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养大的真少爷强取豪夺by白耳猫
白耳猫  发于:2024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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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柯抬手对着镜子理了一下领带,再回过头的时候,就看见了正被好几个造型师围着,一脸茫然无措的谢行。
就好像是骤然被主人带出家门的社恐小狗。
少年好像下意识感觉到了宁柯的视线,可怜兮兮地掀起眼帘看着他,像是在求助一般。
宁柯有些好笑地透过镜子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抬步走到谢行身边,举起手替他理了一下因为还没喷发胶定型而有些乱的额前碎发。
“这次我教你一次,以后就要好好记住了啊,阿行。”
在正式的社交场合上,男性配饰的花样虽然没有女性的更多,但也同样具有很多的门道,这些基本的礼节,原本应该是这些世家子小时候最开始学习的东西。
不过对于谢行来说,可能是比繁琐的数学模型还要复杂的东西。
“西装的平驳领和戗驳领更适合大部分的正式场合,不过平驳领更加日常,戗驳领适合更加成熟稳重,气势更强的男性。”
“所有领结打法里,四手结是最容易上手的,也适用于大部分款式的衬衫,温莎结虽然更适合正式场合,不过对领带的厚薄和衣领的宽窄比较挑剔。”
“不过你这个年纪呢……”,宁柯一边说着,一边撤掉了刚刚正在比量的领带,给谢行换了一个银灰色的双层暗纹领结:“就不用打领带了。”
“不管在任何场合,选牛津鞋总是不会错的,口袋巾对年轻男士来说有些太庄重了,以后不如就配一个胸针好了。”
谢行略微低下头,看着宁柯微微侧着头,正神情专注地替他在西装翻领上别好一个和领结同色系的缠花竹叶胸针。
宁柯纤长的睫毛微微颤着,敛住了那对通透的琥珀色眸子,和他缎面西装领口上那只振翅欲飞的飞鸟一般优美。
平生第一次,他被另一个只比他大六岁,但却比他成熟从容得多的青年手把手地带领进入了另一个从前并不属于他的世界。
那个觥筹交错,金碧辉煌,也许充满了尔虞我诈,但却幸好还有他相伴的上流社会。
谢行不禁突然为自己前些天的想法感到有些羞愧,哥哥怎么会真的是一个冷漠又严苛的人呢,他分明该是他遇到过的,最好的人才对。
这次的商务洽谈会是西京今年的最后一场大型商业活动,由市政府全权承办,几乎整个西京有点脸面的公司代表都会出席。
十米挑高的拱形宴会厅里灯火明亮,偏台上正有一支小型的管弦乐队兢兢业业地演奏着贝多芬第九交响曲。
宁柯带着谢行走到酒水桌边,替他拿了一杯低度数的酒精饮料:
“阿行,你现在已经算是谢氏研发部的员工了,一会儿让宋洋带你去转一圈,不过他只负责替你引荐,之后聊什么看你自己发挥。”
谢行接过高脚酒杯,抿着唇点了点头,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样正式的场合,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早晚要迈出这一步。
更不能像上次在温泉山庄时一样,一直躲在哥哥身后,成为秦煜嘲笑他的把柄。
今天的造型师给谢行做了一个很有少年气的微分碎盖,额前的碎发也用定型喷雾做了造型,衬得那对平时看上去就已经足够漂亮的眼睛更加深邃。
宁柯压下了又想去摸谢行头发的手,只是温雅地笑了笑,说了声:“乖哦。”
等到宋洋带着人走了,他才转过身替自己去拿酒水,他刚想去看看那红酒是什么成色,伸出的手却在半路上就被拦了下来。
“哎,阿宁,你这小身板喝什么酒。”
连看都不用看,宁柯就知道能在他面前这么说话的也就只有段原了。
他收回想拿酒杯的手,直起身就看见段原正抱着胳膊一脸笑嘻嘻地看着他,身旁是一身雾霾蓝一字肩短款礼服裙的段瑶,小姑娘脸上一副颇为不高兴的神情,估计刚才又和他哥吵了一架。
宁柯不想理他,就去问段瑶:“瑶瑶今天怎么也来了?”
段瑶对着宁柯倒是终于笑了一下:“我妈给我订了条新礼服,想要看我穿。”
宁柯了然地点点头,一旁的段原对于自己被忽视了这件事分外不满,插嘴问道:“你家小孩儿呢?”
