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无情道by比卡比
比卡比  发于:2024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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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贺兰熹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宋玄机缓声道:“你走之后,绯月真君曾传音于我。当时,他说……”
宋玄机回忆着当时的画面。
贺兰熹笑着说喜欢他,少年的笑容里带着一贯的天真羞涩,说会一直喜欢他,哪怕死去也不会改变。
说完,贺兰熹就走了。留下了亲手取下的生门,活生生地从他眼前消失了。
他忘了自己当时做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对那群无情道做了什么,对太华宗做了什么。
他知道他自己可能走火入魔了,他混乱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把贺兰熹找回来。
这就足够了。
贺兰熹一定不希望是他和娘亲第一个看到自己的遗体。
贺兰熹喜欢给他们的朋友们分门别类的排名,祝如霜一直是贺兰熹排名第一的朋友。
贺兰熹会去广陵,他要去广陵。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是他刚离开太华宗的时候,又或许是他赶到广陵茶馆的时候,绯月用传音术对他说了一句话。
绯月说了……什么?
宋玄机微微一顿,神情破天荒地显出两分迟钝来:“抱歉,我有些忘了,给我点时间。”
贺兰熹怔了怔,他没想到宋玄机竟然还有忘事的时候。
在他离开太华宗到被宋玄机找到的这段时间里,宋玄机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他和宋玄机,究竟哪个更惨一点?
贺兰熹强忍着难过,笑道:“没关系没关系,你慢慢想,我们有很多时间。”
“很多时间……”宋玄机轻声重复着,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重新恢复了两分理智:“绯月说‘去阆风塔,等祝如霜’。”
贺兰熹恍然大悟。
贺兰熹记得之前在综合考场,他问绯月真君有没有查出浣尘真君在他生辰那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绯月真君说查到了。若他没猜错,浣尘真君去的地方应该就是阆风塔。
阆风塔一至六层绯月真君自己便能去,他八成已经去过了且一无所获,而阆风塔第七层只有历任无情道院长才能进入。绯月真君欲下阆风塔七层,必须拿到无情道院长的手令。
本届考核全宗第一者可以获得重回阆风塔挑选武器的机会——这个新增的奖励恐怕就是绯月真君提出来并让司契真君写入考核契约的。只要他们无情道三人中一人拿到全宗第一,就能拿到无情道院长出入阆风塔的手令。
贺兰熹和宋玄机一个全宗第一,一个全宗第二已然叛逃师门,重回阆风塔的机会自然而然顺移给了全宗第三。
绯月真君要确保全宗第三的祝如霜不会为了救贺兰熹对无情道院持剑相向,故而暗中给祝如霜传音,命他务必留在无情道院,以谋后事。
祝如霜依言照做,假装因无情道道心和大家反目成仇。怎料贺兰熹自取生门的事情发生的太快,祝如霜根本来不及解释,贺兰熹便自爆了金丹。
这差点把祝如霜也搞疯了,万幸有绯月真君告知他贺兰熹不会死,他才勉强冷静了下来。
“是绯月真君安排的就好办了,家人和朋友那边绯月真君肯定会帮我们说明清楚的。只是,绯月真君怎么知道我即便没了生门也能活下来呢?”贺兰熹不解地问,“我自己都不知道。”
宋玄机摇了摇头:“我亦不知。”
贺兰熹觉得宋玄机不仅于此,鼓励道:“别那么快下结论嘛,你再想想?”
于是宋玄机听话地想了想,道:“——以身相代符。”
贺兰熹:“啊?”
宋玄机:“当日你我入鬼界,因正常人入鬼界会消耗阳寿,绯月真君对我们用了以身相代符。”
贺兰熹灵光一闪,接着宋玄机的话说:“然后他发现,我们三人入鬼界,只有他和你消耗了阳寿,我并没有消耗?他早就知道我可能不是人?”
宋玄机:“嗯。”
贺兰熹一头扑向宋玄机:“呜呜呜宋浔,你就算走火入魔了还这么聪明!”
