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在无限流虐文崩剧情/病美人摆烂后剧情崩了by盈灯
盈灯  发于:2024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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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没去过学院吗?”刘圣羽一愣,心直口快问道。
“没有,我是被杨家领养的,他们没有让我去净魂师学院。”齐沅思索了一下,凭着自己对原主的印象回答。
其实别说是净魂师的教育体系,他连自己有没有上过普通的学校都不太确定。
闻言,茶桌上的人们脸色都微微一沉。
“杨家做得太过分。”宋以辞说。
“我之前都不敢想,杨恩明会做出那种拿昏迷的我当诱饵来偷袭齐沅的事情。”沈笑莹捏着杯子,一脸不悦,“杨家和我们家走得比较近,小时候我也当他是个好弟弟。”
“我倒觉得没什么,反正上学也是受罪。”
刘圣羽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巴,伸手还想往齐沅面前的那盘柠檬白巧曲奇上够,被一旁的谢临投来一记眼刀,又讪讪收回了手。
“你们在学校都有什么课程?”
齐沅浅笑着,把饼干盘往刘圣羽手边推了推,另一只手不动声色桌底下悄悄轻拍谢临的腿,示意他没关系。
反正他现在的状态也吃不下东西。
热咖啡升腾的雾气把他苍白的面色熏得带上了极淡的粉,看上去总算有了几分人色,谢临盯着他含着水汽的浅色眼瞳看了一会儿,眼中的不悦逐渐褪去。
“我们小学和初中都和正常人一样上,到了高中才会统一进入净魂师专门的学院学习破魇的相关知识,高中毕业后通过考核就会成为准净魂师。”宋以辞接话,“之后就是大学,没有年限,一边参加实战训练一遍申请升格测试,通过就算毕业。”
“不过说是实战训练,真正的破魇都是从成为正式净魂师后才会开始,除了极个别的人。”刘圣羽拿起饼干瞄了一眼谢临,见他视若无睹,便放心咬了一口,含糊道:“就更不要说那些纸上谈兵的文化课,统统没用,每学期还非得考试,麻烦得很。”
齐沅捕捉到刘圣羽偷偷摸摸看向谢临的眼神,便也扭头看向身侧的人:“你也是从学院毕业的吗?”
谢临闭了眼,微微摇头,“我只上了一年,不算毕业。”
“我是10年前,15岁那会儿上的高中,也就是净魂师学院,宋以辞和陆准都是和我一届的,我们都属于正常入学年龄。”刘圣羽边嚼边说,“谢临虽然比我们小一岁,但比我们早入学,还连跳好几级,硬要说的话算是我们的学长。”
“很少有人超龄入学。我比以辞他们还要大上两届,年纪也大上两岁,严溯则是大我一届的师兄。”沈笑莹说,“八大家族后继者之中,年纪最小的应该是今年19岁的冉瑭,应该比齐沅你还要小一些吧?”
“嗯,小三岁。”
“冉瑭也很奇怪,他小时候比现在要厉害得多。我很早以前就听说冉家出了个小天才,那会儿他才五六岁吧。”刘圣羽像是想起什么,捏着下巴思索了一阵:“后来据说他13岁就进入学院了,但不知怎么休学了好几年,也就很普通的18岁毕业进了大学。不过他升格的速度挺快的,19岁就成为正式净魂师了。”
“我们不该管别人的私事,刘圣羽。”宋以辞推了推被修复如初的眼镜,说道:“闲聊差不多了,继续预言诗的话题,如何?”
“是,反正你们这八大家族是一堆秘密,我这种小家族出生的提都不配提,不好意思哈。”刘圣羽把手插进发丝间,往后带了一下,语气依旧有些懒散,满不在乎的模样。
“好了好了,聊天就到此为止吧,茶点也吃过了,咱们确实可以继续分析一下预言诗了。”严溯连忙出来打圆场,然而宋以辞和刘圣羽却并不怎么买账,一人喝咖啡一人吃饼干,谁也没接话。
沈笑莹有些为难地左右看了看,她自觉没什么让这两个大男生都瞬间恢复正常情绪,只得求助般看向齐沅。
齐沅接收到她的眼神,当即也有点苦恼,他看了一眼透明玻璃外逐渐下沉的夕阳,象征性抿了一口咖啡,硬着头皮开口:“暂时没有头绪的话,我们可以分头寻找和遇龙之地有关,或是存在白雪的地方。在场的各位都具有飞行能力,分头搜查起来应该比人族那边快得多。”
“好啊,还是动起来快活!”刘圣羽一拍桌子站起来,满脸期待。
“能行,怎么分组?”宋以辞微微颔首,缓缓起身。
“这还用说,当然是你们三个精灵一起,我们三个血族一起啊。”
“刘圣羽,或许你还记得齐沅现在还是个长着尖耳朵的精灵。”
“那他也是和我们一个阵营的,怎么说也是我们三个一起!”
