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养大的真少爷强取豪夺by白耳猫
白耳猫  发于:2024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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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把门打开,一身黑色西装的宋洋轻车熟路地迈进了门槛,手里还拎着早上刚买的煎饼果子。
然而等他看见已经衣衫整齐,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宁柯的时候,魂儿差点都被吓跑了。
他每年拿着七位数的工资,怎么能让老板等自己!
他正想摸出手机看一眼自己迟到了多久,宁柯却已经和谢董道了别,拎着包走到了他面前,唇角勾着浅淡的笑意:“愣着做什么,走了。”
……怎么办,老板突然这么温柔,明年的今天该不会就是自己的忌日了吧。
呜呜呜,他今年还没拿到年终奖呢。
原主的工作用车是一辆宾利慕尚,舒适度很好,宁柯坐到后排,从西装口袋里摸出平光眼镜。
他其实并不近视,但是工作时间习惯戴一副防蓝光的平光眼镜来保护眼睛。
戴好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副驾驶的宋洋正透过后视镜,悄咪咪地瞟着他。
“……”
宁柯无奈地笑了笑:“宋特助,是有什么事吗?”
宋洋被吓了一跳,说话都开始结巴了:“没,没事,宁总……”
宁柯下巴对着他的位置扬了扬:“你的早饭,现在不吃吗?”
宋洋一愣,下意识看向自己怀里的煎饼果子,又猛的回头看向宁柯,面上活像是见了鬼:“宁总,我,我真的能吃吗?”
宁柯对助理的挑剔程度声明在外,在他之前不知有多少任特助被炒了鱿鱼,上一位大哥在离职前还提醒过他,尤其不要在宁总方圆几米之内吃味道特别大的东西。
尤其是在今天之前,从宁总家到公司的这段路程里,都是需要他汇报今日行程安排,代读财经新闻和股市开盘情况的。
卷啊,太卷了,全公司都要被宁总卷死了。
但今天的宁柯闻言只是挑了挑眉,容色依旧柔和:“这有什么,难道想去我办公室里吃?”
“不不不。”宋洋连忙低下头,开始啃自己加了蛋和火腿肠的豪华版煎饼果子。
啃着啃着,宋洋还是没忍住,抬头透过后视镜看向坐在后排的自家老板,他正偏过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漂亮的桃花眼眸色温柔又平和。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宁总甚至没有穿平时一惯的黑色正装,而是一套薄款的浅灰色休闲西装,版型宽松,没有系扣子,内搭白色衬衫,没有打领带,最上面的扣子也解开一颗。
两条长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松弛感。
这分明就是个矜贵的世家公子,哪里是那个能把整个项目组骂得狗血喷头的资本家啊。
宋洋不禁啧啧摇头,不行,不能被这个男人的外表吸引,越是好看的男人越是薄情!
因为路上遇到了早高峰,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八点四十,宁柯才踏进了公司大门。
谢氏集团总部位于西京市中心,占据了一整栋高端写字楼的地盘,还包括空中花园和地下停车场。
总裁办公室位于二十八楼,连通着休息室,看来原主确实拼命,经常夜不归宿。
唉,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不开,这么喜欢工作呢?
宁柯坐到办公桌边,桌面上已经堆了一沓文件,还有一杯咖啡,闻起来是意式浓缩。
宋洋站在桌前,对他汇报着今天的日程安排。
“上午有几份文件和合同需要宁总签字,还有财务部刚刚送来了下个季度的资金预算表需要您过目。”
“下午两点,人工智能研发部要向您汇报Athena的研发进度。”
“晚上五点,腾云科技的秦总邀请您共进晚餐……”
“等等。”宁柯把咖啡勺举到半空打断了他:“腾云?我记得那是家美国的新兴科技公司吧。”
“是的,宁总。”宋洋划拉了一下手里的ipad,“今年他们似乎想开拓国内市场,在西京开了第一家内地分公司,秦煜秦总就是新上任的经理,这次晚餐应该是他首次私人社交。”
宁柯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推掉吧,告诉他们改日,今晚我要回家吃饭。”
“啊?”宋洋又愣住了,他们堂堂工作狂,当代卷王宁总,居然会因为家庭聚餐,拒绝合作邀请,尤其还是谢氏大力研发人工智能,急需技术和人才支撑的时候。
但是他一个打工的,也没权质疑老板的决定,只好低头把那项日程划掉了。
宋洋本想接着说,但宁柯搁在一沓文件夹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来电备注是“父亲”。
“……”宁柯向宋洋打了一个手势,拿起手机,转椅转了半圈,正对着宽敞的落地窗,他的办公室采光极好,在这里能俯瞰整个核心商圈:“喂,……爸。”
“小宁,你现在在忙吗?”
