跟他打招呼,“你好。”
笑盈盈的样子似乎在和祈颜挑衅。
祈颜怒火丛生,好歹以前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小少爷,如今却受到如此屈辱。他臭着脸无视南黎的招呼,直径走进卧室,砰一声狠狠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南黎无辜地看向游澈,耸耸肩,“他似乎不待见我。”
游澈赞同,“同样也不怎么待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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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澈和南黎的羁绊很深,但无关爱情
祈颜郁结难消,闷头躲在房间,连晚饭都不吃。
第三次,来敲门的是南黎,他在门外叫了几声,未见应答又自顾自往下说:“今晚阿姨做了很多好吃的菜,确定不出来尝尝吗?”
“民以食为天,还是出来吃两口吧。”
祈颜将脑袋埋进被褥里,无视门外的话语。南黎倒有耐心,吃了闭门羹依旧语调松快,也不觉尴尬,很自来熟的劝了祈颜许久。
直到游澈听不下去才唤他下楼,“不出来就算了,我们吃。”
南黎撑着扶手往下俯瞰,与游澈相视一眼,继而叹了口气往下走。走到游澈身旁,漫不经心抬手在他肩头拍了拍,有点幸灾乐祸,“游老板,今后不按时吃饭的队列又添一员猛将,你有的盯咯。”
“还好意思说,没我盯着又偷奸耍滑,与上次相比明显又瘦了许多。”游澈话语略带训斥,动作却关怀备至,既添菜又加汤。
南黎一边嘟嘟囔囔拒绝,说自己正在减脂,一边又将游澈夹过来的菜尽数扫光。
席间提及祈颜,南黎毫不吝啬夸赞道:“他本人比视频上更好看,难怪遭人惦记。”
游澈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并补充,“脑子似乎也不太灵光,爱胡思乱想,挺蠢,”话到嘴边又觉不妥,换了个词,“挺单纯的。”
南黎放下碗筷,嘴角笑意加深,“棘手,他可比我难搞多咯。”
餐后,南黎便回房调整时差。离开餐厅前,游澈叫住正收拾餐桌的阿姨,叮嘱,“等会儿做几道小少爷爱吃的菜,温着。”
晚上十点,祈颜滑动手机,却找不到可以倾述的对象。指尖在屏幕上犹疑半晌,最后还是给祁正阳去了个电话。
那边祁正阳的声音刚传过来,祈颜立即道:“老爷子,我输了,输得彻底。”
听到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祁正阳先是一愣,思索片刻后大概推断出祈颜指的是什么,安慰道:“看清了就好,吃一堑长一智。”
暑假前,祁正阳就付仁溥的事与祈颜推心置腹谈论了一番,但两人各执己见,谁都无法说服彼此。
祁正阳便和祈颜打了个赌,故意放出祈颜和家里决裂的消息,为了演好这出戏,甚至停掉了祈颜的经济来源。为的就是赌付仁溥所谓的真心,看看祈颜“落魄”后,他的真情还剩多少。
祁正阳定的期限是两个月,付仁溥的耐心却只延续了短短一个多月。
人心果然是世上最经不起试探的东西,祈颜这么想着,下一秒又得一个感悟,胃也是世上最不经饿的器官。
放下手机后,他蹑手蹑脚下楼觅食。
游澈站在三楼的圆柱阴影下,注视他的一举一动。看他探头探脑地东张西望,做贼似的,连鞋都不敢穿,光着脚走得格外小心。
游澈猜到他会半夜偷偷起来找吃的,但没想到这么快就饿得扛不住了。
看着他的背影朝餐厅移动,游澈回到书房关了主灯,只留一盏小夜灯照明,生怕惊扰到正在偷吃的小豚鼠。
这顿迟来的“晚餐”祈颜吃得胆战心惊,每吃一口就得抬头观察四周,唯恐被人看到尴尬。
饭吃得惴惴不安,将要离开时还被突然蹿出的不明物体吓得大惊失色。待缓过来后,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不明物体是一只漂亮的狮子猫。
祈颜满心欢喜,伸手就要摸,却被它凶神恶煞地哈气警告。
“猫不是这样摸的。”
听到声响,祈颜警惕转头,声音的主人已走到跟前,递给他一根猫条,“得先用食物讨好,让它感受到你的善意才可以接近。”
见对方是南黎,祈颜并不打算给他好脸色,别过脸一言不发。
南黎却不是吃了瘪就放弃的人。见祈颜不睬,便不由分说地将猫条塞到他手上,又握上手腕拉过去。
祈颜想挣脱又怕惊到小猫,只能沉着脸警告,“把手放开。”
南黎还算听话,很快将手放开,举到胸前,“放了。”随后还不忘提醒祈颜,“现在可以慢慢摸了。”
祈颜听从他的指挥,却不愿与他搭话。南黎没什么眼色似的,直白地问,“你怎么如此不待见我?以我的性格,不该惹人厌才对。”
他看上去有些苦恼,垂眸思虑片刻,突然打了个响指,恍然大悟般,“我知道了,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游老板的情人才对我有偏见吧?”
