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讨论:“这说的是小猪吧?”
“还能给猪算命啊?好厉害!”
狗包就放在江寒陵脚边,里面趴着的萨摩耶幼崽把上边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白黎:……好得很,你们一起诽谤我。
江寒陵还不满意,提醒道:“说点具体的。”
白黎:……没完没了了是吧?
“具体的……”章瑜想了想,“它是一只纯种萨摩耶。今天早上,它吃了30克狗粮,喝了半碗羊奶,又吃了三分之一个牛肉罐头,并且在你出门之前咬住你的裤腿不放,被你拖行了一米的距离,留下一片口水,然后你去换了条裤子。”
白黎:……够了!
江寒陵没有否认。
章瑜继续描述细节:“你认为它舍不得你,实际上它可能只是吃饱了用你的裤子擦嘴。”
江寒陵制止他继续扎心:“停。”
白黎:……
他今天早上听见过江寒陵的心声,江寒陵确实认为小白是舍不得自己,并且决定给小白买个镶钻狗窝。
其实他们的观点都不对,白黎只是单纯的要时刻冲在找回自己身体的第一线。
总而言之,江队长和章大师,一个痴心错付,一个丧心病狂,两个都有病。
章瑜顺着江寒陵的制止闭了嘴,微笑地看着他。
江寒陵拎着狗包站起来:“我给你当三天助理,包伙食。”
这就意味着章大师算对了,而且算得非常准确,连狗的想法都能猜到。
江寒陵说话算数,当下就开始帮章大师收拾东西,履行助理的职责。
一旁有人听见章大师未来三天都不用为吃饭考虑,连忙问他:“大师,您明天还会过来摆摊吗?”
章瑜爽朗一笑:“当然,我得说话算话,诸位有意的明日请早。”
江寒陵低头收好折叠桌,抬起头,目光落在人群中一个佝偻苍老的身影上,那身影的主人正满眼希冀地盯着章瑜,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
第19章 阴桃花17
十月的天气逐渐变冷,清晨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刻,道路砖缝里枯黄的草叶都结上了薄霜。
清晨六点之前,卖早餐的小摊就开始营业了,摊位上方飘起热腾腾的白雾,一根根金黄酥脆的油条在油锅里翻腾,巨大的不锈钢保温桶里飘出豆浆的香气。
一对头发花白的中年夫妻正守在不远处的空摊位上,两人都满脸疲惫困倦,似乎刚发生过争执,丈夫嘴角挂着苦笑,伸手拉了拉妻子的袖子,被不耐烦的妻子一把甩开。随后妻子又去早餐摊位上买了两杯热豆浆,虽然脸色依旧冰冷,却略带强硬地把豆浆塞到丈夫手里让他暖手,换来一个有些讨好的暖心笑容。
章瑜和江寒陵到达昨天摆摊的地方时,就看见夫妻两人正等在摊位上,两个人互相依偎着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眼下黑青,好像从昨晚就等在这里守了一夜。
江寒陵看过这夫妻俩的资料,丈夫叫冯卫东,妻子叫陈淑贤,阴桃花案转到监察队手上就是因为他们的儿子陈冬。
过去的半年内,陈冬先后去过桃花寺和小道观,吃过丹药之后昏迷不醒,送到各大医院检查都查不出问题,最后只好把人放在易康医院附属的疗养中心等待奇迹降临。
易康医院本身就和凡人的特殊部门有些暗地里的关系,医疗水平一般,不过疗养中心里总有些疑难杂症不药而愈的奇事,所以这对父母把儿子放在这里也是最后的希望。
之前特殊部门试图从陈冬身上找突破口,但陈冬本身就因为接触玄学的东西受了害,他父母对这些都非常忌讳,抵触情绪很强烈,根本无法沟通,只了解到一些基本情况,拿到了陈冬吃剩下的部分丹药,再深入的接触就没有了。
从陈冬昏迷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入住易康医院的疗养中心也有大半个月,夫妻俩天天轮班过来照顾儿子,眼看儿子呼吸均匀就是醒不过来,愁得两人短短时间内变老十几岁,连背影都佝偻不少。
没等章瑜走到摊位上,冯卫东率先发现了章大师,立马拉着妻子迎过来,恭恭敬敬地问章大师好。
不用明说,章瑜也知道他们的来意,悄悄看了身边的“江助理”一眼,得到示意,清了清嗓子,伸手掐算,高深莫测道:“你们找我,是有亲人受难。要破解方法?”
