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林宿(霸王别姬版):说好了尽早,晚一个小时,晚一分钟,晚一秒…都不叫尽早。
第4章 第一个委托人|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韦栋一大早潜入高二办公室,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林宿从楼梯口走出来,“其实他的思路是对的。只可惜,我的身份是假的,我的生辰是假的,我的……”
雪泥马熟练:【但你的美丽是真的。】
“……”林宿脚步微滞,随后瞥了它一眼,“少刷点电视综艺。”
它假装不经意地岔开话题:【…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林宿宽容地没去追究,“暂时不用管。我现在引起了韦栋的注意,他一定会向背后的‘天师’求助——”
几句话间,已经到了教室。
晨光微曦,只有零星几名学生在教室里。
一抹朝晖恰在此时刺破云层,穿过明窗跃入眼底,林宿眼中像是一瞬迸发了亮光。
“天师产生的念,好像比普通人丰厚得多。”
【!!!】
雪泥马震撼地看向林宿:它只是想从委托人身上收取一点念。没想到林宿连这故事里里外外的人,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半晌,它动唇:【…你好像一个不肯走空的商人。】
林宿已经从容地在座位上坐下。
“我只是效益最大化。”
雪泥马回想起韦栋清晨奔走的身影,一时竟不知他是在为谁奔走:
【但我感觉,你是在对他竭泽而渔。】
“……”
林宿将雪泥马的评价归为胡言乱语,忽略不计。
课间的时候,他又去找了趟裴靳。
魇咒已经祓除了。
念力得到补充,他昨天大笔一挥,直接将裴靳的命格归于原位。
这会儿,裴靳从教室走出来,面色比昨天好了很多。看见林宿,他目光微亮,难得显出几分轻松,“林学弟。”
虽然叫的是“学弟”,但语气中透着一丝尊敬,“我昨天没做噩梦了。”
林宿朝他笑了下,“除了这个呢?”
裴靳微微一愣,他这段时间最直观的困扰就是噩梦。现在被林宿提醒,他才发现脑中雾蒙蒙的感觉也消失了。
裴靳按着惊喜,“我感觉状态很好。下午的考试应该能……”
一声学腔忽然传来:“状~态~很~好~”
林宿顺着声音看过去。
就看上次来时议论裴靳的那几人正围在一起,其中一个男生学完,几人交换了个眼神“哈哈”笑起来。
裴靳目光点点沉下。
“你们几个,没事就去做题!”
班长何茜正好经过,皱眉斥了一句,又对裴靳道,“别理他们。你状态调整过来了就好,下午的考试加油。”
一个男生就阴阳怪气,“哟~你们女生就爱替小白脸说话喔。”他又瞥了眼林宿,“看见脸还行的,路都走不动了吧?”
何茜因恼怒而脸上泛红,“你……!”
林宿出声,“那女生见了你们,岂不是健步如飞。”
何茜一秒转怒为笑,“噗!”
那男生“哐”一拍桌站起来,“你他妈的——”
火还没发出来,就被一声厉喝打断,“郑飞,干什么呢?”班主任出现在门口,扫了眼几人,“你们几个再跌出年级前200,就准备请家长吧!”
郑飞噎了一下,坐回去。
班主任说完走了。
后门口相对静默了两秒,林宿转头问裴靳,“你前阵子下滑最厉害的时候,是第几?”
裴靳耻辱地抿唇,“十八。”
一瞬间,更大的耻辱笼向那头的几人。
何茜又不客气地笑了声。
林宿在她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中拍拍裴靳,“下午考试,你一定没问题。”
裴靳也笑了,“嗯。”
林宿扫了眼教室里某道异常安静的身影,没再过多关注,收回目光走了。
走廊里,雪泥马回味:
【年级200后的,嘲笑年级前20的。】
林宿同它解释这种心态,“有种在泥里苟且偷生的快感。”
雪泥马再次对他精准的遣词造句表示了叹息。
林宿趁着午休,将白无常约到了天台。
白无常衣袂飘飘地一落地,就四下打量了一圈,夸了声,“好地方。”
正是晌午,阳气最盛的时候。
裸露在日光下的天台却因为这句话陡然降了几度。能被无常夸“好”,必然不是指风水“好”。
林宿不想听校园怪谈类的话题,抬手止住白无常兴致勃勃的嘴,掏出张纸递过去,
“你要的名单。”
白无常接过来看了眼,满意勾唇,“喔…多谢了。”
林宿并没有多少悲悯之情。
普通人想要续阳寿,要么靠积德,要么靠夺运。名单上的人无一不是后者,通过窃取别人的命数躲过阴差。
“这下省事多了,只用去天师监察协会补个备案。”
“天师监察协会?”