少年的身体软得像一团握不住的轻云。宋玄机恍惚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颤抖地将少年揽进了怀中。

第116章
综合考核结束后,太华宗的弟子会迎来半月的长假,从大年三十一直到正月十五,贺兰熹想去阆风塔和祝如霜汇合只能等年后开学了。
这是贺兰熹第一回不在金陵和娘亲一起过年,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
他和宋玄机不能抛头露面,不能走亲访友,临时买来的两层小仙舟成了他们唯一的居所。
但只要是和宋玄机一起过年,再多的不习惯在贺兰熹这里都变成了开心。
宋玄机需要时间修复因走火入魔断裂的灵脉。贺兰熹只叹自己没了金丹和灵脉,不然他和宋玄机睡上几次,宋玄机也能好得快一些。
不过就算没了金丹灵脉,也不耽误贺兰熹说好多话。宋玄机打坐调息的时候,贺兰熹就在一旁翻遍群书,绞尽脑汁地猜测自己的身份,嘴上没个消停。
贺兰熹逼宋玄机在自己身上用了一个听着就不靠谱的显形术,结果没让他现出原形不说,还把他的指甲变成了散发着淡淡光泽的淡粉色。
贺兰熹一边想着日后得把这道术法介绍给他娘亲省得娘亲还要花时间染指甲,一边焦虑得在仙舟里走来走去:“宋浔你说我的本体到底是什么啊!”
宋玄机的目光跟着贺兰熹移开移去:“不重要。”
“怎么就不重要了?”贺兰熹心惊胆战地说,“万一我的本体是那种没有腿的沙虫怎么办?”
宋玄机沉默片刻,眼神微微躲闪:“无妨,我自幼酷爱没有腿的沙虫。”
“你是不是犹豫了?你犹豫了!”贺兰熹一阵窒息,感觉天塌了:“你骗人,你根本不酷爱!没有人会觉得沙虫可爱——没有人!你就说你对沙虫硬得起来吗?”
“没有骗人,”宋玄机说,“你不是人。”
贺兰熹:“。”
很好,开始字字珠玑了,熟悉的宋玄机又回来了。
宋玄机合上贺兰熹强行塞给他的《不为人所知的偏方大全》:“你不会是灵兽。”
贺兰熹问:“哦?何以见得。”
“除上古神兽外,大多灵兽也是有阳寿的,但你没有。”宋玄机道,“考虑到你号令万武的天赋,你应是灵器所化。”
宋玄机的猜测并没有安慰到贺兰熹,反而让他更愁眉苦脸了:“灵器一般是由灵石制成的,所以我是一块石头吗?”
这还不如是只灵兽呢,灵兽说不定还能拥有尾巴。
宋玄机道:“石头挺好的。”
“好什么好,”贺兰熹还是那句话,“你对石头硬得起来吗?”
宋玄机轻一挑眉:“你过来。”
贺兰熹垂头丧气地走过去,才走到宋玄机身边就被宋玄机横抱了起来:“哎?”
“你不是想知道么,”宋玄机抱着他朝床边走去,“那便试试。”
“?你这不算试,我还没现出原形呢!你就不怕睡到一半我突然变成沙……”贺兰熹被放在床上,话未说完就被俯身而来的宋玄机堵住了嘴唇:“唔!”
唇舌相触的瞬间,贺兰熹的身体就软了下来。
他实在太软了,明明那么清瘦,明明身上找不到一丝多余的肉,可压在他身上的时候,宋玄机就像陷入了一场甜美的梦境。
好甜,好软,不想醒来。
贺兰熹被亲得迷迷糊糊,腰带被悄无声息地解开了。他感觉到宋玄机微凉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脚踝,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宋浔!你是不是又想不做前戏?”贺兰熹挣扎地警告,“别忘了,我们签过契约的——八千两!”
宋玄机动作一顿,问:“亲你不算前戏?”
贺兰熹连连摇头:“不算不算,还不够!你衣服都没脱就想睡我,哪有这样的!”
宋玄机抓着贺兰熹的双脚脚踝,强势地将他拖了过去:“我不缺八千两。”
贺兰熹好气又好笑:“你真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着急进来!你很赶时间吗?”
“因为一到这种时候,我总是……”宋玄机俯下身,在贺兰熹耳边低语:“迫不及待。”
贺兰熹微微一怔:“你会吗?”
前两次迫不及待还能理解,可这都第三次了。不出意外他们以后还会睡好多次,难道宋玄机每一次都要迫不及待?
宋玄机“嗯”了一声,轻声道:“总觉得,不快点的话,我可能就要睡不到你了。”
原来这才是宋玄机不做前戏的原因吗,宋玄机以前竟然还说是因为他身体的反应不需要前戏!
好会推卸责任!
