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雀说就是这块。”猴子精指着前面已经有了几座墙头的房子说,“那就是咱们小掌门的新房子。”
站在梅花鹿背上的小松鼠点评道,“这儿没有云灵山上的房子大。”
“当然没有云灵山上的房子大。”小麻雀落在梅花鹿脑袋上说,“这只是咱们云灵观的分观,肯定没咱们山头上的大。这里又没有神像,只是小掌门生活的地方。”
一众动物们赞同地点头,觉得小麻雀说的很有道理,这里只是个分观。
“咱们去看看分观建的怎么样吧。”小兔子提议。
小妖怪们兴奋十足,成群结队地从荒地里跑到了新房子那。
摸摸刚砌好的屋子墙,猴子精说,“感觉这墙比云灵山上的墙结实。”
“看看这瓦。”小麻雀拍着翅膀落在瓦片上,骄傲地说,“这就是万老板后来送来的瓦片。你们瞧瞧所有的瓦片都是好的,没有一点裂缝。”
这事山上的好多动物都参与了,大家你一块,我一块地拿起瓦片仔细端详。猴子精说,“要是再拿坏瓦哄我们,我下次就换粗树枝砸黑心老板。”
“我要换个大栗子。”小松鼠握拳。
半睡半醒的秀娘再次被吵醒,她使劲推了一旁的秋生,“秋生,我听着外面的动静怎么越来越大。你听,好像是一群老鼠。就在咱们房子后面似的。”
被来回吵醒两次,秋生刚要不耐烦地说话,突然就听到“吱吱吱吱”地声音。还真像老鼠的叫声。可这么大的动静,哪里像是老鼠闹出来的。怕不是什么别的野兽下山了。
秋生瞬间清醒,急忙坐起身,叮嘱秀娘,“你在屋里看好春花,我叫西觉一起出去看看。”
“就是老鼠,你叫西觉做什么?”秀娘疑惑,没听说过秋生怕老鼠呀。
“这动静哪是老鼠。”黑暗中,秋生摸到衣服穿上,不放心道,“你和春花就在床上呆着,哪也别去,听着什么动静也别开门。”
秀娘将一旁睡着的春花抱进怀里,语气中带着些微恐惧,“秋生,你可别吓我。咱们家可没做缺德事。你自己注意着。西觉今天拿回来的锄头就放在院子门的墙边,你和西觉一人带一把出去。”
秋生刚扣好扣子,听见西屋的门开了。他连忙打开门,见西觉和花旗都出来了,“花娘你出来做什么,你在屋里看着云善。”
秋生对西觉说,“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东西,闹得动静挺大。说不准是山上的什么东西下来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没事。”西觉说,“你别去了,我们去看看就行。山上没有大东西敢下来。”
秋生说,“前两夜不是接连有大野兽在咱们村子里祸害么。不行,我得跟你一起去,我去给你帮帮忙。”
花旗无奈,有他们在,真的没有大东西敢下山。之前两天有野兽,那不是他们亲自下手收拾秦娘的么。
“秋生你回屋别出来。没什么事。”花旗淡淡地说。“我跟西觉去看看。我听着也不像是大东西。”
“还是你回屋子吧。”秋生说,“我咋也不能让你一个女......”
