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于永夜by麦香鸡呢
麦香鸡呢  发于:2024年10月07日

关灯
护眼

“是吗……”半晌,温然才开口,“好快。”
“顾董果然很满意你,当然,这也说明顾昀迟可能没有那么讨厌你。”陈舒茴伸出手,奖赏般的,第一次摸了摸温然的头,“做得好,温然,我对你的培养都是值得的,你没让我失望。”
温然的神色却更迷茫,他一直竭力让陈舒茴满意,试图可以从那些满意的缝隙里收集到关于自己拥有一个妈妈的凭证,现在明明有了,陈舒茴向他露出笑容、摸他的头、赞扬他,可为什么,温然却不想去拾取这些证据了,它们似乎变得不再重要。
“继续好好表现吧,顾董的寿宴在半个多月以后,这段时间不能掉以轻心。”包里的手机响了,陈舒茴转身回到客厅,去接电话。
习惯性的,温然想回答一句‘我知道了’,张了张嘴,却只是很低地“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关于信息素的味道,是这样的,匹配度不同,闻到的味道也会不一样。匹配度是0.00001%的时候,互相闻到的味道就是很淡很普通的,所以温然只是好奇自己在顾昀迟那里是什么味道。

第23章 【一个人的订婚】
高二的暑假只有一个多月,高三伊始,所有s级被集中纳入一班和二班,其余班级变动稍小,温然所在的班整体被平移到四班,陶苏苏依旧是他同桌。
美丽的原生鼻好歹是保住了,陶苏苏对自家的袋鼠重燃母爱,一边照镜子一边和温然喋喋不休地解释其实她的小袋鼠平常是很听话的,那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给她来了一拳,一定是宝宝心情不好,妈妈可以理解……一直讲到上课铃响起才闭上嘴巴。
耳边静下去,温然对着课本发呆,这几天他没再去顾昀迟家,那场关于性骚扰与反性骚扰的对话暴击了他的心灵,更重要的是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订婚这件事,害怕看见顾昀迟憎恶的眼神。
班级在同一楼层,遇到贺蔚和陆赫扬的概率大大增加——开学第一天就迎面碰上了,两个alpha走在一起,与温然并无任何交流,但贺蔚看似端庄不倚实则已严重斜视的眼珠子出卖了他的欲言又止。温然惨淡地明白,他们也都知道了。
担心哪天顾昀迟来了学校被自己遇上,温然走出教室的频率更低,对此陶苏苏很担心,还委婉地劝他去看看心理医生,治疗一下自闭症。
一周结束,大家溜得飞快,只剩温然独自在写题,打算等校门口人少一点再去搭公交。
“嗨嗨。”
温然抬起头,贺蔚正扒着门沿探进半个脑袋,露出一双桃花眼。他问:“下周六晚你有空吗?”
怀疑他在明知故问,因为下周六就是顾培闻的生日。温然说:“那天应该要去参加顾爷爷的寿宴。”
“嗯对,我知道,我和赫扬也去的。”贺蔚把整张脸露出来,站直,“就是问问你在晚餐结束后有没有空,我那天晚上有个生日派对。”
原来不是明知故问,温然有点惊讶:“你和顾爷爷同一天生日吗?”
“那倒不是,我生日在周日,不过我爸妈肯定要宴请很多客人,就像上次赫扬的生日会那样,很无聊,所以我打算提前一天开通宵派对,反正过了十二点也就是生日了嘛。而且我们都要参加寿宴,到时候结束了一起去游艇上,很方便。”
不确定如果顾培闻真的宣布了订婚的事,顾昀迟还有没有心情去参加派对,自己又是否能活着走出鸾山。温然很为难,他着实对寿宴那晚的情况悲观至极,但又不擅长表达拒绝,犹豫再三,他问:“到时候再看可以吗?”
