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在无限流虐文崩剧情/病美人摆烂后剧情崩了by盈灯
盈灯  发于:2024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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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陆准叹了口气:“说实话,我真的很想战斗。之前通讯还在的时候上官狄说他那边凶残的怪物很多,我可心动了。”
“但是我又想,既然只有我一个人被传送到村子,万一我离开了,没人再找来这里怎么办?然后我就不敢走了。”
陆家二少发出一声感叹作为总结:“人呐,还是不能太有责任心了。”
“齐沅,你刚才是引发了反馈吧?”小好女士也凑过来,她似乎不太在意自己的形象,这会儿兜帽摘下来了,脸上的泥灰却没有擦,仍旧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快和我们说说吧。”
“嗯。这次看到的有些长……”
齐沅阖上眼,将记忆在眼前具像化,尽量用简洁的语言将自己看到的几个场景一一复述。
“信息量这么大的吗?”陆准咂舌,“我从未听说过这么持久的反射,你慢慢说给我听我都记不住……还好直接看到的人是你,不是我。”
“其实这次比上次划算很多。”齐沅想起在宋以辞他们客房救人是意外经历的那次反馈,视线无意识落在自己的手腕,“上次就只是沾了那么一滴水,我眼前都黑了好久,差点就一头栽倒,也就看到一小段——”
齐沅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小心翼翼我扭头看向身旁的金发男子,那人果然又开始臭脸,眉毛皱得中间可以塞上几根桌上细长的香。
“还有上次?”谢临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压着嗓子一字一句问。
“呵呵……上次真的是个意外。”齐沅讪笑,余光瞥见陆准和小好女士都沉浸在信息中认真思索的脸,赶忙顺水推舟转开话题:“从这段反馈可得知,朱翠柳和当年柏水村主张献祭的那群人并不是站在一起的。”
她不是被封建迷信淹没了神志的老一辈,只是个爱着女儿却无力保护她的母亲。
至于村里的那群老家伙,自我洗脑,害人害己,怕是这辈子都不曾干过什么好事,尤其是那姓孙的村长。如今现实中的柏水村落得一个杳无人烟的荒村的下场,也算是对得起他们造下的孽。
“朱翠柳和祭祀无关么。”
谢临的脸上出现一丝若有所思。
齐沅知道他明显和自己也想到了一起去,便悄无声息将被攥着的手抽了回来,又道:“然而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如果朱翠柳不支持祭祀,她最爱的女儿毕青青又正是因为这荒谬的习俗而死,那么她的魇境里不可能存在类似于祭祀的这些元素,所有的这些都不可能。”
“她的魇境如果真的如同记录地是B级,确实不可能有这样的复杂险峻又多变的环境。”陆准挠头,脸上尽是困惑不解,小声道:“可是如果是比较常见的失去亲人而产生的魇,以我哥当时的水平,又怎么可能会牺牲呢……”
“同样的,如果只是参与了朱翠柳B级魇境的蒋黎……在他的潜意识形成的魇中也不可能有这些元素,因为他没有接触的途径和使这些变成心魔的理由。”
除非……在毕青青死后,那年的祭祀照常举行了。
齐沅点开当年那个B级任务的面板,目光落在最下方的星号处逗留,又兀自摇了摇头。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对了,这间屋子隔壁还有一个可以进去的地方,那里挺大的。”陆准发觉房内陷入沉默,主动挑起话题:“咱们要不要去那儿看看?我记得那里有一些东西。”
“嗯,等我先看一下这边的东西。”
齐沅从床上起身,直直走向屋里一角。
他的目标很明确——
垃圾桶。
这个东西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个避而不及的东西,但是对齐沅来说却是个非常值得搜查的地方。
别问为什么,谁让他在人生的第一个魇境里就因为翻垃圾桶而真的找到了重要信息呢。
谢临明显也对齐沅那次当着他面翻垃圾,还真翻成功的事记忆犹新,此时虽然脸色变冷了些,却也没阻止,只是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把头扭向一边。
我翻,我翻,我翻翻翻。
