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停住话语,无意地盯着教室里的监控看上一眼,没再说些什么,抄起教材,离开了教室。
教授一离开,原本安静的教室里顿时就热闹起来。
有同学讨论起教授在课堂上的欲言又止:“老师今天上课怎么神神叨叨的啊?”
旁边有人搭话说:“没准儿是在研究院里的项目受挫了,或者是没争取到科研基金呗。”
众所周知,联盟大学的教授,上课教书只是一个轻轻松松的副业,在研究院的科研项目才是正儿八经的主业。
盛明盏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起身离开教室。
在楼梯口的时候,他遇上这两天都没来上课的寇铭。
寇铭显然是来找他的。
盛明盏应了声,问:“寇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寇铭不像盛明盏这种好学生比较好学,好不容易有了请假的理由,肯定得合情合理地请上十天半个月的假。
周日的时候,寇铭本来打算找盛明盏的,结果等他打听盛明盏的病房号时,才从护士那里知道盛明盏当天中午就出院了。
寇铭直白地问:“你知道周五那天在车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科研大车翻了,怎么了?”盛明盏似乎有些不解,“虽然这次科研活动取消了,但是班长说我们的第二课堂辅导分还是会加的。”
他说的是这个吗?
寇铭又不关心这个分,他直白道:“救援来的时候,有人醒着吗?”
盛明盏看他:“班长说,是你的通讯器给救援队发了求救信号。”
正值此时,他们的班长从楼梯口路过,盛明盏叫住人,道了一声:“班长,寇同学好像有事要问你。”
班长停下脚步,让同行者先行一步。继而,他看向寇铭:“寇铭,你出院了啊?”
“这次还多亏你用通讯器向外面发出求救信号,你是个大好人啊。”班长笑眯眯地说,“我已经跟班导说了这件事,正准备给你定制一面表彰奖旗。”
“我……”
寇铭醒来后,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没记得自己用通讯器发过求救信号,可是所有人都说信号是他发的。难道是因为他被磕到了脑袋,记不得自己中途醒来过了?
寇铭满腹心事地应声点头,很是敷衍。
他转眸去看盛明盏,发现盛明盏早就已经走远了,正准备去追。
这时候,班长尽心尽责地问:“寇铭,看你好得差不多了,又回学校了,是要提前销假回来继续上课了吧?”
寇铭:“……”
几秒钟后,寇铭丢下一句“我脑袋被磕,还有点后遗症”,撒腿就跑。
班长使劲儿追都追不上。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盛明盏在傅凭司的带领下,早起晨练,然后去上课学习,晚上也会进行合理的锻炼。
除了男朋友偶尔会带一点伤回来之外,他的生活没什么意外,顺利地来到了休息日。
周五上午,傅凭司收拾好两个人的东西,带着盛明盏出门了。
车上,他帮盛明盏系好安全带,抬手摸了摸头,道:“到达目的地,需要几个小时。你可以先睡一觉。”
“不睡。”盛明盏摇头道,“我要陪你开车。”
傅凭司应了声好,驶车朝外面开去。
路上,盛明盏打开傅凭司早上备好的食盒。
食盒里面,整整齐齐码好了各种小零食。
在路口等通行的时候,盛明盏叫了一声傅凭司,让他张嘴。
傅凭司被自家男朋友成功投喂了一条被炸得金黄酥脆的小鱼干。
没过多久,盛明盏在下个路口暂缓行车的时候,又投喂了一块小酥肉给傅凭司。
说是陪伴开车,盛明盏整个全程真的就没睡。他很遵守陆城的交通规则,只在合适的时间点给男朋友投喂小零食,或是已经被提前洗干净的水果。
四个小时后,傅凭司开车驶进陆城外的一片山林之中。沿着山道进入其中后,周遭的视线陡然开阔起来。
在山林之中,却是别有风景。
这里建了一座连接海陆空三地的基地。
说是基地,其实也不尽然。这里更像是一座小型城池。有人将这里称为是极乐之城,这里也是独立于三大区之外的地方,是由几大顶级财阀出资打造而成的。
机械式的基地大门不断扫描着进出这里的每一辆车。
傅凭司已经提前在系统里上报过车牌号,遇见基地大门的审核时,并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盛明盏倒是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基地门口的大机器脑袋,圆圆的,头顶由两个大大的机械耳朵组成。
傅凭司解释道:“那是机械旧部的作品。”
盛明盏回头看向傅凭司,神情间带着点儿疑惑。
“上三区的一个集团。”傅凭司道。
盛明盏回想起之前看到的生命科技标志,点头应声:“我听过生命科技,机械旧部就跟这个集团差不多吗?”