他话未说完,被西觉一把推回了东屋,还将门给带上了。
西觉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你们在屋里别出来,没什么事,我们很快就回来。”
秋生突然想起来,这两日野兽都爱吃鸡,连忙嘱咐,“那你看看家里的鸡。别让野兽给祸害了。”
“西觉和兜明出去了?”秀娘让关门声吓了一跳。
“不是兜明,是花旗。他两一块出去了。”秋生郁闷道,“我一个男人,遇到野兽肯定比花旗一个女人有用的多。要她去干什么,她什么也帮不了呀。”
秀娘笑他,“人家是夫妻两。说了不让你去,你就别瞎掺和了。西觉是打猎的老手,肯定比咱们懂的多。他说没事应该就没事了。再说,西觉还能制服三百多斤的野猪呢。”
小松鼠看完瓦,还想去前面的房子看看云善小掌门。又怕打扰了大妖睡觉,惹得大妖不高兴。
他打算回荒地里继续拣小石子,一转头,正对上墙边悬下来的黑蛇头。小松鼠尖叫一声,一下子蹿到后面,躲在瓦片下瑟瑟发抖。“花,花旗大人。”
西觉变成花豹,在月光下不紧不慢地走到这群小妖身后。
花旗嘶嘶地吐着蛇信子,语带不高兴道,“你们下山来闹腾什么?”
小妖们往后缩了缩,猴子精慢吞吞道,“我们来给小掌门开荒。”
“哦,开荒。”花旗重复了一遍,冰冷的蛇眼盯得小妖们现在只想逃回山上,离这条黑蛇越远越好。
“开荒就去后面开荒,好好干。”花旗蛇头对着荒地一扬,小妖们立马识趣地一窝蜂往荒地逃窜。躲在瓦片下的小松鼠趁乱赶紧跑了出来,三两下跳上小兔子的后背,跟着一起去荒地。
花旗游到荒地,吩咐道,“不用干太多,省得人类怀疑。你们把这片草拔了就回山上吧。以后晚上下来可别离人类的房子太近。”他吓唬道,“我刚还听人类说要把你们抓去卖钱。”
小妖们更怕了,派出猴子精作为代表,保证道,“我们不靠近人类的屋子。”
猴子精谄媚地笑着说,“我们马上干活,一定不让人类怀疑。肯定会让花旗大人满意的。”
花旗满意了,他从来没发现,山上的小妖们竟然如此识趣。盯着小妖们干了一会儿活,花旗和西觉很快回了院子。
秋生没敢睡,听到院子里有声音,不敢打开门,小心地站在门边问,“是西觉和花娘回来了?”
“就是我们。”西觉说。
秋生问,“是什么东西闹的动静?”
“山上下来了一帮野猴子,已经赶走了。没事了,快睡吧。”西觉说完就打开门回了西屋。
“好好的野猴子怎么下山来了。”秋生嘟囔着走回炕上,躺下后舒坦地吁了一口气,“今晚可真够折腾的,快睡吧。”
花旗走进屋内,趴在云善身边的兜明立马睁开眼,小丛跟着他一块跳下炕。
借着月光,花旗看见云善晃着小手小脚,一个人玩得开心。
花旗将他抱起,轻声问,“你醒了?要不要喝奶?”
兜明开口说,“换过尿戒子,也喂过奶了。”
花旗隐晦地看了一眼呈大字型躺在炕上睡得正熟的坨坨。屋子里的妖怪都起了,连小羊都醒了,除了这个小人参精。他还没山上的小妖们勤快呢。
重新变成黑蛇,花旗在云善的身边盘成两圈,将人类小崽圈在中央。蛇尾巴一下一下轻轻地擦着云善的小手。
云善抓来抓去,就是抓不到恼人的蛇尾巴,“呀!”他小小地叫出声,花旗抬头看他,见人类小崽跟着他的尾巴来回转着脑袋,不禁在心底笑道,傻傻的小崽子。
兜明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见床上没什么异动,低下大脑袋继续睡觉。
荒地里,小兔子吃完嘴里的草,对小松鼠抱怨说,“我真的吃不下了。”
小松鼠趴在草根上,牙齿一对,来回磨两下,一株草就倒下了。他吐掉嘴里沾到的草汁,对隔着两棵草的小兔子说,“花旗大人让咱们来拔草的,不是吃草!这么多草,你们来了几十只兔子也吃不完呀。”
猴子精费力地连根拔起草,顺手向后一扔。“快别吃了,把草咬断就行。”
“谁拿东西丢我?”站在草丛中正在努力用小嘴戳着草根的小麻雀大叫一声飞到空中,“谁丢我的?”