贺兰熹刚要出言指责,冷不丁对上了宋玄机眼不见底的眼眸。他在里面除了浓烈的情欲和占有欲,还看到了隐藏在最深处的失而复得后的不安。
“……不要这样想,宋浔。我就在这里等你睡我,我哪里都不会去。”贺兰熹害羞却热情地说,“你有很多时间。”
宋玄机注视贺兰熹良久,握着贺兰熹脚踝的手终于缓缓松开:“好。”
贺兰熹躺在自己被解开的衣服上,看着宋玄机直起身体,忍不住猜想宋玄机待会会先对自己做什么——是亲他其他的地方,还是先用手?
只见宋玄机抬手取下了发间的金簪流苏,刹那间,如瀑的长发倾泻而落,仿佛将那清冷如玉的面容带入了凡尘。
接着,宋玄机一颗一颗地解开衣扣,衣衫褪尽,露出白皙胸膛和劲瘦的腰腹。
又白又薄,线条流畅,优雅自然。
终于看到了期待已久的画面,贺兰熹却有些受不了了,一把抓起手边的被子捂住了脸。
宋玄机问:“怎么了。”
贺兰熹脸颊发烫,闷声道:“我……我不好意思看。”
宋玄机道:“哦,那我不脱了。”
贺兰熹立马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不行不行,你要脱!”
宋玄机趁机轻轻握住了贺兰熹的脖子,低头再次吻住了那柔软的双唇。
就像是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甜糕,每一寸都不能浪费。
嘴唇,脖颈,锁骨,胸口,腰,大腿……
贺兰熹蓦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宋浔,你……你在亲哪里!”
宋玄机朝贺兰熹投去视线:“你说呢。”
贺兰熹被宋玄机翻了个身。他死死抓着被子,转过头望向宋玄机,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够了够了,我不要了,你八千两已经保住了,快停下!”
合欢道的双修课没有教这个吧!
宋玄机:“贺兰熹。”
贺兰熹:“……嗯?”
宋玄机:“或许是我猜错了。”
贺兰熹:“……什么?”
宋玄机抬起贺兰熹的下巴,贺兰熹的视线被迫落在了宋玄机指尖:“你说不定真是一只灵兽。”
贺兰熹正要问此话怎讲,宋玄机就从他身后覆了上来,在他耳畔道:“——水中灵兽。”
贺兰熹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格外明媚。仙舟不急不慢地在绚烂的云海中穿行,透过云层向下看去是一望无际金灿灿的沙漠。
仙舟显然已经离开了江南境内。贺兰熹随手给自己披上了宋玄机的衣裳,扒在窗口欣赏沙漠的美景,嗓子都哭哑了话还是那么多:“宋浔宋浔,我们这是到哪啦?你是不是自己改了航行的方向,你怎么不告诉我?”
宋玄机:“西洲。”
贺兰熹:“哎,我们来西洲做什么?”
“此仙舟太小,不便于行事。”宋玄机看了眼贺兰熹身下的床铺,“重新买。”
贺兰熹两眼放光:“哇!”
西洲长孙氏以坚冰发家,坚冰坚硬无比,又有冬暖夏凉之效,是制造仙舟必不可少的原料。因此,仙舟便成了长孙家诸多产业中的一员。贺兰熹在金陵都听说过西洲仙舟的口号:买仙舟,来西洲!
两人稍作乔装,一人穿粉,一人着蓝,宋玄机摘下了金簪流苏交予贺兰熹保管。他们来到了西洲长孙家旗下最大的仙舟店,一进门就看到了形态各异的仙舟被缩小成巴掌般的大小陈列在云雾缭绕的巨大锦盒中。每一辆都在灵气的滋养下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光芒,犹如浩瀚星海中的漫天星辰。
这些仙舟光看外形便知价格不菲,有的呈二龙戏珠状,有的做成了凤凰于飞,还有的一比一还原了闻名于世的姑苏园林……最小的可供一家十几口出行,最大的更是堪比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听说楼兰皇室就是西洲长孙家的长期顾客之一。
贺兰熹无不羡慕地感叹:“长孙策家真的好有钱啊!西洲首富果然名不虚传!”
宋玄机提醒道:“但长孙经略考核考第六,也未和祝云两情相悦。”
贺兰熹顿时没那么羡慕了:“也是,长孙策也是蛮惨的。”
仙舟店的伙计从商多年,眼光毒辣得很,一看浔熹二人的气质便知这是两位不能怠慢的贵客。伙计立即把自家老板请了出来,由老板亲自接待两位贵客。
老板名叫长孙符,和长孙策是堂兄弟的关系。长孙符在修行一事上天资不足,但在行商上极具天赋,一上来就用一句话捕获了贺兰熹的心:“贵客来得正是时候啊!我们刚推出了最适合刚成婚小夫妻出游的仙舟,两位要不要看看?”
