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长公主有令得把游青困在这里,到底不敢伤了人,只得咬着牙下去吩咐。
他喊过一旁的小和尚,肉疼的吩咐道:“把我房里先帝赏的那饼碧螺春拆了,给这位泡上。”
小和尚照顾了主持一段时间了,甚至慧明有多喜爱那茶饼,小心翼翼的问道:“主持当真要拆了他?您不是最舍不得喝了吗?”
“那能如何啊?”慧明鼻孔喷出一道粗气,一脸憋屈:“人家可是金疙瘩,到了咱们这儿,稍微一点不合心意,傅砚辞就能灭了咱。”
“哼,还不快去!”
小和尚连忙跑会院里泡茶去。
另一边的游青斜窥着他,见慧明一脸菜色,心想我不好过也得折腾死你。
他装模做样的摸着胸口,状若不适:“拂剑……”
拂剑凑上去:“夫人可是还有吩咐。”
“咳咳。”游青轻咳两声,活脱脱一副病美人的模样:“我记得,今日早晨还未喝药。”
拂剑有些疑惑,不是夫人嚷嚷着难受死活不肯饮药吗?
但还是老实回道:“确实未曾用药。”
他示意拂剑:“那就麻烦慧明大师帮忙煮一碗过来吧。”
拂剑不做他想,声音大了些:“喂,秃驴,我家夫人吩咐你去煮碗安胎药呈上来。”
慧明心下不屑:“那老和尚这就去吩咐其他和尚煮着。”
“其他人煮着我不放心。”游青一手搭在小腹上,做作道:“慧明大师精通医术,想来熬出的药效用定是最好的。”
想支开他?慧明心下警惕,摊摊手回道:“公子既然放心老和尚,老和尚自然荣幸之至。”
他转头又吩咐道:“去把药炉搬来,和尚在这里熬完就端给公子喝,刚好误不了时辰。”
游青倒是无所谓,此时糕点已经端上来了,他手指轻轻捻起一块,咬了一小口。
一阵甜腻感充斥在口腔,糕点的馅料甜的发苦,上面的冰皮还粘在他的唇齿间。
游青咽喉间几乎是瞬时泛起一阵反胃感,他捂嘴干呕两声之后,用眼神示意拂剑端碗茶水上来。
拂剑见他不适,也赶紧四下找着茶水。但那名泡茶水的小和尚还未回来,四下空空如也,急的拂剑都想捧起的地上的积水给游青喂下去了。
游青无奈,嘴中实在甜腻,腹中那团肉仿佛跟着父亲一般不爱甜食,扯着游青的肠胃开始闹腾,他顾不得形象,佝着腰身撕心裂肺的干呕着。
拂剑也是头一次见这症状,还以为是那糕点里头藏了些不可明说的东西,死死的盯着蜷成一团煮药的慧明,睚眦目裂:“秃驴!你给我们家夫人吃了何物?”
“若夫人同小世子有何差错,世子定然撵平这慈安寺!”
慧明:“……”
他忍着心中的颤抖,开口为自己寺里的老老小小辩解道:“不就是一个孕吐吗?怎么就搭上我们这慈安寺了呢?”
好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那名泡茶水的小秃驴……小和尚捧着滚烫的茶水跑了过来。
拂剑皮厚,不做他想立马接过,斟了杯茶就往游青嘴里倒。
游青看着那杯呼呼冒着热气的茶水,眼珠子都在跟着颤抖,满身都跟着后退:“拿开……你是要烫死我吗?”
拂剑认真的把手伸进茶水里,感受了一番,真诚的递给游青:“夫人,奴才试过了,不烫。”
众人目光放在他手上厚厚的老茧上,又忍不住看了看游青露出来细嫩的皮肤,不忍直视,看向他处。
游青几乎是拼着命把那杯茶水洒在地上,掀起其他杯子倒了些茶水,心有余悸的小口小口的吹凉。
他没忍住开口问道:“傅砚辞的日常起居不会是你负责照顾的吧?”