“可以的,我了解。”贺蔚弯起眼睛一笑,“放心,我请了很多朋友,不会尴尬的。”
他这样善解人意,温然更不好意思拒绝了:“好,能去的话我一定去。”
“那就这样说好了,不用带礼物,只是大家一起玩一玩。”贺蔚打了个响指,“我先走了,你早点回家,拜拜。”
“嗯,再见。”
这段时间陈舒茴和温睿忙得不见人影,只有温然像等待行刑日逼近的死囚。忐忑不安着,还是到了周六,下午温睿一个人回来洗漱换衣服,温然穿着那四套定制礼服的其中之一,站在镜子前有些茫然。
“好了没,司机到了。”温睿路过次卧,敲了敲房门。
温然打开门:“好了。”
“你这副死样子是怎么回事?”温睿一边戴手表一边道,“装也装得高兴点,又不是杀头,多少人挖空心思地想和顾家攀点关系,你也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这话荒谬到让温然毫无任何反驳欲望,只说:“知道了,走吧。”
崭新的商务车停在大门外,上了车,司机开动后便周到地将隔离挡板升起来。后座一片寂静,温睿看着手机道:“看你这样子,到底是和顾昀迟关系差到了什么地步。”
之前是还不算太差,但马上就要很差了。半个多月没见顾昀迟,温然丝毫摸不清他现在是什么态度。
“为什么这么快。”温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你说订婚?”温睿看他一眼,“也不算吧,只是给大部分人看个表面,让他们知道两家之间有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在,至于你和顾昀迟的事,主要还是跟顾家交情最深的那圈人才会知情。”
但性质是一样的,温然没说话。
“别丧眉搭眼的了,从头到尾你对顾家的价值只有信息素和匹配度,你不是一早就清楚么。当然,对温家来说,订了婚意味着能得到更多,不过风险也更大了。”
温睿哼笑一声:“毕竟你能不能被标记、能不能怀孕,都是未知数,如果哪天顾家知道了真相,我们都会完蛋,所以快才是对的,是对我们最有利的。”
标记、怀孕,过于陌生和可怕的词汇,温然怔怔道:“那些应该是很久之后的事吧?”
“那可不一定,等顾昀迟上了大学,顾家就会让他开始尝试接手柏清,所以顾昀迟的病需要尽早解决,你刚好能派上用场。”温睿的食指敲着膝盖,“不过别忘了,顾家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延续下一代继承人。”
“你们真的不怕被发现吗。”温然从最初就明白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却始终很难理解温家怎么敢大着胆子撒下这样一个注定要破的谎。
“这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等着看吧。记住,你只需要讨好顾昀迟,不需要和他培养感情。”温睿意味深长,“他的易感期好像很少见,但性瘾就不一样了,说发作就发作。”
回忆所有相处细节,结论是从未发现任何异样,温然说:“可能不是很严重,我没看出来过,而且他应该会找别人解决。”
“开什么玩笑,他这人挑得要命,谁都看不上,你真以为他天天在外面和别人上床?”温睿手肘搭着扶手,朝温然靠过去一些,“你说你没看出来过,那我问你,他抽烟吗?”
“好像经常抽。”
“那就对了。”温睿坐回去,靠着椅背,道,“其实那根本不是烟,是药。”
鸾山今晚热闹非凡,甚至出动了军队进行安保工作,一大批记者被拦在山脚。车往里开,经过一道邀请函防伪检查和安检门后,温然和温睿沿着中央大道走向主楼。顾崇泽站在大门处迎宾,见到温然时他微微一点头,温和地笑了笑。
对于顾昀迟的这个伯伯,温然始终捉摸不透,对方看起来低调得与世无争,但真的有人会甘心拿着最少的股份鞠躬尽瘁,并甘愿随时拱手让出自己的位置与成果,为后辈做嫁衣吗?