“没有,有什么事您说。”
“是这样,我今天本来安排了司机下午四点去接阿行,但是他今天临时请假了,是家里的急事,要不下午你去接一下?你们兄弟俩顺便一起回家。”
谢明珏说完,便报了一个地址。
“……”他怎么不记得原书里还有这么一出呢?
宁柯转了转手里的钢笔,随口应道:“好的,爸,四点是吧,嗯好,会好好吃饭的,晚上见。”
他说完,又把转椅重新转了回来,对着宋洋露出个礼貌的笑来:“抱歉,下午我要早退了。”
宋洋:……老板,要不是您笑得那么开心,我是会真的认为您很遗憾的。
下午三点五十,阳光还很耀眼,宾利慕尚按照地址停稳,宁柯推开门下车的时候,还以为误入了什么电影片场。
面前是一条极为拥挤的巷子,两侧都是老旧的筒子楼,走廊护栏歪歪斜斜,生活杂物凌乱地堆放着,目之所及的每一处都塞着一袋袋空饮料瓶和废纸箱,车根本开不进去。
繁华的西京,居然也有这样的地方吗?
宁柯倒抽了一口气,这才抬步进了巷子,这里地面都是用红砖头草草铺的,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
两侧的楼房墙壁上也布满了各色涂鸦,还贴着各种疏通管道和开锁的小广告。
宁柯眯着眼,艰难辨认着已经模糊不清的门牌号。
走到一个岔路口,宁柯终于彻底迷茫,但他看见路边一个小马扎上坐着一个晒太阳的老大爷,他正在听戏,老旧的收音机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声响。
他弯腰穿过低矮的屋檐走上前,试探着问道:“大爷,我想问一下五号楼怎么走。”
大爷甚至没有睁眼看他,只是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哎,好嘞,谢谢大爷。”
宁柯向右边拐去,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看见了一个人影,他旁边的墙上赫然是一个油漆已经斑驳褪色的数字5。
正是谢明珏给他口述的那个地址。
已经坏了个彻底的防盗门前,站着一个身姿高挑,和自己差不多高,但体型却很清瘦的少年,像是春日里刚长出的青竹。
他穿着一件看起来就很薄的灰色套头卫衣,深蓝色的牛仔裤裹着笔直修长的腿,脚上是一双洗得有些发白的帆布鞋。
虽然简单,但却足够干净整洁,透着股朝气蓬勃的少年气。
他背着一个双肩包,手里扶着个款式过时的行李箱,正垂着头,盯着破破烂烂的红砖地面发呆。
喔,原来这就是那个未来让他天凉王破,流落街头的励志大男主。
但如今看来,怎么一点也不像呢?