宁柯抬眼瞥了他一眼,又向远处扬了扬下颌:“和宋洋在一起呢。”
“呦。”段原闻言十分夸张地感叹了一句:“你还舍得把他单独放出去呢?”
宁柯随手给自己端了一杯热橙汁,仰头喝了一口,看着正在和不知哪家公司的高管说话的谢行,其实看上去也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小孩儿总得长大,我不能帮他一辈子啊。”
“说的也是。”段原叹了口气:“我爸当时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转手就把公司丢给我了。”
他举起自己手中的香槟杯碰了碰宁柯的:“我还有个珠宝的合作要谈,回见了阿宁。”
离开的时候,也不知道段原又和他妹妹说了什么打趣的话,总而言之是气得段瑶狠狠掐了段原的胳膊一把,疼得他嗷嗷乱叫。
宁柯眯眼看着这对兄妹打打闹闹的背影,心里却突然升起了一点困惑。
他总觉得自己和阿行这对兄弟,与段原和段瑶这对兄妹之间的氛围完全不同。
但是哪里不同,他好像又说不出来。

其实鲜少会有让宁柯感到困惑的事, 就算有,他也总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决。
所以他思考了很久这个问题,不过等到那杯橙汁都快被喝完了, 他也没能思考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身旁又传来一道清越的女声:“晚上好啊,宁先生。”
宁柯微微侧过身, 就看见秦煜的助理,那位叫作萨拉的年轻姑娘正站在他身边, 对着他举起高脚酒杯微笑着示意。
即便她的年龄可能并不比段瑶大出多少, 但是两人呈现出的风格却是截然不同。
萨拉银亮色的头发被盘在脑后,鬓边则是精致的编发, 闪亮的钻石和珍珠发饰点缀其间, 修饰脸型的碎发也鬈曲着垂落在颊边。
是一种不同于华国女生的漂亮。
其实宁柯一直认为, 他和腾云的恩怨仅仅在于和秦煜之间, 至少目前和他人无关,所以对于萨拉, 他自然还是态度友善的。
而且,做了两辈子的公司总裁,估计没人比宁柯更清楚姑娘们在职场里总是会更艰难一点,所以不论如何,他总是愿意给她们更多的耐心。
对于秦煜的火气,自然也烧不到她身上。
宁柯转过身换了一杯和刚刚拿给谢行的相同的酒精饮料,抬手碰了一下萨拉的杯子:“晚上好,萨拉小姐。”
萨拉笑了一下,转过身和他一起靠到酒水桌边,看着不远处正在打打闹闹的段家兄妹俩。
她歪头看了一会儿, 却是轻声开口道:“他们关系真好,不是吗?”
萨拉的华国话虽然说得很好, 几乎没有口音,但也有着外语学习者的通病,就是蕴含的情绪不太充沛。
不过此时宁柯听起来,却依旧能听出那一种隐秘的羡慕。
他又难得的有点讶异,偏过头看了萨拉一眼,就看见她那对湛蓝色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就好像是突然看见了漂亮裙子的小女孩儿。
宁柯垂眸思索了一会儿,这才答道:“他们是兄妹嘛,从小一起长大的。”
闻言,萨拉倒是笑了下:“可是我和秦煜也是这样的啊。”
听到这话,宁柯才想起之前谢明珏和他说起过的腾云集团的家族传统,所以……其实萨拉也是那位董事长收养的女儿?
“你是他的妹妹?”