“对,最近刚换了个一把手,雷厉风行。”
林宿只知道有天师协会,“什么时候成立的?”
白无常的神色忽然有些微妙。
三分欲言,七分又止,最后带着做作的怜悯,像是触碰脆弱的瓷器,“17年前,你陷入沉睡后成立的……唉,不该提你的伤心事。”
“……”林宿,“我不伤心。”
白无常已经陷入悲痛,“噢!念力散尽,长睡不醒……”
林宿实在看不下去,深吸一口气,“你有睡过17年的觉吗?”
白无常蓦地定了一下。
林宿继续,“别说17年。你有休过哪怕超过7天的假吗?7天不用工作,7天不用思考,整整7天,只用躺在那里,岁月静……”
“够了,不要再说了!”
白无常猛地被说破防了,眼角发红,宛如厉鬼上身,“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鬼在替你负重前行!”
他又来回走了两圈,舌头都长长地吊了下来,“对,我是没休过假…我是自愿上班的!我就是爱工作,根本停不下来!啊?你怎么不说话了…上班哪有不疯的,哈哈哈哈哈……”
他舌头直颤,还迎着风甩来甩去。
林宿赶忙柔声安抚,“好了,快闭嘴,你…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跟前深深平复了几息。
随后白无常把舌头收了回去,又变成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林宿没想到他会破防至此,岔开话题道,“监察协会先不管,我这两天正打算进个天师协会,你们帮我办个手续?”
白无常奇异地看过去,“你还需要进协会?”
他言简意赅,“方便办事。”
白无常想了想,“行。但阴差不好出面,过两天我找个阳间天师带你去。”
今天是周五,后面两天是周末。
不用去学校,天师协会的事也不急,林宿就这么度过了风平浪静的两天。
时间很快到了周一。
一进学校,林宿就看见教学楼前的公示栏外围满了人,挤挤攘攘的,相当热闹。
一中是重点高中,学校很重视考试成绩。每回考完试都会在对应年级的公告栏上张贴全年级的考试排名。
上周五刚考完试,今天正是公布时间。
“第一名……裴靳、裴靳!”
“我去、裴神又回来了吗?这个分数虽然比不上他之前,但也甩了第二名20多分!”
“卧槽,我看看?”里三层外三层的学生都在往公告栏前面挤。
“牛逼!卧槽裴神牛逼!之前果然是状态不好吧?”
热烈的议论声中。
裴靳站在人群中央,挺拔的肩背撑起衬衣,抿唇看向最上方的名字。
“裴靳,恭喜!”何茜率先过来拍了他一下。周围陆陆续续又有几名同学朝他道喜,裴靳宠辱不惊地点点头。
忽然他目光一动,和人群外的林宿对上视线。
隔着人群,裴靳终于露出点感激的笑意。身旁的同学见状惊讶,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一瞬带上惊艳和好奇:
“谁啊,裴靳?”
“…之前来找过你的学弟?好俊的学弟呀,你们很熟吗?”
林宿没有多留,也朝裴靳微微一笑,离开了。
他走出几步,身后忽然有人追上他,“诶诶,林宿!等等。”
转头,只见班长陈佑追上来。
陈佑脸上有点婴儿肥,肉肉的。几步追过来还颤了颤,气喘吁吁,“一起去教室啊!”
林宿贴心地放慢了脚步,“行。”
陈佑按着心口,有些崇拜,“你刚刚在和裴神说话?你怎么认识裴神的啊?”
林宿脚步一顿,沉思,“…网友?”
网络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陈佑,“??”
