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爱成瘾by池鱼竹
池鱼竹  发于:2024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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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十五分钟。”游澈边说边将猫关回笼里,回过头看向祈颜时,面上浮出几丝担忧的神色,“怎么了?”
祈颜满不在意地拿纸擤了擤,“可能是屋内太冷了。”
可话音刚落,胸口又闷得喘不上气。他解开领口的两粒扣子,窒息的症状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愈发严重。
游澈见情况不妙,立即扛着他上车,直奔医院。
祈颜瘫坐在副驾驶,张大嘴呼吸,清鼻涕像未关紧的水一样不断流出,连抬手擦拭的力气都没有,全程都是游澈帮他清理。
要命的窒息感像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掐住气管,有那么一瞬,祈颜觉得自己快死了。
生命消逝的巨大恐惧感将他牢牢裹挟,他喘着粗气问游澈,“先生,我是不是快死了?”
意外来得太快,祈颜甚至来不及反应,游澈却有了推论,“刚才你摸了狗,应该是对狗毛过敏。”他冷静地分析原因,最后郑重其事道:“你不会死。”

第14章 小少爷很厉害
祈颜在医院挂了几瓶水,症状才得以好转。游澈将他带回家时,他依旧昏昏沉沉,没什么精神,连何时被抱到床上都浑然不知。
半夜恍恍惚惚醒来,干哑的喉咙艰难哼出两个字,“喝水。”
身侧的被褥随即响起悉悉索索的动静,下一瞬,一只干燥温热的手覆在眼睛上。祈颜下意识闭上双眼,就听耳边有声音响起,“光线太刺眼,慢慢睁开。”
待适应了屋内的光亮,祈颜随即偏过头,看向身侧。
游澈半倚在床头,手边落了一本厚厚的书,眼镜也还规整地架在鼻梁上,只有身上的睡衣有点睡觉的样子。
祈颜大抵是病糊涂了,才会对现今置身的地方有所恍惚,忘了身边的人是游澈,开口就使唤他倒水。
脑子清醒后,祈颜拉开被子就要自己下床,游澈却制止了他的动作,“躺着别动。”
闻言,祈颜堪堪挺直的脊背又顺从地躺回床里。
游澈揽了揽有些散乱的衣襟,给祈颜倒了杯温水的同时,还拿了个体温枪,坐在床沿等祈颜喝完水才微微招手,“靠过来点。”
祈颜毫无防备地将脑袋靠过去。游澈仔细端详读取到的数据,微拧的眉头终于渐渐舒展,又抬起手背贴上祈颜额头,自己认证。
“体温正常了。”说着,突然扯开裹在祈颜身上的薄被。这么一扯,祈颜才觉身上被风吹得凉飕飕的,有种一丝不挂的怪异感。
这么想着,才后知后觉,肌肤就那么明晃晃暴露空气中,在游澈目光的审视下。
祈颜顿时惊恐地归拢被子遮挡,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惶恐,既羞愤又恼怒。
游澈却不以为然,双手撑在床上,无视祈颜的种种反应,靠近。指腹沿着他的侧脸下滑到颈间,在那停留辗转了几分钟。
祈颜下意识紧张吞咽,看着游澈那逐渐逼近的面庞,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找不到正确的跳动频率。一阵熟悉的窒息感涌上心口,他本能地微张着嘴换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待游澈的手收回,仿若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游澈察看了会儿,自觉退开一段距离,正色道:“皮肤上的红疹也消退了。”
下一刻,看到祈颜面色的异样,才松懈的神经不由再次紧绷起来,“又呼吸困难了?别裹太紧,会阻碍呼吸。”他将祈颜拢紧的被褥扯松些。