又或许不甘愿也没有办法,只要顾培闻开口,他就必须要让。
毕竟顾崇泽早年便和妻子离了婚,既没有在那场短暂的婚姻中孕育儿女,也不曾有任何私生子传闻,稍一作想就能推断出这是顾培闻下达的禁令。
宴厅内宾客满座,顾培闻正在与来客握手交谈,温然双手捧着寿礼走过去:“顾爷爷,祝您生日快乐。”
“来了。”顾培闻抬手示意助理接下寿礼,笑着说,“礼服很适合你。”
“每一套都很合身,谢谢您。”
“那就好,先去坐吧。”
他没有提顾昀迟,温然也没有在厅内看到顾昀迟的身影,心中越发慌张不安,怕见到他,又想见他,想确认他的情绪和想法。
主桌在内厅,一道巨大的金丝楠木雕花屏风后,长约四十米的宴会长桌旁已坐满一半位置,管家引导温然走到离主座较近的一个座位,温然向他道谢,在各式各样的目光中坐下。
十多分钟后,顾培闻、顾崇泽和陈舒茴入厅落座,内厅大门缓缓关闭,晚宴开始。
直到结束,温然对面的位置始终空着——顾昀迟缺席了,在顾培闻寿宴这样重要的日子。
顾培闻放下餐具,轻轻擦了擦嘴角,其余宾客见状也停止用餐,视线渐渐集中过来。
以一种平和的闲聊语气,顾培闻开口:“桌上都是自己人,就不多客套了,各位这次能抽空来这一趟,我很高兴,当然今天也不只是过生日这一件事,我还想介绍一个人,温然。”
连手指都抻不直了,温然僵硬地抬起头。
“我和崇泽,还有舒茴在前段时间商量过了。”顾培闻道,“关于温然和昀迟的婚事,打算定在四年后,在他们大学毕业之前举办婚礼。今天在这儿算是先订个婚,两个孩子还小,在读书,不太适合大操大办,所以就只把这个消息分享给各位。”
几乎看不到惊愕或讶异的表情,在场众人大概已经提前知晓这件事。顾崇泽带头鼓掌,很快所有人都跟着鼓起掌来,陈舒茴在掌声中对温然使了个眼色,难为温然这时竟还能读懂,按着桌沿站起来,朝主座和宾客们鞠了个躬。
他被宣判了人生大事,而另一方连出席都吝啬,令这场订婚显得尤为尴尬难堪。
随后,顾培闻又宣布陈舒茴将成为柏清名下一个慈善基金会的理事之一,温然恍惚听着,也只是听着,无法进行思考。
终于主桌的席散了,顾培闻去外厅见其他客人,温然糊糊涂涂地往外走,撞到人了,他说对不起,却听见宋书昂的声音:“你怎么了?”
“你也来了。”温然反应了一下,才说,“哦,我找人呢。”
他进入人群,又走出人群,走到室外。夜幕降临,圆月照着山头,温然想自己大概是找不到顾昀迟了。
身后宴厅灯火辉煌人声鼎沸,温然搓了搓脸,迈下台阶远离那些声音。他突然想到Dolu,不知此刻是在睡觉还是在山中奔跑,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开始行走,弯弯绕绕二十多分钟,居然真的被他找到那处场地。
饲养员帮他打开门,温然迈进去,脚踩着柔软的草地没有声音,没走几步他停下,看着不远处alpha坐在地上的侧影。
顾昀迟穿着礼服,领边胸针一闪一闪地折着光,Dolu的下巴搭在他大腿上,半眯着眼打盹,偶尔甩甩尾巴。一人一狮被皎洁的月光沐浴着,安宁静谧,不沾染任何喧嚣。
那颗浮了一晚上——准确来说是半个多月的心,奇怪地落回了原位,好像不管下一刻顾昀迟是要骂他还是让他滚,都没有关系。
温然轻声问:“你生气吗?”
作者有话说:
贺蔚:兄弟萌我做得对吗?

第24章 《订婚夜惨遭未婚夫谋杀》
夜晚的山风从他们之间吹过,顾昀迟摸着Dolu的脑袋,没看温然一眼,平静道:“反正是迟早的事。”
温然只关注一点:“那你生气吗?”
“怎么,生气了你就愿意悔婚?”
“我不敢,但是你可以。”温然说,“我没有能力悔婚,你不一样。”
“一样。”顾昀迟道,“公平交换,我没那么矫情。”
顾家为他提供无数的财富、优渥的生活、显赫的地位,顾培闻将所有宽容与宠爱都给予他,而他以婚姻和事业作为牺牲代价——温然意识到顾昀迟大概从很早便看清了这种手段,权势和利益下,没有谁能不断地得到却从不失去。
有人因此纠结不甘,挣扎反抗,也有人欣然接受,沦为同谋,而顾昀迟选择冷眼旁观。
但温然还是问:“你为什么没有出席。”
顾昀迟道:“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一家是什么货色,你们不要脸我还要。”
是这个道理,温然其实也想要脸,只是由不得他。他解释道:“不是要你出席订婚的意思,我是在想,顾爷爷的生日,你缺席了,他会不会伤心?”
“跟你没关系,不用管。”
“……好的。”温然抠手心,想了想又问,“为什么是四年后?”
顾昀迟终于看他一眼:“你很急?”