裴靳重回第一的事已经在学校传遍了。
林宿进了教室,还能听见同班同学在讨论这件事。他回到座位放下书包,感叹地在意念中开口:
“我有些理解韦栋为什么会扭曲了。”
雪泥马适时捧哏:【喔?为什么?】
林宿同它盘点,“你看,裴靳考第一,大家的重点,裴神牛逼!裴靳成绩下滑,大家的重点,裴神跌落神坛!裴靳重回第一,大家的重点,裴神又回来了——”
雪泥马怜悯地接话:【韦栋,无人在意。】
“但那也不是他夺人气运的理由。”林宿转头,看向窗外,“他如果想获得瞩目,明明有那么多种方法……”
雪泥马正要点头,又听他说,“比如上个社会新闻什么的。”
【……】
它艰难地转移话题:【裴靳重回正轨,这个委托也快顺利结束了吧?】
“嗯…”林宿看着窗外林叶交错的光影,有些出神地应了声,“剩下的,应该都是冲着我来的了。”
裴靳的话题在学校里热议了一上午。
直到临近中午才渐渐平息。
午饭过后是午休时间。
林宿待在教室里闭目养神,他正仰着脸靠在椅背上晒太阳,就听门口传来一点骚动。
“卧槽…你们快看……”
有人回了教室,拉上还在班里的同学压低惊呼。
“?”林宿睁开眼。
还没听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同学在说什么,班长陈佑突然就从教室外跑了回来,拿着手机直奔向他:
“卧槽!林宿你快看学校贴吧!”
林宿坐起来,低眼便看班长手机上一条热度已然发酵的帖子。加粗加黑的标题,每个字眼都博足了噱头——
【学神裴靳“重回神坛”的真相?求签、通灵、养小鬼!】
点开主楼,就是裴靳“交易”的单据。
作者有话说:
林宿: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撸起袖子)
单据上写着裴靳的名字。
开具方隐隐可见什么齐?(鬼行)居*,交易时间正是在上周末,和裴靳“重回神坛”的时间对上了。
虽然算不上什么确切的证据,但这种半遮半掩反而更能引发探寻。
沉闷的学习中正好缺乏调味。
短短十分钟,贴吧里已乱成一片:
【飞翔的梦】:这是真的吗?光看个标题就觉得好恐怖![打冷颤]
【00XX112】:我懂一点,上面那些神像、符箓确实是提升考试运的
【红叶】:是从哪儿流传出来的??别乱吃瓜![急]
【穆兮w】:我的天,一想到和搞这种东西的人待在同一个教学楼,就觉得头皮发麻。赶紧退学吧!
【游客039】:我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但裴靳成绩一直很稳定,突然大起大落确实挺奇怪。@教务处 建议查一下
“污蔑——!”
教室里,陈佑气得攥紧了手机,差点长按至关机,“裴神才不是那种人!”他说着准备冲入战场,酝酿了半天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转而求助地看向林宿。
“有没有什么有力的澄清?”
林宿看他一副小迷弟的样子,叹了一声接过手机,在帖子下面回复着:
【胡说!】
陈佑义愤填膺,“嗯!”
林宿模仿着他的口吻:【裴神那么穷,哪有钱请小鬼?】
陈佑,“……!!!”
陈佑大惊失色,刷地看向林宿,“你…你一直都是这样跟裴神当网友的?”
林宿将手机还给他,“最高深的谣言,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澄清方式。”
陈佑一看,他的评论楼瞬间被点了30几个赞。
“……”
贴吧上吵闹了半个小时。
按理来说,裴靳是学校的种子学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校方不可能放任流言肆虐散播。但教务室里,几名电教老师围在一起,发现帖子竟然删不掉——
校方一反常态地毫无动静,谣言顿时愈演愈烈。
贴吧楼里更是跳出几个自称裴靳同班同学的账号,仿若高潮地添油加醋:
【我早说他手脚不干净了。眼下发黑,一看就是鬼上身!】
【害我也被影响了,我之前成绩挺好的……】
午休时间还没结束。
高二楼的天台上,林宿看着跟前的裴靳。
学校里都快闹翻了天,故事的主人公却不像外界以为的那么焦虑惶恐。
接连的打击和三观的颠覆,反而让他几夕之间脱离了青涩,眉间带上了几分稳重。细看之下,还透出些信赖。
“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已经充分相信了林宿异于常人的本事。接下来是要画符、施术,还是祓咒?
