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夏道:“Benjamir,我记得应该是哈佛。”
乔夏对于国内外名声大噪的杰出人物,尤其是在福布斯榜上的都略有了解,回答得很快,苏成林愿意留他在身边办事也有这个原因。
苏成林懒洋洋道:“哦对,哈佛的。你到时候再跟应离嘚瑟一下,然后给他画个饼骗骗他,说,如果他跟温诺分手,我立刻介绍他去认识Benjamir,让他跳槽去做Benjamir的学生。这样的话,拿下哈佛的Offer想来也不是难事了,你让他自己好好掂量一下。”
搞科研的难出头,若不是真有过硬的本事,少一条人脉,就会缺少许多无法用金钱去衡量的宝贵资源,那可是能改变人生的机会。
苏成林相信,没有人会不动摇。
“是,我记住了。”
说话间,苏成林就瞥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他望过去,慵懒地倚在大理石柱旁的人不是温诺是谁?
他自信地扬唇一笑,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大步走上前去。
“哟,这不是温诺吗?”苏成林有些阴阳怪气地笑着,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注视:“怎么没见你男朋友啊?”
温诺放下手机,小脸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笑意。
苏成林却不介意,依旧笑眯眯的往前凑:“你也知道你那男朋友拿不出手对吧?这儿人才济济,你的男朋友一穷二白,介绍起身份来,恐怕只能说他是个小白脸了……哈哈,说笑的,别生气~”
一旁有几个公子哥听到了动静,八卦地围上来道:“什么男朋友,温诺谈对象了?谁啊,我认识吗?”
“什么小白脸?”
“温诺找小白脸?”
“温诺男朋友是吃软饭的?”
几个人迷迷糊糊地凑上来,越传越夸张。
温诺脸上泛起愠色,漂亮的小脸像是覆上了一层冰霜:“苏先生,你知道造谣超过一定的传播量是要坐牢的吗?我男朋友自从和我交往以来,还没有从我这儿拿过一分钱,吃软饭从何谈起呢?”
大金马不算,哼。
“他的学费、生活费、研究费用以及高档设备费用,据我所知应该都是他通过自己的努力赚钱得来的,虽然是比不过您这样伸手向父母要的,但我觉得也不算毫无成就了。”
苏成林脸皮很厚,听他这样说只当他在夸自己家境殷实,毫无羞耻感道:“努力和高尚都是穷人自尊心的遮羞布。”
“是的,他很努力。”苏成林耸耸肩膀,满不在乎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连陪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你都不好意思把他介绍给你的父母吧,哈哈。”
“温诺,你确定你要跟一个,连这种宴会都无法陪你参加的人在一起吗?”
苏成林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声仿佛有传染力,他身边的几个公子哥也纷纷跟着发笑。
温诺抿唇,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轻颤,快要忍不住把香槟直接泼到对方脸上去了。心里没由来的泛起一丝委屈,他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倏地,周围似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这一圈人还在笑。
气氛似乎不太对,苏成林收敛住浮夸的表情,疑惑地往身后望去。
只见,不远处正站了一行人。
最左边是温父与温诺的大哥温礼,右边则是站着那个刚刚苏成林说过的秃顶老头Benjamir,再往后也都是一些眼熟的商界大佬,苏成林似乎还瞥见了自己的父亲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
他们也都带着疑惑的表情跟着站在最中间的那位年轻人走了过来。
人群中心的男人身量很高,身上的晚宴西装看不出是什么名贵牌子,仿佛只是个几百块钱的商场货,但穿在男人身上却像是奢侈品牌的高定那样强势而合身。
来人有着一双深邃漆黑的瞳孔,像是草原上最凶悍的野狼,视线冷冰冰的,剐人一眼遍体生寒。出挑锋利的五官很有视觉冲击性,强大的气场、从容的仪态、镇定的谈吐,反而使他最显眼的英俊成了最不突出的关键词。
Benjamir教授疑惑地问他:“应,你暂停讨论跑来这儿是要做什么?”
苏成林愕然地看向中间的男人,震惊地张了两次嘴巴才发出声音:“……应、应离?!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又扭头看向似乎比他还震惊的温诺,尴尬得脸都涨红了,高声问道:“你把小白脸给带来了?你也不嫌丢人??”