经过前段时间的折磨,夫妻二人都身心俱疲,对陈冬能醒来的希望也逐渐渺茫,几乎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状态。
冯卫东昨天中午亲眼见识过“章大师”的厉害,又听见他亲口说出了关于阴桃花的那些话,心里不由得认为这是冥冥中老天爷给自家孩子的一线生机,急忙回家告诉了妻子。
陈淑贤本来就因为陈冬的事对这些搞封建迷信的骗人把戏深恶痛绝,说什么也不相信,最后拗不过丈夫,又怕丈夫一个人被骗,这才勉强答应先过来看一看。
章大师自称一天只算一卦,两人为了抢救命机会,从凌晨十二点就等在了这里,天亮才等到人,又冷又困,等得人都要变成石头。
现在再冷再累都不重要了,章大师随口一说就猜出了他们的来意,多少也有那么点靠谱,不如就姑且就死马当作活马医,让他试试。
陈淑贤的态度比刚才被冯卫东强行拉过来的时候变好一些,依然有点怀疑章瑜,警惕道:“大师算得真准,不过医院就在对面,能猜到也不难吧?”
章瑜见她不信,张口就来了句劲爆的:“你儿子臀部有颗红痣。”
他其实已经收敛过了,“屁股”二字脱口而出之前紧急换成了更文雅书面的字眼。
江寒陵:……
陈淑贤:……
冯卫东:……
白黎大清早的被吵醒带出门困得要命,正窝在江寒陵怀里打瞌睡,听了这话瞬间精神抖擞,瞪大豆豆眼,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妈妈”,胸中不由得升起了汹涌澎湃的敬佩之情。
为了打造人设,章瑜居然把工作做到如此精细的地步。什么叫干一行爱一行?什么叫工匠精神?今年监察队的最佳敬业奖必然属于章瑜!
不仅是白黎震惊,江寒陵的内心也并不平静,千言万语汇成三个字进入了白黎的耳朵。
【他看过?】
白黎:……这种细思极恐的事就别细思了吧?
这么私密的事都算出来了,陈淑贤就算再觉得章大师不靠谱,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两把刷子,于是请他去看一眼长睡不醒的自家儿子。
为了体现大师的傲气,章瑜适时拿乔了一下,摸着下巴思量:“这已经被勾了魂的,情况可比昨天那个复杂啊。”
陈淑贤一听,不免心里又有点犯嘀咕,觉得章大师怕是要开始宰人了,有意无意道:“我记得,昨天您那两道符一共才收了五十?”
所以就算陈冬情况复杂一些,以章大师平易近人的定价标准也不会太离谱。
“对,是五十。”章瑜点头,“不过陈冬情况不一样,所以这是另外的价钱。”
冯卫东非常上道,连忙表示只要能救回儿子价钱好说。
章瑜一摆手:“那就六十六吧,六六大顺,吉利。”
陈淑贤和冯卫东面面相觑,几乎怀疑自己少听了一个“万”字。
然而大师不愧为大师,亮码收款之后就请夫妻二人在前面带路,要去看一看那臀部有红痣的倒霉蛋。
出于对病人健康卫生的考虑,宠物是不被允许进入病房的,只能由主人带着去疗养中心花园的宠物区域活动。
监察队弄这么一出就是为了通过陈冬找九先生的线索,江寒陵当然不可能让章瑜一个人去看陈冬。两人并肩走在前面那夫妻俩后面,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各自在身上贴了一道幻形符咒,变成对方的样子。
交换身份后,江寒陵把怀里的小白递给章瑜,趁机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但与此同时他的眼神往前面那两人的背影瞟了一下,意思很好读懂。
章瑜接过狗,沉声道:“疗养中心的护工里有自己人。”
【所以我真的没有看人那啥的变态喜好!】
白黎刚碰到章瑜就听见了他内心的痛苦辩白,不禁有几分同情,于是把幽幽的目光投向江寒陵——江队啊,某些好奇心真的会伤害到别人的。
第20章 阴桃花18
上午八九点,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易康医院疗养中心的花园里桂花开得正好,一簇簇金黄色挂在枝头,香甜馥郁。
花园里专门划出一块草坪作为宠物活动区域,方便一些身体条件允许的病人定期和宠物见面,以保持良好的心情,更有利于恢复健康。
章瑜给小白扣好牵引绳,把它放到草坪上,非常官方地和它的右前爪握手,语重心长嘱咐:“《监察队成员守则》第十五条,不许在凡人面前暴露身份。小白,我希望你能时刻牢记使命,在凡狗面前隐藏好自己的身份。”
