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爱成瘾by池鱼竹
池鱼竹  发于:2024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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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在厨房忙碌,祈颜做贼似的,在楼下里外逛了一圈,除了沙发上安睡的猫,再没看到其他身影。
明知见面会尴尬,依旧鬼使神差走到书房门口,轻打开一条缝往里瞄。
书房没开灯,黑漆漆一片,不像有人的样子,他轻手轻脚进去,开了办公桌那块区域的灯。
说不上出于什么目的,就是想待在游澈常待的地方,坐一坐他常坐的椅子。
桌上的布置还保持着离开那天的模样,没有丝毫变化。祈颜注意到,右边垒叠的书籍中,有一根如枯枝般的枝丫从某本书里延伸出来。
抽出来才发现,那是一本浅棕色的笔记本,从内页延伸出来的是一枚压干了的枫叶书签。
祈颜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只是很多时候,好奇心经常压制道德占于上风,耐不住探寻的渴望,偷偷翻阅起来。
清劲有力的字微透纸背,每条“罪证”都列得清晰齐整。字迹愈往下愈凌乱,从变化中可窥出写字的人心绪不甚平稳,内心似乎正经历着一场激烈的挣扎。
后面一页,更像随手一画的草稿,下方一个惹眼的酸字被圈起来划了几道重重的叉,后边一行小字:这是错误的行为。
结合前一页“检讨”,祈颜的思绪也跟着飘回他行为异常的那晚,现在细细想来,种种无理取闹的举动确实与往常大相径庭。
里面压了张折成小方块的纸,是此前游澈说的“读书笔记”,密密麻麻一整页,全是与长辈交谈的注意事项。
不知怎的,祈颜感觉心在一点点融化。
他垂眸回想了一遍心迹变化的路程。是那晚他风尘仆仆出现在警局时,投下的第一束令人安心的目光,及皎皎月色给他镀上的一层柔和光晕,催生想要靠近探寻的想法。
也可能是在他默默站于身后,给予足够底气之时。
亦或是生病时他无微不至的关照。明明眼底熬出乌青,疲惫至极,却依旧把细致关切的举动刻进骨子里。
祈颜寻不到具体心动的时刻,也忘了从什么时候起,注意力总时不时飘到游澈身上,情绪起落都与他相关。
从否认、逃避再到企图斩杀疯长的情愫,发展至今,他脑中顿生出一个念头,圈内先婚后爱的例子数不胜举,他们为什么不能成为其中一例
奇怪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祈颜很快清醒,暂且压制心底的万千思绪,他需要时间慢慢印证。
前脚刚跨出门,后脚就看到游澈从楼梯口冒出头。他穿了身黑色运动服,刚夜跑回来,皮肤还黏着一层汗水。
像是特意来寻祈颜,见到人便欲折返,“吃饭了。”
几分钟前被生生压下去的念头又疯狂生长,并越过理智操控身体,祈颜当机立断上前,将人拦下。
游澈垂眼看着横亘在面前的手,停住脚步,往旁边微微一歪身子倚靠着扶手,也不急着询问,就那么安静等着,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好歹打过气,正值情绪高涨的时候,祈颜正了正色,先做了段引入,“我下午睡了一觉,还做了个异常真实的梦。”
游澈垂眸凝视,听得认真,见祈颜停顿还配合地点头,示意他继续。
“梦里的场景是在一辆车上,只有你和我,具体过程记不清了,只隐隐记得你突然亲了我。”祈颜的目光有些羞怯不自然,却依旧硬着头皮直视游澈,“醒来后有些恍惚,觉得这个梦过于真实,就像切切实实发生过一样。”
言至于此,游澈怎会听不出他的意思。他原也不想逃避,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道歉,正好祈颜把话递了过来。
游澈坦然道:“那不是梦,我确实吻了你。”
一个吻字彻底打乱祈颜的阵脚,把他的回忆精确拉回那个缱绻的场景中,勾起的每一处细节都历历在目。
他描述时特意用“亲”字替换,为的就是避重就轻,以防陷入字眼建构的记忆旋涡中。事实证明,他还是失算了。
脑子烫得无法思考,里面塞满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与面前人的镇定自如相比,祈颜强撑起的泰然很快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打算弃甲投戈。
视线偏开后,游澈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责任在我,我会补偿。”
短短几个字,仿佛往祈颜心火上浇了满满一桶油,他问:“怎么个补偿法?”