“你的思维方式果真是比陆准还缺根筋。”
“你说什么!”
“……”齐沅看着宋以辞白皙脖颈上隐隐浮现的青筋,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一向温润如玉的宋以辞什么时候变成这种会参与毫无意义的小学生争论的人了?
他看了看身侧谢临也有些阴沉的脸色,又回看相对而立,就差吵到面红耳赤的两人,感到一阵头疼,没忍住按着胸口咳喘了一阵,胃里又是一顿翻腾,他颤动着喉结把血腥气反复往下咽,另一只手死死扣着膝盖,抗拒很没形象地直接直接吐在茶桌上,希望至少能撑过今晚。
可能是他咳的太厉害,还在争论不休的两个人瞬间噤了声,不约而同朝他看过去,眼神中皆是明显的关心与担忧。
“怎么咳这么厉害。”谢临皱眉看着齐沅,声线低沉紧绷,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拂过,单薄衣裙下突出发颤的脊梁骨让他有些失神。
真的好瘦。
“呛到了……”齐沅略微止住咳嗽,声音绵软,因为难受在空中打着飘。他努力平复呼吸,不动声色收回掩在唇边的手,把唇角咳出的液体抹去,端起咖啡又轻轻抿了一口,冲淡嘴里的血腥味。
他心里隐隐也有些不安,好像这副身体真的在之前的碰撞中受到太大的伤害,现在光是咳嗽都扯着脏器各处一阵疼,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看来下次是不是得带点止疼、止血的药?要是再继续这么出血,恐怕这次真的要横着出魇境了,别说续命了,甚至有折寿的可能。
他牵起淡无血色的的唇角,露出一个极其疲惫的笑,方才因为热气蒸腾出的一点粉色在脸颊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临盯着他后背起伏轻颤的蝴蝶骨看了一会儿,凛冽声线里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你需要休息。”
“我们阵营新开放的场所里有一个叫做灵蕴池的地方,就在这附近。”沈笑莹说道,“据说可以治愈一切伤病,但要等到朝日初升之后才有功效……”
“齐沅,你脸色太差,要不今晚就先住在我们这里吧,明早去泡灵蕴池。”宋以辞提议。
“晚上的搜索工作交给我和谢临就好——哎你别那样看着我,我一定管住手,不主动挑起事端,尽量不打架,行了吧?”
齐沅看着你一言我一语对自己抱以关心的人们,放松了身子靠回椅背。
要不今晚就暂时休息一下,搜查的事放心交给谢临他们吧。
随着对破魇的深入,好像每当他在魇境里遇到困难,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心底都会有一道声音叫嚣着响起。
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
并不是原主的执念,更像是他自己的声音。
但是,为什么要坚持?
是因为对破魇单纯的享受,是对魇主和所困之人的悲悯,还是对延续生命的渴望?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冥冥之中,他忽然觉得自己本来就该如此。
谢临看齐沅在渐暗的天光中沉寂下来缄默的侧脸,只觉得他是累极了,站起来朝他伸出手,想再次给他一点灵力支撑。
“我会找到线索,你今晚就留在这里。”
他将所有的讨论一锤定音,白皙修长的手指对着齐沅舒展开。
“好……”齐沅仰头看向谢临,也朝他伸出手。
谁都没想到的是,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指尖近在咫尺的触碰。
“你们这里也太难爬了!”带着头巾的高大男子出现在风律之城门口,他越过几名精灵仆从的阻拦,朝茶桌的方向高喊,“宋以辞,你在吗?”
他钢针一般的短发立在头顶,身上穿的蛮族服饰布料不多,极好地突显出精壮健美的好身材。
“陆准?你怎么来了?”宋以辞朝喊声的方向看过去,大吃一惊,“从雷霆山过来特别远吧?”