【我也千万得记住,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是高冷酷哥,我是高冷酷哥,我是高冷酷哥。】
白黎仰头看向嘴里和心里同时碎碎念的“江寒陵”,直观感受到对方日渐美丽的精神状态,心里再次确定了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上班果然会让人疯掉。
章瑜拍拍小狗的脑袋:“去,玩去吧。”
白黎站在草坪边缘,试探着往前迈了几步,又有些迟疑,停下来四处观望。
变成狗到现在也有大半个月了,他一直都和人呆在一起,虽然有些举动脱离不了小狗本能,但潜意识里还是把自己当成人。
现在看见各式各样真正的宠物狗,白黎反而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他几寸高的视角里,脚下绿油油的草坪像一片海,广阔得一眼望不到头。
直到这一刻,站在人和狗中间,他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离谱,既不能融入人群,也不能融入狗群,有种以一己之力孤立全世界的节奏。
好在,没等白黎伤感三秒,离他最近的一只柯基就发现了新成员,主动朝他跑来。
柯基看起来伙食很不错,浑身毛发油亮蓬松,从头到尾一个宽度,如同滚动的煤气罐。
对方那肥美焦黄的身躯在阳光照耀下像一块刚出炉的吐司面包,晃得白黎头晕目眩,只感觉一只庞然大物迎面犁了过来,自己弱小的身躯完全处于阴影笼罩之下。
出于求生欲,白黎往后退了两步。
柯基那四条来回倒腾的短腿紧急刹车,停在白黎面前半米远的距离,露出受伤的目光,发出伤心的质问:“你嫌弃我?”
白黎呆了呆,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能听懂狗语,原来不同品种的狗之间没有语言障碍吗?
柯基见对面的小崽子不理自己,玻璃心快要碎掉了:“你真的嫌弃我?”
“……”白黎赶紧安慰它,“不是,我那个……挺喜欢你的。”
毕竟像块大面包,一看就很解饿的样子。
“真的吗?”柯基咧嘴露出灿烂的笑容,凑近在他头顶闻来闻去,“他们都嫌我话多,还嘲笑我腿短,你真好。”
原来狗的社交圈也存在鄙视链,怪不得这么敏感,白黎连忙表达友好,“不要听别人乱说,每只狗都有优点,我就觉得你很好,你是我的第一个狗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柯基听见他的话,更开心了,转过身背对着他,热情道:“那你|舔|我|的|屁|股吧。”
每个字的含义都很简单,连在一起就组成了令人迷惑的语言,简直像从茫茫宇宙中传来的外星人小语种方言,又像某种不可名状的古神低语,震撼心灵。
白黎:……
白黎:……
白黎:……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舔|我|的|屁|股”这个短语在狗语里有另外一种含义,不能简单地从字面意义理解,就像人类世界的老婆饼里没有老婆、牛粪饼里没有饼一样,都只是一种象征性的特指名词。
但是柯基正拿面包一样的大屁股对着他,并且回过头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叫旺财,你呢?”
真是朴素又蕴含着美好愿望的名字。
白黎觉得旺财的目光灼热得吓人,但又很清澈,不像狗里面的变态,往后退了两步,谨慎道:“我叫小白。”
旺财见他非但不舔还离远了一些,热切的目光变得疑惑起来,转过身正对着白黎:“你不知道狗狗之间表达友谊的最高礼仪吗?”
原来“舔|屁|股”居然是一种礼仪?
白黎无辜道:“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离开了妈妈,也不认识别的狗。”
所以没有人教过我,我也不会舔,你教了我也学不会,这个话题可以就此打住了!
救命,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一只狗认真交流关于“舔|屁|股”的话题?
旺财热心给面前的幼崽讲解:“那我告诉你吧。狗的祖先曾经生活在非常危险的环境里,所以我们不会把后背留给有威胁的对象,如果我们那样做了,就证明拿对方当作最好的朋友。”
竟是猝不及防遭受了一波文化冲击。
“……好的。”白黎说,“我知道了,但是给我点时间。”
够了!可以了!就此打住!Stop!