“像之前你参加的那个科研活动,是生命科技和研究院合作出资的。机械旧部和研究院也有相关的合作。”傅凭司解释说,“不过你读的专业方向,将来应该不会跟机械旧部的人打交道。”
傅凭司将车开到酒店,酒店的侍应生将行李提前送上去。
在酒店前台办理登记,傅凭司让盛明盏打开通讯器,扫了个码,完成信息登记。与此同时,盛明盏的通讯器上收到这家酒店的相关信息,例如入住地、酒店位置和基地的整体地图等。
盛明盏点开地图看了几眼。
傅凭司见盛明盏在玩儿通讯器,没将注意力放在走路上,伸出手把人给揽过来,轻声叮嘱道:“宝贝,走路别看通讯器。”
盛明盏应了两声,仗着有男朋友在身边帮他看路,没怎么在意地继续看通讯器。
进入电梯后,傅凭司抬手按下楼层按钮。
“叮——”
电梯发出关门的轻响,却在下一秒感应到电梯外的来人后,再次自动开启。
来人意外地“咦”了一声,同时开口道:“傅凭司。”
盛明盏听见有人在叫他男朋友的名字,视线从通讯器上移开,抬眸朝电梯口望去——
然后,盛明盏看见一张令他心脏跳动暂停半秒的脸。
啊,他头莫名好痛,今天出门没看日子。
言野踏进电梯,神情如常:“好久不见,这位是?”
他的视线顺势落在盛明盏脸上。
感觉小白花的脸都快被他给吓得惨白惨白的了,唇抿得紧紧的。
这可真不禁吓啊,小可怜儿。
“我的爱人。”
傅凭司虽然对外人比较冷淡,但是在看向盛明盏的时候,眉眼却温柔至极:“宝宝,这个人是生命科技的大公子,谢令野。”
盛明盏瞥了眼对面的男人,心里嘀咕。
谢令野不是言野,言野不是谢令野。
跟他交流的是言野,又不是谢令野。
况且……
盛明盏想到自己删通讯号前发出的完美无漏洞的信息,顿时理直气壮起来,脸上流露出一种“你谁”的淡然。
他冷酷地开口道:“你好。”
谢令野见状,几乎暗自快把牙咬碎,差点儿就气笑出声了。
多亏他培养多年的伪装,让他得以稳住自己脸上此刻正常的神情。
第22章
谢令野淡定地打量过盛明盏,就像是以一个好奇的姿态看了一眼傅凭司的伴侣般,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抬手按下自己要去的楼层。
电梯里很空旷,足以站下三个大男人。
盛明盏被傅凭司揽在怀里,见这两个人完全没有说话的欲望,视线下移,又玩起了通讯器。
开了静音。
半分钟后,傅凭司和盛明盏两人先走出电梯。
电梯门“叮”的一声被关上,隐约清晰的电梯门映着谢令野的身影。
谢令野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一摩挲指腹。
他无声喟叹,快半个月没见到过小白花了。
在诡域里的这几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如果是小白花进入这样血腥又残忍的逃杀副本,该怎么办呢?是不是会哭唧唧地求人依附?
昨天晚上刚从诡域出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小白花。明明最开始接触小白花,是为了用来对付傅凭司,他现在却是像着迷一样,想要得到这朵小白花。
也难怪……连傅凭司都栽了啊。
谢令野想到些什么,咬着牙,连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
另外一边,盛明盏听见身后的电梯门被关上的响动,慢吞吞地出声问:“那个谢先生,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只是认识而已。”傅凭司听出盛明盏似乎另有话要说,继续道,“怎么了?”
盛明盏把心给放了下来:“我看他面相好像不太是好人哎。”
傅凭司应了声“不熟”,打开房门的同时,转眸看向盛明盏,笑说:“宝贝,你还懂得如何看面相吗,那看看我的面相怎么样?”