应离不理会震惊过度的苏成林,只偏头对身侧的Benjamir教授道:“抱歉打断我们的对话,我似乎看见有人在欺负我的男朋友。”
应离长得高,视野远,而他的小男友又总是那么引人注目,很容易就能看见他了。
宴会的主办方一头雾水地走了过来,询问道:“怎么回事?”
又态度很尊敬地对应离道:“应先生,请问是哪儿布置得不合你的心意吗?”
应离冷冷地看向表情已经变得有些痴呆了的苏成林,眼眸微眯,声音含着浓浓的不悦:“我非常荣幸受邀参加今晚的投资合作洽谈,我原以为今晚到场的都是像您一样高素质的人才,却不想这人竟站了位如此粗鄙失礼的人……如果早告诉我,我是不会来的。”
每一个字苏成林都听得懂,但是合在一起他就懵逼了。
啊?受邀?洽谈?……和谁?
和应离吗???温诺的那个穷逼男朋友???!
主办方企业领导脸色一白,看向说不出话的苏成林,急了:“我们也不认识这位先生,应先生,你别生气,要怎么做你才愿意继续跟我们谈呢?”
温诺懵逼地看着一脸冷酷的室友,对方淡色的薄唇微启,一字一句清晰道:“麻烦请这位先生向我恋人道歉,并立即离开宴会,否则,我不会放心把我的科研成果与品行不端正的企业分享。”
应离眉心蹙起,下颌不悦地紧绷着,凌厉的眼尾像一把利刃,看上去真的很有些生气。
他只是一会没盯着,他家小男友就给欺负成这样了。
灰头土脸的,可怜得不得了,好像都要哭了。
这回去了不得又要缠着他委屈地要他亲亲抱抱来安慰他?
他装得gay装得很辛苦的,应离有些苦恼地抿唇,这样想道。
温诺人都懵了,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冷着脸的室友。
???咋回事,他那一心只知道搞学习报效祖国的柔弱无助的坚强小白花男朋友呢,怎么突然这么酷炫牛X哄哄的,说把人赶走就赶走啊……
那主办方一听,还真的板起脸来,严肃道:“这位先生是……”
苏成林的父亲苏磊连忙出来认领闯祸精儿子,尴尬地打着圆场道:“犬子糊涂愚钝,但本性纯良,绝不会做欺负人的事情的,可能是有些误会,对不住大家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暗暗侧过脸去狠狠剐了一眼脸色开始由白转青的儿子,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温诚义也跟着上前一步,温厚的脸沉下来:“我小儿子听话懂事,从不与人发生争执,他是不可能会主动挑起事端的!”
温礼也微笑着补刀:“我弟弟脸都吓白了,我也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温诺适时地眨眨眼睛,无辜地做出委屈的表情,下巴微微内收,白皙的小脸看上去楚楚可怜的。
苏磊:“……”
草,温家欺人太甚,他们那小儿子本来就长得白,什么叫吓白了?!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怪苏成林不成器,他恨恨地抬眼看了一下站在人群最前面的英俊青年,只好无奈咽下这口气,这个项目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苏家经营的企业服务人群多是中老年人,主打路线是保健养生赛道。
刚刚在商谈之中,苏磊无意打听到眼前这位叫应离的年轻人就是一年前让温氏企业狂揽十几亿美金的关键人物……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成就,说是金大腿也不为过了,若是能拉拢他归于旗下,苏家企业一定会焕发新生!
他打听到,今年国际上生物领域有人发表了一篇突破性的细胞研究学术论文,一经发表就在学术界引起了很大的关注。
这篇论文做的是中性粒细胞在癌症患者体内的形态变化,其中突破性的发现将在人类抗癌事业上奠定下强有力的坚实基础……想也知道,这背后将有多么大的利益链条。
抗癌药物、延寿相关的保健用品、大大缩减的抗癌成本、现代医学仍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的攻解……等等等等,每一项可能都让人趋之若鹜。
区区一个败家儿子,委屈就暂时委屈一下吧。
见苏磊合上嘴巴,把头低下了,主办方便端着手上前道:“既然这样……那这位苏小先生就先请回吧,大人谈论正事,小孩子还是回去和朋友玩吧。”
苏成林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惨白了。
这人这样说,他爹也默认不反驳,不就是代表着他没资格插手家族的产业吗,未来分家产……他自然也不会有多少话语权,毕竟他只是个“小孩子”。
他凄切地抬起眼,酒气尽数消散了,喊道:“爸!”