幸好,旺财没有再次要求他实践刚学到的新知识,而是招呼他一起去玩玩具,还说要介绍别的朋友给他。
白黎仰头看了一眼章瑜。
章大师正顶着江寒陵的脸装高冷酷哥,旁边一个二十来岁的女生在跟他说话。
女生就是旺财的主人,刚才旺财朝着小白就冲过来,又表现的太热情,她担心自己家的狗吓到了人家的幼崽,着急忙慌就跑过来道歉。
两人跟着小狗的脚步前进,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散步,不说别的,光看俊男美女一起遛狗的美好画面,竟然也有点相配。
白黎转回头,看向前面那只跳来跳去撒欢的柴犬,思绪却跑偏了。
说起来,江寒陵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修呢?
旺财不愧是被其他狗统一嫌弃的碎嘴子,看见小白对自家主人好奇,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家里的情况漏了个干净。
“我跟你讲啊。我主人今天是来看她爸爸的,他都在这里住了很久了,我一个星期才能见他一次,他也不给我煮肉骨头吃,我都饿瘦了。”
“……没事,瘦一点健康。”
“我觉得还是胖一点好,像我主人的爸爸那么瘦,真的很脆弱,忽然就会生病。”
“他的病很严重吗?”
“不知道,但是我记得上次下雪的时候他还给我煮了肉骨头吃。”
“上次下雪煮肉骨头,那是过年吧?”
“我不知道什么叫过年,但是那个时候家里有很多好吃的。主人把后腿放在地面上,然后对着她爸爸趴倒三次,就会得到一种纸,那种纸可以换好吃的。”
“那是红包,长辈给晚辈的过年祝福。”
“你才这么大,懂的好多啊。但是,我记得当时我主人拿到红包以后,她爷爷也像她一样,对她爸爸趴倒三次,然后他们就吵起来了,桌子上掉下来很多好吃的,我就吃撑了,主人给我喂了消食片,酸酸的,也很好吃。”
白黎:……老子给儿子磕头,纯纯的故意恶心人,不打起来才怪吧?旺财居然没发现家里人不对劲吗?
他默默看了一眼身边满脑子吃的旺财,决定以后少吃点零食,以免自己也变成煤气罐。
走到传说中会煮美味肉骨头的主人爸爸跟前,旺财要去拿自己的玩具球给小白玩,迈着小短腿四处看了一圈,却发现玩具球在柴犬嘴里,生气地冲上去就要抢回来。
那只柴犬叼着球呲牙威胁,含糊道:“我是你老大,玩一玩你的东西怎么了?”
旺财不甘示弱:“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承认过你是老大!把球还给我,我要给我的新朋友玩!”
两只狗因为玩具球陷入了剑拔弩张的境地,互相对着对方呲牙。
白黎并不是很想玩沾满了其他狗口水的玩具,走到旺财身边劝它:“算了,让它玩吧,我们聊聊天就好了。”
柴犬的注意力却转到了白黎身上:“新朋友?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家伙?”
它低着头俯视萨摩耶幼崽,不屑道:“哼,还没我的饭盆大。”
白黎:……那你胃口可真不错。
柴犬见这个幼崽一点也不怕自己,露出森白的利齿吓唬他:“你还没尝过血的味道吧?臣服于我,认我黄霸天做老大,我可以庇护你。”
白黎没说话,旺财小声告诉他:“它根本就不叫黄霸天。”
话音未落,只见柴犬的主人一把从它嘴里抢下玩具球:“奶黄包!妈妈说过多少次了不许欺负人家小朋友?”
奶黄包身上的王霸之气瞬间消失,灰溜溜地被主人牵走了。
白黎:……黄霸天,奶黄包,果然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噗!
正笑着,旁边传来犀利的吐槽:“蠢货。”
白黎转头看去,就见一只三色陨石边牧正看着奶黄包的背影,神情是显而易见的嘲讽。
“它叫茉莉公主。”旺财悄悄在他耳边说,“我特别喜欢茉莉,但是它觉得我不够聪明。”
从旺财语气中蕴含的情感来判断,它说的“喜欢”显然不是一般“喜欢”。
也难怪它心动,茉莉公主的外表确实能配得上自己的名字,毛色绚丽身姿优雅,哪怕从人类的审美来看,也完全当得上“美丽”这种高度评价。
“可是,”白黎有些迟疑,视线在柯基和边牧身上来回扫视,“茉莉好像是条公狗。”
而据他观察,旺财应该也是条公狗,这家伙公母不分吗?