“废话,我的坐骑还不会飞,我是自己硬爬到这么高的地方来的……”陆准气喘吁吁,手臂肌肉上浮了一层薄汗,“我先去了赤红帝国,结果吃了个闭门羹,我就猜应该是都跑这儿来了,过来一看,人果然都在。”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冉瑭呢?”齐沅见他一脸焦急,混身尘土的模样,匆匆收回指尖询问,眸色专注,已然忘记自己是个需要休息,甚至需要及时治疗的病号。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齐沅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
“别贫了,赶紧说正事。”宋以辞催促道。
“好消息是,我们知道第二句诗指向的大致地理位置了。”
“展开说说。”
“雷霆山边上有一座雪山,矮人族似乎常常会在那里举行祭祀仪式——我记得预言诗里有一句话叫什么白雪什么的?开放新区域后,我和冉瑭在新开放的矮人族史阁里也查到了相关资料,整个大陆仅有那一个地方会常年积雪。”
“如果第二句诗和第一句诗一样,上半句和下半句指向同一个地方的话……”齐沅手指抵唇,垂眼思索,“第二句诗的上半句里的那个遇龙之地,应该就隐藏于雪山之中。”
“然后就是坏消息——可能你们并没有休息时间了。”
“什么意思?”
“两小时前,我和冉瑭刚刚费尽心机在纸上整理出分析得到结果……还没来得及得意,他就被召唤走了,连带那张纸。”陆准的神色在短暂的尴尬之后变得有些凝重,“来找你们的路上,我远远看到人族阵营已经朝雪山进发了。他们的头儿,就是那个姓左的女的应该也是新获得了什么能力,在晚上行动的时候看起来一点也不费劲。”
“左思琪他们已经去雪山了?”
“没错,带着我们好不容易想出来的那张纸……”
“看来我们现在就得动身了。”齐沅轻轻呼出一口浊气,转身看向谢临,那人的手早已垂下,脸色快比天色还暗沉。
“我保证,等我们处理完近在眼前的着第二句诗,立刻过来泡灵蕴池。”他明白谢临的担忧,讨好似地拉了一下他的手,但是他指尖的温度比身为血族的谢临还凉,甚至连一点零星的暖意都无法带给他。
“反正晚上也无法使用那个池子,我今天睡了很久了,继续躺着大概率也睡不着,不如赶紧把事情解决,别让人族抢了先。”他控制住因为阵痛而微微痉挛的手指,在谢临掌心轻轻捏了捏。
“再说了,有你和我一起去,还怕有什么意外不成?”

第79章 幻想乡(17)
诸神山脉的西北角,与矮人族阵营所在的雷霆山相连接的地方,坐落着名为索恩卡的雪山。主峰只有一座,高度不低,却正好被诸神山脉的最高峰挡住,从东南角的风律之城往下俯瞰很难注意,只有离得近了才能注意到这片隐在迷雾里,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巅。
索恩卡雪山那如同被巨斧劈过般的山峰外侧可以说是空无一物,目光所及之处,唯有白茫茫的一片,除了废弃遗迹一般,被掩在白雪下的零星断壁残垣,视线几乎找不到可以聚焦的地方。
齐沅拢了拢自己的毛领子——出发前严溯让风律之城的佣人找了一件纯白的绒毛斗篷来让他裹上,还给了他一双雪地靴。斗篷很长,几乎一直坠到脚面,加绒的靴子几乎包裹了他的整个小腿,唯一裸露在外的膝盖部分也被很好地环绕在斗篷绵软细密的绒毛里。
身上保暖措施做得很好,唯独有些冷的就是脸。他头上带了厚实的兜帽,尽力把下半张脸都埋进领子里,只露了鼻尖以上的部分,呼气的时候,白雾顺着立领外延一团一团往外涌,不规则地消散在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里,带来一阵潮湿的冷意。
不知道是出发前谢临抓着他的手给他强行灌来的灵力效果太好,还是雪山的气候过于冻人,让体内躁动的器官都不敢再造次,这会儿齐沅的状态竟然比在茶桌上讨论时好上一些。呼吸间钻入肺腑的寒气是很好的镇痛剂,他抬脚在雪地上踩了踩,感觉自己状态还行,自顾自笑了笑。
半山腰的积雪有点深,几乎没过他的鞋面,脚踩到底发出略微沉闷的咯吱声,齐沅觉得挺有意思,偷偷多踩了几脚玩,偏过头去看自己的队友。
由于太阳已经几乎沉至地平线以下,天色从灰蓝逐渐转暗,精灵族的三人已经不适合出行,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前来,这次的小分队只有血族阵营的三人以及陆准。
即使改变了种族,这颗星球上的大部分生物还是怕冷的。
刘圣羽和陆准身上也都裹着产自风律之城的大斗篷,但也不知道是精灵阵营的哪个人偏了心,他们的斗篷内部并没有加厚的绒毛,此时两人僵着脸站在齐沅身后,显得比脸色苍白的后者还要娇弱,抖抖索索的模样让齐沅看了都有些忍俊不禁。
他唇角的笑容有扩大的趋势,又扭头看向身侧。血族薄薄的黑色斗篷在风雪中猎猎作响,铂金色长发和雪花交织飘扬,谢临没有添衣,在冰天雪地之中神色依旧平静淡漠,仿佛周围飘的不是雪花而是棉花。
……这大概就是那小部分对寒冷完全没有概念的生物吧。
齐沅默默打量了一番谢临挺拔如松的站姿,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贴了三十个暖宝宝在斗篷内侧。视线和谢临交汇的时候,他浓密的睫毛上沾了不少雪,眨眼间,细小的雪粒自睫毛尖端滚落,掉进衣领内侧,把细密的绒毛洇出一点水渍来。
谢临盯着他衣领上星星点点把绒毛压得微垂的潮湿痕迹看了一会儿,挑眉问他:“冷吗?”