萨拉耸了耸肩:“算是吧,毕竟我们对着同一个人叫父亲。”
“他今天没来?”宁柯这时才想来这件事,抬眼随意在宴会厅里扫视了一圈,也没发现秦煜的身影。
“没有。”萨拉摇了摇头,举起红酒杯抿了一口,说道:“他现在可没有心情来参加晚宴。”
“我找你也是因为这个。”萨拉转身把酒杯重新放回酒水桌上,低头从自己背着的手包里翻出了一张卡片递到宁柯手边。
那是一张做得很精致的名片,应该还喷了香水,浅绿的颜色,用银色的花体英文写了「萨拉·帕特里克」的名字,下面附着两个私人号码。
宁柯低头看了一会儿,才单手接过来,听见萨拉在他旁边接着说道:“前些天父亲刚找他谈过一次,不知说了什么,但是估计也不是好事。”
“如果你们那边有了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可以来找我聊聊,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闻言,宁柯有些讶异地挑了下眉梢:“萨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萨拉端回酒杯,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我一直对他们的一些看法不太赞同,没关系的。”
“从小呢,我们就被父亲教导要学会摒弃情感,我和秦煜,以及其他那些孩子们之间并非是寻常的兄弟姐妹,而是竞争对手,是仇敌。”
“不过我在这方面做得一直不太好,秦煜也总是说我有时候太过感性,所以即便到了华国之后,做决定的一直也都是他,我只能去做一个普通的助理。”
“不过我觉得他们说得不对。”萨拉对着宁柯举了一下酒杯,那对湛蓝色的眼睛依旧清凌凌的:“我觉得拥有情感是人类最伟大之处。”
“就像你和你的……”她歪头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小朋友。”
“还有他们。”萨拉又对着不远处正在给段瑶殷勤端小蛋糕的段原:“我觉得那才是真正的家人。”
宁柯垂下眼,睫毛敛住了眸子里的神色,他突然感觉这经历有点神奇,从前自己也曾极为渴慕过的亲情和友情,现在不仅有了,还成为了别人羡慕的对象。
青年掀起眼帘,抬手碰了碰萨拉的酒杯:“你说得对。”
“不过我替我朋友问一下,我感觉你应该算不上讨厌段原,是真的不喜欢他吗?”
自从段原第一次遇见萨拉之后,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段原似乎从没放弃过追求她,不过好像还是连一个正式的见面机会也没有过。
更别说那些下落不明的玫瑰花了。
闻言,萨拉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可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们应该查过我父亲吧,别骗我说没有哦。”萨拉摇了摇手指:“我最讨厌别人和我装傻。”
看见宁柯笑着点了下头,她才接着说道:“他最知名的事迹应当就是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接连谋。杀了他的五个兄弟,不过你们大概还不知道……”
萨拉说到这里不禁寡淡地笑了一下:“他还亲手枪。杀了他的父亲,也就是腾云的上一任董事长。”
“其实我有时候看秦煜,也总会觉得他说不定会做出相同的事情来。”
“所以……”萨拉又耸了下肩:“这下知道我们家里都是群什么样的疯子了吧?我可一点都不想去祸害别人。”
“但是最可怕的不是疯子,而是被疯子盯上。”
萨拉说完便仰起头,将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把空杯子对着宁柯晃了一下:「所以祝你好运了,宁先生。」
这还是宁柯第一次听见萨拉说英语,她的英文发音和本人看起来一样优雅,一样赏心悦目,看起来和那样一个家庭半点关系也没有。
他看着女人离开时裙裾摇曳的窈窕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颌。
这场宴会余下的时间里,宁柯基本都在茶歇区试图解决自己的晚饭,只是偶尔有相熟的合作方过来搭话的时候才会随意聊几句。
等到他吃到第二盘曲奇饼干的时候,宴会已经快接近尾声。
“呦,阿宁,难怪我今天一晚上都没见过你,原来是在这里躲清闲。”
段原已经扯开了让他感到分外拘束的西装外套,单手揣着西装裤口袋晃到了他身边。
宁柯抬眸瞥了他一眼,把手里的盘子放回桌子上:“你项目谈完了?”
段原“嗯”了一声,却是对着宁柯指了指不远处的调酒吧台:“别在这儿待着了,去看看你们家小孩儿。”
闻言,宁柯挑了下眉毛,却还是抬步直接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问道:“阿行怎么了?”
身后的段原好像实在拼命忍住笑,几秒钟之后才重新开口说话:“他挺可爱的。”
等到宁柯走到吧台边,就看见谢行正枕着胳膊趴在大理石台面上,只露出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看见有人过来也没有动弹。
宁柯眨了眨眼,偏过头又去问了宋洋一个重复的问题:“阿行这是怎么了?”
