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离冷声道:“跟他说我反悔了,二百五一张太便宜了。既然苏成林这么有钱,也很热心,愿意资助同学,那让他也支持一下科研人的事业吧,我卖给他两千五一张。”
“哈……?”乔夏几乎给他气笑了,脸上的笑容都差点维持不住:“不是,他不买你的产品。他开出的条件是让你跟温诺分手,只要你跟他分了,一百万就是你的。”
应离不为所动,表情沉静如水。
乔夏先沉不住气了,“一百万不够?那两百万吧。”
高大英俊的男人依旧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乔夏不耐道:“三百万真的差不多了,你就算混到top,这个数也不是能轻易赚到的。只要你答应,他还说愿意举荐你认识一些人脉,一些你一辈子都很难站在一起的大牛,让他们提携你。”
男人的鼻腔溢出一声轻嗤,脸上却没有笑意。
“……五百万!这真的是极限了。”乔夏脸色难看:“贪心不足蛇吞象,我劝你见好就好吧。”
“温诺是我的同学,我了解他,他那样的人不是普通人家能拥有的。你拿了钱早早分手,别投入太深了。”
应离垂下眼,居高临下地看着来人,声音冷得像实验室里的液氮,寒气森森。
“第一,温诺不是商品,更无从谈什么生意。”
“第二,不过是五百万,我也能赚,让他管好自己,别总盯着别人的男朋友……自甘下贱。”
说罢,应离也不看乔夏的反应,径直错开他走了。
乔夏在原地怔了半晌,才白着脸拨通了苏成林的电话。
“什么?!应离他真的敢这样跟我说话?!”
“啪!”电话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乔夏猜想应该是苏成林怒极之下摔碎了酒杯之类的东西,他慌乱地找了个空旷无人的角落,小声说道:“是的,他还说……五百万,他也能赚。”
“嗤!”苏成林狠狠发出一声冷笑,不屑:“吹牛X谁不会啊?还他也能赚……他拿什么赚,拿命赚?”
“他还没出校园,受人追捧,喊他一声学神他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其实出了社会就是一颗螺丝钉,能月薪过万都算他有本事了。”苏成林怒道:“但月薪过万他能满足得了温诺吗?”
“他对温家根本没概念,温诺从小就是富养长大的,没为钱发过愁。他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想抱紧温诺这个金大腿,看上了温家的财产吧。但他也不想想,温家怎么可能会接受他,温诺迟早玩腻了一脚把他踢了,到时候一毛钱都没有了,他就哭去吧!”
乔夏任他发泄完怒气,又悻悻道:“人脉举荐的事,我也跟他说了,他没什么反应……”
苏成林气得直顶腮帮子,片刻后道:“他这人没见过世面,恐怕跟他讲了他也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这样吧,大后天……我记得大后天有个比较隆重的上流晚会,温家、我们苏家,还有其他一些名贵都会出席,当然还会有很多学术大牛出场,来受投资集团的拉拢,一般人都进不去的。”
“这样,我到时候把你带过去,你到时候看见了什么人,回来后一五一十地转告应离。那里面可都是学术界名声大噪的大牛,随便拉一个出来资历都能馋哭他,到时候,我就不信他不后悔!”
“再者……也好让他看看,我和温诺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他?连个入场券都不配。”
第24章
同门师弟感觉应离从外面回来之后状态就专注多了,再也没出过错,做实验时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只是似乎身上的气压更低了一些……吓得他话都不敢说了。
等到应离再次停下来,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
他提了48个样品的RNA反转了96个cDNA,跑了8板qpcr,空隙还帮其他师弟师妹处理了一些实验问题,只有把自己的时间排得满满的,才能不去想乔夏说的那些话。
应离摘下手套,对师弟道:“提24个就行了,离心机一次也只能放24个,然后你就去休息吧,记得多喝水。”
师弟乍一下被关心,还挺感动的,连忙道:“没事的应师兄!我可以!为了我们团队,我可以不眠不休不吃饭……”
应离冷淡地打断道:“隔壁师兄因为做实验时间长,喝水太少,已经有结石了。”
师弟:“……”
已老实,求放过。
应离从实验室出来,打了个车,上车后便报了一串别墅区地址。
他打开手机,距离早上跟温诺分别,已经过去快八个小时了。
这期间,他那粘人的、喜欢跟他贴贴的小男友,今天却一反常态的一条信息也没给他发来。
男人的眉心浅浅蹙了起来,有些想不通温诺忽冷忽热的原因。
是因为今天早上他没有亲温诺的嘴唇,所以温诺生气了吗?