直到宁柯不小心踩到了一个空塑料瓶,发出了不小的声响,那少年似乎才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别过头,倏然望了过来。

少年的相貌极为俊逸,和谢明珏有六七分相像,余下则应当随了他的母亲。
眼窝比常人深邃,鼻梁很高,睫毛浓密,瞳仁和黑曜石一般乌黑明亮,无端透出一股秾丽,是一张极有冲击性的脸。
即便他现在还没有成年,也能看出日后必定是个很招小姑娘喜欢的男人。
宁柯慢慢踱到他面前,右手扶住了行李箱把手,将左手伸到了谢行身前,面上露出个惯常的笑来:“叫谢行,对吧。”
谢行漆黑的眸子看了他半晌,似乎是确认他没什么恶意,才点了头,说了声“嗯”出来。
他也伸出右手,和宁柯握了握,动作间,看见了这个漂亮到不似真人的男人腕上戴着的手表。
一看就价值连城,和这条巷子,和自己,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东西。
“我是宁柯,到乡翻似烂柯人的柯,你父亲是我的养父,所以我也算是你的哥哥,很高兴见到你。”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谢行下意识攥了攥手指,摸到自己掌心的茧子时才惊觉,对面这个男人年龄比自己大,手居然还和绸缎一样柔软。
……是个没吃过苦的富家少爷。
谢行点点头,依旧敛着眉眼,没多说什么。
虽然被认回谢家是他为了母亲不得不做出的决定,但他其实并没有做好准备和这些虚与委蛇的上层人打交道。
严格来说,他已经有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被嘲讽,被冷眼的心理准备。
宁柯接过了谢行的行李箱,随手推了推眼镜框,只觉得这小家伙也太沉默了:“走吧,司机还等着我们呢。”
是的,小家伙,对于上辈子已经奔三的他来说,未成年的谢行就是一个还在读书的小孩儿。
说完,他便拉着行李箱向外走,轮子不时磕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男人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行李箱拎了起来。
谢行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是想笑,但又忍住了。
终于,他抬步跟了上去,和过去的十八年岁月彻底告别。
一顿格外丰盛的晚饭过后,谢明珏坐在谢行身边,小心翼翼地和他说话。
“你的房间在二楼,一会儿让你哥哥带你去看看。”
“还有你母亲医院的事已经办妥了,地址已经发到你手机里了,什么时候想去看她都随你。”
谢行依旧很沉默,即便在自己亲生父亲这样的热情与讨好下,也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这还是宁柯第一次听清他的声音,嗓音沉静,很好听,还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朗。
“……”
谢明珏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孩子如今并不信任自己,严格来说,除了他母亲之外,他应该不信任任何人。
说到他母亲,那些经年旧事,很难说清楚到底是谁的错,但是归根结底,还是谢家对不起她。
那个一向要强的女人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连带着他素未谋面的儿子,一别十八年。
严姝啊,她一直以来都是个相当倔强的女人。
人到中年之后,似乎就格外容易沉湎于过去,谢明珏从往事中回过神,掩饰般地揉了揉眼角,这才接着和谢行说话。
“你转学的手续也办好了,西京市第四中学,也是你哥哥的母校,过了这个周末就可以去报到了。”
“就是路程有点远,开车大概要半个小时,四中也没有寄宿制,我听那些家长说,你们高三生休息的时间都很宝贵,我原来考虑的是,替你在四中附近买一套房子,但是……你还没成年,我实在不太放心你自己住。”
谢明珏话说到这里,便抬眼向正坐在一旁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机的宁柯看过去,眼睛里闪着希冀的光,好像是期待他能说点什么。
若是现在坐在这里的是原主,说不定就已经开始心理不平衡了,但是如今换成了宁柯,他显然没什么兴趣和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儿争宠。
“……”宁柯无奈地笑了笑:“四中好像离公司不远,您要是不放心,我就……”
“哎哎哎,正好,房子我已经看好了,是四季湾的一个大平层,你们俩以后下班放学的,就能早点休息了,兄弟俩也能有个照应,就是周末记得回家吃个饭。”
“……”敢情这就是在等我上钩呢。
宁柯没戳破他急于想让自己和谢行建立相亲相爱友好兄弟情的小心思,毕竟相比于谢明珏这个中年人,自己和谢行显然还算同辈。
他并没有和人同居的经验,同样也没有这方面的爱好,但谢行看起来是个很安静的小家伙,还能让长辈开心,自然也没什么大不了。
宁柯点点头,看向坐姿依旧拘谨的少年:“阿行愿意吗?”