在被倾倒出的垃圾桶边仔细翻找的齐沅小猫伸爪一样对着一大堆纸质垃圾就是一阵快速拨弄。
这种没有脏东西,废纸居多的角落是最后可能产出意外之喜的——他对这一点总是有着不太必要的自信。
然后,再一次的,还真的有什么东西给他翻出来了。
是三张写满字的宣纸,它们中央被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却没有被揉皱,像是被置放一般安静躺在垃圾堆的边缘位置。
“哇,好大好丑的字!这不会是上官狄写的吧!”陆准凑到齐沅的身边,越过他的肩膀探头,无比自然地举动成功收获站在他们背后的谢临的一记眼刀。
“上官狄虽然字丑……但不会写这么多错字,不是他。”齐沅感到有些好笑,他清了清嗓子,在谢临和小好女士的注视下将三张纸上的内容依次读出:
“老毕:
老毕啊,阿柳又来找你说话了。你走之前原本同阿柳说过,咱家遭罪的人,这辈子有你一个就够了,可老天爷却偏偏不这样想。
我想起你病重,躺在床上说话都费劲的时候,有一天还发很了一样直起身子同我说,等青青大了,一定要让她走出村子生活,我让你放心,一定会让青青离开这个村子,到别的城市去生活。老毕啊,对不起啊,阿柳食言了……
青青她这孩子,说是很久没回村看我,想给我一个惊喜,一声都没吭就提着大包小包回了家,还叫村口那杨老太看见了。
这会儿,她回来的消息怕是已经传到孙老头那群中了邪的老头老太那里去……你肯定不知道,村子里前些时候半办了村宴,那天下午忽然就发了一场瘟疫,死了好些人,杨老太说,那些发病的人从开始扑腾到死去,连半天都没有。还好,那怪病没传染到我家来。
但就是因为这场瘟疫,那着了魔的孙老头几个坚持认为今年的祭祀仪式不能再往后拖了,这几天他们正愁找不到年龄适合的女娃呢,青青却就这么回来了!
青青回来后这两天,村里给我的感觉越来越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老眼昏花,就在昨天半夜,我竟看到那可恶的孙老头家里冒出一阵一阵的黑烟,闻起来也不像是把东西烧了的味道,怪极了。
明天就是他们定下举行仪式的日子,青青却还什么都不知道,孙老头骗她说,她只要坐着轿子被人抬到山上,再抬下来就行。
老头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一点办法也想不到,只能一边哭一边给你写封你永远也收不到的信,我真没用,我真没用!”
信的内容到这里就截止了。
“虽然字很多……但是听上去全是些已知信息啊。”陆准摸摸脑袋,“这部分信息和你反馈里看到的重合挺多,齐沅。感觉没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不,有一点我挺在意的。”齐沅视线落向最后一张纸上的一行字。

第165章 柏珩山(28)
坐落在曾经是朱翠柳居住的小屋边上的几栋村民房都没什么价值,几人出门后,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和朱翠柳家隔着一条村路的大房子旁。
夜色已深,村内的小路没有路灯,除了没有手环的小好女士,几人纷纷打开手环的探照灯照明,小心翼翼走进大门。
齐沅一眼就看到房子左侧那扇生锈老旧的窗户——在反馈里,毕青青就是在这里偷听得知了祭祀的真相。
“这里我之前进去过一次,感觉里面湿气太重,就赶紧出来了。”
陆准带头往屋里走,还不忘伸手指向房檐下掉落的一块满是霉味的木匾,“瞧,那上面写着柏水村人民公社。”
柏水村人民公社有两层,第一层左侧有个简单的茶室,剩余的大空间摆了三张大圆桌,除此之外就是一个曾经似乎是用来烹饪的区域,那里有两口废弃的铁锅和老式炉灶,还有一些常见的锅碗瓢盆。
越过满是厚厚的灰尘和蛛网的木楼梯,第二层的空间略微小一些,有一个简单的小卧室,一个洗手间和一个书房。
这里的陈设看上去比另外那些破旧的民屋要精致些,卧室里的床甚至有帷幔和床柱。
谢临齐沅几人打着手电光在几个房间搜索一番,总算从蒙着厚厚一层灰的抽屉角落找到一薄一厚两本小册子。
那本厚厚的册子上面写着“书信记录簿”,里面塞满许多纸张,都是信纸,绝大多数纸张都是一个叫孙立山的人和一个叫杨济伟的人在2017年的前半年的书信往来。
其中,大部分文字在讨论“今年的祭祀晚了两个月”这一话题,孙立山觉得这件事情很严重,似乎整日为此忧心忡忡,言语都有些混乱,而似乎不住在柏水村的杨济伟却认为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两人为此激展开几回激烈的争论,并未得出什么结果,直到2017年的7月,杨济伟没有给孙立山的最后一封信任何回复。