被对方赤裸裸点破,祈颜的眼神倒变得闪躲起来。
南黎见状心下了然,也不用祈颜回答,便自行解释,“早该想到那人不会主动吭声。”
“我和游老板之间清清白白,如果一定要用某种关系来界定,那就是家人。严格意义上,他还是我的便宜哥哥。”
此言一出,祈颜心中郁结消了大半,至少丈夫的情人堂而皇之到家里作威作福的事目前还没发生。祈颜佯装毫不在意,“你们是什么关系都无所谓,我不关心也不在意。”
“看出来你不喜欢游老板了。但我还挺喜欢你的,要不你跟我在一起吧,也省得天天和那个木桩子待一起,心烦。”看祈颜那张连蹩眉都俊朗异常的脸蛋,南黎总想逗逗他。
祈颜脸色骤变,噌一下站起,正色道:“请注意言辞,我不是货架上任人挑选的商品。”说罢扔下猫条,一脸不悦地跑回卧室。
南黎看着对方阴沉的背影,抬头对上三楼那人的视线,忍不住调侃,“这小少爷挺有个性的,就是有一点,”他对着游澈轻啧摇头,“人家对你没意思。幸好我给你买了只猫作伴,否则你可真成孤寡老人了。”
游澈隔空点了点,提醒他,“以后别随便逗他了,会惹他不开心。”
祈颜因心情不好,犯懒,请了一天假,也是不想见到付仁溥。
和南黎的误会解开后,祈颜不再对他抱有明显敌意,只是他一大早就外出拍摄了,留祈颜和游澈在前厅面面相觑。
祈颜突然后悔请假这个决定了,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游澈今日竟然有闲暇和他坐在沙发上,看无聊的电视。
身旁坐着一个无法忽视的人,祈颜如坐针毡,剧情半点没看进去,余光瞥向游澈,注意力全在他身上。
“你在研究广告?”
游澈的声音冷不丁响起,祈颜才注意到现在播的是广告。他将遥控推给游澈,慢悠悠起身准备离开,游澈见状问他,“不看了?”
祈颜点点头,“太闷了,我出去走走。”
游澈先关掉嘈杂的电视,而后叫住祈颜,“既然不看了就跟我去趟书房,有点事和你谈。”
与游澈相处,祈颜总做不到言行自如,一举一动都无比拘谨。
俩人相对而坐,游澈给他倒了杯热茶。房间的冷气很足,茶水带起的蒸腾热气覆在镜片上,形成一层薄薄的白雾。
双眸在白色水汽的遮挡下逐渐变得模糊,愈发看不清里面蕴藏的情绪。
指尖握过茶盏残留的余热不消片刻就被冷气卷走,连同镜片的那层薄雾一起。
游澈的视线在祈颜身上停留半晌也未曾开口,直到添了第二杯茶,才慢悠悠道:“小黎的意思。”
祈颜:?