“给你张支票,金额任你填?或者给你涨工资,年终奖翻倍?”游澈神色略显苦恼,眼看着祈颜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他手足无措道:“抱歉,我想不到很好的点子。印象中,你寥寥几次笑,都是小金库有入账的时候,似乎在我身边,能给你带来快乐的只有钱。”
想了想又觉得没表述好,继续解释,“我只是想讨你开心。”拟了几页的腹稿,张嘴瞬间却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才吐出这不像样的解释。
祈颜对此不置一词,只问了句,“讨我开心?”
“对。”游澈脱口而出,没丝毫犹豫。
祈颜绷紧的嘴角缓缓向上弯,清了清嗓含糊道:“那你为什么突然亲我?”后面两个字堪比呢喃,小小的飘进空气中。
游澈依旧只是道歉,没有的回答缘由。
积蓄的勇气所剩无几,祈颜没有继续追问,转回补偿的话题,小声咕哝着,“给你当助理确实挺辛苦的,年终奖……”
“翻倍,翻几倍都行。”游澈豪爽允诺。
答应帮骆彬打探,也为了印证自己的心意,祈颜这几天显得格外殷勤。
除了完成游澈安排的少量工作外,其余时间都是形影不离地黏着他。
游澈捧着书,漫不经心翻了一页,视线从第一行掠过,字句都映进眼睛里,脑中却雁过无痕,未留半点痕迹。
在短短两页中反复翻阅几分钟后,游澈终于败下阵来,合上书本抬头,“要说什么?”
祈颜翘起二郎腿,怀里塞个抱枕,手支在上面撑着下巴,直勾勾盯着对面的人。
猝不及防对上视线,祈颜下意识闪躲,不过须臾又铿锵对上去,理直气壮,“没想说什么,就看看。”
游澈垂头打量起自己的穿着,今天的衣服不是单调的灰白色,素净纯白衣衫外,搭了件正红缎面刺绣外套。
他仍记得卫嘉从设计师那拿到衣服时的表情,还特意找到游澈确认。
游澈瞥一眼那鲜艳的红,神色不定,似在犹疑,而后清了清嗓,淡定道:“没错。”
祈颜的目光过于直率热烈,游澈反倒有些紧张了,“我穿的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就是单纯看看你,不可以吗?”祈颜倒没过多注意他的穿着,总之,任何衣服穿在他身上都能将他的身形衬得恰到好处,毫不违和。
似乎知道祈颜并未注意到他以为的风格突破,眼底流转过一瞬失落。
很快他便收拾好心情,放下书本,也抬起腿随意交叠,视线投到对面,照猫画虎也直勾勾看着他。
这下祈颜不自在了,悻悻问道:“怎么不看书了?”
游澈义正言辞,“我也看看你。”
明明自己该是主动的一方,如今对方只是稍稍给出反应,祈颜便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状似不以为然地一歪身子,躺在沙发上轻描淡写,“随便看,我睡了。”
游澈还真不客气,换了个更靠近的位置,目不转睛盯着。
得益于嗜睡的后遗症,即便感知到那束强烈的目光,祈颜依旧很快进入梦乡。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回到孩童模样,背着一个印满卡通图案的书包,身后跟着一群同龄伙伴。祈颜被他们围着,挤进学校对面的商店中,指着货架上的商品七嘴八舌,总而言之,表达的诉求就是“我想要这个”。
祈颜在伙伴的簇拥下走到收银台,掏出钱包啪一声拍在台面上,豪横道:“结账。”
收银员忍着笑,看他踩在塑料凳上单薄的一小点,一本正经拿起钱包。以为只是小孩们过家家的游戏,没想到里面鼓鼓囊囊塞满大钞,夹层还藏了张卡。
祈颜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心甘情愿为同伴买单。
出了商店,祈颜又被他们推到隔壁的大学城,街道两边除了固定商铺,还有许多摆在路旁的小商小贩。
同伴都争先走进店面装潢华丽的店铺,祈颜却被一股若有似无的茶香吸引,循着味道在某一处路边摊位前驻足。
一方不大的桌案上,整齐摆了几罐包装简单的茶叶,祈颜拿起一罐询问,“这茶怎么卖?”