思虑间,一幢有些眼生的别墅出现在了视野范围内。
应离付了钱下车,他没有门禁卡,但门口的安保看见他,瞳孔微缩了一下,拿出个对讲机叽里咕噜不知说了些什么,就把他放了进去。
夕阳的余晖落在男人身上,扯出一道瘦长的影子。
灿橘色的光打在应离冷白色调的侧脸上,却沾不上一点人情味,反而冰冷得像一座无机质的大理石雕塑,俊美而难以接近。
有些工龄时间短的佣人对他并不眼熟,但对于这样的一位不速之客,竟然无一人敢出来拦他。
直到应离有往阁楼上走的意图,穿着宽大围裙的保姆才连忙出来阻拦他。
“大少爷,您怎么突然到访了,要用餐吗?”
应离置若罔闻,抬腿就往台阶上走。
保姆连忙快步跟上去,急切道:“应总今晚应酬,不在家呢,上面只有在学习的小少爷……应总说了,他要提前把经管知识学过一遍打牢基础,让我们不要随意打扰他……”
应离脚步一顿,冷淡的视线移到保姆的身上,沉声:“应家的规矩,对我不适用。”
说罢,便大步上了台阶,把人快速甩在身后。
鞋底磕在刷了漆的木质地板上发出钝钝的声响,应离顺着记忆中的长廊走去,每走过一段,脸色就沉一分。
其实一开始,他与应家的关系也并不那么恶劣。
母亲去世之后,他便一直由两位老人带大,虽然没有玩伴,但日日与自然为伴,也并不觉得有什么缺憾。
直到有一天,莫拉(外婆)突然告诉他,他其实是有父亲的,甚至还有一个亲弟弟,他们要接他回大城市享福,接受高等的教育、认识很多新朋友。
他不用在晴天里放牛羊、雨天里采菌子、徒步四五个小时去山野悬崖里挖虫草,给腿脚不便的老人洗全家的衣服,每天只需要上学、放学,然后玩电脑。
但这些其实他都不在意,他只想亲眼看看阿妈至死都爱着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
那天他起了一个大早,结果等来的却只是一群穿着西服的叔叔,他们开着一辆越野车,把他从山里接走。
然而现实让他很失望。
他那位亲生父亲,并不如母亲所说的那样温柔而浪漫,对他甚至连笑容都吝啬。虽然确实有着俊朗的外貌,但并不专一,应离用他从小就过分敏锐的观察力推测出应辉还有别的情人,不止一个。
而他也并不如母亲猜测的那样生了重病才无法来见她,相反,他身强力壮,应酬时可以灌下一整瓶酒都不脸红,还会定期体检,甚至有家庭医生。
如此可悲,他有这样冷漠的生父。
但他又觉得有一些幸运,幸好应辉这样冷漠,所以才一直没有打破母亲的幻想,起码给她编织了一个被爱的假象。
许是都兰塔娜愧疚于不能给儿子一个完满的家庭,于是常常对他讲述一些兄友弟恭、和谐幸福的家族故事,对他说,如果父亲还在,或许她会再生几个弟弟或者妹妹陪他玩。
于是不可避免,也很难以启齿的,应离曾经对于亲情确实有一点渴望。
所以他很好奇他的弟弟会是什么模样,是否与他长得很像,又会是什么性格。
应离把自己千里迢迢从丹巴带来的亲手晾晒的牦牛肉干与亲手制作的糌粑送给了弟弟,由于普通话还说得不太利索,他只好用生硬的语气对他说:“送给你。”
应嘉成小他六岁,长得很矮……又或者只是应离长得太高,只到他的腰处。
弟弟抱起他送的礼物,冲他笑笑,然后当着他的面丢进了垃圾桶里,笑着说:“我不要乡巴佬送的垃圾,会吃坏肚子。”
从此,他收回了对于想象中的亲人的所有期待。
应嘉成嘲笑他的口音,那他便不说话,原本就沉默的性子变得更加寡言。
应辉给他找了两次家教,据说都是很有含金量的海归博士,专门教他学习财经知识,说是如果他学得好,未来便有资格接手他的产业。
但家教都很遗憾地告诉应辉,您的儿子不会说话,也不与人交流,他只会沉默地自己看书,或许您可以考虑带他去一趟儿童发育行为中心。