“不是,只是问问。”温然立即说。
“有空多担心担心你自己,不用管是几年,也别想太多。”顾昀迟表情淡淡地玩着Dolu的耳朵,“不可能和你结婚。”
明明是该令自己解脱和安心的一句话,可温然却全然不觉轻松。他明白顾昀迟或许有无数种方式逃离这场联姻,比如找到更合适的omega,比如他的病在某一天突然痊愈。即便当下他们共同身陷囹圄,顾昀迟也总会是最先全身而退的一方,而自己的结局永远只有一个——彻头彻尾的牺牲品,像垃圾一样被顾家和温家共同抛弃。
“我知道。”温然说,“我知道的。”
Dolu动了动耳朵,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站起来抖抖身子,踱到温然面前,嗅嗅他,又安抚地蹭他的小腹。
温然还记得上次被扑倒的经历,不敢蹲下去了,只弯腰摸它的头和下巴。Dolu的蓝眼睛在夜色下湿漉漉的,像水底的鹅卵石,温然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得目不转睛。
顾昀迟坐在地上接了个电话,贺蔚打来的。
“来了。”顾昀迟起身,又一顿,“你邀请他了?”
温然闻言抬头和他对视,猜测贺蔚可能是提到了自己,便说:“你们去吧,我等会儿就回家了。”
“随便。”顾昀迟挂了电话往外走。
“再见。”温然对Dolu说,低头在它鼻子上亲了一下。
跟在顾昀迟身后走回主楼外,七八辆跑车停在喷泉旁,陆赫扬在悠闲地打电话,贺蔚正扒了西服外套扔进车里,他眼睛尖,顾昀迟方一走出来就被他逮到:“顾昀迟!你再磨磨蹭蹭试试看!”
顾昀迟懒得跟他吵,随便挑了辆跑车坐上驾驶座。温然走到贺蔚面前,刚要和他道歉说自己不去了,还不等开口,贺蔚一把揽住他去了顾昀迟车旁,拉开副驾驶车门,将温然塞进去,扯过安全带干脆利落地给系上,火速关上车门。
堪称绑架的速度,温然还未能反应过来,所有车子已经启动,庄园内的几道大门提前打开,车队浩浩荡荡,一路畅通无阻地朝山下开去。
“我还没有和顾爷爷说一声。”都开到盘山公路了,温然才想起来,喃喃道。
“现在下车,自己走回去说。”
“……”温然犹豫地说,“你们会经过市区吗?可以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去,我坐公交回家。”
“走环城线直接去码头。”顾昀迟搭着方向盘看前路。
“好的,那我沿路看看有没有适合下车的地方。”
一行车开得飞快,从首都边缘的环城线呼啸而过,周围除了郊区就是海,只有加油站,没有公交站。
温然不再看窗外,转回头认命道:“好像没有看到。”
“那就闭嘴。”
知道他今晚心情不好,温然这下连回答都不敢发出声音,只赶紧点点头。点完头又想到顾昀迟似乎就没有心情好的时候,于是放松了些。
临近码头,一片静静停泊的船只中,那艘光芒绚烂的豪华游艇鹤立鸡群,温然在百米外就被它晃到眼睛,盯着优美的外观线条直直地看,忍不住问顾昀迟:“是你的游艇吗?”
“不然难道是你的?”
这艘游艇显然比上次夏令营出海深潜坐的那些更大更奢华,温然心生向往:“可不可以让我进驾驶舱看看?”
“做梦。”
“好吧。”
停车场里聚集了贺蔚另一帮从市区过来的朋友,顾昀迟熄了火,温然刚跟着下车,就听贺蔚招呼其他人:“你们先上去,我等个人。”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朝登船中心处走去,不多会儿又来了辆私家车,池嘉寒从车上下来。
“小池——”贺蔚迎上去搂住他,“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好乖的宝宝。”
池嘉寒:“滚!”
准备上游艇,陆赫扬和贺蔚各带了一个保镖,顾昀迟对自己的两个保镖道:“上来一个就行了。”
见同事没立即回话,稍矮的保镖便表态:“我。”
顾昀迟却看了另一个保镖一眼:“你跟我上去。”
“是。”高个子的保镖一点头。
游艇共三层,飞桥尾部有一支乐队正在调音做演奏准备,客人们主要集中在主甲板的客厅里。几乎不需要热场,打游戏的、玩牌的、喝酒的,很快吵闹成一片,吧台后的两位调酒师忙得手不停,厨师不断将烧烤与甜品端到客厅。
温然被贺蔚强拉着打了几场牌,总输,实在不好意思再玩下去了,借口说自己想去吹风,一个人上了飞桥。
驾驶舱门关着,温然试图看一眼的幻想破灭,灰溜溜又下了楼梯,走到一半却碰见顾昀迟正上楼。狭窄弯曲的楼道无法容纳两个人擦肩,顾昀迟只抬了抬眼,上楼的脚步却未停,眼看就要撞在一起,温然这才回过神,摸着扶手一步步倒退,直到退回飞桥上。
“上来吹风吗?”温然问。游艇行驶得极其平稳,他却无由地紧张,一手握住身旁栏杆。
顾昀迟没答,进入室内,在驾驶舱的电子锁上识别指纹,舱门缓缓开启,温然没敢跟进去。
和船长交谈几句后,顾昀迟回头看了温然一眼:“进来。”
进去了,温然问:“有什么事吗?”