祈颜疑惑地看着他,静待下文。
游澈习惯性地捻着手里的珠串,却不像往常那般游刃有余,动作中隐隐透出几分不自然的扭捏。
半晌才再次出声,“他让我跟你解释几件事。”
祈颜扯了扯嘴角,游澈抬手做了个打住的动作,强行将他的话堵住,“先别说话,等我讲完。”
说罢,便起身从办公桌上了个小本子和笔,本子上列了几条事项,看不清具体写了什么。
游澈握着笔,在上面点了两下,继而抬头看着祈颜,“第一点,关于新婚夜我和小黎一夜风流的谣言。那天小黎和制片人吃饭,被人在酒里动了手脚,我赶过去救场。因为不放心,所以在酒店守了一夜。”
“对于这点,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就像上课突然被老师提问,祈颜坐得笔直端正,愣愣摇头,“没有。”
游澈收回视线,并在第一条事项后打了个勾。
“要澄清的第二件,是所谓的蜜月期和小黎出游的事。那次出国是为了料理南叔叔的后事,也就是小黎的父亲。当时小黎很难过,在我怀里靠了会儿,随后就有了那张‘拥吻’照。”
“对于这个……”
“没有任何疑问。”祈颜抢先摇头回答。
“这最后一件便是昨晚,你进门时看到他揽着我的腰,是因为这个,”说话间,游澈突然撩起衣摆,露出腹间的护腰,有些好笑地说:“他总轻易相信推销人员的话术,每次都带回一堆不起作用的东西。”
不知怎的,祈颜被他轻快的语调感染,卸下防备,跟着笑出声。似乎只有在提起南黎的时候,游澈身上那股不易靠近的淡漠才收敛些许,展露几丝难得的和煦。
祈颜看到之前被他扣住的相框如今立在桌面最显眼的地方。
照片里站着三个人,确切来说是四个。但其中一人被贴纸遮了大半,通过身上的旗袍能推断,是位女性。
察觉到祈颜的视线,游澈跟着往相框那边掠了眼,并说:“那位就是南叔叔,现在照片上的人,就剩我和小黎。”
游澈点到即止,没带着祈颜追忆往昔,应是不愿透露更多的信息。
他合上本子,稍稍靠向椅背,如释重负,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终于恢复自然的神态,悠闲品茶。
阳光毫不吝啬地洒满庭院,窗外繁盛的竹叶在烈日暴晒下依旧生机翠绿,在微风中招摇,似有攀进屋内的架势。
若暂时摒弃对游澈的排斥,就这么看着窗外的景色,闻着淡雅的香薰,一切都还算得上舒适惬意。
许是昨晚熬得太晚,祈颜还真在游澈的书房睡了过去。
醒来时,身上盖了张薄毯。游澈依旧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拿了本书翻阅,听到响动便合上书籍,抬眸,“醒了?”
祈颜起身坐直,第一反应是找寻屋内的钟表。游澈很快洞察他的心思,将手腕抬至他眼下,点了点腕表上的时间,“除去你入眠的前奏,从第一个呼噜声响起开始算,你已经睡了两小时十二分。”
祈颜虽醒了,却没什么精神,对方的话也都是左耳进右耳出,除了听到游澈说他打呼,其他信息都没接收到,意识还游离在外。
游澈看他补了两小时觉还未消减的暗沉眼圈,一本正经地剖析原因,“看来是昨晚没睡好,”进而提出解决方法,“还是要一起睡才能保证睡眠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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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澈有嘴,就是前期不怎么会用,后面运用自如
第11章 猫薄荷
祈颜从书房落荒而逃,恰好与上楼的南黎撞了满怀。南黎刚拍摄完,还未卸妆,在自然光线下,看着比正常皮肤白了点,五官修饰得也更加立体。
“正好找你。”南黎不由分说将祈颜拉到他的房间。
祈颜坐在小茶几前看他翻箱倒柜地找什么,嘴里絮絮叨叨,“怎么不见了?昨天就放这的。”
嘟囔了会儿终于从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个礼盒,递给祈颜,“给你带的礼物,看看喜欢吗?”
打开礼盒,里面躺着一块设计简约的腕表。祈颜的“谢谢”刚出口,南黎就兀自将表套到他腕上,“在外工作,戴着手表更方便。”
弄好后支着脸问他,“今天游老板都和你解释清楚了吗?”
祈颜不解,“你们为什么不对外澄清?你在娱乐圈发展,名声应该很重要。”
“其中缘由说起来有点复杂,简而言之就是,不能让外界知道我和游老板的真实关系,”南黎轻挑眉梢,还是一副不着调的模样,“如果今晚你愿意同我秉烛夜谈,或许我就有足够的时间道清来龙去脉了。”
摸清南黎爱逗人的秉性,祈颜也丝毫不怯,转头对着门口大喊一声,“先生。”
南黎忙不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敢再逗他,“好好的说话,喊什么人啊。”
南黎性格活泼,俏皮开朗,宛如透进沉闷宅子里的一束光。祈颜在他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那个肆意洒脱又无忧无虑的小少爷。
有他在场,即便面对游澈的死鱼脸,心情也松快了许多。
只是好景易逝,南黎很快跟他道别,“明天我就要进组了,我不在的时候,如果游老板惹你不开心了可以跟我告状,有我替你撑腰。”
像不放心似的,又叮嘱一句:“他这人有病,你多包涵。”
最后一句话不说还好,说了又不说全,拿不准是玩笑还是真话,祈颜觉都睡不安稳。这哥俩似乎商量好的,轮着来挑战祈颜的心理极限。
游澈进门时,祈颜正拿着手机浏览,精神病患者打人案例,精神病患者突然失控杀人……
听到动静,祈颜迅速将手机扣下,却没来得及息屏。好巧不巧挪动的时候脱手掉到被子上,被游澈先一步捡起。
他匆匆瞥了一眼便还给祈颜,关灯前还是对此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如果你身边有那种朋友,还是离远点好,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