齐沅:“……”谢谢关心,但这句话是不是应该我问你比较合适。
谢临见他没回话,反倒一副古怪的神情朝自己看,很快明白了他的疑惑,竟是主动开口解释:“我的灵力有热度。”
齐沅回想起那总是和金色光刃一同出现的赤金色火焰状灵力,看着就有种攻击性很强的样子。战斗时,它们的燃烧带来的温度灼热得仿佛能融化天光,自己触碰到的时候却只觉得温暖。
为什么自己的灵力没有这样便利的功能?
齐沅遗憾地撇嘴,抬头看了看高耸的山峰,没想再攀爬,走到一处残破的断柱边蹲下身子,把手伸进雪地里。
“这种事情也就你能想得出来。”陆准盯着他被低温冻得泛红的掌缘,“用灵力覆盖大半个山,就为了找人……真是有灵力任性。”
“我觉得找到冉瑭或者那个女生的灵力比较容易,小曹典和杨家那小子的灵力太微薄,你可不一定找得到。”刘圣羽有些无聊,伸手在覆雪的半截石柱上戳了几个印子。
这座雪山总体占地面积不太大,人族阵营的人一个多小时前就已经来到这里,应该找到了有关“遇龙之地”的线索。齐沅自然不会放过他们的努力,灵力从手掌开始散布,沿着山体的纹理蔓延,一部分上升,一部分下沉,侦测雪山中的灵力波动。
最初的三分钟,他什么也没探寻到,手覆在雪地里冻得冷硬发僵,谢临在一旁垂眼看得直皱眉,所幸就在他的手几乎失去知觉的时候,有细微的,熟悉的灵力波动出现在山体中央的位置。
是冉瑭。
齐沅很快收回放在地上的手,另一只手托着,放在嘴前使劲哈气,“在下面。”他一边搓手一遍分享情报,冷得脖子都微微缩起来,眼睛却格外明亮,“出发之前,容我再和你们强调一下,到了之后先不要动用灵力,隐藏好气息……”
“我们先看看人类阵营的表演。”
如果不是有灵力波动做指引,齐沅很难想象光凭他们要搜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索恩卡山脉的中央竟然别有一番洞天——
雪山的主峰竟是纵向断裂,被一分为二的,形成一种双子山的结构。由于风雪在这里格外大,被飞雪包裹的白色很好地掩饰了巨大的裂口,从外面看并不会发现端倪,走进这片暴风雪,则能隐约看见裂口中央呈凹陷状的洼地。
有巨大的骨刺自底部冲天而起,尖端朝上,根根相对地排列成肋骨的形状,看起来像是什么史前巨兽的遗骨,骨刺纵横着几乎把整个洼地包裹,右手边尽头的位置,骨刺的数量变得密集,而长度却变短,延伸出去像一条尾巴。
裂开的山体形成两堵高墙,把这片低矮的地域两面封锁,风雪就从剩下的两个方向不住灌进来,凛冽的气流几乎可以把人的耳朵吹掉。
“你们看,两侧的石壁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刘圣羽被涌动的风雪糊了一脸,说话间牙齿都打颤,其他人闻言,顺着他小心从斗篷里伸出的手指往对面那切面整齐的山壁上看,一具有翼翅的骨骼整整齐齐印在上面。
齐沅下意识朝身后看,果不其然,与之相对的,他们身后的山壁上也有一对这样的翅膀。
“矮人领地里有关于这个的资料,我之前好像随便翻看的时候找到过……”陆准抹去浓眉上的雪粒,低头思索了一阵:“传说几百年前,当时的矮人王格拉斯霍恩讨伐了一条暴虐凶残的黑暗巨龙,并且把他镇压在某座山峰之底。”
“错不了,这么大的翅膀,肯定是一头龙的骨架。”刘圣羽把手撑在眉前朝远处看去,起了些兴致。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卧龙之地。”齐沅在手心哈了一口气,些微的热气很快转为冰冷的湿意,“那巨灵……”
“砰!”