苏磊只当没听到,任由安保把小儿子给半拖半抱地拽出去了,他又何其不觉得丢脸呢?
纠纷平息,围着的人也逐渐散开,恢复了觥筹交错的欢快氛围。
温诚义看向一脸懵懂的小儿子,欲言又止,最后看了眼沉稳的大儿子,随即抬腿离开了。温礼接收到了父亲的眼神讯号,颔了颔首,视线落到弟弟身上。
温诺背后一凉,连忙率先开口对应离道:“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温礼脸色一沉,面色不虞地看向刚刚自己还颇为赏识的人。
好啊,他就说为什么这么多投资人对应离殷切热络,而对方偏偏只对他们温家露出好脸色,还主动敬酒……原来是偷偷把他弟弟拐走了!!!
长得人高马大的,脑子还好用,别是诱骗了他们家诺诺吧!
应离神色不改,只略微侧过头去跟合伙人说:“失陪一下,我男朋友找我。”
Benjamir教授常年生活在国外,语言习惯已经更接近外国人思维,闻言理解地点点头,笑得和蔼:“去吧,去见你的小甜心。”
温诺一怔,有些尴尬,应离却不反驳,点点头朝他走过去。
温礼黑着脸上前一步,想要打断这对不知道什么时候交往的恋人。
结果灯光倏地一暗,随即旋转的彩色灯影投射到舞池中央,宴会响起了舒缓暧昧的舞曲,跳舞的时间到了。许多有交情的人纷纷携着手款步进舞池,一起享受这惬意的交际时光。
温诺怕被大哥逮到,连忙在昏暗的灯光下拉过应离的手往舞池里拖:“快过来!”
应离一怔,停在原地不动:“温诺,我不会跳舞。”
小男友的那点力气对应离来说跟小猫扒拉差不多,随随便便就能挣脱开。男人漆黑的瞳孔下移,凝在温诺握在他手腕上的细白手指上,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挣开。
温诺急道:“难道你想看我跟别人跳?”
“我会跟他牵手的哦,还会摸对方的后腰的。”温诺急忙说道。
应离一怔,俊脸微沉,不吭声了。
温诺再一拽他,这下就能拽动了。
进了摇摆舞动的舞池,温礼就进不来了,只得沉着脸回了观赏台。
应离的视线停在温诺漂亮的额头上,不敢看他的眼睛,他有点心虚。
他大概知道温诺喊他过来是要干嘛,多半是想质问他为什么会在这,又为什么和他家里人这么熟稔的样子,靠近他是否有别的企图。
虽然他刚刚维护了温诺,但这不是免死金牌。
毕竟,关于自己的身世,温诺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通过应嘉成。
不过他真的没有欺瞒温诺的意思,他确实不知道温诺要来的晚宴跟自己受邀参加的是同一个,他只当温诺是去参加富二代们的游轮晚宴之类的。
可是他这样说,温诺会相信他吗?会不会认为他是在狡辩呢?
越是这样想着,应离就越不敢看温诺的眼睛。
小男友的眼型漂亮,圆钝而眼尾微微上扬,像只漂亮的布偶猫,平日里温软又黏人,还喜欢撒娇。但一生起气来,清亮的眼睛覆上寒意,里面像含着清疏的雪水。
他不想看见温诺那样看他。
应离有些艰涩地开口:“温诺……”
身前的少年仰起脸,微凉的手牵着他,另一只手依赖地搭在他的肩头,璀璨的眼睛比旋转的灯球还闪耀。
“应离,你好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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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离一怔,步法瞬间慢了一个拍子,差点踩到温诺的脚。
他狼狈地挪开,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小男友的笑容真诚温软,一点也不掺水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说受邀参加,是你的研究做出了什么成果吗,所以你现在是个香饽饽,谁都不敢惹你?”