应辉很失望,有点难以接受自己的大儿子会是这样一个废物,这样会让他颜面扫地,于是又把他送回了丹巴。
之后的十几年,他再也没有见过那对父子。
后来他考入了A大,在作为优秀新生代表发言的时候,他在贵宾席看见了应辉。
随即而来的就是理所当然的质问,应辉虽然愤怒于儿子的隐瞒,但更多的是欣喜,他准备向所有合作伙伴们夸耀他后继有人,基因优秀,却对上了应离冰冷的目光。
“你没有对我尽过抚养的义务,那么我应该也有拒绝成为你儿子的权利,我不打算继承你的产业,也不会赡养你。如果你不满意,你可以请一位专业的律师来告我,只要你不怕丢脸的话。”
应离对他这样说。
应辉自然是盛怒,但应离确实踩中了他的痛点,他要脸。
但这口气他又忍不下,于是他派人告诉了应离的外公外婆一个假消息,说他与应离已经相认了,父子关系重修旧好。他对应离感到愧疚,给了很多经济上的补偿,还愿意负担他上大学以及今后深造的所有费用支出,让他们尽可放心,以后不用再给应离花钱。
老人们心疼外孙,加上老一辈的观念,总觉得家和万事兴,又担心他们走了之后无人照料关心应离,知道这件事之后第一反应是高兴,马上给应离打了电话询问他这件事。
老人们年纪大了,应离担心他们动怒会伤害身体,所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压了下来。
但切断了生活来源,而专业耗资又很高,应离有一段时间确实过得有些窘迫。
也是在这个时候,温家向他们的科所抛来了橄榄枝。
投资到位,项目大获成功,疯狂揽金十几亿,从此算是和应家的针锋相对告一段落。
不过应辉始终没有放弃把应离认回来的想法,从这件事之后,应辉更是转辗反侧,想要他归于应家,也没事总向应嘉成灌输他的哥哥出人头地了的言语。他本意是想让兄弟俩形成良性竞争,有压力才有向上的动力。
应离冷漠地绷紧了下颌。
然而现实就是他弟弟怕他回应家怕得要死,总是担心一觉睡醒应家的太子爷之位就要易主了,恨不能找人直接弄死他。
“砰”!
应嘉成的房门被人推开。
里面的人吓了一跳,慌忙地朝他看过来。
应离冷淡地朝里瞥去。
桌上散乱地放着几张卷子,几乎是没有书写的痕迹的。
应嘉成就坐在椅子上,大腿岔开,怀里坐了个面颊通红的女人,他的手伸进了人家大敞的衣襟里乱摸乱揉着,门被打开的前一刻还享受着对方的娇.吟。
他骂了一声,手从女家教的胸口里拿出来,瞪向他:“你来干什么?”
应离面色微沉,不轻不重地瞥了一眼脸色开始变白的女人,低声:“应嘉成,你才刚满十八岁。”
他嗤了一声,玩味地眯起眼睛:“是‘已经’十八岁了好吗?而且老子十四岁就摸过女人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怎么,你也想玩?”
“可以请这位小姐先出去吗?”
坐在应嘉成怀里的女人尴尬地低下头,快速起身走了出去。
应离垂下眼帘,突然有些不合时宜的想到了温诺。
温诺与应嘉成同岁,兴许只大几个月吧,也是个色眯眯的小色狼,不过温诺就很可爱,占他便宜时只让他觉得调皮,完全没有猥琐的感觉。
有点想小男友了。
宿舍好像比家更像家。
应离再度冷冷地掀开眼帘,眼底是深不可测的黑:“不要再去骚扰温诺,也别再给他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应嘉成眯了眯眼睛,了然地笑了起来,高兴道:“哦,原来是已经被温小少爷踹了,找我发脾气来了?”
应离不语,眉毛都不动一下。
应嘉成看见他那副冷静的样子就窝火,泄愤地踹了一脚桌子,狠狠地笑道:“我早跟你说了,你要是跟我抢,我就会让你一无所有!”