宋洋有些歉疚地笑了笑:“刚才没有看见,小少爷好像和别人错拿了一杯自由古巴。”
“劲儿很大的鸡尾酒,朗姆酒配可乐,他估计之前都没怎么碰过酒吧。”段原挤到两人中间,有些好笑地接着说到:“他趴这儿没反应很久了,谁叫都没用。”
“什么话都说了也没用,这才叫你过来的。”
宁柯抬手捋了一下谢行额前散落的头发,弯下腰轻声叫他:“阿行?”
出乎人意料的是,听见宁柯的声音,谢行居然难得的有了反应,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是想仔细看清眼前晃动的人影。
头发被捋上去之后,宁柯才发现从谢行的眼尾一直到鼻尖两侧都蔓延出了一片绯红,知道的是喝酒上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刚哭过一场。
就像是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却还要执着等在原地,满心期待着主人回来的小狗。
宁柯不觉笑了笑,低头越发凑近了谢行的脸,好让他能看清自己,又温和地叫了一声:“阿行?我们回家了。”
两人的距离很近,宁柯几乎能闻到他鼻间呼出的酒气,是混合了朗姆酒的醇厚和可乐的清甜味道,一点都不难闻。
好像很漫长的几秒钟之后,谢行慢吞吞地直起了身,仰头看着宁柯,哑声说道:“哥哥?”
宁柯从前从来没有照顾过喝醉酒的人,严格来说是连自己都不会照顾,不过这时却难得有了耐心,他淡淡“嗯”了一声,接着说道:“要回家吗?”
但是谢行下一秒的动作却超出了他的预期,少年直接向他扑了过来,胳膊一把圈住了宁柯的肩膀,把头窝在了宁柯的颈窝,还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他在宁柯耳边语调有些黏糊的开口,好像是终于找到了家的小动物:“……要哥哥。”

第56章
宁柯一时被谢行的动作吓了一跳, 直接愣在当场,只来得及下意识抬手揽住了少年的肩背。
两人一下严丝合缝地抱在了一起。
一旁的段原没忍住笑出了声,他随意靠坐在了吧台的雅座上, 饶有兴致地看着神志不清,但是依旧执着于抱着宁柯的谢行说道:“我记得瑶瑶上了初中之后就没再和家里人撒过娇了。”
“你这弟弟养得挺值, 十八岁了还能有十岁时候的体验。”
宁柯在心里不禁翻了一个白眼,但是面上只是不太客气地盯了段原一眼:“别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
“哎哎, 好嘞大少爷, 都是我的错。”段原连忙举起手向他讨饶:“我不该总开你们俩玩笑好了吧。”
不过这也不怪他,从前阿宁总板着一张脸, 根本寻不到什么有趣的乐子。
现在至少还会给他点不客气的回应, 看他那张常年神色平淡的脸露出其他表情是种相当有趣的体验。
宁柯没再理会他, 艰难地从谢行的拥抱中抽出一只手, 在西装裤口袋里摸出车钥匙递给了宋洋:“你把车直接开到大厅门口,我把阿行带过去。”
“好的宁总。”宋洋连忙转身小跑着出了宴会厅, 准备去后院的停车场取车。
宁柯微微侧过头,看着还在自己颈边靠得舒服的谢行,少年发现自己在看他,还极为内敛地笑了一下,好像是不好意思。
“……”他可以肯定如果是在清醒的时候,谢行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举动的,也不知他明天还能不能想起来。
宁柯不觉又有些想笑,他抬手揽住谢行的肩,把他从卡座上半托半抱着拉了下来。
谢行虽然酒喝得有点上头,但也还没到醉的不省人事的地步, 双脚踩到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之后还能靠自己站稳身子,没有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宁柯身上。
但是即便如此, 谢行却依旧没有松开自己抱着宁柯的手。
年龄正值长身体阶段的少年身姿纤长,已然比宁柯的身高要高出一截,这么一抱,几乎把宁柯整个人都扣在了怀里,但偏偏还是一副依赖的模样。
段原和宁柯认识这么久,哪见过他这么无奈却又不想反抗的模样,忍不住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热闹。
宁柯完全懒得理他,低头对着谢行问道:“能不能自己走?”