说着说着,温诺自己先笑了起来,感觉特别解气。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苏成林的脸色难看成那个样子,衣服都被汗打湿了,像落水的狗。
温诺的性子不像苏成林那样张扬跋扈,成天呼朋引伴的拉拢小团体,也很少掺和那群富二代纨绔们的奢靡聚会。在浊流中想维持一身清风是很异类显眼的,所以温诺被圈子隐隐的排外针对是很正常的事。
温家虽为豪门世家,但家风一向温和宽厚,在圈内口碑风评很好,大家都愿意与温家有生意来往。
因此,温诺也不想自己行事骄纵,坏了家里的好名声。所以大多情况下,能忍的事情他一般就忍了,并不会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请父亲和兄长出动。
应离一怔,抿了抿唇,忍不住道:“你的脾气太软了,我们去看电影的那次,我就对你说过这个问题了。”
小男友和他是互为矛盾的两个存在。
应离只是看着内敛沉静,实则骨子里藏着狠劲。
而温诺却只是外表看着清冷疏离,与谁都保持着距离,从不深交,但接触了就知道他是多么软乎的一个人,像个没脾气的糯米团子,任人搓圆捏扁。
应离方才远远地看见苏成林对温诺咄咄逼人,心都提起来了,戾气压也压不住。
温诺太令人操心了。
所以他看见温诺罕见地露出愠色,冷着小脸还嘴的时候,还以为苏成林是对他说了什么肮脏的浑话,惹得温诺都维持不住好脸色,结果走近了才听到苏成林是在侮辱自己。
温诺是因为听见别人说他坏话才生气的。
像一只只有着米粒牙的小猫崽,没什么杀伤力,却知道护主了,好乖。
应离的怒气在一瞬间就消弭得无影无踪了,心脏软酥酥的,像浸泡在温水里漂荡。
温诺讪讪道:“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轻轻地随着节奏摇摆着,眼神亮晶晶,应离忍不住在他这样的注视下老实交代:“嗯,受邀参加的。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我在做中性粒细胞的研究?研究出了点成果,所以导师让我出来拉投资,准备投入资金做实验了。”
温诺听不懂什么中性粒,只觉得好厉害,真心地夸赞他:“应离,你太厉害了,那个苏成林还比不上你一根手指头呢,你千万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温诺有点智性恋,他觉得脑子好用的人真是太性感了。
知识是创造力的源泉,他一点也不认为应离比别人条件差。
相反,应离能从教育资源匮乏的大山中走出来,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逆天改命可是比生在凤凰窝还要厉害的事情!
不过温诺还是有点好奇,问道:“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的导师居然放心让你来,你不是只是一个硕士研究生吗,按道理来讲资历还不够吧?”
“嗯,”应离道:“不过我已经保博了,过不了多久就是博士研究生,导师的科所现在很多项目是我在接手,履历也足够,所以他很放心。”
虽然室友说得轻描淡写的,但温诺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件简单可以做到的事情。
温诺不由轻声感叹:“天呀,怪不得你这么难追。”
室友这样的条件,看不上一般人也正常。
应离一怔,不解:“很难吗?”
温诺一时语塞。
这……对他来说好像确实不难,他告白,应离答应,就这么简单粗暴。
“嘶……啊!”温诺轻声呼痛,他被室友踩了一脚。
应离蹙眉,立刻想停下来:“不跳了,我们出去吧。”
他一停下,旁边的那对舞伴就快撞上来了,温诺连忙重新牵起他的手挪到一旁,软声抱怨:“你怎么这么笨呀,实验都能做,跳舞学不会吗?”
应离耳根泛红,幸好舞池昏暗,温诺看不见。
他难得有几分窘迫:“抱歉,我没学过。要不然你踩在我脚上,我带着你跳吧?”
他踩疼了温诺,温诺也可以踩回来。
小男友摇摇头,语气很乖地说:“算了,我不想你疼。”
应离一怔,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温诺脾气真的很好,又乖又懂礼貌,长得还很漂亮,跟别人站在一块都不像同一种画风,他突然能理解苏成林那些人为什么如此垂涎温诺了。
确实是没有理由不喜爱他的。
他轻轻搂住温诺的腰,眼睫投落温柔的阴影:“那我小心一点,如果再踩到你,你回去可以罚我。”
舞池中的两人亲密贴近,观赏台上的温礼脸都快黑完了。
亏他还欣赏应离年少有为,现在一看完全是个大馋鬼!
