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别担心,保证不会影响到你的。”
“呃,我是觉得你会害怕。”宋书昂说,“我没什么担心的,我爷爷和顾爷爷关系不错,他应该不会把我怎么样。”
温然觉得宋书昂大概是已经完全把顾昀迟想象成了看到自己和别的alpha坐在一起就会暴怒不爽从而在没人的时候狠狠惩罚自己的霸凌哥,但事实是顾昀迟根本不屑多给眼神。
“不过在飞机上都没有看到他们。”温然转移话题。
“他们好像晚一个多小时到的吧,坐顾昀迟的私人飞机来的。”
“……好吧。”温然安分吃饭。
饭后大家各自回房间,见餐厅里有免费的甜品台,温然过去看了看,果然有牛角包,不知道和顾昀迟家那位厨师做的是不是一样好吃,他请服务员帮自己打包了两个作为夜宵。
走出餐厅坐电梯,等电梯的途中,饱腹感太强,温然小范围走动了几步助消化,往左挪时猝不及防撞见顾昀迟正站在拐角后看手机。
视线相对,温然下意识想当作无事发生地挪走,又怕被认为是视而不见,而且上次顾昀迟救了他——温然很不熟练地搭讪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你之前说不想参加夏令营。”
顾昀迟:“别来骚扰我。”
“……”只是问了一句,竟然就被定性为骚扰,温然识相地离场,“好的。”
一转身,陆赫扬居然已经走到身后,温然飞快低下头要绕过去,对方却叫住他:“温然。”
原来陆赫扬不仅记得自己,还知道自己的名字。温然顿时停住脚步:“嗯?”
顾昀迟也抬眼看陆赫扬,然而他的好兄弟只是对着温然微微一笑:“后天我过生日,想邀请你参加,有空来吗?”
“我吗?”温然就差要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了,不明白陆赫扬为什么会邀请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不起眼的人,并且他也应该知道好朋友对这个人有多烦——温然开始怀疑陆赫扬与顾昀迟友谊的真实性。
“是的,希望你能来。”陆赫扬没有在开玩笑的样子。
不等温然回答,顾昀迟冷冰冰道:“他去我就不去了。”
“都可以,一切看顾少爷的心情。”陆赫扬语气体贴,有如春风拂面。
备受煎熬,温然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幸而很快就有人拯救他于尴尬境地,贺蔚一边朝这里走一边发出诗意盎然的声音:“顾少爷你家酒店这个餐厅的厕所真是造得曲径通幽。”
没人理他。
“哎呀,干嘛捏。”走近了,贺蔚愣住,看着温然,“啊这不是……”
陆赫扬道:“我想邀请温然来我的生日会。”
贺蔚那颗粗糙的大脑此时突然机智得可怕,立即心领神会:“多好的事呀,要来,温然你一定要来,基本上参加夏令营的同学们都会来的,你也一起嘛,大家就是要整整齐齐。”
被团团包围,温然进退两难,频频看向顾昀迟——并非想获得他的首肯,而是希望得到他的辱骂,只要他开口说一句‘敢去就杀了你’,即可帮自己摆脱困境,可惜顾昀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个虚情假意的兄弟。
这一举动还遭到了贺蔚彻底的误解,认为温然是在无声哀求顾昀迟让他参加,于是嗲着嗓子对顾昀迟说:“少爷你说句话呀!”
“生日会别在云湾办了,找别的酒店去吧。”顾昀迟不冷不热地通知陆赫扬,随即抛下所有人去乘电梯了。
“后天晚上七点,云湾顶楼。”陆赫扬依旧淡淡笑着,对温然道,“欢迎你来。”
作者有话说:
贺蔚:难道我真的是天才?