拂剑不明白游青为何要问这些,但还是老实的开口回他:“主子向来不喜他人伺候。”
其实这话是捧了捧傅砚辞,那厮再碰到游青前活的可糙,在边疆碰上忙的时候,一连好几日不洗澡都是常事。
谈话的军账中,属于男人的味道——也许是汗臭脚臭等奇怪的味道……经久不散。
傅砚辞已经算是军营里面爱干净的那批了,起码他能勉强维持三日一洗,虽说大多只是拿冷水浇身。
拂剑忍不住开口:“世子如今很爱干净,现在每次洗澡都会用皂角。”
他默默的在心中得意,世子这么精致,不得迷死夫人。
游青捂脸:“所以你们洗澡都不用皂角的吗?”
拂剑如实回道:“记起时会用。”
“对了夫人。”拂剑一直想要傅砚辞现在用着的皂角,味道可好闻了,还把傅砚辞洗的白白净净,想必效果也好。
他开口:“夫人可知世子最近用的皂角在何处买的,闻着一股子竹香,奴才们都挺想买一块用着。”
游青想起某人在滇州客栈时干的好事,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色,梗塞道:“这……这我也不知,傅砚辞自己随便买的,你问他去。”
拂剑有些疑惑:“可是主子说是您买的,让我们来问您呢。”
游青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他眼神四下飘忽,随便寻了个由头:“哈哈,是吗?可能是我忘记了,随手买的。”
“这样啊。”拂剑有些失望,那皂角看着还挺好用的呢。
看着世子白白净净的,靠着那副皮囊骗到了世子妃,他们兄弟几个也想着这样娶着娘子。
只是,拂剑看了眼自己黝黑的手,有些低落,自己块头大皮肤黑,还不爱洗澡,难怪没有娘子。
于此同时,爱洗澡的傅砚辞正带着人劫狱。
傅砚辞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布,在惨白的日光下一照格外出众。
身后跟着的下属们一样谨慎,个个穿着漆黑的夜行衣。
傅砚辞一脸认真的躲在天牢的横梁处,注意着侍卫换岗的规律。
突然耳边传来个声音:“世子,现在是白天,穿成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
傅砚辞“啧”了一声:“爷知道,但是劫狱穿这身更有感觉。就跟打仗得穿盔甲一样。”
不对,这声音怎么是从下面传来的。
他往下一看,天牢统领韩高在下头擦着冷汗,满脸惊恐的看着他。
傅砚辞轻咳两声,不满回他:“不是说了走过程吗?你还想不想在京城混了?”
韩高是老国公手里的老兵了,因为父亲重病需要在旁伺候,被老国公安排来了这里当个空闲的统领。
往年他随着老国公回京都是在他家过的年,也算是从小看着傅砚辞长大的叔伯了。
韩高也是无奈:“世子,这天下还有谁不知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快些下来吧,等下伤着了!”
傅砚辞不耐烦的皱眉,利落的往下一跳,四下看了看,拍了拍手上的灰:“不错,等下你就可以晕过去了。”
韩高也是头次干这事,没有经验,忙问道:“不用刺臣两刀吗?会不会有点假?”
傅砚辞瞥了他一眼:“你要是被刺了,到时候那女疯子把你换下来了怎么办?说不定到时候我还得等着你捞呢。”
“也是也是。”韩高跟着傅砚辞往前走去:“世子,依着您的话,臣可把丞相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就等您给人劫出去呢!”
傅砚辞敷衍的点头:“嗯嗯,等下我一劫人,你就带着你的人晕,知道吗?”
“知道知道。”
一行人来到关押丞相的牢房前,却没看到游沛公的身影。
傅砚辞开口问道:“你们这儿还能出门散步?”
韩高奇道:“不行啊,怎么没见人呢……”
“在这儿呢。”上官瑾从拐角处走来,身后跟着游沛公。
傅砚辞定睛一看,游沛公脖颈处正亮着一把寒光凌厉的长剑。
“放了他。”傅砚辞冷冷的开口:“上官瑾,你不会想这么近距离的同我打起来的。”
上官瑾也随之开口:“傅砚辞,你可以试试是你先拔剑,还是我的人先起剑。”
局势瞬间剑拔弩张起来,上官瑾又开口:“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各退一步。世子可愿谈谈?”
第35章 守身如玉
游沛公却毫不在意被刀架住, 他在背后缓缓开口:“世子,不必在意老夫的死活。”
傅砚辞默默看过去,没忍心打断他, 毕竟他确实是不在意游沛公的死活,要不是为了卿卿,他也不会走这一遭。
见游沛公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他怕自己这老丈人想不开,开导道:“岳父, 你晓得卿卿怀孕了吗?”