摊主循声抬头,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层朦胧的水雾,无论祈颜怎么揉眼都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隐约窥见对方稍长的头发将将遮住眼睛,发丝垂盖下的双眸乌黑深邃。
明明年纪不大,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沉沉的压抑气息,一言一行皆是灰败,淡然,看不到半点生机。
“喜欢的话,就送你了。”他说。
祈颜往前跨一大步,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指尖即将触及的刹那,梦醒了。

第29章 反拿捏
睁开眼,骤然对上一双与梦中重叠的眼睛,黑沉沉,如星辰隐匿的万里深空。祈颜额头冒着冷汗,抬手抚上游澈的眉眼,“抓住了。”
他声音很低,低到窗外的风声都堪堪盖过他唇齿间的呢喃。
“什么?”游澈问他,并为其擦拭汗珠。
祈颜似刚从梦境中抽身,挪开视线呆呆望着天花板,心中莫名生出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做了一个梦,但又不全是梦,隐约记得是小时候经历过的一些事。”祈颜直起身,靠着沙发扶手,和游澈分享梦境内容。
语毕,游澈有些失神,祈颜撇撇嘴,批评他这种不认真的行为,却听他忽地开口:“你这慷慨大方的秉性,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难怪付仁溥一家会逮着你薅。”
过去三年,祈颜确实从不吝于在付仁溥身上花钱,但他的日子还是过得紧巴,拮据。原以为是付仁溥自尊心强不愿花他的钱,哪知钱都进了付鑫那个“无底洞”里。
每每回想,除了恶心,还是又一次提醒自己是傻子的不争事实。
祈颜可以在心里唾骂自己千万遍,从游澈嘴里说出来却不行。他冷笑一声,故作姿态,“那时候有钱没处花,权当给自己买个教训了,游先生连这都要管?”
游澈深知又说了不该说的话,趁还能挽回,立即转移话题,“梦里的摊主你认识?”
祈颜睛刚转阴,乌云还没来得及聚拢,烈阳又很快探出头。他仔细回想梦中那个模糊轮廓,摇摇头,“不确定,看不清脸,不过……”
整点的钟声同时响起,祈颜的话音戛然而止,后半句话止于喉间,倏忽从沙发上跳起,踩着拖鞋三两步跑下楼,独留满脸疑惑的游澈。
祈颜跑到厨房,阿姨已早早备好食材,只等他这个学徒了。他看着那些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食材,还未开始就未战先怯。
见他犯难,阿姨贴心提议,“要不您就在一旁看着,之后和游先生说是您做的。”
祈颜驳回这个提议,“不行,先生能尝出来。”
“我可以故意炒得难吃些。”
祈颜:……
他不服气地撸起袖子,“本少爷亲自来!”
两小时后,小少爷热情地为游老板拉开椅子,向他展示满满一桌子成果。
游澈忽略掉被霍霍得像战场的厨房,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浓浓糊味,就近尝了口辨不出食材原貌的糊糊,面色如常评价道:“是以前从未尝过的奇特味道。”
只要不是难吃,祈颜都能接受。他给游澈夹了块自以为烧得很好的肉,满怀期待,“尝尝这个,栗子和肉都炖入味了。”
游澈将到嘴边的那句“这南瓜看着不错”生生咽了回去。顶着那束期待的目光,点了点头,“味道很……猎奇。”
祈颜将信将疑,舀了一勺扔进嘴里,食材没了原本该有的味道,反而生出一些不属于它的怪味,确实挺猎奇的。
“不是人吃的东西。”祈颜自己评价。
对面那个“不是人”的倒吃得很香,就着那些菜吃了两大碗米饭,全程面不改色。
小少爷挑嘴,自己的面子也不给。上次跟着贺宇鹏捣鼓的烧烤,尝过的人都一言难尽,连从不拆他台的贺宇鹏都无法违心地说些溢美之词,只有游澈没扫他的兴。
拿人先拿胃,殷勤献失败。
正看得出神,游澈扫完碗底最后一点饭,放下餐具,没头没脑说了句,“自己早点睡,找我就到书房,今晚我需要加班处理些工作。”
祈颜心不在焉回应的时候还想,大晚上除了睡觉还能有什么事找他。
结果半夜两点,书房门就被人轻轻推开,门外的人展出他的招牌动作,猫着腰往里探。
游澈从电脑屏幕前抬头,预料之中似的,笑着问:“饿了?”