祈颜霎时明白过来,游澈褪了他的衣物是怕他呼吸不畅,刚才的举动也只是察看他身上的疹子。
知道自己会错了意,面颊不由生出一股因羞臊而滚烫的热意。再瞥见游澈眼底的青黑,心底翻涌的惭愧更甚。
他伸手勾过边上的睡衣匆匆套上,随后往侧边挪了挪,招呼游澈,“先生,我已经没事了,你也赶紧休息吧。”
游澈似乎困极了,再次确认祈颜的状况后,就携着平缓,绵长的呼吸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祈颜睡得很安稳,第二天醒来精神抖擞。连早起上班这件事,也变得不再排斥,路上还乐呵呵地哼着小曲儿。
陈斌见他精神头不错,悬着的心也稳稳落地,只是免不了在他耳边唠叨几句,“见到你安然无恙就好,这几天可担心死老哥了。”
再提及这件事,祈颜已不觉得烦心,反倒兴致勃勃地拉着陈斌唠,添油加醋的情节比起陈斌描述车祸那次,只多不少。
没了付仁溥一家的纠缠,祈颜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无论是与游澈的相处还是工作都还算舒心。转眼就剩几天的实习期,老板为了留下他提了转正加薪的事,祈颜毫不犹豫应了下来,也算走一步看一步。
与付鑫的官司很快有了结果,毫无悬念的胜诉。祈颜松了口气,自以为和他们的牵扯也到此为止,哪知天不遂人愿。
付鑫败诉后,破罐子破摔,将不要脸展现得淋漓尽致。
雇了几个人,拉着横幅到祈颜公司闹。身上穿着破旧的衣衫,浑黄的眼睛泛着泪光,瘦小的身躯透着风烛残年的悲凉,在风中摇摇欲坠。
一段时间不见,他愈发苍老憔悴,消瘦得仿佛仅剩薄薄一层肉黏连着骨架。
在不明真相的旁人眼中,光是看他这幅样子,听他如泣如诉的控诉,便毅然跟着付鑫一起讨伐,七嘴八舌的声音,都是对祈颜的斥责。
小少爷哪经历过这种场面,脑子瞬间宕机,只会一遍遍重复着苍白的否认,“我没有,不是他说的那样。”
陈斌将他护在身后,一个人舌战群儒,可纵使他能言善辩也辩不过那么多蛮不讲理的人,只能回头叮嘱祈颜,“到里面躲着,这里交给我。”
对这盆迎头泼下的脏水,祈颜愤恨不已,也不想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任人肆意诋毁。
他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脑子飞速运转,思索辩驳的话术,可越紧张就越难以思考。脑中宛如塞了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堵住思绪,也无法遣词造句。
旋转门外,付仁溥脚步急切,快步入大厅时,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他。
周秉华双手揣兜,神情傲慢又淡漠,冷着眼问他,“想去帮你的小少爷?”说完又哂笑一声纠正,“我都忘了,他现在是游澈的。”
付仁溥貌似很畏惧他,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轻颤。
周秉华朝他招手,语气堪称和煦,“过来。”
付仁溥不敢违抗,走到他面前低低垂着头。
周秉华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眼里的柔和化为狠厉,冷冷警告道:“安分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要是惹得我不高兴了,你很清楚下场是什么。”
付仁溥宛如一只夹着尾巴的丧家犬,乖顺跟在周秉华身后,只敢在离开时悄悄回头望一眼。
祈颜再一次,目睹付仁溥上了周秉华的车。
看到这一幕的,还有信步而来的游澈。周秉华的车走后,他才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向售楼处大厅,隔着杂乱的人群,悠然站在远处与祈颜对望。