轰鸣声打断了他。
几人尚未探视的洼地深处冒出赤色的火光,电光石火间,一只硕大的手骤然自巨龙骨架的中央探出,手中握着一柄石剑,猛烈的气浪向洼地上方的两侧袭来,齐沅没有防备,只来得及抬手挡住扑面而来的雪块,被气流冲得连连后退,差点没站稳。
谢临眼疾手快把他一把扶住,两人对视一眼,再看向那巨手,只见那手臂在挥至最高点后,冲着洼地内部猛地下砍,巨响中,又是一阵气浪席卷而来,带起周遭岩石上微微凝结的积雪,砸到身上生疼生疼的。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
陆准站在齐沅和谢临身后一点的位置,没有怎么被积雪砸到,但是鼻子里也进了好多乱飘的雪粒,他喘着气胡乱把他们拧去,一脸心有余悸。
“要是刚才砍得是我们才刺激。”刘圣羽站在他身侧,歪着脑袋把兜帽里进的雪倒出来,声音显得挺愉快,“不过那个力度砍过来,他俩能顶住,我俩可就不好说了。”
齐沅搓了搓脸,一边把领子里的雪粒清理干净,一边小心翼翼来到边缘处向下看,这山峰之间的洼地竟然比他预想的深得多,几乎一眼看不到底,刚才那只巨手的主人赫然背对着他们站在洼地中央。
那甚至不能算是人——它浑身都泛着青铜的光泽,整体呈现青黑色,身穿盔甲,左手持盾,右手持剑,脸部被头盔覆盖,浑身笼罩着不祥的气息。
它身前的地面被它刚才一剑劈出一道狭长的沟壑,沟壑的尽头延伸至巨龙骨架贴近山壁的一侧,一道玄黑色的大门镶在山体之中,门是朝两侧打开的状态,里面一片漆黑,边上有几个小人,其中一个正噌噌放着火球,但火球碰到他的盾牌后在瞬间就湮灭了,只留下一缕缕上升的白气。
“那手掌快赶上沈乐臻那么大了,一巴掌能把我们捏死。”刘圣羽在齐沅身后探头探脑,“那个姓左的女生这么刚啊?这也敢打。”
齐沅听了他的话,在心里默默比较了一下,发觉铜像于现在的他们,倒是不如沈乐臻于娃娃状态的他们看上去那么巨大,身长约莫五六米的高度,但是显然攻击性比天真烂漫的沈乐臻高上许多。
“我觉得他们坚持不了太久。”陆准眯了眯眼睛,“冉瑭好像已经受伤了,还有两个人不太能打,不能算战斗力。”
齐沅闻言把视线从捂着小腿坐在地上的冉瑭身上移到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高大人影上。
好像杨恩明永远只擅长于和弱者打斗,或是通过偷袭来完成攻击,这会儿他举着盾牌,明明应该站在队伍的前端,却龟缩在所有人后面,从这么远都可以瞥见他脸上毫不掩饰的胆怯,那盾牌可以说是毫无举起来的必要。
“左思琪之前对我们发起战斗,只是想赢,并不是那种单纯为了战斗不要命的人。”齐沅默默扫了一眼刘圣羽,沾了一脑袋雪的二哈好像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内涵,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一脸兴致勃勃,好像他一声令下就会立刻冲下去开打的样子。
“那她竟然有把握赢下下面那玩意?”