酒店房间设置的灯光暖黄而极有氛围感,打在傅凭司英俊的五官上,面部轮廓立体流畅。
盛明盏故作认真地看了几秒钟,抬起手来,把人压在门后。他的指尖像滑滑滑梯一样,自傅凭司高挺的鼻梁上滑过,然后抵唇说:“我从你的面相看出来……”
“你是我的命运既定。”
命运这个词,用得很奇妙,又很微妙。
傅凭司失神半秒钟,就被凑近过来的盛明盏压唇给了个亲亲。
他下意识揽住盛明盏贴近的腰身,唤了一声“宝宝”。
盛明盏笑起来,桃花眼微弯:“真的呀,不然我怎么会救你,还说要你养我呢?”
“我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会救的。”他说的是下三区的那次见面,小声嘀咕,“那你呢?”
“好好好。”傅凭司颔首,认真地应声说,“我是你的命运既定,你是我的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盛明盏正把玩着男朋友的衣领纽扣,这时候闻言挑了下眉,似乎不太信,气鼓鼓地说,“可在下三区,你对我很冷淡哎,像冷冰冰的冰块儿。”
面对盛明盏的事后翻旧账,傅凭司顿了下声,喉结微滚,才承认道:“那时候是我嘴硬。”
盛明盏“哦”一声,没怎么在意,而是笑吟吟地又亲了自家男朋友的唇瓣,评价说:“我刚才试了下,男朋友的嘴倒是没有很硬。”
“倒是……”
盛明盏捏住扣子的手指一松,沿着衬衫向下划去,然后停在什么地方,继续道:“这里挺……”
傅凭司捉住盛明盏的手,低声喊了他的名字。
盛明盏微微抬眸,眼尾弯起勾人的弧度,内里却透着无辜的光。
房间里的窗帘被拉上,遮住一切光景。
两个人因此而错过了吃午饭的正确时间。
傅凭司让酒店的人送餐上来。
奶白的骨汤煮沸在汤锅里,各式各样的丸子在汤里滚来滚去,再加上鲜香的各类菌菇,不禁让人食欲大开。
吃完午饭,盛明盏裹着浴袍,窝在沙发上玩了会儿通讯器。
等到傅凭司结束通讯,从阳台上进来时,将他一把抱了起来,放在床边。
盛明盏放下通讯器,以手撑在床边,抬眸问:“哥哥,你忙完了?”
“嗯。”傅凭司应了声,从行李箱拿出干净的衣裤,解释说,“下午我们不能再窝在酒店里了,不然跟在家里就没什么区别了。”
两人换好衣服后,出了门。
周一的时候,傅凭司说好的,如果盛明盏能够坚持早起晨练到周五,他就带盛明盏去玩枪。
傅凭司要去的地方距离中心城并不算远,他带着盛明盏徒步走了过去。
极乐之城里,应有尽有。
这里既有极致奢靡的享乐窟,也有顶尖的精密科技。
中心城以东,是一家俱乐部。
俱乐部实行会员制。想要进入俱乐部,不单单是有钱就行的,钱与权缺一不可。
俱乐部的侍应生见到傅凭司,并未过多询问,便将两人引到了一处大门前,躬身推开门。
里面是一个极为宽敞和明亮的训练室,各种器材应有尽有。尤其是训练室东边一整面墙,上面摆满了各种型号的枪。
侍应生将人引到后,便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离开了。
傅凭司把人带到训练室的东面,开始介绍起摆在这里的每一把枪。
虽然他很少来这里,但是却对这里的每一件武器都犹如数家珍,所有武器的型号与信息都像是印在他脑子里的存在。
盛明盏如同认真听课还给足反馈的学生,眼睛里亮晶晶的,应声说:“傅老师,你好厉害,讲课生动形象,简直无所不能,是个好老师。”
之前,在盛明盏参加高考前,傅凭司在家也时常会给盛明盏讲课。对于如何让这些知识进入盛明盏聪明的脑瓜里,傅凭司只要找准方法,依旧是轻车熟路的。
傅凭司挑了一把最适合上手的枪,来到训练场,揉了揉盛明盏的脑袋,配合着自家男朋友的话来说:“好老师也得配好学生才行。让傅老师来看看好学生学得怎么样了。”
傅凭司手中的枪已经提前上好一枚子弹,他将枪交给盛明盏,站在盛明盏身后,帮忙找准角度。
他微凉的手指握住盛明盏持枪的那只手,用上力道,扣动扳机。
一枚子弹极速而出,伴随着对面枪靶上正中靶心的动静。
傅凭司松开手,轻轻拍了下盛明盏的肩,呼吸温热:“宝贝,来。”
盛明盏垂眸,按照傅凭司刚才讲的方法,打开弹匣,装上一枚新的子弹。
傅老师是一个正经的老师,虽然不会出现那种“做错一道题就顶一下”的行为,但是还挺严厉的。
傅凭司认真起来,盛明盏的动作自然也就认真起来了,漆黑的眼瞳里映着训练室里的光。他抬起手中的枪,对准对面的枪靶中心,指间用力——
“砰!”