“我们还没有成亲呢!”贺兰熹兴奋地说,“但我们要看,有劳!”
宋玄机轻瞥了贺兰熹一眼,道:“带路。”
长孙符笑道:“得咧——两位贵客里面请!”
贺兰熹惦记着他的道友们,用随便聊聊的口吻问:“老板,听说你们西洲的少主是太华宗的弟子,现在应该放假回家了吧。”
家族里若出了一个太华宗的弟子,那可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想当年长孙策考入太华宗,整个西洲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盛大的烟花放了三天三夜。
长孙符早就习惯了客人同他提起太华宗的事情,不疑有他:“哪呢,前阵子太华宗不是出事了么,听说还死了一个无情道的弟子。我堂弟和那个弟子交情匪浅,一放假就和他的几个道友一起赶去江南那边吊唁了。”
贺兰熹又愧疚又难过,压低声音对宋玄机道:“唉,因为我,长孙策都不能回家过年了,我对不起他。”
宋玄机:“首先,你和长孙经略算不上‘交情匪浅’。其次,长孙经略今年能和祝云一同过年。”
贺兰熹:“!!!”
“此刻,他说不定正吃着你的席,与你娘亲和祝云等人一起打牌。凭借他的牌艺,定能从你娘和祝云手中赚上一些。”宋玄机淡道,“而同一时刻,你远在西洲照顾他家的生意,马上又要让他家大赚一笔。”
宋玄机的大长句犹如醍醐灌顶,贺兰熹一下子就不难过了。
自己的失败固然让人惋惜,但道友的成功着实更让人揪心。
“可恶,”贺兰熹咬牙切齿道,“真是便宜长孙经略那家伙了!”

第117章
长孙符带着贺兰熹和宋玄机来到一列仙舟前,介绍道:“二位请看,这几种仙舟是小店卖的最好的。”
“别这么说,你这店如果是小店,那世上也没大店了。”贺兰熹注意到有一辆仙舟的布局十分眼熟,问:“老板,这仙舟好像合欢道院啊。”
“客官好眼力!”长孙符对贺兰熹竖起了大拇指,“此仙舟仿的正是太华宗的合欢道院。合欢道院风景如画,人杰地灵,新婚道侣若能乘坐与合欢道相似的【合欢舟】出游,将来生出的孩子指不定就能考入合欢道院呢!”
贺兰熹心想合欢道院在外的风评居然这么高的吗,居然还“人杰地灵”上了,最“人杰地灵”的应该是他们无情道才对。
“可是老板,如果是望子成龙,无情道院不是最强的吗?”贺兰熹问,“你怎么不造一个无情道院风格的仙舟呢?”
长孙符笑道:“瞧您这话说的,一对新婚道侣若长期待在无情道院那种地方,身心怕是早就被洗涤了,哪还会有心思欢爱呢。”
贺兰熹:“。”
宋玄机:“。”
长孙符:“太华宗十二道院,除了无情道院,其他十一道院的风格我们都有!”
贺兰熹看了眼自己的小腹,又看了眼宋玄机的,摊了摊手:“可惜我们又不用望子成龙,也不会有不爱说话的小侄子,所以不必了老板。”
不过这倒提醒他了,如果他的原形真是石头,那他说不定能从本体上取下一小块石头送给宋玄机当生辰礼物——前提他取小石头不会痛。
长孙符推荐的仙舟贺兰熹都没有特别喜欢,最后贺兰熹看中了一辆三层简简单单,没有过多装饰的大仙舟,这样他就可以和宋玄机把仙舟打造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了。
第一层是他们修炼的地方。他要修一个灵泉池,修炼累了他就可以和宋玄机一起泡澡——他和祝如霜从无尽之森偷回来的灵泉水还没用完呢。
第二层一共有六间房间,他和宋玄机一间,做功课的书房一间,剩下的四间留给他们的朋友。
他要在每间房间的门上刻上每个人的专属标志:祝如霜是小鹿角,白观宁是鸡毛,长孙策是狗尾巴,萧问鹤是鹤翅膀,他和宋玄机的九条尾巴和猫猫头。陆执理的还不会知道,给他暂定一支笔吧。
这么一算好像少了一间房间,那只能委屈两个道友挤一挤睡一间了。
第三层就用来种花花草草好了,或许再养几只可爱的小灵兽。最好建成露天的,方便宋玄机做他《丹药学》的功课,避免宋玄机不慎把整座仙舟炸掉。
贺兰熹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大家热热闹闹在仙舟上游玩的画面,笑得眼睛亮晶晶的,当即拿定注意:“老板,就这辆了!”