“孙立山就是反馈里你看到的那个老村长吧?看来他真是着魔的厉害。”陆准感叹,“感觉到最后杨济伟已经放弃和他正常交流了。”
“这种中邪严重的人都已经没救了。”小好女士很不屑,“说他们都不会听的,什么事都能往迷信那方面联想,完全就是疯子。”
齐沅深以为然地点头,翻开那本叫做柏水村重要事件记录簿的薄册子,上面零零碎碎写着好几页纸的内容,字迹潦草而凌乱。
【2017.7.20】
1.今日举办柏水村建村180周年纪念会,村宴于午日十二时开始。
2.牛杨老两口,还有张老头在下午忽然都染了怪病,走了。(注:听说,像是喘不过来气似的人一下就没了,世事无常。)
3.又有五个人走了,太可怕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2017.7.21】
1.今天,我也出现头晕耳鸣的情况。
2.午后,和我一样出现身体不适的人增多了,有人开始抽搐。
3.傍晚,又有人没撑过去,死了。(注:听上过中学的崔家小六子说,这种情况叫做瘟疫,是一种传染病,时间一久,全村人都会死。)
【2017.7.22】
1.杨济伟错了。我的猜测是对的,我的猜测是对的。
祂生气了,祂对我们的不敬降下了责罚。
我们还能活多久?
何日才会出现一位合适的………?
【2017.7.26】
1.午前,朱翠柳的女儿毕青青回来了,二十岁出头,正合适的年纪。
2.傍晚,村里召开祭祀相关的讨论会,达成一致。
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2017.7.27】
1.毕青青夜里死了,井里捞上来的。
朱老太疯了。
2.当务之急是寻找新的………获得神佑。
(注:出村寻找。)
【2017.7.28】
1.接待客人3位(注:两男一女,青年,看上去较为危险,带着刀、棍子和手枪。)
2.奇迹发生了,一定是神听到了我们的众愿。
我找到她了。我找到她了。我找到她了。
【2017.7.29】
1.柏水村第三十四次山神祭祀仪式开始,巳时将半,愿一切顺利,获得神佑。
2.我看到祂了,我看到祂了,我看到牠了
7月29日后,重要事件记录簿上就没有再出现任何字样。
“这老头的精神状态太可怕了,后面那几天写的是什么东西啊?神神叨叨的。”陆准咂舌,却发现没有人回应自己。
“你们都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他心里有些发毛,悄悄从侧面挨个把三个人观察了一遍。
谢临倒是最正常的一个,因为平时他就几乎不和齐沅之外的人主动说话,此时冷着脸站在一旁,左手有意无意搭在腰间刀柄上,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还是只是在单纯的守着齐沅。
小好女士则是在看完那本事件记录簿后就变了脸色,像是被上面的疯言疯语吓得不轻,整个人都显得苍白起来,身体微微发抖,眼眸不断闪烁着。
齐沅的眼神久久停留在最后一页没动,脸上竟也没什么表情。手电光闪烁,他薄薄眼皮下琥珀色的眼睛被光掠过时会变得很浅,接近金黄,呈现一种半透明的疏离感,给他添了些生人勿近的意味,竟让陆准不太好意思主动开口询问。
好在齐沅的沉思并没有持续太久,最后在记录簿后两页来回扫了扫,他终于抬头看向陆准,薄唇轻启。
“……陆准,你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听到什么?”陆准一愣。
“嗯,比如一些奏乐,还有一句念白。”
“哦!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确实听到过。”陆猛地一拍大腿,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你不问我我真的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
“仔细说说。”
“那是我看到谢临把你抱进屋之前的事。我当时一个人在村子里溜达,忽然就听到一阵特别吵的音乐,像这样——”陆准思索着,手脚并用地努力哼唱了两句,“还有人敲锣打鼓的,我很好奇,就跑到靠近声音的地方看了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你们进村的反方向,那边是村口大门嘛。”
“结果就把自己看昏头了。”陆准拼命扯了扯头发,皱着一张脸,“嘶……总之我看到那东西的时候,就像被什么人用锤子敲了一下似的,头特别疼。我到底看见了什么来着……”
他一阵抓耳挠腮,终于在快把短短的钢针般的头毛全薅下来之前双眼一亮:“想起来了!我看到了轿子。”
“轿子?”