子弹从枪□□出,于眨眼之间打在对面枪靶中央!
“哇哦。”盛明盏握枪的时候,隐约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将这种感觉归于灵觉,开口问道,“我这一枪还挺准的。”
傅凭司应声说:“宝宝厉害。”
盛明盏眸中隐约兴奋:“那我再试试别的。”
傅凭司带着他,又试了好几把别的枪。
盛明盏上手很快,装枪上膛,扣下扳机,几乎一气呵成,完美无瑕。
而且,次次正中靶心。
傅凭司替盛明盏选了新的枪,递过去并问道:“宝贝,你从前是用过枪吗?”
“我记不得了。”盛明盏抬手开枪,再次正中靶心,他拿着枪,比划了一个比较酷的姿势,语气冷拽冷拽地说,“可能我是个天才神枪手。”
傅凭司被盛明盏的动作给逗笑,伸手以指尖戳了戳他男朋友的脸颊,一下就把盛明盏身上那种冷拽的气质给戳没了。
待傅凭司回过神来后,才开始思考盛明盏的话。他是知道盛明盏对于自己过去的记忆是不记得多少的。
一年前,他把盛明盏从下三区接上来的时候,登记通行证,曾经去调过盛明盏的身份证明。
盛明盏在下三区是个黑户。
但是,下三区混乱而无序,是黑户这件事本来就比较常见,这并不会显得有什么特别的。
后来,傅凭司也问过盛明盏。
盛明盏的失忆,是一种很奇特的状态。他自己记得名字,记得基本的生存本能,不会做出完全超出上三区人本能之外的行为。
盛明盏身上,没有半点身为下三区人的特征。
因为这一点,傅凭司还曾猜想过盛明盏在失忆前是否为上三区人,因故而流落到下三区去了。他在三大院的登记系统里,对比了所有丢失人员的相关信息,却都不属于盛明盏。
盛明盏坦坦荡荡,这件事就此而不了了之。直到现在……傅凭司心中再次生出一丝疑惑。
这时候,盛明盏玩完最后一把枪,才问道:“我都玩过这里的枪了,接下来做什么?”
傅凭司压下心中的疑惑,指了指训练室里其他地方摆放的东西,道:“冷兵器,想玩儿吗?”
等傅凭司把另外一边的冷兵器也挨个介绍一遍,盛明盏也摸了一遍后,傅凭司还教给盛明盏几招格斗技巧。
在实际上手的时候,盛明盏还是跟一年前一样,被傅凭司一招给撂倒了。
傅凭司将他反手扣住,很快又松开手,轻声喊道:“疼不疼?”
盛明盏的皮肤白,略微一用力,就会留下红印子。
傅凭司刚刚一拽手,盛明盏被扣紧的雪白腕骨上瞬间就浮现出了他的几道指痕,看起来又疼又晃眼。
盛明盏坐起身来,转眸瞥了一眼自家男朋友,慢吞吞地开口说:“傅凭司,我倒是没想到啊,床上床下,你都对我这么用力。”
傅凭司伸手将人给捞回在怀中,眉眼轻垂,低声道:“是我的错,有些失控。”
盛明盏抿唇轻哼声,恃宠而骄:“知错就改是好事儿。那就罚你带我去吃大餐,我才能原谅你。”
傅凭司摸摸男朋友的脑袋,应声说好。
他们离开俱乐部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从白天变成黑夜。
城中的灯光通明,五光十色,绚丽漂亮。
街上的人不算太多,但是沿街店家搞的各种活动却热闹至极。
餐厅里的氛围也极好。
灯光流转,不知名的音乐流淌在餐厅各处。
大餐也挺好吃,但是盛明盏还是觉得他男朋友做的美食更符合他的味觉。
吃完大餐后,傅凭司去结账。
盛明盏提了句说自己去一趟洗手间,转身朝指示牌指的方向走近。
洗完手后,他打开洗手间大门,抬眸瞥见对面墙靠着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
盛明盏迈步往外走去。
下一秒,谢令野长腿一迈,堵住门口盛明盏的所有去路,将人给逼回洗手间内。
谢令野穿着一身精致的黑色西装,气质文雅又矜贵,不再伪装之后,带着一种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就是这堵人的动作,像在耍流氓似的。
盛明盏站回洗手池旁,神情茫然地问:“谢先生,你找我有事?”