回应他的是遮掩不住的咕咕声。
餐厅里。
祈颜曲起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桌面,另一只支着下巴,目光落在料理台前那抹忙碌的身影上。
素雅干净的衣衫笼在身上,干练挽起袖口,露出一节筋骨劲韧的手腕,手背蜿蜒而上的青筋,随他握刀用力的动作凸显得愈发明显。
指尖因沾了番茄汁液而微微泛红,冲洗时,流水淌过修长的手指,如轻纱缎面,一绕一缠都引人无限遐想。
失神的须臾,那双手已近在迟尺,捏了双筷子递给他,“尝尝。”
新鲜出炉的汤面,还冒着腾腾热汽,只是看着就食指大动。
本想抓住游澈的胃,反而被他用一碗面俘获了。
“下厨是你的爱好吗?”在祈颜的认知中,富家子弟很少具备这一项技能,至少在认识的人中,能揪出的只有贺宇鹏一人。
游澈否认,“不是爱好,只能算一种生存手段,我并不喜欢灶台。”
祈颜面露不解之色,疑惑道:“家里不是有阿姨吗?”
游澈摘下眼镜,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调整好状态才慢条斯理道:“我这个所谓的首富是横空出世的,并非家族继承,此前我的家境并不富裕。”
“忘了第一次下厨是几岁,只记得当时的个头还没灶台高,”他眸子微转,仿佛陷了回忆,“那时候,不做不仅得饿着,还会被打。”
他只是有些失神,没流露出过多感伤,反而是祈颜微拧着眉,心底泛出阵阵酸楚。
每次谈到这些,游澈都不会过多深入。陪祈颜吃完宵夜,他又回到书房继续未完的工作。
祈颜刚吃饱,精神头不错,搬个小凳子坐在一旁,视线跟着瞟向电脑屏幕,手里还拿了个笔记本。
见他这副好学的模样,游澈也乐意倾囊相授。
页面一转,滑到刚撤资的项目,祈颜趁机试探问道:“这个项目有什么风险?”
游澈实事求是回答,“是个不错的项目,无论是发展前景、市场潜力还是盈利空间都值得投资。”
“那为什么撤资?”
游澈只是轻描淡写,“因为不想投了。”
很随意又无法辩驳的理由,换做之前,祈颜会将此归结于他阴晴不定的古怪脾气,但现在他更相信游澈的行为都事出有因。
他思考片刻,低声说出自己的猜想,“是因为上次宴请,骆彬惹你生气了?”
“单纯是我不想投了。如果你想要个听起来更具说服力的原因,可以认为撤资是出于利益的考量。”游澈偏头,将视线挪到祈颜身上,审视须臾,反问,“你是出于学习的心态询问,还是有别的想法?”
在游澈的逼视下,祈颜无法淡定自若扯谎,只能老实交代,“骆彬因为项目的事找过我,想让我帮忙争取争取。”祈颜拉着椅子往前靠近,搭上游澈的手腕道:“先生,你也说了这项目值得投资,互惠互利不是皆大欢喜吗?”
“据我所知,在你求助无门的时候骆岳海可没伸出援手。”
生意场哪有永久不变的友谊,更何况两家不算世交,不过当了几年邻居,加之生意上有所往来,才慢慢热络起来。
祈颜没有圣母心到顾及连招呼都没打过几声的人,担忧的只是骆彬这个朋友,当初他也曾不遗余力帮助自己。
相识多年,骆彬对他可谓两肋插刀,重情重义。
“我只是想帮朋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况且我知道你不会理睬我的话,随口一说,并不抱期望。”祈颜撇撇嘴,退了回去。
涌到喉头的那口气还没吐出,身旁的人先叹了一口,“小少爷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蠢。罢了,就再给骆岳海一个机会。”
他当着祈颜的面,给卫嘉去了个电话,让他通知骆岳海当面商谈。
祈颜的脸黑了一半又很快晴朗,反观游澈,脸上笑意尽数褪去,镜片后的眸光也随之黯淡了几分,周身气压骤然低至极点。
他看了祈颜半晌,缓缓开口,“所以这几天的铺垫,都是为了他对吗?”