没打算插手,也不计划离开,就伫立在人群之外,静静看着祈颜。
对上那双乌黑的眸子,祈颜耳畔遽然响起那句,郑重有力的“你没错”。
霎时,好似打了鸡血一般,祈颜撩起衣袖,气势汹汹夺过面前人的大喇叭,字句清晰道:“我和他的事法院已经有了判决,如果各位只听信一面之词就要化身正义者使者,那么我不介意再打几场官司。”
仅此一句,其余人都悻悻闭上了嘴,不再跟着起哄。付鑫依旧不依不饶,企图对祈颜进行道德绑架,以前的祈颜或许会吃这套,也会嫌麻烦而就此妥协。但现在,他只会叫保安将他们赶出去,誓死捍卫自己的每一分钱。
闹剧落幕后,祈颜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微仰着头看向游澈。眸光里闪着某种隐秘的希冀,宛如等待嘉奖的孩童。
游澈紧紧捏着紫檀珠串,将微微发颤的手藏进素净的长衫衣袖下,短甲抵在掌心,狠狠发力,似要深嵌进肉里才肯罢休。
手心的刺痛感传到大脑,压制个中复杂情绪,僵硬麻木的四肢才慢慢恢复行动的能力。
他拖着异常缓慢的步子,停在祈颜跟前,身形居高临下,眼神却异常柔和。缓缓道出了祈颜最想听到的话,“临危不惧,小少爷很厉害。”
他似乎总能轻易洞察祈颜的心思,并给出准确反馈。
难怪外界说游澈城府深沉,但祈颜似乎也没有很排斥这种城府,反而很受用。
祈颜没有因为这个糟心的插曲而阴郁愁闷,相反好胃口的多吃了两碗饭,并且老老实实吃完额外的补食。
洗完澡便大剌剌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可注意力全在门外。直勾勾盯着卧室门,心情却不是紧张惶恐,而是带着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隐期待。
可这次,祈颜等得迷迷糊糊进入梦乡,那扇门才轻轻开了一条缝。门外的人无声站了许久,烟蒂在指尖燃出一点猩红的光亮,腾起的缥缈白烟散进空气中。
待手上的香烟被风抽尽,游澈才悄声迈步,将里卧室里的灯关掉,又走了出来。
回到沉寂的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许久未吃的糖果,扔一颗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漫开,勾起的回忆却苦涩无比。
游澈的手颤抖着扶上相框,在遮住的地方一遍又一遍摩挲,也是在尘封的伤处来回剜。
“您还在怪我吗?母亲。”声音从干涩的喉间吐出,既艰涩,又带着难以抑制的震颤。
睡前没等到游澈,醒来依旧不见他身影,祈颜心底生出一阵没来由的低落。
事实证明,今天确实不是什么好日子。刚到公司又碰上付鑫,看来不从祈颜身上薅到一笔,他不会善罢甘休。
托他的福,祈颜从转正变成了失业。
书房内。
听到悉索动静的游澈抽空抬头往门口探去,祈颜垂头丧气探出半张脸,对上他的视线,悻悻道:“先生,我失业了。”

第15章 要你呢?
祈颜坐在软塌上,一脸苦大仇深。游澈还没能从繁琐的工作中抽身,示意他先自己待会儿。
祈颜静坐了五分钟不到,便待不住了,跑到游澈练字的桌翻翻找找,目光落在书案的墨宝上,霎时来了兴趣。
走到案前,沾了墨水的毛笔朝铺开的宣纸落去,起势、行笔、收笔一气呵成。虽不及游澈的字气韵生动、传神,倒也不失刚劲洒脱,看得出有些基础功底。
祈颜还沉浸在自己的佳作中,沾沾自喜,桌上的宣纸突然被人截了去。游澈看着那几个墨迹未干的字,正中评价,“有个性,但差了很多火候。”
虽说现在对游澈稍有改观,却还是不爱听这种话。祈颜偏过头,卡在游澈看不见的角度偷偷翻了个白眼。
游澈将视线从“无业游民”四个大字挪开,嘴角扬起一抹短促的弧度。
他走到案前,重新铺开一张宣纸,“我带你写一遍吧。”
祈颜不明所以地“嗯?”了声,就见游澈走到他身后,握着他的手沾墨,落笔。