竟然那样搂着他弟弟的腰,头再低一点都可以亲上去了,干嘛?是想当众发/情吗!
另一侧,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面色也有些难看。
应辉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这里遇见应离,并且对方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灰头土脸,到处敬酒攀附权贵。而是容光焕发、丰神俊朗,怀里抱着温家最受宠的小儿子,身边环伺着低眉顺眼的富贾权贵。
但他可不想跟那些人一样为了点利益就恨不得跪舔应离……再怎么说,应离也是他的亲儿子。
一家人的东西,还要谈钱吗?
但上次他们已经闹得很不愉快,应辉不想先低头。
于是,他眼神晦涩地抿了一口红酒,倏地对身旁的小儿子道:“嘉成,你去跟你哥哥聊聊,叙叙旧,让他有空回家一趟。”
他不知道应离其实已经回来过一次,还把小儿子的手给弄脱臼了,只是傲慢地想着兄弟之间,总是更有话题一些。
没有亲人关心的孩子,怎么会不渴望爱呢。
或许只要他态度温和一些,应离就会卸下冷漠的表象,重新回到应家了。
应嘉成的脸色白了白,捏紧了拳头:“……是。”
应离的睫毛很长,但是不翘,直直地垂下将视线凝在对方身上时会显出一点罕见的温柔。
再踩到他,回去就可以惩罚?
温诺心下一动,倏地变换了舞步动作,优雅地迈步侧身。
下一刻,“嘶……”
少年哀哀的痛呼响起。
应离一怔,生生定在原地,表情严肃且愧疚道:“对不起……又踩到你了,我们不跳了吧,我太笨拙了。”
温诺痛得眼睛眯眯,闻言又狡黠地睁开,笑着说:“你又欠我一次惩罚了!”
上次的惩罚,温诺很不满意,总觉得好像是惩罚了自己,而室友则不痛不痒的,只有他一个人尴尬了好几天。
温诺即使脾气再好,那也是家里宠着长大的,自然憋着这口气想赢回来。
这次他绝不会再弄成那种稀里糊涂的场面,他一定要给室友一点苦头吃吃!
应离一怔,俊脸覆上一层淡淡的薄红,低声应他:“……嗯。”
听到他答应下来,小男友眼神立刻变得亮晶晶的,像是看见了香喷喷小鱼干的馋猫样……看到温诺这副开心得藏都藏不住的模样,应离还有什么不懂的。
小男友又要借着惩罚的由头来跟他亲热了,实在是很狡猾……
想必是上次的惩罚过去了两天,温诺又馋了。
亦或者上次的点到为止并没有让小男友过足瘾,温诺还是想跟他更进一步。
这一点他无法和温诺感同身受,毕竟他是个直男,实在不能理解同样的身体构造为何会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吸引力。
但……他也想让温诺开心。
就像温诺想让他开心一样,他也想满足温诺的愿望。
即使这个愿望和他本人的意愿是相悖的,他暂时也能忍受。
应离声音低低的,倔强道:“太过分的还不行……”
说着,他便牵着温诺的手,在转圈至舞池边缘的时候顺便踏了出去,离开了舞池。
他们两人的体格相差很多,他又健身,肌肉密度跟温诺那身软软弹弹只有形状漂亮的身材不是一个级别的。他实在是很笨拙,怕再跳下去,温诺的脚趾都会被他踩肿。
最怕的是温诺又会要惩罚他,而他总是很难拒绝温诺。
绕出去后,应离给温诺端来了一杯橙汁:“喝这个吧,别喝太多香槟。”
温诺一怔,不太高兴,觉得室友好像把他当成小孩子在哄,骄矜地一扬下巴:“我不爱喝这个。”
应离好脾气道:“那你爱喝什么,我去给你拿。”
温诺眼梢斜挑着看他,唇角轻轻勾起,语气玩味:“你说我爱喝什么?”
应离一怔,拿着橙汁的手微微颤抖,神情犹豫。
温诺说这话时盯着他的嘴唇是什么意思,莫非温诺是想喝他的……
“这不太好吧。”应离沉着脸,飞快地看了一下四周。
人太多了,这样不雅观。
温诺以为自己刁难到了室友,开心地笑了起来,漂亮的脸上浮现少见的孩子气:“我想喝酸奶,你不是知道的么?”