林宿开口,“当然是报警。”
“……”裴靳,“嗯?”
林宿熟练地调出刑法,“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第一款规定,明知是捏造的损害他人名誉的事实,在信息网络上散布,情节恶劣的,以‘捏造事实诽谤他人’论——”
“对方已构成诽谤。”
林宿关上手机,行云流水地指导他,“赶紧截图留证,下午请个假去警察局立案吧。”
跟前沉默了将近十来秒。
随后裴靳点点头,“好。”
裴靳应完就回去了。
空旷的天台上,一团光晕浮出:【我们这边怎么办?】
林宿刚刚让裴靳报警去了,但那是法治社会的解决方式。对于背后的天师,林宿必然也有他的解决方式。
雪泥马很笃定。
林宿划着手机,“当然也是报案了。”
“不是有个天师监察协会吗,我们何必劳神费力,交给他们就好。”
三两下,他已经线上报好案。
页面退出,又回到贴吧上的截图。林宿指尖点在那模糊不清的“齐?(鬼行)居”三个字上,嘴角轻轻弯了弯,
“原来是在这里…”
在人被逮捕之前,让他先去收割一波念力。
身旁默然半晌,开口:【你好像一位古代神厨。】林宿侧目。【庖丁。】
每一刀丝丝入扣,不放过一丝筋肉,但也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
林宿问,“你知道我和庖丁的区别在哪里吗?”
雪泥马本能地闭上耳朵,直觉他说不出什么要脸的话。但那声音还是丝丝缕缕地往它耳朵里钻,
“庖丁解牛,而我,就是牛。”
【……】啊啊啊啊。
下午,警察突然来了学校。
来的时候正是课间,学生们全都挤到了窗边,争相往下面望。
“卧槽,警察来了!”
“闹这么大?来查养小鬼的事?裴靳不会要被带走了吧。”
林宿的座位就在窗边,一时也被同学占据。
他干脆靠在一边,划着手机。
“是谁报案了!?”
陈佑也挤过来了,站在林宿旁边,激动地说,“不过我相信裴神。网络非法外之地,就该让警察来查查是谁造谣!…林宿,你在听吗?”
林宿低着眼,手机有一瞬窜过电流“刺啦”的声音,荧光在他眼底一闪。
他“嗯”了声抬眼,牵了下唇,
“是该查一查。”
干扰磁场的符箓已经被他销毁。
林宿在意念中很有逼格地淡淡开口,“只用中级符箓,当我是死的吗。”
雪泥马提醒:【如果你生辰是真的,那想必你现在是死的。】
“……”林宿想起这茬,轻轻扭头。
“剩下的就交给警察吧。”
下第四节课时,天刚蒙蒙黑。
昏黄的云层堆在天际,一眼望过去像是要倾压在操场上边。
操场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教室里,有人起身看了一眼,紧接着转头惊呼,“卧槽,有人被带走了!”
整个教室瞬间轰动起来:“谁!?裴靳?”
“不是裴靳,是另一个人!”
“啊?谁啊??”
“快看!贴吧上发了——”
班里有同学立马刷着手机播报,“是和裴神一个班的,叫韦栋!之前是学校后台出了问题,现在警察查出ip地址了,帖子就是他发的。”
“裴神那个的帖子不见了,已经删掉了!”
楼下,韦栋正被警察带着穿过操场。
光线昏麻,闻讯跑来围观的学生里三层外三层,老师都拦不住。四周议论纷纷,像极了早上围观裴靳重回第一的场景。
然而此刻投去的目光却截然不同:
“就是他,偷偷发帖子的……”
“说是涉嫌诽谤,那说明帖子是假的吧?”
“好恶心,阴沟里的老鼠!”