旺财如遭雷击:“什么意思?”
白黎有些不忍心打破它的美好幻想,委婉道:“意思就是,你可能觉得它是公主,实际上它更有可能是主公。”
第21章 阴桃花19
如果半个月前有人告诉白黎说他会目睹一只失恋的柯基嚎啕大哭,而且这只柯基还是因为他失恋,他肯定会当场给胡说八道的人号个脉并出具病情诊断证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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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面对伤心欲绝的大面包,白黎只有满脑子的慌乱无措和后悔。
早知道就不告诉旺财了,就让它一直保持对茉莉公主的美好幻想又有什么不好呢?反正以它的性格多吃两顿美味肉骨头说不定就全忘了。
白黎尴尬地舔了舔嘴巴,试图帮旺财粘好破碎的玻璃心:“世界上有很多小狗呢,你不如再看看其他的?”
旺财并没有被安慰到,依旧非常难过:“可是茉莉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狗呜呜呜呜……”
“呃……”白黎想了想,“其实,我觉得吧,如果你真的特别喜欢的话,公的也不是不行。”
反正现在大部分宠物狗到了年纪都会被主人带去做绝育,性别也不是大问题。
旺财更难过了:“看到茉莉的第一眼,我连我们以后的孩子长什么样都想到了,一定又聪明腿又长呜呜嗷嗷……”
它哭起来没有多少眼泪,只是张大嘴嗷呜嗷呜地叫,像一辆哑火摩托车,伤心得真情实感,引来了周围所有生物的目光。
白黎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一个视频。那个视频里展示了很多柯基和其他品种宠物狗生出来的混血小狗,几乎每只小狗都继承了柯基的小短腿基因,站着和趴下的高度毫无差别。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就算茉莉能生并且愿意和旺财生,生出来的小狗大概也不会像旺财希望的那样拥有大长腿。
白黎想把这个残忍的真相告诉旺财,让它从茉莉不能生的悲伤中缓过神来,犹豫了一下,又觉得这个消息说不定会让它哭得更响,从哑火摩托车进化到开水壶。
一时间,他堂堂一个人类居然想不到能用什么办法安慰一只失恋的小狗。
大概旺财难过得太明显,高傲的茉莉公主竟然主动朝这边走过来,抬起爪子拍了一下它的头:“你怎么了?”
以前旺财一个星期才能见到茉莉一次,见到了茉莉也不肯和它玩,只敢远远看着,现在忽然变性的心上狗破天荒地主动关心它,它非但开心不起来反而哭成了一只开水壶。
茉莉又拍了一下它的脑袋:“谁欺负你了?”
问罢,转头将不善的目光投向旁边的萨摩耶幼崽:“你干的?”
白黎默默低头忏悔。
心虚,不敢说话,但是主要还得怪你。
“小白说……说,”旺财抽抽噎噎,“你……你是公的……”
“……”茉莉陷入良久的沉默,眼神是明晃晃的震惊,“不明显吗?你今天才发现我是公的?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癖好。”
旺财汪汪乱哭。
白黎:……好高级的用词,好离奇的失恋原因。
怪不得有人说边牧是边牧狗是狗,智商果然不在一个层面上。
旺财的反常引起了主人爸爸的注意,轮椅上脸色发黄的中年男人招呼女儿把旺财带到自己身边来。
不用主人动手,受了委屈的旺财主动跑到轮椅跟前,站起来把两条前腿搭上轮椅边缘。
主人爸爸伸手摸它的头,慈爱道:“我们旺财是在担心姥爷对不对呀?”