第19章 【再恶心我试试看呢】
接下去的两天里活动安排得很满,而顾昀迟三人保持着神出鬼没的状态,温然逐渐心急,他不确定是否需要给陆赫扬买礼物,又该买什么好——顾昀迟是陆赫扬的好朋友,或许可以为他指明方向。
最终,集体参加艺术展那天,温然在展馆的厕所门口堵到了顾昀迟。顾昀迟低头洗手,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温然站在他身后,局促地说:“我有件事想问你。”
旁边感应纸架里没纸了,顾昀迟啧一声,甩甩手,转身看着温然,那种被骚扰的表情:“你最好真的有事。”
“真的。”温然说,“我想请教你一下,我给陆赫扬送什么礼物会比较好?我从来没有给别人送过礼物。”
话音刚落,顾昀迟忽然将左手搭在他肩上,温然被吓一跳,又不敢动,愣愣看着他,顾昀迟却自然得好像只是搭了个扶手,简洁直接地问:“预算。”
“十万不到。”温然抿抿唇,声音低了一点,“五百左右。”
不是在开玩笑,他目前的确只有五百多块钱,能在这个范围内解决的话当然很好,如果实在不够,就得去问陈舒茴或温睿要。
“你怎么不说一亿不到。”顾昀迟换了只手,搭到温然的另一边肩膀,“赫扬一只手表最低一百万起,五百块给他买块擦表盘的布可能会合适。”
确实是十分适合又实用的礼物,温然信以为真:“在哪里买?商场会有吗?”
他问得很诚恳,顾昀迟看他两秒,评价道:“穷就算了,怎么脑子也不好。”接着将手收回去,悠闲地插进口袋里,“没必要送礼物,就当他只是叫你吃个饭。”
“真的吗,到时候会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没送礼物?”
顾昀迟:“那关我什么事。”说完就真的事不关己地走了。
“……”温然无言地站在原地,想想还是不太明白顾昀迟搭肩的动作是什么含义,他侧头朝自己双肩看了看——左右各一个微湿的手印。
现在明白了。
怀着对顾昀迟的一丝信任与手头过于拮据的窘迫,晚上六点多,温然两手空空去了顶楼宴厅。
进门后他意识到最大的问题并不是礼物——所有人都身着礼服,只有他穿着下午被顾昀迟擦过手的旧T恤,像阴沟老鼠闯入人类高端宴会。
宴厅中几乎看不到太多同龄人,满是握手谈笑觥筹交错的名流权贵,温然差点就要退出去确认是不是走错,忽看见一张在新闻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联盟最高政府理事会理事长,陆承誉。
温然呆住,意识到陆赫扬原来是理事长的儿子。
陆承誉旁边站着的是魏凌洲,理清关系后温然又是一惊,他之前只知道魏凌洲偷情,却不知道魏凌洲是陆赫扬的姐夫。
朝四处看,温然试图寻找顾昀迟,想告诉他你兄弟的姐夫出轨了,苦于来客众多,一时间未能找到人。也可能是没来,毕竟他曾表明如果自己来了他就拒绝到场。
混乱思索之际,厅内蓦地安静,温然跟随众人朝入口处看去——顾培闻竟也出席了,顾昀迟就走在他身边,依旧一身纯黑礼服。
陆承誉上前与顾培闻握手,顾培闻和他交谈几句,又拍拍陆赫扬的肩,一群人站在全场宾客的视线中央,言笑晏晏相谈甚欢。
怕被顾培闻看到,温然动了动脚步准备往更阴暗的角落藏匿,抬头却见顾培闻正微笑着向自己招了招手,再畏惧也不敢迟疑,温然大脑空白地小跑过去:“顾爷爷。”
“有段时间没见了,好像胖了点。”顾培闻丝毫不在意温然只穿了T恤牛仔裤过来,和蔼地说着家常话,“这两天玩得还开心吗?”
“开心,谢谢您。”
当下的场景就好像顾培闻当众打开了一只精美的匣子,里面却窝着一块灰头土脸裹了锈的废铁,温然不照镜子都可以想见自己的笑容有多僵硬不自然,能做的也只是假装忽视无数好奇、探寻、审视的目光,以勉强维持礼貌的表象。
他欺骗自己,也许大家会认为他是顾培闻资助的某个穷学生,又精神恍惚地想着,如果陈舒茴在场,一定会很高兴。
“好,去和同学玩吧,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来昀迟旁边坐。”
余光都忌惮往顾昀迟身上瞟,温然像提线木偶,点点头回答:“好的。”
再抬眼,温然注意到一道视线,来自左前方的位置,他试着去找,似乎找到了——对方是一位和顾培闻年纪相仿的alpha长辈,眼神不似其他人那样打量,而是有些专注和深切。
心中疑惑,温然退出人群,重新回到他的角落,半路碰到宋书昂,对方一副认知体系已完全被打乱、不知该问什么的样子,温然沉默。
晚餐时有古典管弦乐队演奏,温然身旁是不理人的顾昀迟,对面是生日会被开成政商大会的陆赫扬以及似乎不论在什么情景下都能嘎嘎乐出声的贺蔚。
顾昀迟没吃几口就起身离席,不一会儿陆赫扬和贺蔚也走了,温然一个人吃了几分钟,拿上果汁,准备去寻找无人的墙角。
在宴厅中没走几步,却撞见了那位长辈,对方正在与人交谈,一见他出现,便抬手中止对话,朝他走过来。
“是温然吗?”