谢令野笑了,走过来:“本来不想打扰你的,但是看见你和傅凭司一起吃饭,我就忍不住。”
“我和我男朋友共进晚餐,很幸福。”盛明盏盯着谢令野,漫不经心地说,“谢先生连这都忍不住,快去找个伴儿吧。”
他往后退了半步,音色清冷:“少发情。”
动物才发情。
谢令野倒是没想到原来这朵小白花有了撑腰的人之后,连说的话都还带着刺儿呢。
他敛下眸光,似笑非笑:“说起来,我倒是还没追问你放我鸽子的这件事呢?”
盛明盏神色无辜:“谢先生,你在说什么胡话?”
谢令野:“要是傅凭司知道你私底下偷偷勾搭别的男人,他会怎么想?他可是冷血残酷无情的……”
“颠倒是非。”
盛明盏不满地反驳说:“我男朋友才不是那样的人。他不冷血,他不残酷,他不无情。”
这是重点吗?重点不应该是他说的前半句话?
谢令野突然有些头疼。
这小白花是真的单纯?还是单蠢?
盛明盏微微抬眼看了下。
这偌大的洗手间里,明亮干净,好像的确没有监控。
谢令野缓步走过去。
洗手间突兀地响起一声尖锐的巨响——
“哗啦啦!”
镜子突然碎裂开来!
与此同时,洗手间外传来敲门推门的动静。
谢令野转眸,面对无故碎得稀巴烂的大面镜子,与推开门的傅凭司对视了一眼。
傅凭司看见谢令野的时候,神色怔了瞬,目光落在洗手池更里边的人身上,出声喊道:“宝贝?”
盛明盏摊开双手,神情无辜:“哥哥,我向你发誓!”
谢令野冷冷地提起一口气,思考着种种对策。
下一秒,盛明盏把话说完:“这镜子得谢先生去赔偿!真的不是我弄坏的!”
谢令野:“……”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口说:“行,我赔。”
谢家家大业大,不缺这点儿赔偿。
末了,谢令野转向傅凭司,补充道:“真是巧啊,这中心城这么小,我们又遇上了。”
“的确。”
傅凭司冷淡地应了声,走进来揽住盛明盏的肩,把人往怀里带,轻声问:“有没有被吓到?”
盛明盏摇摇头说:“那镜子离我比较远。”
洗手间里,小情侣旁若无人地说话,宛若把谢令野晾成了一个透明人。
离开餐厅之后,傅凭司才道:“往后遇见谢令野,少搭理他。”
盛明盏反应半秒,问:“为什么?”
“屡次三番在你面前出现,他对你不怀好意。”傅凭司回想起谢令野那一刻眼神中深藏的欲念,“宝宝,你别被他骗了。”
盛明盏揪住傅凭司的衣角,语气谨慎地问:“那……那如果我被他给骗了呢?”