但是酸奶就太小孩子口味了,宴会上肯定没有,他就是在单纯的为难室友罢了。
应离一怔,表情定住了一瞬,心里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什么,只淡声回答道:“忍一下,等会结束了出门给你买。”
温诺笑笑,说好。
因为小男友始终没有问他,应离最后还是忍不住主动跟他说:“温诺,你不想知道我最后会选择跟哪家企业合作吗?”
温家也是对他抛出橄榄枝的一员,温诺作为温家的小儿子,又有着他男朋友这样便利的身份,居然迟迟不来打探。
温诺没什么所谓道:“家里的事情我是不管的,只要你觉得好,你就跟谁合作吧,不用顾虑我。”
室友也有自己的考量,他一个外行人,没必要伸太长的手脚。
男人目光软和下来,静了一会,道:“这次的科研成果第一次的合作对象,我会选择温氏。”
温诺一怔,想问他是不是因为自己,就见室友抬起手替他梳理了一下发丝,道:“不是因为你的关系。一年前,我曾经与温氏企业合作过,你们家是一个非常有职业道德的合作对象,选择你们,我很安心。”
听到他这样说,温诺也有点高兴:“那太好了,我很荣幸,我父亲应该也会很高兴的……”
说到父亲,温诺就有些头皮发麻,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解释自己一声不响交了个男朋友这件事。
正烦恼着,倏地身后响起一个发虚的声音:“应离!”
两人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华贵高定礼服的男生站在他们身后,脸上的表情有些警惕般。
温诺还迷惑着,应离的脸色已经悄悄沉了下来。
应嘉成环着胸口,左手死死捏住有些发颤的右手——那是曾被应离拽脱臼了的位置。
他强忍着心底那点想要拔腿逃跑的念头,咬咬牙,与应离对视,道:“我不跟你计较你闯进家里还打我的事情了,也没跟爸爸告状……你什么时候回来,爸有事要跟你谈。”
应离神色冷漠,直截了当:“没空。”
应嘉成忍着恐惧来低头,已经觉得很丢脸了,偏应离还在这么大的场合不给他面子,他脸皮瞬间涨红,压低声音道:“你别给脸不要脸!”
应辉在打什么主意,应离不用想也知道,他轻蔑地转了转酒杯,语气坚定道:“我没空。如果是想跟我谈合作的话,转告他,我已经有了属意的合作伙伴人选了,让他下次请早吧。”
应嘉成一怔,脸上尴尬的神色褪去,有些急了。
他已经18岁了,应辉却迟迟不给他实权,让他至今都要伸手管父母要零用钱,每个月都被限额,这大抵是他一直没有做出突出贡献的原因。
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能做出什么壮举?!
前阵子他参加了个金融模型的竞赛,原本想胁迫应离帮自己夺冠,好让父亲夸赞他的,结果应离也一直不松口。要是现在他连让哥哥回家的小事都做不到的话,自己恐怕在应辉眼里就没有一点价值了!
他咬牙,瞪着应离身旁那个漂亮得像中世纪名贵人偶般的少年,声音从齿缝间挤出来:“呵……我的好大哥,你可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我们和你才是一家人,你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得到了什么好处?”
应嘉成脸上挂起讥讽的笑,开始飘了起来。
毕竟论出身,自己就是比应离这个野种好一万倍,这就是他稳坐应家太子爷的底气!
他用嫌弃的目光从上到下将应离打量了一遍,啧啧出声:“不过说实在的,这种穷酸的打扮确实很衬你。毕竟……什么样的人,就穿什么样的衣服,野鸡就算插上凤凰毛也不会飞。温小少爷,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吧?”
周围渐渐有人围了上来。
毕竟应离今晚是瞩目的存在,许多人明里暗里都在打量他,一见这儿有动静,自然关注了起来。
而应嘉成却被这种注视的目光盯得有些飘飘然了。
应嘉成从未接手家中的事业,并不知晓今晚这个学术晚宴有多么重要。加之应辉让他来喊应离回家的语气也很轻慢,像是在招徕一条狗般。
这落在应嘉成的眼中,就是应离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跟对了导师,跟一帮人做出来了一些成就,然后由他出面当个谈判官罢了,还不是跟他一样,没什么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