“如果真是造谣,会不会坐牢啊?他都满18了,得负责了吧。”
一个学生转头道,“说不准,但闹这么大,至少是退学……”
他说这话时韦栋正好经过跟前。
韦栋闻言一抖,惊惶地抬头盯过去:胡说!都是法盲!他只是发了个帖子而已…不可能坐牢,不可能退学的。
大师明明也说过没问题。等他出来再去找大师,总会有办法……
旁边警察皱眉厉声,“瞪什么,还不老实回去接受审讯!”
韦栋顿时面色刷白,打着颤跟在后面。
明明害人的时候胆子那么大,但报应到自己身上时,却又开始害怕。
林宿自窗边收回视线,不再多看。
晚上十点,繁星入夜。
老城区内,一条巷道静靠在老旧的居民楼背后。这一片是拆迁区,只有零星几点灯光缀在夜色间。
林宿还穿着白天的衬衣校裤。
手持一面罗盘。
左耳垂下一枚红色的流苏坠。玄色的中式外衫披在白衬衣外,底绘山水暗纹,几道金丝勾勒隐隐流光。
不远处,路灯昏黄的光打在他身上。
雪泥马严阵以待:【准备好了吗?】
林宿点头,“时刻,准备,着~”
【……不要唱歌。】
林宿说,“我就只唱到这一句。此情此景,下一句不太适合。”他说完收了罗盘走进去,穿过巷道,很快停在了尽头。
帘布上方,挂着个牌匾:齐? (鬼行)居
林宿微微眯眼,“这个字也敢用。”
? (鬼行),取自道教密讳中的北斗七星讳。正是北斗第四玄冥文曲星君,天权。
帘子后面忽然响起阴冷的一声。
“你倒是有几分本事。”
掀帘,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面沉暗斑,压下的眉眼如同老鹰,有种阴狠感,“居然还全手全脚的…你的生辰八字是假的吧。”
他盯着林宿,“呵,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机!”
雪泥马,林宿:……
胡说,他明明是纯洁无瑕的。
然而中年男人已经认定了他在下一盘大棋。说完,又颇为得意地冷笑了一声,“但,你以为只有你在暗中布局?”
话音一落,几道劲风拔地而起——
铛!林宿一瞬抬手,一支通体乌亮的竹笔挡下其中一道偷袭。他看了一眼,七寸长钉,共有七枚,先前一直藏在地面。
——是棺材钉。
啪、啪…七声响。
中年男人还没回神,七枚长钉就全数钉回他门框上!他一瞬变了脸色,“你……”
林宿收回笔,“钉子和你更配。”
中年男人神色狠厉:是在咒他死——
林宿,“现在,你就是名副其实的钉子户。”
中年男人,“……”
他终于多了几分戒备和凝重,眯起了眼,“你师承哪里?”林宿不紧不慢地走过去,近了,才看见他衣襟旁的徽章。
林宿没回答,只问,“齐玉衡是你什么人?”
中年男人一愣,下意识,“家祖…”
其实也不算他的外祖,那是齐家的上任家主,他不过是个早就叛出家门的旁系。怕人深究,他又补充,
“前年就过世了。”
林宿生出几分怅然和怀念:喔,也是。毕竟有六十多年没见了……
看他微微出神,中年男子目光一动。
几道符捏在手里,原先十分的杀意变成了十二分。惊疑和狠厉充斥在他胸腔,还夹杂着他不愿承认的畏惧——
他没想到林宿竟认识本家的人。
要是他被告到本家去,恐怕会生不如死。
只一刹那,他抓起手中最阴毒的符就朝人扔去,“去死!”几乎同时,眼前看似神游的人动了,他下意识瞳孔一缩——
产生的念力在此刻达到顶峰。
林宿几乎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我的大餐!
感受体内充盈的念力,他甚至在中年男人不可理喻的眼神中张开了双臂。
雪泥马:【别浪了,撤!】
符箓一瞬就到了眼前。
林宿飞快撤身,一支笔落在手里。然而没等他挡住,一道疾风比他更快。
砰!!!
碎石四溅,飞尘漫天。一柄冷硬流光的唐刀穿破符箓,插进地面。
高大的身影从天而落。
雪泥马一眼瞥见来者身上的标志,失声:【监察官!?】
监察官?林宿站定后转头看去。
尘土散去,露出一张过分英俊却又冷淡的脸。眉深鼻挺,唇锋冷锐。对襟外衫下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衣,裹着紧实的身形。
外衫绘着鹤羽,被劲风带得翻动了一下。紧身衣下的左心口处,隐隐透出一点轮廓,像是穿的…环?