“是的,请问您是?”
“章昉懿,培闻的老朋友。”他笑了笑,“昀迟和赫扬的小提琴是我教的。”
“老师您好。”温然仍不明白对方的目的,“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吓到你了吧,确实是有点唐突了。”章昉懿的笑容淡下去一点,看着温然,神色却仿佛在回忆,“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温然不知为何紧张起来,尽可能自然地笑一下:“是我的父母吗?”
“不,我以前也在首都乐团,舒茴是很优秀的大提琴手,但你不像她。”章昉懿道,“你也不太像你父亲。”
这意味着他对陈舒茴与温宁渊并不陌生,温然手心出汗:“那可能是碰巧,陌生人之间,也会有长得像的。”
“啊……真是不好意思,又唐突了,哪有说小孩跟父母长得都不像的。”章昉懿自觉荒唐地摆摆手,“大概喝酒喝多了,人老了就是爱满口胡话。”
“没事没事,可能我是真的和您说的那个人有点像。”
“嗯,是像,也许就是那么凑巧吧。”章昉懿恢复笑容,“好了,不耽误你时间了,今晚这些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关系的,那我先走了,老师再见。”
走了几步,温然心跳飞快,回头看一眼,章昉懿依旧站在原地,低着头,思索的样子。
怀着忐忑的心情,温然找到一个绝佳位置——宴厅西侧的小厅,空旷安静,最前方的演奏台上静静立着一架三角琴。温然摸到中控面板,辨认片刻,按下,演奏区缓缓亮起柔和的光,稍亮的一束正落在钢琴上。
宴厅中的喧阗繁声模模糊糊,温然坐到琴前掀开琴盖,单手试了几个音,音质不错,不过远不及顾昀迟家那架。他将双手放上去,指尖落下时弹的又是那首十九日极夜。
从前只是单纯喜欢这首曲子,没想到它曾经是一份要送给顾昀迟的生日礼物,温然这次一音不错地弹到了结尾。
最后一个音还飘在耳边,背后顿然响起一道声音:“你是不是只会这一首。”
温然整个人一抖,侧转过身回头,台下灯光未及的那片阴影里,顾昀迟悠悠抱着手靠墙站着,手里支了一杯红酒,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我喜欢这个曲子,谱子就记得很熟。”温然一手撑在琴椅上,又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顾爷爷会出席,知道的话我今天就不来了。”
“就是知道我爷爷会来,来了肯定会让人去叫你。”顾昀迟道,“赫扬觉得与其半路把你拉过来,不如提前邀请你,省得尴尬。”
“原来是这样。”温然慢半拍地才想通,“他考虑得真周到,我还以为你真的生气了。”
顾昀迟直起身,从昏暗中走上演奏台,光线不断变化着描摹他的脸,最后他停在钢琴旁,说:“确实不想看见你。”
“好吧。”专门从几米外走过来居然只是为了说这句话,温然哑口无言,又想到重要的事,“你应该对魏凌洲有一些了解?”
好朋友的姐夫,又同为首都上流圈子的年轻一辈,虽然魏家目前还没到成为顾家竞争对手的地步,但总不至于对对方一无所知。
“没空了解死人。”顾昀迟出言尖锐。
这话恶毒得令温然一愣,过了会儿才接着道:“上次,你还记得吗,就是我们在过道,听见有人在会客厅里……那个。”
顾昀迟皱了下眉:“哪个?”
“偷情。”温然小声道,“我还差点走进去,是你把我拽出来的。”
“怎么。”
“后来我看到那个alpha了,就是魏凌洲,但和他一起的omega不是陆赫扬姐姐。”
“不然怎么叫偷情。”
对他的平静感到无比诧异,温然问:“他经常出轨吗?”
“外面宴厅里随手抓一个人都知道他的艳史。”
温然更震惊了:“理事长不管吗?”