猴子精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下次注意。你一个小鸟啄什么草?这里没有你能干的活,你快回山上睡觉去吧。”
“我不回去。”小麻雀倔强道,“我要和你们一起开荒。”
鸡叫三声, 秀娘越过秋生下了炕。
她记挂着昨晚闹猴子的事,穿好衣裳赶紧先去看自家的鸡圈。家里三只鸡老实地蹲在窝里,一个也没少。
秀娘放下心, 大着胆子去了后面房子看。砖瓦都好好地摆放着,一点没有被祸害过的样子。
她嘀咕道, “昨晚闹的动静不小,还好没祸害人。砖头、瓦片都是花钱买来的, 要是被猴子祸害了,那都没地说去。”
她庆幸着往家走, 见一群人匆匆经过, 里面的妇人大都神色哀伤,男人们也皱着眉头。看他们走路的方向,应该是往云灵山去了。她站在那看了一会儿, 果真,他们就是往山上走的。
“秀娘, 起这么早呢。”五婶子凑近了说, “昨晚上没有野兽来。今早我特意去看了, 你大哥大嫂家, 你大嫂娘家都好好的。”
“那就好。”秀娘淡淡地应道。
“真的是奇了。前天你婆婆给半个村子的人赔礼都不管用,野兽不仅去了她家,还跟着去了你大嫂娘家, 就跟认准她两似的。昨天秦娘在村子里给人赔礼,今天野兽真不去了。”五婶子压低声音道,“秀娘你说,昨天那十几户人家是不是有谁家不能得罪啊。不然, 怎么就给这十几家赔礼后,野兽就不去了?”
秀娘说, “不得吧。我听说,一定要都给人家道歉了才能消除厄运。许是挨个道歉了,厄运就消除了。”
“不是我说不好听的话,你大嫂和你婆婆那嘴,都是该的!”
五婶子能说夏生娘和秦娘的坏话,秀娘却是不能说的,只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真就怪了,昨天秦娘跑了几家后,野兽真的不来了。云灵山上的师傅们真是神了。”五婶子说,“以后有啥事,我也得去云灵山上请师傅问问。”
“我看刚刚一群人也是往山上去的,不知道他们求什么。瞧样子像是遇到了难事。”秀娘顺势将话题说到云灵山上,不想听五婶子说起她婆婆、嫂子。
“谁知道呢。我刚从村里回来就瞧见这帮子人了,肯定是听说咱们云灵观灵验所以过来求事的。”
西觉拎着斧头,刚踏出院门,就被五婶子瞧见了。她笑眯眯地冲着西觉打招呼,“今天还去山上?”
“嗯。”西觉回她。
“今天留斤肉给我,我娘家大哥今天来串门。最好有野兔,弄一整只红烧也挺香。”五婶子说。
“行。”兜明一口答应,“给你抓只兔子。”
说完两人就上山了。
春意带着小羊出门,五婶看了羡慕道,“他家的羊是怎么养的?我看从来不拴,吃草都是大羊带小羊。长得还好。他家今年杀羊吗?杀羊的时候可得告诉我一声,我也买块肉回家炖炖汤。”
“咩!咩!咩!”春意愤怒地连叫三声,表达对五婶的不满。什么时候都不杀羊!竟然想吃她的肉,这个可恶的人类!