“泥马。”
林宿一只手悄然摸上自己襟前的扣子,大义凛然,“我已经准备好牺牲我的色相了。”
作者有话说:
雪泥马:准备好了吗?
林宿(脱衣版):时刻准备着。
雪泥马:……没让你准备这个!
* ?字竟然发不出来,鬼中间一个行,音xìng
*ru环是个法器,正经攻(嗯。
*法条引用:《刑法》
“但监察官都来了,我能怎么办呢。”
林宿眸光微动,“虽然不知道是犯了什么规引来了监察官,但为了我们能全身而退…泥马,你能接受一个白玉微瑕的我吗?”
雪泥马抖动着,簌簌掉毛。
正在这时,跟前动了。
男人走到他跟前,近了,那张脸更显得眉目深浓,英气逼人。对方比他高出一个头,林宿目光上移,正好对上紧裹至喉结下方的领口。
冷淡低沉的声音落下来,“贺振翎。”
真是盘正条顺,人美声甜。名字也好听。
林宿伸手,“林宿。”
指尖相触,对方看着很冷,体温却很热。
“我知道。”
“会长!”几道人影忽然从巷口赶来,两男一女,都是天师的打扮,衣襟上佩戴着统一的徽章。
会长?林宿抬眼。
是天师监察协会的人。
他转瞬想起自己报了案,目光再落到贺振翎身上,随即了然:原来这位监察官,就是那位“新上任”的一把手。
雪泥马幸免于难:【原来不是因为我们违规才来……】
林宿也颇为遗憾,“是啊……”
【……】
那头,贺振翎正转头和下属交代着。
衣襟已经一丝不苟地合拢,严实地裹住了脖颈胸口。
林宿想起那一眼瞥见的那枚环…应该是贺振翎的封印法器,正好是在贴近心脏的地方。毕竟以对方这副冷淡严肃的模样,应该不是单纯地戴这种“饰品”。
力量太过强大的人,都会佩戴封印法器。就像他戴在左耳的流苏坠。
用一个贴切又不恰当的比喻:
就像是拴狗的链子,防止太强的力量暴走。
“会长,这人怎么处理?”
队里的女天师银霖已经将妄图逃脱的中年男人制住,后者发出一声惨叫。
“带回去。”
人从跟前带过,贺振翎目光落去,突然又皱了下眉叫住,
“等等。齐家的人?”
中年男人瞳孔一缩,“不…不是。”
林宿捕捉到他一闪而过的畏惧,忽然懂了点什么,跃跃欲试地在意念中开口,“你说,他身上是不是还能再榨点念出来?”
【…你又想做什么?】
这个“又”就很灵性,一瞬带起了很多回忆。
林宿就笑了笑,先对贺振翎说了句“稍等”,随后走到中年男人面前。在对方愤恨的目光中,他缓缓压低声线,
“喔?不是齐家子孙?”
这语调有些耳熟。
中年男人正莫名其妙,蓦地瞥见林宿一手摩挲着无名指指根,他心头猛跳了一下。
齐家家主生前有个小习惯,私底下喜欢摩挲无名指上的玉戒指。
但基本只有齐家人知道。
林宿在脑海中回忆着老友的音容笑貌……
威严的神色渐渐蔓上他的眉间,气势沉淀下来,瞬间像变了个人。
风水界也有附身、还阳之说,先前那些“异样”之处浮上心头,中年男人被他盯得心惊肉跳,惊疑不定地张开嘴:“外…外…”
最后那个字却怎么也叫不出。
林宿眼底闪过一丝金光。中年男人只觉脑中一刺,大叫一声晕过去了。
银霖抓着晕倒的人,云里雾里地看向林宿,“他怎么了,在‘外’什么?”
林宿面不改色,“他在问,why?”
银霖,“………”
林宿指着他,“死到临头,他不知自己为何会落到这副田地,只能一遍遍地叩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