顾昀迟抿了口酒,一手搭在钢琴侧臂:“你知道什么叫联姻吗。”
“我明白了。”食指在琴键上轻轻点了几下,温然说,“就是觉得陆赫扬姐姐很无辜。”
“她对魏凌洲没感情,不在乎。”顾昀迟垂眼瞥向温然,“你可以去勾搭魏凌洲试试,他不是很挑,你应该能得手。”
心里有点生气,但也就气了一秒钟,温然抬头看他:“我对你很专一。”
专一地讨好,专一地攀附,直到陈舒茴发布任务结束的通知。
顾昀迟说:“你再恶心我试试。”
“好的,下次不说了。”趁他喝了酒脾气还算好,温然犹豫片刻,问,“你最近还经常发烧吗?”
这个话题总能引发顾昀迟的不爽,他不咸不淡地反问:“你是不是不挨骂就难受。”
“不难受,只是关心一下。”温然垂下头,视线落在一旁顾昀迟修长的手指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放信息素,就像不喜欢对讨厌的药物产生依赖,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那样做了,也不会再去除客厅之外的任何地方。”
顾昀迟根本不为所动,干脆果断地戳穿他:“目的。”
“我还能不能再去你家。”被识破了,温然有些难堪地问。
没有办法,出国前陈舒茴就已经提过好几次,并质问他是不是把和顾昀迟的关系搞僵了。
安静,对话时一度消失的喧闹声又隐隐响起,那束亮光落在他们身上和琴上,在地面打下一个淡淡的圆。
顾昀迟仿佛没听到温然的问题,搭在钢琴侧臂的手抬起来,又落下去,落在琴键上,以和温然对面的站位,反方向敲下一段旋律。
竟然是十九日极夜的高潮部分,且准确踩对每一个音。温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顾昀迟弹琴的手指,又看他拿着酒杯的手,最后沿着手腕、手臂、肩膀看向他的脸。
只弹了一小段便停下了,顾昀迟随手将酒杯放在琴沿,走了两步下台。温然的目光追随着那道再次步入昏暗的背影,依稀看见顾昀迟抽了根烟咬在嘴里,很快消失在门外。
独自又待了半个多小时,温然打算回房间,走出小厅后恰好遇上顾培闻离场,一群人正与他道别。温然去了门边等着,等顾培闻脱离人群走出来,他才上前:“顾爷爷。”
“昀迟不知道去哪儿了。”顾培闻道,“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国,来不及带你们一起吃个饭了,等你们夏令营结束,回去了再聚。”
“嗯,您慢走,注意休息。”
顾培闻笑一笑,说:“好。”
生日会还在继续,温然朝宴厅里看,看到陆赫扬了,疏离地和一个陌生omega站在陆承誉身旁,温然隐约从他们身上看到第一次在饭桌上见面的自己与顾昀迟,那种被硬凑在一起的冷淡、勉强。
还有贺蔚——贺蔚就要快乐很多,正黏着一个表情冷漠的漂亮omega笑吟吟地在说话,没说几句omega就白了他一眼,结果贺蔚还被白高兴了,尾巴都要摇起来。
结合上次在器材室听见贺蔚和顾昀迟打电话,温然猜测那个omega应该就是池嘉寒。
过了会儿,陆赫扬走出社交中心,到一旁的香槟塔上拿了杯酒,温然这才过去,礼貌性地说:“我先回房间了,祝你生日快乐,谢谢你邀请我……我这次出国没有带礼服,不是故意穿成这样来的,不好意思。”
陆赫扬微微垂眸看他,很淡地笑笑:“没关系的。”
道完别之后温然安心离开,等电梯,左等右等还不来,大概是因为生日会的缘故,客流量有点大。往下三层就到自己住的楼层,温然决定走楼梯。
楼梯间的门沉重,拉开时却顺滑无声。才将门扒拉开几公分,温然便听见楼道内传来压着怒意的声音,是魏凌洲。
“打草惊蛇有什么好处?早说了让你们收着点,别弄出事情了惹得我一身腥!”
“要怀疑也是先怀疑到我们头上,非绎都不在乎,你们有什么好怕的。”
“做的越多,把柄越多,邵凭,别忘了唐骅是怎么死的,你们这么沉不住气,还想替他报仇?”