“嗯,大红色的轿子,周围全是雾。轿子周围是四个抬轿的人,脸我不记得了,然后在轿子的两边和前面也有一些人,他们都站在村门口的位置,脸朝外面的山,背对着我。”
“然后有人说了什么吗?”
“你们也听到了?”陆准有些惊讶,他一边搓着头发一边慢慢说道:“确实听到了一句话……等等,好像这个上面写了类似的。”
他一把抓过桌上的事件记录簿翻了翻,欣喜道:“找到了!就是这句——虽然有点口音,但我想那个听起来很老的声音是这么说的。”
“时辰已到,巳时将半,起轿觐山神。”
“听完这句话,我的脑子就更晕了,然后……就只是眨眼的功夫,那群人和那个轿子就消失了,我也就昏昏沉沉把这件事儿忘了个干净。”
齐沅的眼瞳颤抖了一下。
“果真如此么……”他用很轻的声音发出一声叹息,视线虚浮扫过在场的几人,沉声说道:“我想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往山上赶了,刻不容缓。”
“啊?为什么?”陆准还有些愣神,却看见齐沅用抬手轻挥,气温在他挥手间骤然降低,下一秒,寒霜闪过,二楼墙壁被他硬生生用灵力破开一个大洞,周围的断壁残垣上都被剔透的冰覆盖,空气中飘着细小的晶尘。
下个眨眼间,他已经纵身从二楼跃下,谢临几乎同时身形一闪也来到他身边,小好女士在短暂的沉默后也紧随他们跃至一楼。
“喂,等等我啊!”陆准看着他们作势要往山里走,连忙驱动灵力跟上脚步,整个人还处于发懵状态:“你们是达成了什么共识吗?喂——走那么快,真的没人和我解释一下吗?”
几个闪身间,齐沅已经来到枯树林中向上攀跃,剥皮怪物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目标明确地来阻止他们往山上走的步伐,它们胸腹间、背上各式的利刃都鼓胀着向前探出,从喉咙深处发出凶猛的嘶吼。
数量足有数百只。
“现在没工夫和你们玩!”
齐沅厉喝道,脚步未停,周身灵力激荡,无数粗长的冰锥如同鸟群在他身边凝聚成型,风雪呼啸中,随着他的挥手精准刺向数十只怪物的头颅。
另一边,谢临长刀上灿金色的火焰划破夜色,刀光闪烁,一排排怪物在高温中被整齐地拦腰斩断,连喷出的血都被灼热的火光吞噬蒸发。
小好女士白着脸紧紧跟在齐沅身后远离谢临的一侧,她先是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时不时闪过的金色火焰,目光旋即落向齐沅,小声抱怨:“就这,还说自己不擅长打打杀杀,真是的。”
“哎!姐,哦不不不,小好啊。”陆准总算吭哧吭哧跟上大部队脚步,边喘边说,“我跟你说,他俩才是真正的怪物,整天仗着自己灵力强耍流氓。你是不知道之前我跟他们一起破魇都经历过什么……”
而位于队首的两人显然并未听到他们的吐槽,而是在杀戮间隙进行着一番有些莫名的对话。
“谢临。”
“嗯?”
“你之前是不是说过,自杀的人,灵魂便会消亡,不会留在现世,不会入魇,也不会被引渡?”
“对。”
“……就像毕青青?”
“嗯。”
“那存在于蒋黎潜意识里的这场祭祀……”
“嗯,是‘她’。”

第166章 柏珩山(29)
“你们在说什么?”陆准有些迷茫的抬头,只看到齐沅在夜色中单薄的背影,“什么她?谁?”