“咋了?”五婶瞧了一眼春意怒意横生的横瞳,心里发毛,“羊眼珠子是横的,看着怪渗人。”
“谁家的羊眼珠子不是横着长的?”秀娘笑道,“他们家春意温和的很。平时不是在外面吃草就是趴在树下睡觉。从不在院子里拉屎,连带着小羊都不在院子里拉屎撒尿。”
“那感情好啊,怪不得你家院子里干干净净的,从来没味。”五婶说着话,见秀娘家的水牛自己出了门,更加羡慕。
西觉正在砍树,小麻雀落在了隔壁树梢上,喳喳喳地叫着,“西觉,西觉,有人求上山。说镇上丢了十几个孩子,来求咱们帮他们找回孩子。”
这事西觉知道,就是疯女人偷了孩子。他告诉小麻雀,让它去找在镇子上出现过的疯女人。
小麻雀拍拍翅膀飞走,回到云灵山上,动员山里的所有鸟儿们出去打探消息。
鸟儿们成群结队地扇着翅膀呼啦啦地从山林间飞起,直奔镇子去。
西觉和兜明各拖一棵粗壮的大树回院子时,秀娘正在教小丛裁衣裳。用的正是花旗几天前花了一两银子买回来的红布。
坨坨站在一旁,笑眯眯地将秀娘裁剪下的碎布头仔细地收集到一起。
花旗抱着云善站在菜园边,看秋生在菜地里间葱。拔出的葱一会儿就扒了,切碎,吃馄饨的时候洒在汤里最香了。
“小丛把东西收拾起来,咱们吃饭。”秀娘进了厨房,西觉、兜明自觉地去墙边的木盆里洗手。
花旗指派兜明干活,“兜明,洗完手把葱扒了。”
弄吃的,兜明一点不含糊,洗完手后,蹲在菜园子边上,拽着葱叶扒掉外面一层白皮,指甲切着葱头,微微用力,将带须的地方弄下。
兜明口味重,爱吃葱、蒜、辣椒。平日炒菜的量太大,花旗不愿意自己做,都是让兜明去扒葱、扒蒜。他干的次数多了,很是熟练。
连扒五根葱后,兜明拎着葱到井边洗干净,进了厨房,拿起刀熟练地切着葱花。
秀娘笑道,“不用五根都切,用不了那么多,两根足够了。”
兜明手下活不停,回秀娘道,“多切点,多了留给我生吃。”
秀娘揭开锅盖,小馄饨一个个漂在水面上,在咕嘟冒泡的热水中翻来覆去。她盛出两碗,抓了兜明刚切好的葱花洒进碗中,对着院子里喊,“秋生来端饭。”
话音落下,坨坨和小丛争先跑进厨房,再加上兜明,屋里一下子满满登登,站在门边的秋生却没地方落脚了。
“不用你两端饭,让你秋生叔端。碗热,小心烫到。”秀娘摸摸坨坨的脑袋,撵他和小丛出去。
两小的又从厨房里跑出来,回到树下坐好。坨坨微微笑着讨好地和小丛商量,“你给我用红色碎布缝点东西呗。”
“你想要什么?”小丛转头看他。
“随便什么都行,只要是红布做的的就行。”坨坨无所谓地说。
“等我问问秀娘,看碎布能做什么。”小丛现在只绣过帕子和衣服。碎布头既不够做衣服也不够做帕子。
秋生端着一碗馄饨小跑出厨房,放在树下的小桌上后立马甩着手叫,“烫!烫!烫!”
花旗怀中的云善跟着一起叫道,“啊!啊!”
摇篮里的春花,“呀?”
秀娘端着木盘出厨房,又是心疼又是气道,“让你用木盘你不愿意,就该烫你。春花和云善都笑话你。”她端着的木盘上面放着四碗小馄饨。
“他两懂什么?”秋生把木盘上的碗挨个拿上桌,抽出木盘,回厨房。
兜明知道烫,一直没敢下手,见秋生端着木盘回来了,这才碰碗边,将最后一只碗放在木盘上。
秋生嘀咕道,“你还挺精明。”
花旗要将云善放下,准备吃早饭,谁知云善不乐意了。他一被放下,就皱起小眉头。来回几次后,花旗索性抱着他吃饭。
花旗吃一个小馄饨,盯着他的云善小嘴就跟着一起动,仿佛也吃到了东西似的。
花旗忍不住笑出声,对秀娘说,“你瞧瞧云善,多傻。”
“大人吃饭,他得跟着动嘴。”秀娘捏捏云善的小手问他,“告诉婶子,你吃到什么好吃的了?”