长孙符拍手称快:“客官好爽快!仙舟全价是两万两白银,请问您是现银还是银票?”
贺兰熹还没回答,宋玄机就跟着长孙符去付钱了。
“等等——”贺兰熹拦住两人,道:“我来给,或者我们一人一半?”
宋玄机淡淡地扫了贺兰熹一眼,意思大概是:我懒得理你。
“我给得起,我每年过年都收很多压岁钱的……”贺兰熹在灵囊中好一阵倒腾。忽然,他手上一顿,茫然抬头:“我的八千两呢?”贺兰熹左瞧瞧又看看,仿佛这样就能找到他的八千两似的:“我八千两去哪了?!”
宋玄机低头望着自己的钱袋:“我钱袋中似乎多了八千两。”
贺兰熹目瞪口呆:“怎、怎会如此?!”
宋玄机亦有些许疑惑:“不知。”
八千两对两人而言无疑是一个独特的数目。八千两不但是全宗第一的奖励,还是他们违背契约的罚金。
贺兰熹在心中默念着他和宋玄机的契约:双修前戏不可少,违者罚银八千两……
“我知道了!”贺兰熹如梦初醒,“我们那个契约,是不是没写清楚主语?”
“双修前戏不可少”,双修是两个人一起双修,那前戏自然也是相互的,所以他没对宋玄机做前戏也要罚银八千两啊!
“如此,回太华宗后找律理道院修改契约便是。”宋玄机了然颔首,转身走向柜台:“现在,一旁等我。”
贺兰熹站在瑟瑟寒风中凌乱,眼睁睁地看着宋玄机财大气粗地全额买下三层奢华大仙舟,然后把剩下的钱顺手给了他:“给你零用。”
贺兰熹含泪收下:“谢谢你,宋道友。”
这件事让贺兰熹深刻明白了一个血泪的教训:没有律理道院弟子的从旁协助,普通人千万别乱签契约啊!
两人和长孙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当场就把仙舟提走了,不出意外地让长孙家在他们身上怒赚了一大笔。
贺兰熹迫不及待地要去他和宋玄机的新仙舟上瞧瞧,宋玄机却道:“还有一物要买。”
贺兰熹:“什么?”
宋玄机:“床。”
贺兰熹脸颊一热,急道:“哎呀你小点声!”
宋玄机:“?你似乎更大声。”
“二位是要买床吗?”长孙符的耳朵也不知是怎么长的,两人都走出仙舟店好远了,他竟然还能听见并追了上来:“实不相瞒,长孙家的家具生意也是源远流长啊。睡在坚冰制成的床上,不但能精进修为,还能延年益寿……”
贺兰熹想也不想道:“不——!”
仙舟是长孙家的也就算了,他才不要他和宋玄机睡的床也出自长孙家。
长孙符正欲再劝,身上的传音符突然亮了起来。他从来不会在做生意的时候和人传音,本来是不想接的,但贵客眼尖地看到传音符上显现出“经略”二字,非要他接,说是要感受一下天之骄子的声音,他自然不会推辞。
长孙策:“大哥?”
长孙符:“经略?你不是在江南吊唁吗?”
长孙策:“可不是,大家都在哭呢,我那个合欢道道友已经哭晕回房看书了——伯母,您不能悔牌……悔恨啊,否则贺兰时雨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祝云快拦着她!”
贺兰熹:“?”
长孙符:“你找我有事吗?”