听到这个名字时温然一怔,那年顾昀迟的父母飞机失事后,顾家和警方花费近一年的时间,才终于锁定主谋——唐骅。
靠贩卖军火与毒品发家的黑社会,被判处死刑时手下的产业刚洗白不过几年。新闻报道称警方在押送唐骅至刑场的途中遭到劫车,对方试图带走唐骅,交战过程中唐骅被警方当场击毙。
楼道的感应灯由于他们的对话而一直亮着,听声源,两人大概是站在下方楼梯中段的位置。叫邵凭的alpha静默半晌,最终在灯光暗下去之前,他阴冷道:“沉不住气?沉不住气就不会等那么多年了,我大哥死的时候被打了二十几枪,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二十几枪……温然陡地睁大眼睛,原来并没有发生劫囚,只是顾家不想让唐骅死得太轻松,于是用二十多颗子弹送他上路。
胆战心惊,温然谨慎地将门缝推到最小。
“你们想报仇,他们更想!当年要不是你大哥一个人揽下所有罪,你们哪还有今天?要是不想让那种事再来一遍,就老老实实地等合适的机会!”
邵凭沉默地喘着粗气,不作声,魏凌洲将语气放缓和一些:“邵哥,我知道你们想复仇,但对手毕竟不是小人物,一切都要从长计议,你说呢?你这样出现在云湾,要是被人发现了,又会惹上麻烦,这本来都是可以避免的不是吗?”
“我今天是来谈生意的。”邵凭冷哼一声,“都是正经生意,魏少放心。”
“当然,我的意思是我们在外面还是要尽量避嫌,要是被……”
“你怎么了?”
伴随着响在耳边的嗓音,温然的右肩也被一只手拍了一下,正全神贯注在偷听的他浑身一震,竭力压住喉咙才没有发出声音,同时立即将门稳稳合上。
楼道内瞬间安静,随后脚步声响起,一道急而远,一道快而近,温然飞快转身推着宋书昂到窗下,用气声说:“不能被发现。”
宋书昂被撞得差点没有站稳,下意识抬手搭住温然的腰以稳住重心。紧接着通道门被推开,魏凌洲一个人走出来。
看着像书呆子的宋书昂竟然反应奇快,对温然说:“想吐的话去洗手间,那边是楼道。”
温然接住戏,耸着肩膀低下头,仿佛是要吐的样子。他揉揉肚子,说:“胃不舒服。”侧过头,魏凌洲正蛇一样地盯着他,温然皱着眉抿抿嘴,“魏叔叔?”
好几秒,魏凌洲一动不动地还是那种眼神,宋书昂抬起手拍拍温然的背:“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你那么不能喝。”
温然面色痛苦地摇摇头。
魏凌洲这才慢慢松开握在门把手上的五指,道:“小孩子喝什么酒。”
“哦。”温然搓搓鼻子。
偷偷从余光里瞄到魏凌洲往宴厅走,温然对宋书昂轻声说谢谢,又不放心地转回头想看看魏凌洲走远没有。
幸运的是,魏凌洲已经走远了,不幸的是,顾昀迟就站在两米外的电梯门前。
他身旁的贺蔚看着温然背上宋书昂的手,发出一声‘啊哦’。
作者有话说:
贺少拱火时间到 : )
温然愣了两秒,站直转过身,宋书昂的手也随之放下去。
“天呢。”贺蔚做作地捂住嘴巴,“这是在干什么。”
顾昀迟事不关己地转回头,一只手从裤袋里抽出来,按电梯。
“少爷你怎么不说话?”贺蔚看热闹不嫌事大,拍两下顾昀迟的背,“你也喝酒了,会不会不舒服?我给你拍拍呢。”
顾昀迟道:“你怎么不问池嘉寒为什么不跟你说话。”
“都是兄弟,这样互相伤害有什么意思?”贺蔚呵呵一笑,翻了个白眼走人,“你走吧,我去找赫扬了,他讲话比你好听。”
叮——电梯到了,顾昀迟走进去刷了房卡,温然回过神立马上前,按住电梯门。宋书昂在他身后,仿佛温然这会儿是要闭着眼往火坑里跳,他犹豫地问道:“你们……你没问题吧?”