男孩儿的脸上辨不清神色,不过这似乎也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漆黑的瞳仁和宁柯对上一瞬便转开了,说了一声:“都好的。”
给谢行准备的房间就在宁柯隔壁,大小是一样的,谢明珏没什么养孩子的经验,但他在替谢行办转学手续的时候,被拉进了一个四中的高三年级家长交流群,如今已经混成了活跃成员。
卧室里的被子地毯都是新换的,颜色是很干净的墨蓝色,宽大的书桌是纯木质的,书架上摆了最新的一批畅销书,还有几个乐高模型。
宁柯站在房门口,看着谢行把自己双肩包里的书本拿出来,整齐地摞在书桌上。
他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阿行,那边的路你也不太认识,下周一放学的时候我会去接你,你高三这一年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四中那边住,这房间你要是有什么喜欢的可以带过去。”
谢行乖顺地点头:“好的,宁先生。”
宁先生?听起来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宁柯眨了眨眼,看见谢行跪坐到地毯上,开始从行李箱里拿东西,从自己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毛茸茸的发顶。
谢行的发质似乎极有韧性,发旋周围有几缕头发执着地支楞着,不知听谁说起过,这样的人都是撞了南墙也不愿回头的倔强性子。
让宁柯不觉想起上辈子他高中的时候,曾在一个瓢泼的雨夜捡到一只奄奄一息的幼犬,毛发粗硬,只有肚皮是柔软的,即便被自己的外套裹起也依旧拼命挣扎,对自己露出小小的獠牙。
他知道父亲最厌恶长毛的动物,自然没办法把它带回家,只好托司机叔叔帮忙,两人一起把它送去了宠物医院。
后来便不知那条幼犬命运如何,不过那晚他因为回家晚了几个小时,被父亲惩罚不许吃晚饭,在花园里罚站到了午夜。
宁柯看着面前沉默寡言却又时刻一级戒备的谢行,心下泛起了一点酸涩,也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眼前的人。
他这么想着想着,就径直走到了谢行面前,蹲下了身。
宁柯的目光是对着谢行的脸的,所以自然没有发现,在他抬步准备靠近的那一刻,谢行的全身霎时就绷紧了,像是头蓄势待发的幼狼。
现在这间屋子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没有别人,他是忍不住了吗?
听说像这种豪门子弟,对自己的继承权向来看得极重,而自己对于这个男人而言,无疑是个威胁。
谢行面上不动声色,右手却在宽松卫衣的掩护下摸向了牛仔裤口袋,那里常年放着一把折叠小刀。
鱼龙混杂的小胡同里向来不缺少恶意,尤其是对他这个只有母亲抚养长大的孩子,很小的时候他便学会了自保。
但宁柯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他从自己的衬衫口袋里取出了那支今天被他从公司带出来的钢笔,是万宝龙的开普勒,在笔尖上镌刻了土星、木星与超新星三星合聚的天文奇观,极为华贵,如今更是早已停止生产,有价无市。
他把钢笔递到谢行面前:“见面礼,希望你以后学业顺利。”
谢行的动作一下顿住了,他愣愣地看着面前华美的钢笔:“给……我的?”
他微微抬起头,深邃的眼瞳试探着看向宁柯,这个漂亮男人和自己尚且只有一面之缘,还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怎么会这么好心呢?
“当然。”宁柯漫不经心地说着,似乎没觉得自己给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学生送这么名贵的钢笔看上去有多么不符合常理。
他看见谢行迟迟没有动作,便抬手把钢笔别在了谢行的上衣口袋上。
宁柯站起身,顺手摸了一把谢行的发顶,触手也是有些粗粝感,和他从前抱过的那只狗崽很像。
他不觉就笑了笑:“早点休息吧。”
说完,身形高瘦的男人便转身向房门走去,步履和他今天下午走在狭窄的巷子里时一样从容优雅,等到房门被轻轻合上,谢行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裤兜里的刀柄,此时却又默默收了回来,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头发,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柔软的触感。
男人的手很温暖,给人一种他也是被关心着的错觉。
……他回谢家是为了自己的母亲,可不能被这点虚情假意的小恩小惠收买。
谢行跪坐在羊毛地毯上,沉默良久,似乎是挣扎了好一会儿,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把钢笔从卫衣口袋里取了出来,妥帖地放在了自己笔袋一个单独的夹层里。
以后不用就是了。

宁柯反手关上谢行的房门之后,刚转过身,就看见谢明珏手里端着个保温杯,沉默地站在走廊里,面上的神情几乎能说得上是沉重。
把宁柯吓了一跳。
“爸?”他下意识喊了一声。
谢明珏嗯了一声,目光从已经合上的门上转开,看向了宁柯:“小宁,你说阿行他是不是在怨我啊?”