那只宽大的手掌牢牢箍住祈颜手背,渡过来的温度仿若带着丝丝电流,强势钻进皮肤里,勾起阵阵酥麻。
头顶上方投下一片阴影,祈颜被结结实实禁锢在游澈臂弯圈成的狭小空间里,耳畔是他轻拂而过的鼻息。明明冷风直直从领口灌入,却仍旧感到闷热无比,后背虚虚贴着对方胸膛的地方,已被汗水浸湿。
祈颜大脑陷入短暂宕机,还离谱的将这诡异的氛围解读为暧昧,他觉得肯定是自己的脑子坏掉了。
“怎么写四个字的功夫,就走神了?”游澈抬手,在祈颜额头不轻不重点了两下。
回过神来,游澈已站在三步开外,眉眼带笑地看着他。也不等祈颜压下耳尖那点红,便领他坐回软塌上,然后和往常一样,在茶炉前摆弄。
他从几罐名茶里挑了个包装简陋,没怎么听过名字的茶。
祈颜对茶道的了解不多,也品不出不同茶品的差异好坏,但他自小喜欢茶香,连身上的香水都独爱白茶味道。
“五年前的青浦镇白茶,尝尝味道如何。”游澈将茶盏推到祈颜手边,盏中的白色水汽宛如晨间升腾的雾,掺杂着淡淡草本芳香。
六类茶品中,属白茶的制作工艺相对简单,看这茶的品相,更像是家庭自晒,自饮。游澈竟喝这种品质的茶,祈颜不免有些诧异。
反正祈颜也品不出好赖,抿了一口,张嘴就夸,“这茶清新爽口,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异香,好喝。”这句也不全是瞎话,入口时,祈颜确实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与他身上的香水味有几分相似。
游澈微靠着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祈颜,问道:“今后有什么打算?”
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祈颜不由紧张起来,手心沁出一层细汗,低垂眉眼瞧着搭在桌面微曲的手,一语未发。
游澈见他这样,便继续开口:“早说过,有些苦没必要吃,如果你硬要体验一番,也得讲些技巧。挣钱这种事,不能光靠蛮力。”
提起这个,祈颜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耳朵高高竖起。
窥见祈颜眼底的希冀,游澈眉梢嘴角都悄然染上喜色,继续道:“倘若你想书法得以精进,除了勤加苦练,最重要的无非就是指导。在大家身边学习,总比到外面瞎吃苦强得多,你觉得呢?”
祈颜若有所思地点头,低声嘟囔,“有道理,但我去哪找个厉害的老师呢?”他摸着下巴思索,有些苦恼。
游澈抬手抵在唇上轻咳两声,云淡风轻提了句,“我身边正好缺个助理,如果需要……”
祈颜不再对游澈避之如虎,这种好机会,他自然不能放过,迫不及待道:“当然需要,非常需要。”
游澈慵懒惬意地拨着珠串,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片刻才悠悠补充,“如果需要,就到卫嘉那面试。”
祈颜耳尖才消退的温度,又换上气愤的红,感动早了。
所谓的面试就是填一堆简单的表格,内容事无巨细,小到饮食习惯,喜欢什么,又有什么忌口,大到兴趣爱好,人生规划等。
全部填下来,倒没有丝毫难度,就是有种被扒得一丝不挂的即视感。
填完表,卫嘉也不请示游澈,当即拍板,“祈小少爷,恭喜您顺利通过面试。”
如此轻而易举,祈颜还有些不确定,疑惑地问,“有几个候选人?”
卫嘉微微一愣,像是没想到祈颜会提问,而后淡定道:“这个岗位不对外招聘,所以只有您一位候选人。”
祈颜:……
所以所谓的面试就是走个形式,祈颜还傻乎乎地认真填完足足五页的调查表。
游澈双腿交叠,漫不经心翻阅着那份字迹未干的调查表。他甚至能从一丝不苟的回答中,想象出祈颜当时微蹩着眉,看到提问后,边在心里暗骂边提着笔认真填写的场景。
卫嘉站在一旁等了许久,才见他缓缓抬起头,眉眼间染上了明显的笑意,连语调都扬起小尾巴,“小少爷当时很烦躁吧?”