“……”齐沅无语凝噎,“我想也许不是她觉得自己能赢。你们看这块洼地的周围,我们所在的这个平面大概和他们所在的底部有接近十米的距离。山中的暴风雪从未停歇,洼地四周的墙面上都结了厚厚一层冰,很滑,很难攀爬。”
“你是说,他们找到预言诗指向的这个地方之后,火急火燎直接下到洼地底部,却没料到这巨灵如此难缠,想要离开却也无法回头了?”陆准问。
“没错。”齐沅微微颔首,把被风吹散的发丝拢至耳边,“人族的两人无法飞翔,左思琪此前能够凭借法杖悬浮在空中,但那应该是一种漂浮魔法,无法应对这样恶劣的气候。曹典是血族里唯一不会飞的,矮人族的冉瑭也不会飞。”
也许是左思琪运气太差,她连续两个晚上召唤的两个净魂师都恰巧不具有飞行能力,如今他们四个被困在山谷之中,巨灵守卫步步紧逼,要是没有别人赶到,恐怕他们四人就得统统出局了。
齐沅的视线略过其余三人,盯着冉瑭的脸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如果那四人的队伍里没有冉瑭,他们就这么离开,或是等待他们出局都不失为一种选择,但是他看着脸上挂着一圈小胡子,扎着小啾啾,明明脸色苍白却仍然坚持盯着铜像巨人看的冉瑭,终归还是没忍心。
冉瑭是他第一次破魇时的队友,也是他在踏入净魂师的世界后结交的第一个朋友——虽然自己并没有怎么主动过,一直是冉瑭热情地、毫不厌倦地往自己身边凑,但他并不讨厌那种感觉。
他想起冉瑭头上的伤。冉瑭在魇境里一直挺拼的,原先齐沅以为那只是他阳光灿烂、做什么事都充满干劲的性格使然,但在听了他少年天才,又离奇休学,拖延几年才赶在正常年纪毕业的事情以后,齐沅想,冉瑭的心里可能也不是没装着一些事。
作为八大家族后继者里年纪最小,最晚成为正式净魂师的他,一定也是想尽最大努力证明自己的。
“静观其变还是就此插手?”谢临好像能看穿他心中所想,他深邃的眼瞳里映着齐沅融在风雪中单薄的剪影,虽然是问句,却并没有等待他的回答,眼眸已然转向下方的战场。
他了解齐沅,所以明白他会出手。
“遇龙之地现巨灵镇守秘宝,见白雪覆于霜天方能沉寂。”
齐沅没有回答,淡色唇瓣轻启,竟是把第二句预言诗又念了一遍。
“上半句已经没有疑问。”他也注视着洼地之中铜像不断挥刀的动作,不仅左思琪躲闪之间放出的火球越来越小,冉瑭带着伤,行动速度已经缓慢到几乎每一次都堪堪贴着铜像的刀锋滚过。
“镇守密宝的巨灵出现了,但我们要如何赢过他?”
他虽然对于场上焦灼的战况感到焦心,也很担心冉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行动力被剑劈中,但脑中终究是理智占了情感的上风,并没有直接介入战局。
“直接将这巨灵像打倒未必管用,我们必须弄清楚下半句暗藏的线索。”
白雪覆于霜天,到底是什么意思?
齐沅抬头看了看山尖愈发昏暗的天色,最后一抹蓝也被从天空中抽走,墨色扑开在风雪中,顺着山峦蔓延,洼地底部,冉瑭遥遥的面色已经不再清晰。
要怎样才能让白雪凌驾于霜天之上?
他微微侧头,刘圣羽摩拳擦掌蠢蠢欲动,陆准不知何时掏出作为矮人族武器的大斧子,谢临的气息稳稳当当从背后传来,是令他最为安心的守护墙。
直接上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
齐沅笑了笑,正想着要不当一回莽夫,大不了把冉瑭救上来就撤,余光瞥见左思琪断了火球,脚尖在雪地里轻点几下,神不知鬼不觉逃到了巨像背后,冉瑭,曹典和杨恩明转而成为了大家伙的第一目标。
巨像体内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转动脖子,脸部对准了三人所在的地方,手里的剑在空中划过灵力的弧线,像是在蓄力准备。
不太妙。
冉瑭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半跪在地上连往前爬的力气都没有,曹典那小胖墩也刚刚成为正式净魂师不久,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连连后退,一个屁股墩坐在雪地里无法动弹,杨恩明倒是还有精力跑,他四下张望,锁定一处能够藏身的雪堆,撞开瑟瑟发抖的曹典就跌跌撞撞往后跑。
齐沅紧盯巨像的一举一动,在体内催动灵力。他的体力不足以支撑他在危急之时迅速赶到冉瑭身边,所以将灵力顺着地面延展,打算远距离给冉瑭添一副灵力铠甲防身。
灵力量大确实挺便利,他这么想着,还稍微有点得意,耳边忽然传来谢临的一句:“我来。”
他回头看向谢临,那人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眼中闪过一抹浓烈的蓝光,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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