闻言,谢行没有回答,却是伸手把宁柯抱得更紧,好像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推开一样。
宁柯:“……”
从前怎么没见你这么黏人过呢。
“宁总,我把车开过来了,我把小少爷扶过去吧。”宋洋刚刚停好了车,又一路小跑着回来,在两人身边问道。
小少爷虽然还没满十八岁,体型相比于成年男人还是有点差距,但是相比于身形纤瘦的宁总,看起来还是很大一只,他远远看过去,都几乎要看不见自家老板的人影了。
但宁柯却出乎他意料地拒绝了:“不用,你去带路,我带他过去。”
宁柯本来想着就这么艰难地把谢行托过去,但是他刚开始走,少年却蓦然撑直了身子,转而牢牢握住了宁柯的手,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好像在等他领着自己走。
“……”还怕我累,你还怪贴心的嘞。
宁柯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时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顺势拉住了谢行的手,转身向大门口走去。
他因为是背对着谢行,所以并没有看见少年就那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视线也从来没有离开过宁柯,就好像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能看见宁柯一个人。
宋洋已经把原主最喜欢用来参加商业活动的那辆宾利慕尚停在了宴会厅门口,车灯开着,照亮了前方的一小片柏油路面。
宁柯左手还被谢行握着,便单手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回头示意谢行坐过去。
少年这次倒没有反抗,坐好了之后还记得自己系好安全带,不过还是依旧没有放开一直握着宁柯的手。
他就那么乖顺地仰头看着青年,好像就算宁柯下一秒就要把他卖了也不会反抗。
宁柯都要被气笑了,他晃了晃两人一直交握着的手示意谢行去看:“不让我去后排坐吗?”
少年没有动,依旧执着地仰头看着他,不过那对眸子里的神色显得可怜了许多,好像宁柯说的不是要去后排坐一下,而是要把他直接丢掉。
宁柯:……你这样看我会让我有一种做了大逆不道的恶事的错觉。
明明都是快十八岁的大人了,怎么还这么黏人呢?
他又叹了一口不知在今晚叹了多少次的气,无奈地说到:“那我开车,这样总行了吧?”
宁柯对着正坐在驾驶位的宋洋打了个手势:“你去坐后排,我来开车。”
“一会儿我直接把你顺路送回家。”
“好嘞宁总。”宋洋趁着推车门下车时背对着宁柯的时候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一开始认识谢行的时候,以为小少爷是个沉默寡言的内敛性子,宁总也差不多,两人凑在一起估计一个小时也蹦不出几句话。
结果后来才逐渐发现压根不是这回事,小少爷似乎极善于拿捏宁总心里最深处的那一点心软,即便不是有意的,而宁总,似乎也放任这件事就这么发展下去。
他和宁总共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
因为谢行还是抓着宁柯的手不放,宁柯就只好从副驾驶直接跨到驾驶位上,应该是意识到宁柯不会突然在自己眼前消失,谢行才终于放开了宁柯的手,好方便他去开车。
等到宾利被点火启动,拐上僻静的柏油路时,谢行才又伸出手,试探着揪住了宁柯垂在驾驶座上的西装外套下摆。
宁柯感觉到了他的动作,随意瞥了一眼,有些好笑地打趣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总拉着我,我又不会突然跑了。”
谢行没有立刻回答,宾利的车厢内一时十分安静,只能听见刚才宁柯随手打开的车载广播的声音,此时正是晚间音乐频道,广播里放着一首极为舒缓的英文抒情歌曲。
「我们都曾潸然泪下①」
「受尽风雨洗礼」
「但我们绝不妥协」
「凡至一处」
「我们都试图寻找一丝安稳」
「四处奔波寻找」
「却依旧无处白头偕老」
就在宁柯以为谢行不会回答他这一句玩笑话的时候,谢行却是偏头靠在座椅靠背上,低声却又坚定地说了一句:“……喜欢哥哥。”
听见这句话,宁柯竟然一时愣住了。
两辈子加起来,除了那些并没有多少真心可言的追求者,还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
那么真挚,那么执着,就好像是在阳光明媚的午后把脸埋在小狗暖融融的肚皮上,即便是在西京透着寒意的初冬夜晚,也让人顿生暖意。
他好像也没有被人如此坚定,如此赤诚地选择过,所以就在那一瞬间,他居然难得的有些茫然无措。
好像又过了很久,青年才终于笑了一下,还是用那开玩笑般的语气说道:“我也喜欢你,行了吧。”
语调里有些无奈,倒更像是在哄小孩子。