此话一出, 不仅是游沛公表情空白,一旁站着的长公主也罕见的愣了片刻。
上官瑾默默开口:“可是我记得,游公子应该是男子吧?”
游沛公听到上官瑾这话, 反倒疑惑了:“殿下, 当时给卿卿治病的那名神医, 不是您帮臣介绍的吗?”
上官瑾:“是啊, 怎么了嘛?”
“那名神医治病的法子,没告诉您给”
游沛公满脸不可置信, 活生生是被庸医诈骗的模样。
上官瑾被他这模样弄的莫名心虚:“这……悠悠治病自有她的道理, 本殿不善医术,哪里会事事过问。”
傅砚辞冷眼瞧着这两个人熟练的对话,须臾问道:“鹿悠悠?那厮隐瞒卿卿孕子不说,还一阵胡言乱语蒙骗我们二人。见这样子,原来坑蒙拐骗不是一次了啊。”
“哼!”游沛公气急, 用力甩下衣袖:“世子何必再此装模作样,卿卿当时虽被下了隐脉, 但若你无不轨之行,卿卿又怎会孕子。”
他表情灰败, 心下悔恨:“原以为自老夫死后,卿卿就能搏一搏仕途,没曾想他居然栽在你手中。”
生了孩子,朝廷哪里会让小青入仕,只怕会为世间看作是名怪物,为天下所不齿。
傅砚辞有些心虚,但还是辩解道:“谁家娶了娘子还不会心动的。”
更别说他家卿卿跟天仙一样。
上官瑾看不下去:“对啊丞相,小两口亲亲热热闹出孩子是正常的,这样一来你们两家都有了小孙孙,岂不美哉?”
“呵,这美给你享你要不要啊?”游沛公冷笑道:“卿卿本就是身子弱,哪里吃得消。女子孕子已是头等难事,卿卿逆天而为,不晓得要吃多少苦。”
上官瑾闻言摸了摸鼻尖,其实让游青这种男子给自己生子,嘶……倒不是不行。
只可惜,她看了看自己某处,天命不眷啊!
傅砚辞也是担忧这点,安慰他这便宜岳父:“岳父莫慌,救出你后,我就把鹿悠悠绑回来,寸步不离的给卿卿看身子。不能生就打掉,卿卿最重要!”
“算你有点良心!”还未等傅砚辞松口气,游沛公又开口:“不过老夫命数将近,能为天下万民献身,是老夫之幸。”
“世子回去吧,老夫会感激你的。”
傅砚辞想疯,这些老头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看得开,动不动就为民请命。
老国公这样,林元生这样,游沛公也来凑热闹。
偏偏苦的只有他!
算了,先抢过来再说。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傅砚辞脚尖离地,使了个诡秘的身法,眨眼见他的刀尖就直直的朝着上官瑾刺去。
上官瑾身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反应极快,拿起剑锋横在上官瑾面前,接住傅砚辞的动作。
铁器甫一接触,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紧接着,二人都被刀剑相砍的力道震的后退。
傅砚辞只后退一步便止住脚步,迅速砍下第二刀。这一刀的速度和力道都极其出色,被震退的那人才将将止住脚步,还未反应过来,傅砚辞便已经砍到上官瑾面前不到一寸之地。
上官瑾屹然不动,眼皮都未眨一下,慢悠悠的开口:“听说世子妃在慈安寺?”
此话一出,傅砚辞的动作果然一滞,连带着一旁还未反应过来这一系列动作的游沛公也担忧的看过来。
还未等傅砚辞开口质问,上官瑾歪了歪头,正好透过薄薄的刀锋对视上他杀意未退的狼眸:“世子可能不知,本殿同慧明大师有些交情。”
“前几天听说慈安寺闹窃贼,本殿还借了些人手给慧明大师呢。”
傅砚辞眯眼看去:“你什么意思?”
上官瑾关怀道:“本殿只是担心世子妃啊,这还怀着孩子,万一被贼人一惊……啧啧,出事了可就不好了。”
“……”傅砚辞反手将刀剑收回身后:“你想谈什么?”