云善看她一眼,回头继续盯着花旗。
“看看手上的小肉窝窝,咱们云善可没少吃奶。”秀娘展开云善的小手,指节处有五个深深的小肉窝。“还是你娘会喂。”
花旗嗤笑一声,“哪是我会喂,他自己要吃的。一天要比春花多吃两顿奶,能不长胖么。”
没等吃完早饭,小麻雀就落在了院子里的树上。叽叽喳喳地叫唤起来,“查到了,查到了。人类孩子被关在一个破庙里,三个偷小孩的人现在躲在深山里。他们在等一辆车,好把孩子们运出去。听说还缺一个男孩子就能凑够八男八女。”
花旗看向西觉,西觉暗中传音道,“早上有人求到云灵观,让帮忙找孩子。”
秋生嫌吵,放下筷子,从院子里找了细长竹竿,去赶落在树上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叫,吵得人头疼,去别处的树上,别来我家院子里。”
树下的妖怪们抬起头同情地看向树上拍着翅膀气得乱叫的小麻雀,“我什么时候吵了?我是来传信的。不说话怎么传信!是你们人类听不懂而已,我没有在乱叫!”
小麻雀扇着翅膀气呼呼地飞走了。山上的大妖说秋生是好人,他觉得秋生才不像好人,明明是个嫌弃鸟的坏人!
赶走了小麻雀,秋生放下竹竿,奇怪道,“咱家这棵树上怎么就爱招麻雀?”
妖怪们转头看向他,秋生拿起勺子,吃了一口馄饨后才后之后觉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小丛低下头吃自己的饭。只是觉得小麻雀有点委屈。
吃完饭,没等秀娘收拾好碗筷,五婶子进了门,张口就问,“西觉早上打到兔子了吗?我来拿兔子。”
“有。”兜明从树底下挑了一只最肥的兔子递给五婶子。
五婶子接过兔子,又挨个把地上躺着的兔子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手中的这只是最肥的,这才给了钱,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小丛、坨坨扛着小锄头等在门边,等西觉、兜明拿了锄头,他们两就在前头领路,一起开荒去。花旗抱着云善也跟了上去。
秀娘提醒道,“别抱着云善站在太阳下。小孩子热了身上容易捂出痱子。”
花旗倒回身,拿了秀娘昨日给他的草帽,半遮在云善头顶。
兜明大大咧咧地说,“小麻雀已经找到孩子们了,咱们去把小孩子带回来就好。这事简单,我去就行。”
小丛拽拽兜明的衣角,小声说,“不能这样。如果秀娘和秋生叔问咱们是怎么知道孩子在哪的?我们要怎么说?这样人类会怀疑我们的身份。”
坨坨赞同地点头,“咱们得想一个好方法。”
“什么方法?”兜明不懂就问。
坨坨皱着眉头说,“我们一起想想。一定可以想出一个好主意,不让人类怀疑我们,还能救出孩子们。”
看着还在臭美苦想的小人参精,花旗有了主意,命令道,“你去。”
“我去哪?”坨坨不明所以,奇怪地看向花旗,“你让我去哪?”