“装得那么清高,说对家业不感兴趣,结果扭头就傍上温小少爷,你当我是傻子?”
应嘉成嗤笑一声:“现在温诺把你甩了,被你耍成这样,肯定会向温家告状的,以后你就别想在圈子里吃得开了我告诉你!哈哈!”
应离眉心一蹙,抓住重点:“我耍了温诺?”
应嘉成笑得恶劣,吊儿郎当地坐着:“被我戳穿了,心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你那些资料摆到明面上一看就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了。我告诉你,高门大户就养不出小白兔,温诺看上去再怎么天真,也不可能是真的蠢人,绝不可能放任你这种隐患在身边吸血,甩了你也是情理之中的……至于会不会报复你呢,我就不知道了。”
他耸耸肩膀,道:“要是你害怕的话,可以求求我帮你,只要你帮我拿下那个竞赛的冠军……”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就被应离从椅子上抓了起来,双脚悬空,腰部狼狈地在空中挣扎。
“你、你干什么……”应嘉成的脖子被衣襟死死地勒住,脸都涨红了,太阳穴的青筋暴凸:“你敢……”
他伸出两只手去掰应离的手腕,但却仿佛在跟一个铁钳作斗争,对方纹丝不动。
“你跟温诺说了什么?”
高深的眉弓投掷出一片极重的阴影,深邃狭长的瑞凤眼里酝酿着一场阴鸷狂暴的风暴。
应嘉成说不出话,生理性的泪水不自觉地从眼角流出来,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应离倏地把手一松,他重重地摔到地上,膝盖磕到桌脚发出巨大的声响。
应嘉成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声音嘶哑:“我、我什么都没说……你他妈的,我只是把你的资料托人转给他看了而已,我说什么了?!你要是问心无愧,你怕什么!”
“温诺要是把你甩了,也就是看不上你罢了,怕你吸他们温家的血,你他妈自己不争气,来欺负我算什么本事!!!”
应嘉成大声哭了起来,捂着磕肿了的腿,直接赖在地上不起来了。
应离在原地站了很久,觉得周身都冷透了。
半晌,他才一把将应嘉成从地上薅起来,不顾他的哀叫,声音冷戾的一字一句道:“你要是再去骚扰他,我敢保证,未来应家的一个子儿你都拿不到。”
应嘉成吓得忘了哭,怔怔地看着他。
在他以为应离要放过他的时候,下一刻他又大声惨叫出声,眼泪鼻涕淌了满脸:“我的手……”
“只是脱臼。”应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你再联系他一次,下次我就会让它真的断了。”
从应家出来,应离没有再打车。
他有些漫无目的地走着,眼神空洞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从自己身边流过。
天已经完全黑了,温诺依然没有联系他。
今天一整天都不理他,是因为看了那些东西,怀疑他靠近他别有所图吗。不过他当初答应温诺的告白确实很突兀,现在温诺怀疑他的意图……倒也情有可原。
他依旧不怀疑温诺是个善良的人,有防范之心是正常的。
他只是有点迷茫,觉得好像每次自己的人生中出现需要扮演的新角色时,他就会搞砸。比如儿子的身份、比如哥哥的身份,再比如现在这个……男朋友的身份。
明明很难的题目、很繁琐的实验,他都能完成的很好,可好像偏偏与爱绝缘。
温诺这是要跟他分手的意思吗,他要怎么办,同意吗,还是解释。
可他一开始跟温诺交往本来也是打着等温诺主动跟他提分手的主意,如果温诺真的提了,其实算是正如他所愿才对……但他不想温诺讨厌他。
因为不想被温诺讨厌,他即使不喜欢男的也硬着头皮在扮演一个同性恋。
唯一想的只不过是引导小孩建立一个健康正常的爱情观,亦或者等温诺耗尽对他的喜爱后提出分手,好聚好散,他还是一个很好,只是不合适的前任。
要哄吗,怎么哄呢,温诺好像什么都不缺。
路过一家生意很火爆的烧烤摊,看上去味道很好的样子,应离神使鬼差地排队买了一些。因为心不在焉,付钱的时候还多付了十块钱。
温诺说给他买的肉松小贝好像就是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的,当时的小男友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给他买的呢。
应离的肩膀沉了一下。
温小少爷应该不会吃这种路边摊吧,可能也会担心吃坏肚子。
应离顿了一下,朝街边的垃圾车走去。
倏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显示来电人是【温温】。
应离顿了一下,按了接通。
因为有些心虚,他没有先开口说话。
电话里传来小男友雀跃的声音,像是终于抓住了他的什么错处一般,软软的声音甜得不得了,听上去很高兴:“应离!你居然这么久都没有给我发一句信息,八点了还不回宿舍,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男朋友啦?”