“现在来不及详细说明了,陆准。”齐沅在挥手间永冰锥洞穿前方接连两只怪物的喉咙,抽空回了下头,“跟紧,照顾一下小好。”
“哦……”陆准点点头,反正齐沅的话肯定没错他只管听就好。不过为什么要特地叮嘱自己照顾小好?他用手中的云纹长棍在自己和身边的灰衣女子身旁点了点形成一层淡紫色的防护罩,正巧看到她的脸色在一阵又一阵的火光中愈发苍白。
好像他们从柏水村公社里出来之后,她就一直是这样白着一张脸,也不说话也不问,灰色旧款净魂师外套好像和背景的枯树林融为一体,仿佛一个隐形人。
“要是能够知道这里的时间和流速就好了……”
齐沅跃上一块凸出的石台眺望前方,山脊起伏向上的纹路在黑夜中借着灵力附魔形成的光芒依稀可辨,然而这山中的枯树林太多,虽然不到枝繁叶茂的程度却仍旧给视线不小的遮挡,更不要说漫山遍野狂奔而来的怪兽群,想要直接定位到那可能存在的红色轿子无疑非常困难。
还是那句诗带来的信息——一转一舍褪浮华,九转九登祭平安。
完成这场祭祀需要村民们簇拥着花轿登上柏珩山山顶,而每攀登一段距离,就要相应的舍弃那九行诗中对应的物品……直至最后的“第九层”:带着准备献给山神的少女来到顶峰,完成最终的献祭。
目前最严峻的问题就是,他并不知道花轿被抬行到哪一个阶段了。
他和谢临刚被传送到山中石棺时,天色就已然是深蓝的,现在早已变成深黑。然而陆准在他们认知中的一小时前在村口看到花轿的时候,设定上却是这个魇境中的白天——巳时将半,也就是十点。
也就是说,如今魇境的时间并不能按照天色和体感来计算,这无疑给他们依照祭祀进行的时长定位花轿并阻止祭祀带来极大的困难。
更何况,如今抬轿的虽然看上去是村民,但只是魇境中怪异生物的幻型,他们的行动路线和速度都是飘忽不定的。
但无论如何,他们必须去到轿子所在的地方——在它被抬到山顶之前。
根据蒋黎心魔形成的原因来看……如果让祭祀在山顶被完成,他们将不得不面对最糟糕的事太:来自极限魇境的暴动和崩坏。
齐沅扫了一眼远处好像永远不会减少的怪物潮,它们嘶吼着,越过同伴被烧焦,被冰封的尸体,踩过它们破碎干瘪的头颅向他们四人所在的方位不断涌来。
甚至他可以确信,即使他驱动灵力直接放出能将怪物群体冻结的暴风雪,或是谢临召唤出那六柄硕大的金色巨刃进行挥砍,都无法阻止它们的攻势。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阻止他们把“她”带到轿子前。
“以我们现在的前进速度,带着他们在短时间内不可能找得到轿子。”谢临轻飘飘也跃至齐沅身旁,语气平静地陈述,“保留体力,做好魇境暴动的战斗准备。”
“不,或许我可以。”齐沅摇摇头,他们一路在这个错综复杂的魇境中攻克难关,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他不想就这样认命。
于是他阖上眼,停止进攻,试图像很久之前在某个魇境中的雪山里一样,通过铺开灵力定位轿子。
“谢临,掩护我一下。”
“你疯了?”谢临很快发现他的动作,眉头立刻皱得很紧,他瞥了一眼远处的怪群,用一个忽如其来的爆炸暂时逼停了它们的攻势,也收敛了灵力,不再攻击。
“停下。”他语气强硬地要求道:“你想再晕一次吗?”
这座柏珩山时现实中本就真实存在的一片面积相当大的山脉中最为出名的一座,山体面积根本就不是曾经那种能被他一刀就点燃的雪山可比拟的。
在这样一座大山中用灵力探查,带来的灵力消耗其实不算什么,即使齐沅那庞大到难以估测的灵力被消耗殆尽他也可以很快为他传输——但是强行动用灵力去定位的精神力消耗是巨大且无法弥补的,很可能会彻底透支齐沅本就不算好的身体。
何况他还受过两次反馈带来的冲击。
虽然齐沅总是不会主动去提,但是谢临非常清楚,自从入魇以来的大部分时间,他的脸色就没有一刻不是苍白的。虽然他自己对受的伤害总是毫不在意地一笑了之,但谢临做不到。
他无法抛开齐沅的安危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你不停下,我就不再攻击。”谢临冷声道,伸手扣住他的小臂,迫使他的脸朝向自己:“你猜猜,那边那两个人靠自己的力量能撑多久?”