长孙策:“是这样的,我在贺兰府小住了几日,发现江南的床没有咱家的坚冰床好睡。你让人送个十张过来吧,就当我送给贺兰时雨的新年贺……新年祭品了。”
贺兰熹:“。”

贺兰熹放弃了挣扎。既然无论如何他都睡定坚冰床了,再让长孙家赚他一笔又如何。
这通传音至少说明绯月真君如他所料,有向他的亲朋好友说明他没有死的事实。
现在的大家聚在金陵开开心心地吃他的席,那他也要和宋玄机一起开开心心地过这个年。
于是,贺兰熹拿着宋玄机给他的零用钱在西洲大肆采购,买了一张不但不会让他撞到床头,还能让他从宋玄机眼皮底子下爬出老远的坚冰大床。虽然最后依旧逃脱不了被抓回去的宿命,但至少能让他稍微喘口气。
贺兰熹平生第一次享受到了花钱的乐趣。和坚冰大床一样大的镜子,一层楼那么高的大书柜,柔软如云端的靠枕,仙鹤造型的香炉,脑子一抽买下的坚冰大牌桌……看着崭新的仙舟渐渐被他买的东西填满,贺兰熹的心好像也被填满了——当然,他的身体一直是被填满的。
他还给自己和宋玄机买了好多的衣服和首饰,各种颜色,各种样式。载星月,北濯天权和忘川三途也有了新的剑鞘和剑饰。虽说剑鞘原生的好,但大过年的名剑们也该换一身喜庆的衣服,顺便再戴个小铃铛或者小灯笼。
大年三十,两人把仙舟停在了西洲城的正上空。一大早,贺兰熹和宋玄机分工合作,给每一间屋子都贴上了对联和福字。
这些对联由贺兰熹亲笔所写,每一对都不一样。比如预留给白观宁的房间,贴的对联是这样的:朝朝暮暮考神附体,年年岁岁金榜题名。
“多睡点觉”的横批要贴在较高的位置,贺兰熹怎么踮脚都够不着,只好灰溜溜地去搬椅子,恰好被刚帮祝如霜贴完“查寝无禁闭”的宋玄机抓了个正着。
宋玄机:“你当我不存在?”
贺兰熹:“对哦,你还在呢!”
于是,宋玄机在贺兰熹的指挥下,把椅子搬了过来,替他扶得稳稳的。
贺兰熹踩在椅子上,一边贴横幅,一边感叹:“哎,幸好有你,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呢。”
如今的他没有金丹没有灵脉,不能御剑不能缩地,连贴个横批都要宋玄机帮忙……不是他说,他也是蛮差劲的。
宋玄机扶着椅子,道:“这句话,应当由我来说。”
贺兰熹:“嗯?”
宋玄机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厉害,他在宋玄机身边却帮不了宋玄机什么了。
贺兰熹猜测,宋玄机的“幸好”,也许不是指的这些。
宋玄机想了想,道:“你目前的情况,只是暂时的。”
贺兰熹深以为然:“是啊,等我重新再结一个金丹就好了嘛。”说到这里,贺兰熹突然有了干劲:“宋浔,你等我,待我重回巅峰之时,一定去姑苏提亲!”
宋玄机“哦”了一声,表示自己会等,旋即又道:“金丹乃人之所有,你取下生门后已不算人了,自然不会再有金丹。”
贺兰熹:“那我会有什么?石头缝吗?这样我就可以从石头缝里开出一朵花送给你啦。”
宋玄机:“多谢。不同于灵兽灵植,灵器若想修炼成人形至少需要数千年光景。你千万年的修为或许是被某种形式封印了。”
贺兰熹关注的重点全在“千万年”三字上了,瞬间大惊失色,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什么呀,我有那么老吗!”
宋玄机将贺兰熹从椅子上抱下来,看着他站稳:“若非如此,你便可能是沙虫了——你选哪个?”
贺兰熹:“……我还是老点吧。”
夜里,别人在地上放鞭炮,贺兰熹和宋玄机在天上听;别人仰头看烟火,他们低头看,仿佛在看一条远在深处繁华绚烂的星海。
仙舟的檐角下挂着一个个贺兰熹精心挑选的灯笼,在寂静无风的夜空中安静地发着光。两个人三把剑都换上了喜气洋洋的大红,宋玄机合理怀疑贺兰熹受到了绯月真君的影响。只见贺兰熹站在镜子前好一通折腾,不仅穿上了拖地的长衣,还戴上了华丽的发饰——十足十的合欢道风格。
唯一和合欢道不同的,贺兰熹无须上妆也能全然驾驭住华丽美艳的风格。他也不需要宋玄机做出表示,自己就跑进了宋玄机怀里,仰头问宋玄机:“宋浔宋浔,我好不好看?”
宋玄机的答案也许很简单,但是在他认真看了很久后给出来的:“嗯,只是发间还差些什么。”
“还差吗?不差啦,再加点发饰我头都要掉。”贺兰熹不习惯戴这么重的发冠,只戴了一会儿便取了下来:“我刚刚在想,既然分院阵法是因为感受到了我身上浣尘真君的生门才把我分入了无情道院,那真实的我又会被分进哪个道院呢?合欢道?”
宋玄机道:“回太华宗后,你或可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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