“不看就出去。”
立刻懂了,温然猛点头:“要看,马上就看。”
目前是按设定好的航线在进行自动驾驶,温然看着海图,大致摸出了环线,问顾昀迟:“我们明天中午回到码头吗?”
顾昀迟说:“明年。”
船长似乎和顾昀迟很熟,闻言笑了,道:“干嘛吓唬他。”又对温然说,“对,明天中午十二点半左右。”
温然笑一笑,继续研究。船长却回身看向顾昀迟,低声道:“真的不用停船等顾董派人来吗?”
“不用。”
“好,我马上通知楼下船员,你放心。”
“嗯。”
没留心他们的对话,温然沉浸在过于高端的驾驶舱设备中,向船长问问这个又问问那个,研究了快半小时,期间顾昀迟一直抱着手靠在窗边,不言不语地望着黑漆漆的海面。
驾驶舱门侧有一块控制面板,上面的旋钮用于进行快速调控,温然看了几眼就弄懂了。这时顾昀迟忽然靠近他身后,一手按上他的肩,温然倏地僵住。
顾昀迟低下头,语气平淡地问:“灯光控制中心在哪里。”
他的气息和声音近得过分,离耳朵只有厘米之距,温然半个身体都发麻,下意识缩了缩肩膀,手指向某块位置:“这里。”
“现在是十一点二十三。”顾昀迟说,“十二点零五分的时候,你来一趟驾驶舱,把整艘游艇的灯关掉。”
才明白顾昀迟是在下达一个任务,温然想侧头去看他,又忍住。已经靠得那么近,他却只嗅见一点香水味,温睿说顾昀迟抽的不是烟而是药——温然意识到自己确实从未在顾昀迟身上闻到过烟草味。他不确定地问:“是要给贺蔚生日惊喜吗?”
温然几乎能感觉到顾昀迟落在自己侧脸上的目光,仿佛有实质重量。随后顾昀迟漫不经心地回答:“可能吧。”
“为什么不是十二点整?”
“谁规定生日惊喜一定要在十二点整。”
“好吧,我知道了。”
肩上一轻,耳边温热的气息消失,顾昀迟走出驾驶舱。温然一动不动地对着控制面板发愣,半晌才动了动,继续找船长问问题。
在驾驶舱里又待了会儿,船长带温然走独立通道去发动机舱参观。见温然看得那么认真,船长笑道:“别的小孩都在玩,怎么就你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我和他们不是很熟,会扫兴的。”
“没看出来昀迟哪里扫兴啊。”船长说。
提到顾昀迟,温然立即想起他给自己的任务,拿出手机看了看,快十二点。想参观想了解的都已经被满足,温然说:“那我先上去了,谢谢您给我讲解。”
“客气,以后让昀迟再带你来,我教你开游艇。”
游艇是想开的,这种‘以后’当然也是不存在的。温然笑了下:“好。”
他从右舷上了主甲板,看见顾昀迟和陆赫扬正站在侧舷处聊天。游艇已经开出很远,首都繁华的灯火变成模糊的一道光线。客厅里喧闹纷杂,光亮漫出来,照着顾昀迟的侧脸,温然和他对视一眼,继续上楼梯到飞桥上。
听话又尽职地守候在控制面板前,温然打开手机时钟数着时间。十二点零五分,他一秒不差地快速拧下几个旋钮,所有灯光熄灭。
主甲板上传来一些疑惑的喊声,想到贺蔚即将收获惊喜,温然内心轻松,不过顾昀迟好像没和自己交代该什么时候重新亮灯……思索之际,游艇上莫名开始响起急促的脚步和阵阵尖叫,温然不知所措,正慌忙要伸手重新打开灯光——砰!一声巨响,驾驶舱玻璃被震得轻微颤动。
两秒后,温然才反应过来,那是枪声。
窗外黑得吓人,海是黑的,天也是黑的,只剩薄薄的一层月光。有人进了驾驶舱,借着驾驶台上几块屏幕的光亮,温然看清顾昀迟的脸,呆滞地问他:“是不是我搞错……”
顾昀迟的表情从容如常,抓住温然的手腕将他带出去,顺道关闭了驾驶舱门。下楼梯到了船艏区域,温然被顾昀迟拽着踩上沙发,整个人坐到船沿平台上。
“会不会游泳。”尖叫喊声中,顾昀迟的声音平稳冷静得像在问你今天带脑子没。
温然思考不能,下意识回答:“会。”
月色昏暗,他看见顾昀迟有点坏地笑了一下。
温然顿时懵了——在这种混乱惊险的关头,这人竟然笑了,竟然能笑得出来。
海风自四面八方涌来,顾昀迟垂手拿了只救生圈套在温然脖子上,在温然迷茫怔愣又无知的神色中,干脆利落地将他推下了游艇。
作者有话说:
事后采访
贺蔚:这什么狗p生日惊喜我就问呢?