卫嘉仔细回想祈颜当时的表情,实话实说,“确定能看出很不耐烦,嘴里甚至一直嘟囔着什么,但我没听清。”
“不是骂你就是骂我。”游澈心情大好,顺便问了他另外的事,“付鑫那边怎么样了?”
“他没有善罢甘休,依旧拉着横幅闹事。”
游澈料想到他这种贪得无厌的人,不会轻易放过祈颜这只温顺可欺的绵羊。
“他想要钱,那就给他吧。”屋内暖黄的灯光洒在他素净的衣衫上,晕出一层柔和光影,慵懒随和。凝眸时,流转折射出的目光却透着寒厉,如吐出的话一般,淡漠又没有温度,“但他目前的伤势,还不值一百万的价。”
“明白了。”
陶智可对祈颜的消息异常关注,也知道了他与付鑫的事。得知对方只是个毫无身份背景的人,陶智可气得在他照片上啐了几口,恶狠狠怒骂,“就这么一个糟老头,还惦记上祈颜了,老子都没尝到味,就他也配!”
那气势汹汹的架势,如果付鑫此刻站在他面前,高低得被他狠狠揍一顿。但用不着他出手,付鑫已经躺进急救室,推出来时仅剩半条命。
陶智可虽对此人鄙夷至极,却还是准备差人去医院。
“你想利用他对付祈颜?”发问的人半睨着眼向陶智可投去探究的目光。
陶智可与付鑫实质并无二般,骨子里都是坏胚子。
他吐了一口烟圈,居心叵测的意图都写在脸上,“我哪舍得动祈颜。只是那老家伙被人打得面目全非扔在医院,据说得了一百万的补偿费,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他虽拿了钱,打也是结结实实挨了的,肯定心怀怨恨,说不定日后还能助我对付游澈。这种阴沟里的老鼠,如果好好利用,即便成不了大气,也能惹得游澈一身骚。”
“陶家在止河的发展也算蒸蒸日上,你又何必去招惹游澈?”
陶智可狂妄自大,半点没听进对方的劝告,愤愤道:“要不是他,祁正阳早被我们扳倒了。还有祈颜,到嘴的肉都被他截了去,叫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那人暗自腹诽,这些本来也都不是你的,你在气个什么劲?
既然对方不听劝,他也不想参与陶智可这种自取灭亡的计划,将合同递给他,正色道:“这个项目后,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其他事都与我无关了,陶总。”
陶智可洋洋洒洒签完,看向他离开的背影露出一抹狡黠的笑,笑他的想法过于天真,“既然上了贼船,哪会让你轻易离开。”
游澈好心地给祈颜留了一周的缓冲期,让他调整好心情,也有时间完成论文。
夜晚,祈颜抱着笔电叩响书房门,和以往很多次那样,从门缝中探出半个头朝里面张望。
这次是游澈先开口问他,“有事?”
祈颜慢吞吞走进去,略显苦恼,“先生,我的电脑好像坏了,明早得上交新一版修正的论文。”说话时,他的视线不时瞟向办公室上的那台黑色电脑,求助意味明显。
游澈会意,当即站到一旁,抬手比了个“请”的手势,“随便用。”
祈颜放下怀中已经罢工的电脑,坐到游澈刚离开的椅子上,椅面残存的温度隔着柔软的缎面透到皮肤上,心尖顿时升腾出一股莫名的温热。
游澈绕到桌前,垂眸看着祈颜带上来的电脑,明白他的用意,随口一提似的,温声道:“你想要什么跟我说一声就行,不需要任何佐证。”
祈颜的注意力全在密密麻麻的文档页面上,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反应过来他话里的内容后,不自觉仰头望向他的脸。
不知是屋内光线柔和而产生的错觉还是改了太久论文视觉疲劳,他看到游澈眼中透出一层隐隐约约的宠溺情绪。
“想要你呢?”