不,白黎在心里说,它只是在为自己错付的爱情而伤心。
主人蹲下来摸着旺财的头安慰:“宝宝,你听妈妈说,姥爷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到时候回家了天天给宝宝煮肉骨头吃。”
非常感人的画面,如果白黎不知道真相,他也要感动哭了,但是现在看着旺财那圆滚滚的身材,他只能想到它再天天吃肉骨头的话就会越发像一个煤气罐。
为了不打扰别人的亲子时间,章瑜把小白牵开一段距离。
这边一家三口互相安慰,另一边又传来了熟悉的台词:“臣服于我,认我黄霸天做老大,我可以庇护你。”
白黎望向孜孜不倦收小弟的奶黄包,只见它正在恐吓一只金毛。
那只金毛体型要比柴犬奶黄包大一圈,胆子却小得可怜,畏畏缩缩地把自己团成一团塞在主人两腿中间,可怜巴巴地央求主人:“爸爸,我想回家。”
但是它爸爸还在鼓励它走出社交的第一步,试着和面前这只可爱柴犬成为朋友。
白黎站在草地中间转了一圈,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头一次觉得某种程度上狗的世界比人的世界还精彩,狗和狗之间、人和狗之间,大家都在不断地互相误解,又不影响彼此关心。
温暖的阳光洒在草地上,晒得狗昏昏欲睡,他坐下来,仰头看向湛蓝的天空,小尾巴以一种慵懒的节奏在身后摆来摆去。
章瑜正百无聊赖,见状也学着小白的姿势蹲坐在草坪上仰头看天,用手指戳戳身边棉花团一样的小狗崽子:“哎,看见什么了?牛肉干还是狗罐头?”
白黎沉醉在安静的暖风中,快要睡着了,不想出声。
就在他的上下眼皮即将粘到一起的时候,不远处突然响起女生惊呼的声音:“天哪!那是猫头鹰吗?”
白黎睁开眼,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飞过天空。
章瑜迅速站起身。
随即,旺财主人的声音出现在白黎头顶上方:“你刚才看见了吗?那是不是猫头鹰啊?居然能飞那么高?好厉害!白天居然也能看到猫头鹰?”
一连串提了四五个问题,不得不说,物似主人形这句话很有道理,旺财的话多十之八|九就是随了她。
章瑜用四个字回答完了所有问题:“我没看见。”
女生有点失望:“啊?可你刚才不是在看天吗?”
章瑜维持着酷哥形象,淡淡道:“我在感受阳光。”
女生许是被他的文艺震撼到了,闭上了嘴。
白黎:……虽然要给休采梦打掩护,那也不用这么装。
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从一只猫头鹰联想到这个世界有修士,江寒陵更不会说出那种废话,比起感受阳光,他更有可能会让敌人感受来自正义的鞭打。
猫头鹰前脚飞走,天上后脚掉下一样东西落在草坪上——一根骨头形状的磨牙棒。
白黎看着旺财扭着屁股跑过去叼起磨牙棒,惊呼:“小白,这个上面有你的味道!”
白黎无言可答,只能报以沉默。
那可不有我的味道吗?你要是仔细看看,说不定还能看见我昨天晚上咬的牙印。
他记得这根磨牙棒应该在连骁那里,这是飞得太急掉下来了?高空抛物可是要被抓起来的。
没等白黎想明白,天上又掉下来一副墨镜,正好落到章瑜手里。
墨镜赫然就是昨天章大师脸上那一款,掉下来之前应该在江寒陵身上。
旺财主人就站在半米远的地方,无比清晰地看见章瑜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墨镜,眼睛瞪得老大,看看天再看看人,显然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这地方上空也并没有航线,说是从飞机上掉下来的不能令人信服。
“……”章瑜戴上墨镜,弯腰抱起小白,严肃道,“其实我是一个魔法师,现在我该回到魔法世界了。”
第22章 阴桃花20
耳边有疾风呼呼刮过,白黎头顶的两只粉白色小耳朵抿倒在脑壳上,脑袋杵进章瑜衣襟里,致力于把自己缩成一团,无处安放的背部露在外面,厚实细软的毛毛在风中此起彼伏,像一朵蒲公英。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黎感觉风声变小,大着胆子从衣襟里探出头往下看。
下面是一个废弃的游乐场,江寒陵、休采梦和连骁三人就在入口处。
章瑜双脚刚踩到地面,立马腿一软,靠在最近的路灯柱子上,弯腰干呕,脸色苍白。
【我靠我要吐了。】
白黎听见他的心声,划拉着四条腿就要下地。
死道友不死贫道,你要吐可以,千万别吐我脑袋上,我幼小的心灵承受不了这种巨大的精神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