不可否认,确实包含了点这方面的因素。
祈颜犹豫的半分钟里,游澈得到了他认为的答案,不等祈颜措好辞,只道:“到时一起过去吧。”

为了接待游澈,骆岳海花重金包下整个酒店,早早候在门口。
游澈的态度与上次相同,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呼,便揽着祈颜的肩走在前面,骆岳海父子跟在身后,恭敬异常。
昨晚将消息告知骆彬的时候,他已经在电话中千恩万谢过了,一落座又对着祈颜挤眉弄眼,用唇语说了好多声感谢。
菜还未上齐,游澈也跳过了那些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看在小少爷的面子上,合作可以继续,并且我还会追加投资。”
可想而知,后半句便会跟着相应的条件,骆岳海父子屏息以待。
游澈朝骆彬瞥了眼,接着道:“听闻贵司的经理年少有为,业务能力突出,不如此次的项目由他全程跟进。”
骆彬原本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悠闲样,脑子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靠了,现在的经理不就是他嘛。
他瞬间傻了眼,唰一下脸色变得煞白,向骆岳海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哭丧着脸道:“爸,我做不来啊。”
骆岳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骆彬一眼,堆着笑悻悻道:“我们集团还有许多优秀人才,随便拎出一个都比这臭小子好。他大学刚毕业,毫无经验可谈,恐怕不能担此重任,要不您再看看其他人选?”
骆彬在一旁疯狂点头,游澈却对他的抗拒视而不见,有些不耐烦,一锤定音,“多说无益,就这么定了。”
“没问题,全听您的。”骆岳海生怕谈崩,忙不迭向游澈保证。
抗议无效,骆彬像瘪了一半的气球,既为拉回投资开心,又因从天而降的差事苦恼,全程心不在焉。
离席时,趁骆岳海缠着游澈交谈的间隙,祈颜拉过骆彬询问:“你什么时候变成经理了?”
“没办法,谁叫我爹就我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说到这个骆彬就头疼,这头衔是骆岳海硬逼着他挂上去的,想着让他学习管理公司业务,早日独当一面。
“可是你知道我的,只会吃喝玩乐,生意上的事屁都不懂,真是要命了。”骆彬的脸拉得老长,哭丧似的。
祈颜也猜不透游澈的想法,只能拍拍他的胳膊安慰,“你自求多福。”
游澈应付完骆岳海,下意识朝身侧伸手,却捞了个空。祈颜在他在身后三四米的地方,和骆彬有说有笑,手还搭在对方的肩上。
游澈扶了下眼镜走过去,一把揽住祈颜,居高临下的视线看得骆彬怵然失色。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绕过祈颜后颈时,指腹轻轻擦过耳垂,顺着侧脸轮廓下滑。
这一系列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在骆彬的视角下,俨然一套行云流水的亲昵撩拨,他看到自家兄弟的耳尖染了点惹眼的红。
游澈追加投资的消息很快传开,眼红的人不在少数。
作为骆岳海在止河最大的对家公司,听闻消息后,贺锦堂当即大发雷霆,将手上的文件重重拍在贺宇鹏脸上。纷飞的纸张如同他那煞白的脸,在空中凌乱散开又悄然落于地面。
贺锦堂踩着纸张凑近,脸上始终带着属于上级的肃穆威严,看不出半分属于父亲的慈爱,连吐出的话都冷得没有温度,“同样围在祈颜屁股后面,骆家那小子能通过他攀上游澈,你呢?卑躬屈膝巴着他那么久,半点好处都沾不到,废物。”
贺宇鹏垂在两侧的手攥得生紧,不敢直视眼前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只能低着头小声辩驳,“我们是朋友。”
“笑话,生意场向来都是逢场作戏,只看利益,你跟我谈朋友?没有这种东西,只有价值的大小,结交的目的都是为了获取利益,这才是正确的交际方式。”
这样的话贺宇鹏从小听到大,不仅习惯了贺锦堂的价值观,也习惯了他严苛的父爱。
他不再尝试争论,垂着头任凭训斥。
“适可而止,别再灌输你的那套歪理了。”贺郢恰巧听到两人的对话,实在看不下去便推门而入,将贺宇鹏拉至身后,维护道:“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即便不攀关系,不利用朋友,依旧出色。不是所有人都趋时附势,不重情义。”
面对贺郢,贺锦堂的神色随即变得和蔼起来,脸上堆着笑,“看到他做错事,随口训了一嘴。”
贺郢态度冷淡,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是公司,我是他的直系领导,倘若他真犯了什么错,也该由我训斥。”