齐沅听出他声音中明显的怒意,睁开眼,有些诧异。
他没有料到谢临会在这种事情上的态度会如此坚决,甚至开出这样的条件来“威胁”自己。
“我只是……”
他本来想反驳着说些什么,看到谢临脸上那丝无处遁藏的焦急后,他又觉得无法开口了。
好像自己确实常常以身涉险,仗着自己在设定中本就不太长的的寿命和不算太硬朗的身子,在魇境里做事从来都主打一个想做就做,不计后果。
这放在最初当然是可以的,反正他孑然一身来到这个世界,后来虽然渐渐有了朋友却也没有什么交心过命的人,并不害怕失去。如果莽成功了那就皆大欢喜,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导致自己身处万劫不复之境倒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但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他有了心意相通的人,有了牵挂,也在心里悄悄想过和他一起一直一直走下去。
那谢临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所以现在他应该学会适当地把那股疯劲适当收一收,学会惜命,为了谢临,也为了他自己。
齐沅有些心虚地看向谢临此时已经扭至一边的侧脸,微弱的光线中,那人紧绷下压的嘴角格外明显,连左耳的银色耳饰都在呼应着心情一般闪着寒光,显然是被自己气得不轻。
恐怕之前在水井里受到反馈那会他就已经小气吧啦的在心里给自己记上一笔了。
不过也不怪他生气。
思及此,齐沅规规矩矩收了已经沿着山路铺开很大一片的灵力,讨好似地想要去拉谢临的手,又怕他正在气头上把自己甩开,只好可怜兮兮试探着拉了拉他风衣宽松的袖口。
“我错了。”齐沅乖宝宝正色道。
“哼。”
“真的错了。”
“哼。”
“以后我有什么事都和你商量着解决,再也不会自己瞎搞吓你了。”
“不信。”
……看来软的不吃只能上点硬货了。
齐沅咬咬牙,声音瞬间弱下来几个度:“……我头有点疼。”
“严重吗?”
上一秒还扭着头不肯看齐沅,整个人都怒气外溢的谢大佬立马把头扭回来了。
“早说了让你别乱来。”
他丝毫没注意到齐沅一副诡计得逞的样子,迅速反握齐沅扯着自己袖子的手,眼底的怒意消失无踪,转而变为深刻的担忧。
“不严重,不严重……”齐沅看到他又像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更心虚了,万幸现在两个人都没有外放灵力,周围光线很暗,替他的脸色做了很好的掩护。
“你和我说说话就不疼了。”齐沅说着,越发不好意思,清晰感觉到耳根开始发烫。
“……好。”谢临的声音软下来。
人呐,有的时候还是得充分意识到正确的求饶,咳咳,或者说“撒娇”方式。
“我真的要打扰一下……”石台斜下方的陆准带着满脸的泥颤巍巍举起手,发出绝望的哀嚎:“你们能有人在意一下我们俩吗?我的灵力已经快要维持不住防御罩了!”
话音未落,他只觉得周围先是有一阵暴风雪呼啸着掠过,雪白冰晶充斥视线,将一只叠着一只堆积在自己的防御罩上,朝自己龇牙咧嘴的剥皮怪物们尽数冻成冰雕,而后激烈的灿金色火光从地表腾地窜出,冲天而起般爆燃,很快那些冰棍怪物们就在火光失去轮廓,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粒灰烬都没留下。
怪群小时的下一秒,陆准苦苦支撑的防御罩应声碎裂。
“呼……”陆准一屁股坐倒在地,“我差点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们这不是……对你的防御罩的持续时间和牢固程度有着充分的信心嘛!”齐沅悄悄松开和谢临握在一起的手走向他,眼神游移。
“站起来。”谢临出现在他身旁,一脸嫌弃地朝他伸出手。
“???”陆准发誓,刚才他被数百只怪物围堵的时候自己都没这么害怕。
谢临是不是吃错药了?
不是,他什么时候是那种,看见同伴摔倒了会伸出手来拉的大善人了?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这一切都是自己消耗灵力过度的幻觉?
“快点。”谢临皱眉。
“哦,哦哦。”陆准呆滞地下意识伸出手,看着谢临在花了半秒把自己拉起来以后迅速掏出手帕擦了手,视线重新落回齐沅身上,脸色也变得柔和起来,勾着唇角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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