即便是在面对这样直白真诚的情感,他也依旧习惯于像平常那样,用一副不甚在意的平淡模样遮掩自己的内心。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过头去专心开车。
谢行的脑子里仍然像一团浆糊一样迷糊,他半躺着,手里拽着宁柯的衣角,侧头看着正握着方向盘的青年。
因为车里的暖风开得很足,所以宁柯还穿着那套深蓝色的西装,袖口半挽着,金属表盘在灯光下反着光。
广播里的英文歌似乎已经到了下一个小节,温柔的男声正唱到:
「恐惧让我们看清自己」
「就算无处安身,伤心欲绝」
「只要我们敞开心扉」
「爱就可绵延千里」
谢行看着宁柯那张清隽秀美的侧脸,有些迷蒙地想到,他想要的好像不仅仅是这样的回答。
但是哥哥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错,他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所幸就这么捏着宁柯的外套,闻着熟悉的香水味道,安稳地打起了瞌睡。
谢行喝的酒并不算多,四季湾的家里也没有醒酒汤的材料,就算有宁柯也不会做,所以最后也就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柠檬水用来解酒。
小孩儿依旧乖的要命,几乎不用宁柯操什么心,就把自己收拾干净,安静地睡着了。
因为洗了头发,所以喷过的定型发胶也被洗干净了,少年的头发显得更加平顺,衬得睡着时的眉眼也格外乖顺。
之前宁柯送他的毛绒恐龙被他好好地摆在了枕边,肚皮处发声的位置正好对着少年的脸。
宁柯低头看了他一会儿,眸子里神色闪烁,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不过到底他还是什么也没做。
只是微微俯下身,替谢行掖了一下被角,顺手关了床头灯,转过身掩上门,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离开了。
也不知道明天阿行醒过来之后想起今天的事,会不会又不好意思和他说话了。

“现在是早上七点三十分, 阿行该起床啦,该起床啦!”
谢行枕边的毛绒恐龙奶声奶气地说道,接着就开始循环播放这同一句话。
直到谢行挣扎着从乱糟糟堆叠着的被子里伸出手捏了一下它的肚子, 小恐龙才重新安静了下来。
谢行把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闭了一会儿眼睛,因为酒精的缘故, 他的头还是有点昏沉,太阳穴正突突地跳。
但是令人失望的是, 他的思绪还是奇迹般得清醒, 所以自从他刚刚睁开眼,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像潮水一般涌回了他的脑子里。
他无比清晰地回忆起了昨天自己到底是怎么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的。
虽然自从因为上次自己在公司里的冲动而惹了祸之后, 哥哥难得对自己那么温柔。
但是……是不是也有点太丢人了?他是真的想不出来自己是怎么说出那些话, 做出那些黏黏糊糊的行为的。
难道自己本质上真的还是一个需要安慰的小孩儿吗?
谢行一时心烦意乱, 把被子一把掀到了头顶把自己裹了起来, 一点都不想出去见人。
但是没过一会儿,谢行就又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现在西京已经进入了冬天, 七点半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即便今天还是周末,但是谢行依旧要这个点起床。
自从他拿到了保送名额,签了实习协议之后,他就要开始进行入职培训和公司管理方面的学习。
宁柯给他列了一整张书单,现在他在学校上自习的时候,就会开始啃这些对他来说有些晦涩难懂,但其实只是入门级的专业书。
除此之外,宁柯还把之前宋洋给自己找的健身私教推给了谢行。
他好像对练出漂亮的肌肉线条这件事极为执着,虽然自己练不出来, 但是周围至少得有人能练出来。
所以不管谢行有多么想现在就离开地球去生活,他也得准备起床洗漱了。
他慢吞吞地刷牙洗脸, 换好衣服,终于还是一步步挪到了楼下的餐厅。
宁柯好像也是刚刚下楼,正披着件宽松的针织外套坐在餐桌旁,一边舀着热粥,一边看着支在手旁的平板电脑里打开的文件。
谢行随意瞥了一眼,好像是一篇全英文的文献,还配有花花绿绿的图表。
宁柯正把一勺热粥送进嘴里,听见声音才抬起头,看见是谢行的时候有些揶揄地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今天起不来了呢。”
听见这话,谢行立刻就又回想起来了昨晚的丢人事,耳朵一下便红了,整个人像是要熟透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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