当他脑子抽风似的,鬼使神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真的是改论文改到精神失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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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开始恢复走榜啦

第16章 高温
游澈捻珠串的手明显一顿,看向祈颜的眸子乌沉沉,仿若波澜不兴的万里海底,神秘而又充满莫名吸引力。
过度劳累的人,脑子一时抽风也很正常,精神恍惚下,被蛊惑也情有可原。祈颜这么安慰自己,干笑两声,又磕磕绊绊补充,“……我需要你的帮助。”
游澈伫立在那,静待下文,祈颜哼哼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趁他失神的功夫,游澈已走到身后,附身靠近电脑屏幕,就着鼠标上的手压上去。
将祈颜的手拢在掌心,带着一同滑动。
祈颜的注意力全落在亲密无间的手上,忍不住悄悄偏头望向他的侧脸。
俩人不过隔着两三公分的距离,方寸之地纠缠的气息烘得祈颜口干舌燥。
游澈显然没祈颜那么多心理活动,屏幕的光亮打在俊朗的脸上,给一丝不苟的神情又添了几分肃穆。
从祈颜的角度,能看到他认真时不自觉微蹩的眉头,睫毛随眨眼的动作,轻轻扇动,不算很长,却将眼睛修饰得恰到好处。
好在祈颜理智尚在,没莫名其妙上手摸。他脑中确实有这个想法,只是被堪堪压住。
“数据不全面。”
游澈从头到尾看下来,结合导师给的批注,明悉了论文存在的最大问题。
祈颜的思绪被猝然拉回,惊慌失措地挪开目光,胡乱回应,“是吗?可能吧。”
游澈没理会他的心不在焉,握着他的手点了几下,“你需要的数据我这有,看看。”
看到这些,祈颜顿时打起精神,他调研几个月得到的数据,还不如他的一半全。
祈颜感激涕零,又羞于说些肉麻的感谢话,见游澈坐在软榻边岑寂的样子,大发慈悲的和他多聊了几句,“先生,这是你博士论文的调研数据吗?”
游澈哑然失笑,看祈颜的眼神带着浓重的嘲笑意味,就差毫不遮掩地说,你是傻子吗?
“你仔细看看年份再思考一下呢?”
祈颜:……
被嘲笑的某人偏头翻了个白眼,闭上嘴不理人了。
游澈自顾自说道:“我在各行各业都有投资,这些数据用不着特意调研。”他顿了片刻,又接着道:“我大二就肄业了。”
祈颜那句关于毕业论文的询问随之堵在喉咙,最后不了了之,取而代之的是一束疑惑的目光。
游澈显然不是那种轻易伤春悲秋,爱回忆往昔的人。这句话后,他便将视线投入窗外的暗夜中,不知在想什么,默然无语。
祈颜也识趣地收回视线,不再搭话。
当深度投入某件事时,时间仿佛陷入凝滞,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留给周围的事或人。
他没注意到,软榻上的身影一直没离开,手里拿着早已凉透的茶水,时不时抿上一口。神色沉着平静,仿佛对这样无眠的夜晚早就习以为常,唯一不同的是,光线暗淡的书房里多了一抹身影。
凌晨五点,河倾月落,遥远的天际线已然透出零星微光,可依稀窥见云层泄出的点点光彩,不再只是黑蒙蒙一片。
祈颜疲惫地俯身趴在桌面上,沉沉睡了过去。
游澈走到桌前,将他轻轻抱起。祈颜睡意深沉,不仅没挣扎醒来,还顺其自然地贴靠在游澈胸膛,面颊像猫一样不安分地蹭来蹭去,在颈窝处寻找一个舒适的位置。