“没事。”温然回头对他笑笑,“我先回房间了,刚才谢谢你。”
“好。”宋书昂的目光在这对AO之间徘徊片刻,对温然说,“那你注意安全。”
顾昀迟不耐烦地冷冷道:“不坐别浪费我时间。”
“要坐的。”温然马上走进电梯。
门缓缓合上,还没等温然组织好语言,门又开了——顾昀迟的房间就在宴厅下一层。
顾昀迟走得很干脆,温然反应过来,小跑出去追上他:“我有事要和你说。”
果然顾昀迟完全没搭理他,径直走到房门前刷卡,推开门。眼看要被拒之门外,温然连忙抵住门,太着急,不小心撞到顾昀迟背上,顾昀迟转身皱着眉:“别碰我。”
被他凶得一下子蔫了,温然手足无措地一半身子卡在门外,一半身子在房内,小心道:“我不是来骚扰你的,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
顾昀迟抱着手,面无表情地看他。
“我刚刚听到魏凌洲和一个叫邵凭的人在楼道里说话,魏凌洲说他们打草惊蛇沉不住气,还说要等合适的机会,从长计议。那个叫邵凭的,说他们要报仇。”
对此不意外,顾昀迟听完只垂了垂眼,目光不太分明,轻嗤一声:“没送他们去投胎就不错了,还想报仇。”
“另外就是我差点被魏凌洲发现,我怕他去查监控,那样肯定会看到我在偷听,你可不可以跟酒店说一下,不要让任何人去调监控?”
“还有别的事么。”
“没有了。”跟顾昀迟交代完毕后温然顿时就安心很多,又观察顾昀迟的脸色,问他,“你怎么了,生气了吗?”
他的左手扣着门,露出手背上因那次跳车而留下的浅淡疤痕,好在皮肤白皙,看上去便不会显得狰狞。顾昀迟的目光在那片疤上很短暂地停留,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
“我猜的,没有就好。”说是这么说,温然还是担忧顾昀迟被魏凌洲和邵凭的对话弄得心情不好,便很不熟练地试图附和,“魏凌洲真的是个死人,他上次还在背后说你的坏话,说你脾气差。”
“他说错了?”顾昀迟倒是毫不在意,“他说我坏话你急什么。”
“也没有特别急,只是听着不舒服。”温然说,“而且我之前不知道他原来这么坏。”
“现在知道了。”顾昀迟抬了抬眼皮,“劝你离他远点,他大概已经对你有警惕了。”
突然被友情提醒了一下,温然还有点不习惯:“你不是让我去勾搭他试试吗?”
“那种烂货就算了,知道你脑子有问题,倒也不用说什么都信。”
“没有信,就是问问。”温然想到前不久魏凌洲盯他的眼神,说不害怕是假的,“要是被他知道我在偷听,感觉会把我杀了。”
“怕什么,两人一起上路刚好有个伴。”
“什么两人……你说宋书昂吗?”温然忽然想起来,解释道,“他什么都没有听见,是看我在偷听,就叫了我一声,结果被魏凌洲发现了,我只能装作喝了酒不舒服。”
“关我什么事。”顾昀迟一脸你好吵的表情,“你话怎么这么多。”
“好像在你面前就忍不住说很多,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下次少说一点。”温然往外挪了一步,扒着门露出一只眼睛,“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记得监控的事。”
顾昀迟瞥了瞥他:“我记性没那么差。”
温然放心了,退出去,轻轻关上房门。
回房间,刚洗完澡,门铃响了,温然从猫眼看,是顾培闻的beta助理和一位女性omega,他打开门。
“抱歉打扰了,董事长交代说为您定制几套礼服,所以需要来量一下尺寸。”
“啊?哦好……好的,请进。”
温然略微僵硬地站在沙发旁,omega细致地为他量好尺寸,一一记录下来,整个过程只花了几分钟,随后两人便离开。
甫一关好门就接到了陈舒茴的电话,温然有些紧张:“妈?”
“你去了陆赫扬的生日会?”
“是的。”
“看到顾董和你打招呼的照片了,估计今天晚上所有客人都已经知道你是谁了。”陈舒茴笑了一声,“是个很不错的兆头,说明顾家那边没打算瞒太久。”
“瞒……什么?”
“两家的关系,我猜顾家快要有下一步动作了。”陈舒茴道,“看来顾董对你挺满意的,不过你也别松懈,他还是很重视顾昀迟的想法的,所以就算你没办法让顾昀迟开心,起码别和他闹矛盾,好好相处,知道吗?”
“我知道的。”
猜不出顾家下一步的动作会是什么,也不敢猜。自从那次撞车事故和小路上的意外过后,温然察觉双方关系似乎进入了微妙的相对平衡,至少他没再从顾昀迟脸上看到最初那种真切的厌恶,现在只剩刻薄、嘴毒、嘲讽、冷酷、心烦、不屑、藐视、打击……已经好多了。
就算陈舒茴不强调,温然也不希望再和顾昀迟有任何龃龉,不希望他讨厌自己,不希望他因为两家的事而不悦。甚至,温然莫名其妙地想,为什么顾昀迟总是看起来很不爽,要是他能开心一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