“你装作被偷,沿路留下东西,到时候我们去找你。只要找到你,我们就能找到孩子们。人类就不会觉得我们奇怪,那么久不会怀疑我们。”花旗把整个思路说给坨坨听。小人参精该为云善和云灵观出点力了。
“让小丛去吧。”坨坨说,“我要等秋生叔做织布机。有了织布机我就要织布给云善做衣裳。”
花旗干脆地拒绝,“不行,小丛要留在家看着云善。天马上冷了,他要给云善做衣服。”
西觉接着说,“织布机得要好些天才能做好,不急。”
听到衣服,坨坨眼珠子立马转了一下,开始提条件,“天快冷了,我也得穿衣服。不然秀娘他们也要怀疑。我去被他们骗,你,你要给我买红布做衣裳。”
花旗脸色陡然冷了下来。一个懒惰的小人参精居然还提条件?是得要好好治治坨坨了。
“行吧。”坨坨在忐忑中听到花旗的肯定回答,一想到自己即将拥有红布,他的胖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你得好好做任务,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一定要装作人类小孩,等我们带着人类去救你。要是搞砸了,让人类怀疑我们的身份,破坏我们学习种田的计划,我就把你切!成!一!片!一!片!拿去卖钱给云善买衣裳。”花旗语气森然。
坨坨的笑意僵在胖脸上,害怕地躲到西觉身后,对着花旗讨好地笑,“我肯定能做好,一定不会暴露身份。”
“只要你把事情做好了,我就给你买红布。”花旗爽快地说。
吊梢眼的男人经过盘查, 好不容易赶着车进了安平镇。
他见街上的捕快一队一队来回巡逻,心里愈发犯怵。
在镇子上绕了一圈,他最后选了个小旅店, 花十文钱租了个停车的地方,在车上挂了一盏红灯笼后, 缩回车内。
在山里躲了一天,疯女人和马大明早就饥肠辘辘。他们没有打猎的本事, 也不敢往深山走,只敢躲在半山腰的林子里, 观看破庙的情况。
等了一天, 没见有人找到破庙。
马大明饿得受不住,将自己的弟弟黑皮打发下山去买吃的,顺带着打听消息, 看看六五进没进镇子。
眼睁睁见着太阳坠下西山,黑皮还没回来。
疯女人心里泛起了嘀咕, 她和马大明说, “黑皮不会是被抓起来了吧。我看咱们得换个地躲。”
马大明摇头, “不能吧。山下一直没来人, 应该不碍事。一会儿要是有人来,咱在山上能看清,再往山里躲也不迟。”
天擦黑, 黑皮喜气洋洋地拎着馒头跑了回来,“大哥,嫂子,六五进镇子了。我和他说了咱们在这。不过镇子查得紧, 申时一过,镇子上不让走车。等明天, 六五一定能找到咱们。”
马大明迫不及待地拿过馒头,狠狠咬了一大口,一边吃一边骂道,“他奶奶的,哪回都没费这么大的功夫。”
他转头看向疯女人责怪道,”都是你这个娘们,做事不小心。害得老子挨饿。这山里的蚊子要吃人。”
疯女人翻了个白眼,吃了几口馒头后嫌弃道,“怎么不买些咸菜回来?干吃馒头太噎人。”
“有的吃还挑三拣四,哪那么多事。”马大明瞪了回去。吃完一个馒头后,他开始幻想以后的美好生活,对着自己的妻子也有了几分疼爱,“有了三十两银子,给你买金簪子戴。”
疯女人笑道,“三十两银够打多大的金簪?等多攒些钱,给我打个大的。”
黑皮在马大明耳边小声说,“大哥,拿到钱了不如回老家给我盖个新房。我要娶媳妇儿。”
“娶什么媳妇儿?娶媳妇儿还花钱。你看上什么样的,嫂子给你弄来。”疯女人笑着打趣。“大户人家的小姐最不识人,保准一骗一个准。”
“那就要大户人家的小姐。”黑皮高兴地说。
当夜,他们还是谨慎地睡在了山上。
好不容易在蚊子的嗡嗡声中睡去,一睁眼,面前多了三个人。吓的马大明立马跳起身。
为首的男人手里拎着两只兔子,一旁跟着两小孩,大得约莫十三四岁,小的看着有四五岁。
黑皮惊恐地问,“你,你们是什么人?”他们不会被发现了吧。
疯女人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穿着红肚兜的孩子,还有当日在镇子里坏她好事的男人。她下意识地往马大明身后躲,生怕那男人认出她。
谁知,西觉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们一眼,回道,“我们是东望村的猎户。”
马大明放下心来,原来他们只是附近村子里的猎户。
而躲在她身后的疯女人见西觉没有多看她,便认为西觉没有认出她。毕竟她在镇子上装疯卖傻的时候可是在脸上糊了两层锅底灰,又穿得破衣烂衫,头发散乱。不像现在,虽然在山上窝了两天,可穿得算体面。
她从马大明身后走出,看着坨坨,心生一计。既然这男人破坏她抓别人的孩子,那就抓他的孩子好了。这个穿红肚兜的小白胖子正好是个男孩。真真是合人心意呀。
六五的车马上就来了,顺便抓了这个小男孩,正好完成任务,去郦城领三十两银子。想到这,疯女人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
她看着西觉手中的兔子问,“兔子怎么卖呀?”