“……”
宁柯一时无言,其实不论是原主的记忆,还是上辈子他听人讲这本书时的三言两语,关于谢明珏和谢行母亲的事他都毫不知情。
而且,他觉得谢行似乎也不知道。
他低头挽起衬衫的袖口:“不会的,他只是刚到了陌生的环境,不适应罢了,爸你别多想。”
谢明珏叹了口气:“希望吧。”
他走近几步拍了拍宁柯的肩:“相比于我,他待你倒是更亲近些,我也不要求那么多了,你就替我多关心关心他,好吗?”
……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宁柯知道自己在感情方面一向淡漠,亲情、友情、爱情,这些感情他在上辈子时都未曾真正拥有过。
年少时虽有过渴望,但事实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失望。
他的生父一向冷漠,严厉,利益至上,母亲也是在外玩得招摇,以至于宁柯也被养成了个无趣至极的冷淡性子。
他在生意场上左右逢源,挂着一张笑吟吟的狐狸面,心却硬得像块石头。
起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虽然不至于像原主那样对待谢行如此恶劣又残忍,但也确实没想过要无微不至地关心他。
严格来说,他一开始的想法,就只是在这里悠闲自在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谁也不招惹,谁也别来招惹他。
但是如今,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地动些恻隐之心呢?
他似乎已经开始适应自己的角色,一个合格的儿子和兄长。
这可是在上辈子都没有的事,面对自己的血亲都没有的事。
宁柯想不通,所幸就不想了,他点点头:“好的,爸,我尽量。”
谢明珏又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端着保温杯慢悠悠地离开了。
背影看上去,和一个华国最普通最普通的父亲也没什么不同。
似乎很难想象,就在两三年之前,他还是个在商界声名赫赫的传奇。
过了这个周末,谢行就要去市四中报道了,宁柯也要早起去公司开每周一次的晨会,可以顺路送他。
他似乎已经摸清了这个小家伙的那点心思,特意从车库里挑了辆辉腾出来,足够低调,就算怼到学校大门口,乍一看也就是辆平平无奇的私家轿车。
辉腾停在四中门口时,是早上七点,但校门口已经有了不少学生,穿着统一的校服,是酒红色与白色相间的棒球服和墨蓝色的运动裤。
宁柯坐在副驾驶,别过头看着后排的谢行正把校服外套抖开准备穿上。
“开学快乐,记得晚上下了晚自习我会来接你,十点四十,对吧?”
四中是西京本地赫赫有名的老牌名校,虽不是高考成绩最突出的,但却以老师的认真负责闻名,也愿意接受谢行这个出身其他学校但成绩优异的学生。
其实谢行的中考成绩足够他去更好的高中,但奈何他之前读的那所学校距离家更近,还开出了学杂费全免的优厚条件。
谢行把双肩包甩到背上,听见宁柯的问话才点点头,想了想又补了句:“好,宁先生。”
一如既往的话少。
宁柯倒是并不在意,对他淡淡地笑了一下,看着谢行拉开车门下了车,直到彻底混入人群中看不见了,才别过头跟司机说话:“走吧,去公司。”
四中高三年级的教学楼是和其他年级分开的,很好认。
谢行是被分到了高三五班,就在一楼的走廊尽头,五班的班主任李岩是个教学经验丰富,性子也热情的女老师。
她看见谢行走过来就笑呵呵地迎了上来:“是谢行吧?快来和大家认识一下,现在是早自习时间,同学们到的都差不多了。”
早上七点刚过五分,教室里却已经人满为患,大家都埋头写着数学大题,即便瞥见有人进来也没有抬头。
李岩拍了拍巴掌:“咳咳,大家先抬一下头,我说个事。”
“这就是上周我说过的要转来我们班的新同学,谢行。”她别过头 ,对着谢行笑着:“自我介绍一下?”
少年身量很高,体型也偏瘦,再加上深邃的五官,即便穿着统一的校服,看上去也比旁人耀眼。
但谢行却只是点点头,说了句:“大家好,我是谢行,景行行止的行。”
“……没了?”