许是游澈的头发落到他脸上,拂得有些痒,他伸手在脸上抓了抓,又往游澈颈侧贴得更紧。
柔软的唇瓣肆无忌惮贴着游澈的颈窝,呼吸勾起皮肤一阵湿润的酥痒。
在他看来,抱着祈颜与每天举的哑铃无异,都毫不费力。不过祈颜显然比哑铃难搞得多,他太不安分了,与酒吧喝醉时一样,很缠人。
游澈将他放到床上,他的手还像八爪鱼一般,紧紧环着不放。因不满拧起的眉,撇起的嘴,都宛如孩童撒泼。
怕扰他清梦,游澈只能轻手轻脚捏着他手指一点点掰。察觉到动静,小少爷还来脾气了,猛一用力将游澈往下拉。
游澈防之不及,躬在床沿的身子骤然朝下,鼻尖与祈颜的相抵,且下拉的力道还未减轻。
游澈双臂撑在祈颜脸侧,抵抗他的拉锯,视线不经意扫过身下殷红的唇瓣,一瞬间竟晃了神。
承载着柔软触感的回忆排山倒海般袭来,记忆中的那股醇厚酒香似乎在空气中漫开,蹿进鼻腔,若有似无地引他靠近。
在他犹豫的半秒里,祈颜迷迷糊糊翻了个身,耳廓从游澈唇上轻轻擦过,生出些许痒意,他不耐烦地哼哼两声。
游澈回过神,抬手揉了揉眉心,企图让浑浊的脑子清醒些。
时针又走了一圈,卫嘉已恭敬候在车旁,游澈换了身纯黑的素服坐上后座,车子朝晨曦升起的方向飞驰而去。
祈颜迷迷瞪瞪醒来,第一时间就是搜寻游澈的身影,直到晌午用餐,才从周叔那得知游澈出门了。
不知怎么,祈颜情绪有些低落,脑子也昏昏沉沉,整个人蔫唧唧的,没什么精神。他猜测是近几天熬夜赶论文导致体力透支,没放在心上。
强打起精神与导师沟通了一个多小时,结束后才软趴趴躺进床里。半梦半醒间,觉得后背黏腻得难受,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这一觉睡了三四个小时,阿姨叩门叫了他好几声才传出含糊不清的回应。
祈颜睁着惺忪睡眼从床上爬起,后背的睡衣被汗水尽数浸透,湿漉漉贴在皮肤上,难受得紧。
脑子的昏沉感不仅没减轻,反而愈发严重了。周叔见他烧红的脸吓了一跳,当即请来医生,确认只是着凉引起的普通发烧才暗自松了口气。
医生离开时已晚上九点,游澈依旧未归。此时窗外狂风大作,乌云如染上宣纸的浓墨聚在城市上空,黑压压一片,不时有闪电划破天际,伴着震耳欲聋的惊雷,是暴雨来临的前奏。
失神的刹那功夫,急骤的雨点便直直打在闭合的玻璃窗上,来势汹汹,惹得人心烦意乱。
祈颜拿起手机,才后知后觉想起没有游澈的联系方式,只得悻悻放下。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没等到游澈回来,因退烧药的副作用,又稀里糊涂睡了过去。
半夜又出现盗汗的情况,新换的睡衣再次被汗水浸透,额前垂下的头发也黏糊糊贴着额头,浑身像被架在烈火上炙烤。
迷迷糊糊中,感觉面颊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拂过,他摸索着找到源头,半撑起身子贴上去。
对方身上携带丝丝寒气,全身衣物都被雨水浸湿,宛如一块巨大的海绵。那些凉飕飕的水也透过薄薄的衣物递到祈颜发烫的皮肤上,缓解灼人的温度。
游澈站在床边,微垂着头,浑身都被雨水浇过。水珠顺着发丝缓缓滴落,或沿着垂落线路没进衣襟,或滴到怀中之人发梢。
“先放开,否则会被弄湿。”游澈掰开祈颜环在腰上的手,将他按回被褥中,走到衣柜前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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