温诺高兴坏了,顿了一下,故意使坏地喊应离的学号:“11号,快点回来!”
“我要惩罚你!”
应离的呼吸窒了一下,倏地感觉周身的空气都在回暖。
手机里传来少年疑惑的声音:“喂?你听到了吗?”
温诺的唇角压不住地往上扬,开心得不得了。
妙啊!总算让他抓到一次应离的错处了!
一整天对他这个男朋友不闻不问,太失职了!该罚!
他今天特地忍着一条信息也没发给应离,就是在扮演一个听话、懂事、乖巧的,知道男朋友在忙,所以不发一条信息的好男友。
他不发就算了,应离居然也敢不发,难道再忙,连抽空问一句吃饭了没的时间都没有吗,可见应离对他是多么的不上心。
两相对比,他是乖乖的好男友,应离是渣渣的坏男友,温诺罚他合情合理。
温诺笑眯眯,语气软乎乎的得意道:“不服?不服也得忍着,有本事你跟我分……”
“好。”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磁性,但温诺却无端觉得他好像有点高兴的样子。
温诺睁大了眼睛,重复:“我说我要罚你。”
应离的目光柔和下来:“嗯,我心甘情愿的。”
应离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烧烤,问他:“我给你买了点夜宵,你要吃吗?”
温诺舔舔嘴唇,是有点馋了:“什么夜宵?”
这阵子吃惯了室友做的香饭,外卖都有点吃不惯了,今晚点的晚餐他都没动几口,现在确实有点想吃东西。
“烧烤,路边摊。”应离实话实说道:“我看见人很多,好像味道还不错的样子。没放辣,也没加葱和香菜,吃吗?”
温诺别别扭扭道:“……吃!不过吃完我还是要罚你,别想抵赖。”
他偏不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是要死抓住不放,让室友狠狠的寒心!对不起了,他就是这么一个没有同理心的大坏蛋!
手机里似乎传来一声哼笑,是从鼻腔溢出来的。
声音很轻,温诺仔细去听,却又没有了,仿佛是他的错觉。
“知道了,男朋友。”
应离回来得很快,应该是一挂掉电话就打车回来的。不到二十分钟,他就提着香喷喷的还热乎着的烧烤到宿舍了。
他把烧烤放到桌子上,呼吸还有点快:“给你。”
应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得那么急。
虽然小男友说要吃,但其实大概率是小孩子心性好奇他都买了些什么。而且温诺嘴挑,很贵的餐厅都吃得像小猫食,更别说这种油滋滋、不卫生的路边摊了。温诺很有可能拿到手后闻两下,就说没胃口了。
他偏头去看温诺。
少年一看就洗过澡了,脸蛋还带着澡后的馨软红晕,香得像块小蛋糕。
温诺拿过来一看袋子上的商标,愣愣地看向应离:“你怎么会买这个?”