坨坨立马回答,“一两银子一只。”
兜明和西觉诧异地看向坨坨,一只野兔他们什么时候卖过一两银子?通常一只卖一百多文。昨天早上还在家卖了兔子呢,坨坨不会不知道。
“这么贵呢。”疯女人尴尬地笑笑。这两日辛苦,躲在山里没什么吃食,见着野兔了,本想着便宜的话就买两只犒劳自己。没想到,这价格比郦城最好的酒楼里卖的都贵。
黑皮不服气道,“你们是不是看我们是外地的,诚心宰我们吧。什么野兔要一两银子一只?”
马大明一巴掌扇在他的后脑勺上,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弟弟。他嘴巴动了几下,没有骂出口。只是不解气地又给了黑皮一下。
黑皮捂着后脑勺跳开两步远,无辜又委屈地小声问,“大哥你干啥打我呀。”
“你闭嘴吧你!我看你来气!”马大明怒瞪黑皮,咬着牙,在心里骂黑皮。这个傻子,提什么他们是外地人。镇子上正查丢孩子的事,说自己是外地人不是找死么。
“你买不买?”兜明不耐烦地看向疯女人。他打的猎物不是在村子里被卖了,就是直接拉去酒楼,还没遇见问价不买的情况。他便觉得这女人啰嗦。
“这么贵哪吃得起哟。”疯女人摇头。
“咱们还是去镇子上卖吧。”兜明转头对西觉说。
一听说他们要去镇子上,马大明猛地一惊。不能让这三个人去镇子上!他们随口一说,安平县的捕快肯定就会怀疑,到时候搜过来可就麻烦了。
疯女人也不想放任坨坨离开。
两人异口同声道,“我们买!”
黑皮不可置信地看看自家大哥,又看看自家嫂子。这两人一向只许别人吃亏,不能自己吃亏,怎么突然之间就要当冤大头?刚刚可还不是这么说的。嫂子明明嫌兔子贵的。
“给你们。”坨坨抓过西觉手中的兔子,笑容灿烂地递给疯女人。
接过二两银子后,坨坨更是得意。他把银子给了西觉,叮嘱道,“这是我挣的钱,你记得和花旗说。”他可不是吃白饭的人参精了。
“怎么是你挣的钱?”兜明不服,“兔子明明是我抓的。是我挣的钱。”
坨坨说,“可是一只兔子原本只卖一百文,现在我卖了一两银子。我挣的多。”
一旁的冤大头——马大明、疯女人两人皮笑肉不笑,脸色难看。能不能别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要不是怕暴露,谁多花这么多钱!
马大明的严重闪过一丝狠厉。
黑皮跳过来指责坨坨,“你们这的猎户真黑心。”
“黑心?”坨坨看他一眼,心道,明明你们才是最黑心的,怎么好好意思说我。他掐着腰得意道,“你们自己不讲价,为什么要怪我黑心?”连他都知道买东西要讲价。
“你......”黑皮让他堵的没话说,他不甘地转过身,“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