不等贺锦堂再开口,贺郢便下了逐客令,“以后您还是少来公司,在家好好养病,公司的事务我会打理好。”
贺锦堂的笑在脸上僵了半秒钟,而后哈哈一笑,“公司有你爸爸自然放心,那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
贺锦堂走后,贺郢的神色才趋于缓和,他抬手按了下贺宇鹏的肩头,安慰:“不必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管做好自己的事。”
贺宇鹏松开攥紧的手,点点头,“谢谢,哥……小贺总。”
贺郢说过,在公司不能喊他哥。贺宇鹏脱口而出的“哥”在舌尖转了一遍,才纠正过来。
安慰的话只有寥寥几句,片刻后,贺郢又恢复往日的严肃神情,直言不讳地指出贺宇鹏工作上的问题。
他们虽有血缘关系,感情却不深厚,贺郢母亲离世后,贺锦堂才将贺宇鹏带回家。
贺锦堂婚内出轨,依照婚前协议和遗嘱,他无权继承妻子留下的遗产。贺郢遵循母亲的遗愿,接管了公司,并搬离居住了二十几年的别墅。
细算下来,他和贺宇鹏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同桌吃饭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他痛恨贺锦堂对婚姻、家庭的不忠,但没有将恨意迁怒到贺宇鹏身上。
想起公司里的流言蜚语,贺郢难得叮嘱了一句工作之外的话,“其他闲言碎语也不必在意。”
贺宇鹏笑着应了声好,走到茶水间,手机响了,是骆彬召集聚会的短信,得知祈颜也会去,便很快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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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一章相对长一点

第31章 仗势欺人
祈颜收到消息的第一反应是要和游澈报备,下楼寻到他时,他正抱着猫在沙发上喂猫条。
小猫对他表现出不同以往的热情,直往怀里拱。
游澈只穿了件简单的纯白休闲衣衫,排扣最上端被猫拱得散开两粒,领口松松敞着,还未走近就远远瞥见裹在里面的蜜色肌肤。
“你用了什么方法,一根猫条就成功收买了?”祈颜坐过去,试探着朝小猫伸手,换来的只有无视。它不再像之前那样屁颠屁颠蹭过去,反而往游澈怀里贴得更紧。
看他满脸疑惑的样子,游澈还饶有兴致地卖起了关子,“想知道?靠过来点。”
祈颜没有想太多,听话地往他那边挪了挪,凑得很近。游澈背靠沙发,姿态慵懒放松,半垂眼帘道:“你自己闻闻。”
祈颜不解,“闻哪?”
游澈微低下巴,示意他看向颈间领口处,祈颜立即意会,双手撑在沙发上,慢吞吞靠过去。凑到游澈颈侧,放慢呼吸轻嗅几下,涌入鼻腔的依旧是那股淡淡的草本芬芳,并没闻出其他特别味道。
祈颜停留了半分钟,继而探究似的凑得更近,鼻尖虚虚贴在游澈皮肤上,细细捕捉对方的气味。
“实在闻不出,问问它或许有答案。”
俩人离得极近,游澈低沉的嗓音从胸腔发出,带起胸口轻微震颤。隔着一小段距离,祈颜感觉自己的胸口也跟着鼓动。
落在耳畔的声音仿佛在提醒祈颜此刻的咫尺距离,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直起腰肢,往后坐回沙发边缘。
此刻他才后知后觉注意到,小猫细嗅的样子和他刚才如出一辙,甚至更欲罢不能,上了瘾一般,黏在游澈身上不肯离开。
看出端倪,祈颜清了清嗓,佯装自如道:“身上撒了猫薄荷?”
“喷了点猫薄荷泡的水,效果还不错。”游澈嘴角微扬,看得出对毛茸茸投怀送抱很满意。
“怎么突然采取措施了?”祈颜疑惑问道。
游澈将紧紧挂在身上的猫摘给祈颜,理好凌乱的领口,才慢条斯理道:“现在看来,以前是我过于死板,不知变通了。小黎说得对,主动才有机会。”
“免得还没等它接受我,就出现个别插队的人增加难度。”游澈的话半真不假,像随口开的玩笑话,又似乎意有所指。
没联想起别的事,祈颜敷衍点了点头,没再延续这个话题。正巧瞥见桌上的红色请柬,问道:“骆叔叔送来的?”
游澈嗯了声,“骆彬跟你说了吧,我猜你找我也是为了这事。”
祈颜没有否认,“好朋友发话,我得去一趟。”项目启动后,骆彬怕是忙得影都难得一见,趁都有空闲,常聚聚也是好的。
“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懒得应付那群人。”骆岳海大张旗鼓办宴席,嘴上说是为了庆祝自家儿子谈下大项目,实则真正要展示的噱头不言而喻,游澈连陪他走过场的耐心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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