应离一顿,薄唇微微抿起。
应嘉成嫌弃的眼神,和恶劣勾起的不屑笑容,毫无预兆地在脑海中闪过,应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把十多年前的那一幕记得这么牢。
他的心沉甸甸地往下坠着,静默了一下才滞涩道:“不想吃的话……”
刚一开口,小男友就倏地扑进他的怀抱,还伸出两条胳膊揽住他的脖颈,眼睛亮晶晶的:“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温诺开心地连连说道。
应离怔愣地下意识伸出手扶住小男友的腰,怕他摔倒。
“这家店我在抖音上刷到好多次了!是一对夫妻开的对不对?”温诺声音软软的道谢:“我想吃很久了,就是懒得一个人跑那么远去买,谢谢你,你真好~”
应离垂下眼,很轻地用脸颊蹭了一下温诺的头发:“吃吧。”
温诺不用他说,就已经喜滋滋地拆开包装吃了起来。
这家店最近在网上风很大,店主夫妻自创了独家的撒料,香味很独特,吃过的没有说不好的。他们每天只在夜市开到十二点,还开着直播做生意,到点就收摊走人。
温诺尝了,味道确实不错,不过也没有到很惊艳的地步。
他自己吃了几串过了嘴瘾,然后就在剩下的串子里扒拉。
应离眉心微蹙,正想委婉地说温诺这样的习惯不好,毕竟温诺出身好,若是不注意仪态,可能会被人在背地里嘲笑。结果就看见温诺从剩下的里面挑挑拣拣,最后拿起了一串肉最大块的递到他的嘴边。
“你也尝尝。”
应离一怔,想说自己不吃。刚一张嘴,肉就挨到了他的嘴唇上。
他无奈地接过签子,把温诺投喂的排骨肉吃掉,低声:“我不吃了,你吃吧。”
温诺道:“我也饱了。”
应离自觉地把剩下的收起来,还抽出一张纸巾,想让温诺擦擦嘴。
温诺瞥了一眼,不接,倏地在沙发上翻身趴着,手撑起来,很没礼貌地用油汪汪的嘴在应离的脸上亲了一口。
“啵”!
特别响的一声。
温诺这才接过纸巾擦了擦,清亮的眼睛微弯,露出得逞的笑意。
有洁癖是吧,嫌弃他是吧,他偏要在作死的边缘来回打卡。
好吧,温诺承认他还是有点在意室友洗了他躺过的床单,所以故意要这样挑衅他。有本事,应离就把脸皮也撕下来洗一洗再晾晒干净。
应离无奈地摸了摸被亲过的地方,抬眼:“这就是你说的惩罚?”
温诺气得眼睛一瞪,感情室友还真把他对他的亲密当惩罚了,这么爱干净有本事别谈恋爱!
小男友漂亮的眼睛像藏着两盏闪烁的小火苗,热烈地看着他,淡色的唇小弧度地撅起,小唇珠嫩生生地微微翘着,很不满意的模样。
……小猫真的生气了。
在这种紧张的时刻,应离居然悄悄走了神,漫无边际的想着,小男友生气了,后果能多严重呢?
用小尖牙咬他,要拿尖尖的爪子挠他,还是要拿软软的肉垫拍他?
这些惩罚好像都不重,应离可以接受,只要温诺能消气就行。
男人沉默地低下头,像一只忠诚温顺的黑背大狼犬,卸下所有的攻击力听候发落。
“你想得美!”温诺终于想好了,骄矜地一指地面,下巴微抬:“你,到地上去,我要坐你身上。”
应离不是喜欢健身么,那他就帮他一次练到爽。
上次温诺看见室友大早上的在练变速俯卧撑,那叫一个轻松自如。不仅如此,他还穿了很显鸡材的灰色运动裤,这逼是真让应离给装到了。
那么他就罚……坐在室友身上让他做一百个俯卧撑!看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不管温诺身材看上去如何清瘦,但好歹是个男孩子,这么沉的重量往应离身上一压,还不得做几个就丢脸地认输了。既伤自尊,又累人,温诺觉得这个惩罚不错。
顺便还能试探一下室友恐不恐同,能不能接受男人坐在他身上。
应离一怔,看向地板,心里了然。
小色猫看过他的裸.体一次,蹭过他的胸口一次,抓过他的胸肌一次,搂过他的腰一次,想让应嘉成发他不穿衣服的照片一次,还……意图脱他裤子一次。
现在,还说要坐在他的身上。
种种迹象都表明——温诺已经馋他的身体很久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的小男友大概是想借这次惩罚的由头,光明正大的摸他。
毕竟之前温诺都只是轻轻的碰一下就放开,可能没过瘾。
应离有些犹豫地蹙起眉头,真的要这样吗,他还没做好这么亲密接触的心理准备。可是他已经答应要接受温诺的惩罚了,而且……比起让温诺一直得不到满足,偷偷的去外面摸一些不三不四的体校生,亦或者在网上跟人撩骚,那还不如自己满足他呢。
起码他比那些男人都好,还干净,会尊重温诺,不会对他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