谢行又点点头。
“……行吧。”李岩爽朗地笑了笑,带头鼓起掌:“总之欢迎谢行同学加入我们班,今后我们一起努力。”
说完,便给他指了靠墙最后一排的位置:“先坐着吧,下一次考试根据排名可以自己选座位。”
谢行低声应了句“好”,才埋头走向自己的位置,也没理会路过周围同学时投过来的好奇目光。
“好了好了。”李岩又敲了敲第一排的桌子:“快写题,别东张西望,一会儿要收了,我看谁不交,有你好看啊。”
谢行的桌上也放了张空白的卷子,他低头扫了一眼,是两道大题,立体几何和导数,他读了一遍题目,这才从笔袋里抽出支笔,也低头写了起来。
七点三十五分,安静的教室又窸窸窣窣地乱了起来,数学课代表张子瑞从后排开始收卷子,他本来想越过谢行,却没想到男生直接把卷子塞到了他怀里。
张子瑞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低头看卷子,立刻就睁大了眼。
现在虽然已经是九月中旬,但其实高三已经开学一个月了,一轮复习还没有结束,大家对知识点的掌握也并不纯熟,这两道大题也只是让同学们锻炼一下,没有得分的要求。
但是谢行的卷面却写得密密麻麻,步骤清晰,可不是靠瞎蒙能蒙出来的。
“厉害啊,兄弟。”张子瑞后退几步凑到谢行面前:“你以前是哪个学校的啊?”
但还没等谢行说一句话,他便就着低头的视线看见了谢行笔袋夹层里那支华贵到格格不入的钢笔,眼神倏然就变了:“我靠,这该不是万宝龙的至臻系列吧,班长托家里都没买到,你……”
他本来想去好好看看,但是笔袋却被谢行“啪”一下合上,前排的女生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张子瑞,你再墨迹下去都要上课了。”
前面的同学也在催,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那支钢笔上撕开,又好奇地瞥了谢行一眼,这才抱着卷子接着向前走。
女生却又挤了声“哼”出来,看起来对张子瑞很有意见的样子。
等人走远了,她才回过头,对谢行笑了笑:“你好,我叫段瑶。”
段瑶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即便谢行看上去反应并不热烈,她也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那个张子瑞,你不用理他,他和班长是一伙的,喏,就是那个。”
她向窗边正站着的一个男生扬了扬下巴:“徐钰,西京一户做建材的暴发户,那个张子瑞,就是他的小跟班,他们两个,都是拿鼻孔看人的家伙。”
段瑶发完了牢骚,这才回过头去看谢行,发现他居然根本没有看自己,而是正忙着把课本塞进桌斗里。
“……嘿,你在听我说话吗?”
谢行抬起头:“嗯?”
段瑶:“……”
晚上十点四十,宁柯已经等在了学校门口,因为四中距离谢明珏买下的房子步行距离也只有不到二十分钟,所以不用开车。
不必加班,又刚洗过澡,他就没有穿正装,换了浅蓝色的连帽卫衣,深色牛仔裤和运动鞋,看起来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卫衣领口有点大,露出了玉白的半截锁骨,在昏暗的路灯下也白到发光。
谢行几乎是出校门的第一眼就看见了他。
……一个男人怎么能白到这个地步。
宁柯正低头看着手机邮箱里的邮件,直到身前响起一声清脆的“宁哥好啊!”
他愣愣地抬起头,就看见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正站在自己面前,仰着头看他,双眼亮晶晶的。
而自家小孩儿正背着双肩包,沉默地站在她身后,低着头,似乎对柏油马路格外感兴趣。
宁柯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段原的亲生妹妹,段瑶,只和自己见过屈指可数的几面,自然不太熟悉。
他面上又端起了那个常年八风不动的温柔笑容:“瑶瑶好啊。”
“宁哥今天怎么来了四中这边?”
宁柯依旧笑着,越过段瑶把谢行扯到了自己身边:“来接我弟弟。”
段瑶一下就瞪大了眼,视线在谢行和宁柯之间转了好几圈,才干巴巴地憋出一句:“谢行是宁哥的弟弟啊!”
话音刚落,段瑶却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了前些天自家傻哥哥随口提起过的,谢叔找到了自己亲儿子的狗血故事。
但那个孩子,是即便和宁哥走得最近的自家哥哥也没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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