池嘉寒:烦,我就说我不来。
顾昀迟:五星好评,下次还来。
温然:嗯。淹鼠了捏…
陆赫扬:不关我事,在想许则。
许则:好穷,在修车。
顾少向你发起一份订婚蜜月邀请(不是
接下来是两人在另一种环境下的相处,算是感情线发展中比较重要的一个部分,远离阴谋诡计的乌托邦…

第25章 【殉情× 私奔[对钩]】
身体悬空的那一秒,温然明白过来——他被放生了。把一个人放生到海里,不能不算是一种谋杀。
顾昀迟嘴上说着订婚无所谓,实际还是对自己下了毒手。好。
深夜的海水冰凉,黑洞洞一片,温然心跳得飞快,胸腹紧绷,在极度恐惧中努力往上蹬,脑袋刚从水中露出来,还没来得及擦眼睛,视线朦胧地望去——顾昀迟竟也跳了下来,落在三四米外的位置。
温然:?
突然安心,他抓住救生圈靠过去,顾昀迟很快游出水面,温然冷得牙关打颤:“就算反对订婚也不至于殉情吧……”
“文盲。”顾昀迟喘着气。
只剩应急灯亮着的游艇在黑夜中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渐渐驶远。温然抹抹脸:“是有人要绑架你吗?”
“随便,只要我不在游艇上,今天就不会再发生别的事。”
“但是,你自己下来就可以了吧。”温然咳嗽几声,“为什么还要带上我?”
顾昀迟:“不然呢,一个人怎么殉情?”
总是被自己的回旋镖扎到,温然换了个话题:“马上会有人来接我们的对吗?”
“没有。”顾昀迟朝后方游去,“他们不知道我跳下来了。”
“我们要自己游上岸?”温然赶紧跟上去,“这里离岸边很远,而且已经是另一个市了。”
“那你今晚在海里睡。”
“不行,我怕水。”温然紧紧尾随他,生怕被丢下。
游了几十米,顾昀迟停下来,将身上的西服外套脱掉,温然以为他要扔,立刻接过来,取下衣领上的满钻胸针:“为什么不要了,这个肯定很贵。”
顾昀迟瞥他一眼:“你留着,淹死了陪葬用。”说着拽回自己的外套。
“我以为你要把外套扔海里。”
“你懂不懂环保。”顾昀迟转回身往前游。
原来脱衣服只是为了方便行动,温然默默把胸针放进口袋,也将外套脱下来,抱着救生圈一点点朝岸边游。
幸而今晚海浪不大,不至于寸步难行,但游泳的确是十分消耗体力的一项运动,不停地游了二十多分钟,温然实在没有力气了:“我好像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顾昀迟回过头来看他,温然交出自己的救生圈:“给你,你往前游吧,你的命比我贵。”
“然后呢。”顾昀迟问。
“然后我在这里等你,你上岸以后,找人来救我。”温然面色苍白,因为冷和怕而哆嗦着,“要是找不到了,那就算了。”
顾昀迟的脸被海水冲刷湿透,月光下像一块白玉,好几秒,他看着温然,最后说了句‘有病’,将温然的外套扯过去,和自己的衣服一起,四只袖子两两打结环成一圈,斜套进右肩和左臂下:“拉着。”
“……哦。”温然伸手捞住衣服。
两人重新向岸边游去,温然趴在救生圈上,靠顾昀迟牵引着,几乎不需要费太多力气,只有腿还在蹬。海潮声吵得耳朵麻木,一片漆黑,温然根本不敢往四周看,顾昀迟的方向感却准得吓人,毫不偏移地朝着一个方位游动。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