“我会吃醋的。”傅凭司淡然出声,“那我就杀了他,或者把你给关起来。”
关起来的话,他就不能去学校上课了吧。
盛明盏“啊”了一声,在上课和男朋友之间纠结了不到半秒,真诚地说:“杀人不太好,哥哥你还是把我关起来吧。”
傅凭司站定身形,安静地看盛明盏一眼。
好半晌后,他喉结微滚,在盛明盏眉心落下一个吻,克制道:“骗你的,宝宝。”
傅凭司带着盛明盏沿中心城逛了一个小时,然后才回酒店。
酒店里设有独立的温泉池,是单独的小院,隐私性极强。不需要提前预约,傅凭司去的时候,侍应生已经备好一切。
水热漫过胸膛,温柔的水意让人通体舒畅。
中途,傅凭司似乎在思考些什么,轻声唤道:“盏盏。”
“嗯?”盛明盏听见声音,有些疑惑地应了声。
他男朋友平日里是“宝宝”、“宝贝”换着来喊,偶尔会喊“盏盏”,但是喊得不算太多。
盛明盏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傅凭司的下文。他略微起身,换了个姿势,手臂挂在温泉壁边,歪着脑袋去瞧他男朋友。
那双黑亮的眼眸被热气浸得像是被洗过般,是剔透般的亮,又带着一点宛若错觉般的幽蓝。
傅凭司伸手将人捞进自己怀中,低头吻上盛明盏的眉心、压吻过眼皮,然后是高挺的鼻梁、柔软的唇瓣。
盛明盏启齿,咬了一下这个人,加重声音“嗯”了声。
傅凭司笑起来,低声说:“就想叫叫你。”
他想过要不要告诉盛明盏一些事情,又怕因此而把盛明盏彻底卷入危险之中。现在的情势尚且还不明确,这场“入侵”事件并不是牵扯到了整个上三区。
“好吧,那我也叫叫你。”
盛明盏的声音唤回了傅凭司的思绪。
他看向盛明盏,盛明盏用一点鼻音轻声地喊:“老公。”
其音色在清冽之外还带了一点撒娇的意味,勾得人心痒痒的。
傅凭司瞬间收紧手臂,像是没听清似的,声音低哑地追问:“宝贝,我没听清。”
盛明盏轻“呵”一声,懒洋洋地凑上去,一口咬住眼前人的肩,留下不深不浅的齿痕。
下一秒,盛明盏眼前光影变换。
他被抱上温泉壁边坐着,傅凭司低头吻了过来,气息交换。
盛明盏不知道别人的周末过得如何,反正他觉得自己的周末过得还蛮开心的。
除了周日傍晚,傅凭司回去加了个班,然后周一就出差了。
周一上午,上课的教授又提前下课。
盛明盏掐着时间,在食堂还没来临大波打饭热潮之前,打好了饭菜。
提前下课的好处之一,就在这里体现了。他可以吃到最早最鲜的饭菜。
盛明盏坐下后,先是用通讯器拍了一张饭菜照片,发给他男朋友。虽然傅凭司出差了,但是盛明盏还是证明了自己有按时吃饭的。
发完照片,盛明盏放下通讯器,准备吃饭。他刚拿起筷子,就有人从不远处坐了过来。
“盛同学。”
盛明盏抬眸看去,是每天中午最早爬出教室去抢饭的干饭人。
爬着去抢饭的干饭人当久了,这位同学的手脚都特别的长,长手长脚,如果不是没有一条尾巴,人脸也是这张人脸,盛明盏都觉得这个人真的就快成一只人形蜥蜴了。
干饭人很外向,一上来就跟盛明盏唠嗑道:“盛同学,你知道开荒者是什么吗?”
盛明盏捏着筷子,安静地摇摇头。
干饭人说起之前下三区交流群里那条被撤回的消息链接。又确认似地问了一遍,知不知道开荒者。
盛明盏低声道:“不好意思,我社恐。”
干饭人看着盛明盏,有些疑惑:“啊?”
“就是我有社交恐惧症,话少,不喜欢跟生人闲聊,只说正事。”盛明盏的语气依旧轻缓,可是配上他不怎么笑的时候,精致漂亮的五官就会透出一种疏离的冷意,“我可以吃饭了吗?”
干饭人都知道第一个抢饭干饭最重要,怎么还能在别人吃饭的时候打扰人呢?
干饭人闻言,他基本也算是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了,只好摸着脑袋离开食堂。
盛明盏吃完午饭,回了一趟寝室。
902寝室里,盛明盏的室友不在,他室友的金毛狗狗也不在。
盛明盏将今天上午用过的课本放好,瞄了一眼下午的课表,把对应的课本按顺序摆好在桌上,方便待会儿上课前顺手就拿。
盛明盏定了个午休起来的闹钟。
午休快结束的时候,从客厅里传来的响动将他提前吵醒。
盛明盏起床,看了眼时间,用清水洗了把脸,走出房间。
客厅里堆满东西,乍一看乱糟糟的。
在一大堆东西后面,偶尔冒出一点金色的头发,像是有人正在收拾整理般。
金毛少年听觉灵敏,听到脚步声,很快站起身来。一米九的身高在客厅里,顿时显得高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