游沛公在一旁看着,见傅砚辞收起兵器,刚欲开口,便被上官瑾堵了回去:“丞相!”
“丞相年纪大了就在旁边好好待着,就别给世子添乱了。”
游沛公有苦难言,小青和他的命都是牵制住傅砚辞的筹码,此时开口提醒怕会惹长公主气恼,一气之下反倒会给傅砚辞添倒忙。
傅砚辞皱着眉头,先是安慰了一番老丈人:“岳父不必担忧,上官瑾骗不到我。”
再是转头朝着上官瑾颔首:“殿下不如说说有何事需要我出力的。”
“爽快!”上官瑾拍了拍手赞赏道:“韩统领可否找个僻静处允我同世子谈话?”
韩高连忙应是,却被傅砚辞打断:“不必了,在场都是我的亲信,没什么听不得的。”
孤男寡女,他作为有夫之夫,害了清誉就不好了。
上官瑾看了看自己这边的人,点了点头:“也行,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需要世子助我登上宝座而已。”
傅砚辞:“……”
其他人没忍住缩了缩脖子,这是他们可以听的吗?
“不是,你让我谋反啊?”傅砚辞很是震惊,早说这么大的事情啊,还好在场确实都是他的亲信,不然明天卿卿就得变鳏夫。
上官瑾“啧”了一声就,不赞同的说道:“什么谋反?是清君侧。”
“你还要杀谁?”傅砚辞毫不在意的开口,京城的人说话就是委婉。
上官瑾:“不急,等你去了边疆再谈。作为回报,本殿会助你取得兵权,还会让鹿悠悠在旁助世子妃成功孕子。”
傅砚辞有些怀疑:“鹿悠悠靠谱吗?”
卿卿金贵,鹿悠悠这种不靠谱的大夫,他并不是很想让她守在卿卿身边。
上官瑾急着把人钓到手,忍痛割爱:“我可以让悠悠的师兄出山,如此世子可放心?”
游沛公有些激动:“可是神医谷的那位大弟子?”
上官瑾矜持的点头,以作回应。
“不认识,岳父,那人厉害吗?”
“那位大弟子行踪如谜,但在江湖上盛名显赫啊。若是当初他来医治卿卿,想必卿卿也不必吃这遭孕子的苦楚。”游沛公扼腕道:“世子,若是可以,老夫也想求你请来那位,给卿卿好好看看身子。”
傅砚辞不假思索,张口应到:“可以,成交。”
“不过今日事还不算了。”
上官瑾挑眉:“世子还有何要求啊?”
傅砚辞指向一旁的游沛公:“岳父死了,卿卿定然会怨恨我。所以,今日我必须要把他带去见卿卿。”
“今日是不可能了。”上官瑾摇头:“不过我答应你,会找机会救出丞相。”
“那你何时救出岳父,我便何时去边疆。”傅砚辞扬起下颚,心下坚定。
“……行,我会加块些进度的。”上官瑾松开了口气,总算是把傅砚辞骗上手了:“那本殿便先行一步,世子自便。”
傅砚辞看着她往外走去的背影,总觉得不对劲。下一秒背后就挨了几巴掌,力道不痛不痒的。
他不满的回头看是谁这么大胆,却见游沛公一张老脸出现在他面前。
“做甚打我?”傅砚辞皱眉,救了人还挨打,什么毛病。
游沛公恨铁不成钢,指着傅砚辞眉头道:“你啊你啊,傅君生那厮没教过你怎么识人心吗?”
见傅砚辞一脸不解,他缓缓道来:“你当时刀就该砍下去,长公主死了,那边群龙无首必定乱成一锅粥,哪里能伤到小青。”
傅砚辞嘲讽道:“卿卿有孕,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你留在卿卿身边的人想必都是跟着你在战场上厮杀过的,长公主派去慈安寺的都是些绣花枕头,伤不着小青的。”
傅砚辞不认同他这番话:“岳父真是心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游沛公见他这倔驴一般,苦口婆心换了个思路:“你当时劫了长公主也好啊,上位者最珍惜自己的性命了。她看起起来游刃有余,心底里也是害怕的。”
“老夫同她打过很多交道了,她定然不会用游青的命来抵自己的命的。”
上官瑾弑师弑父、弑兄弑夫的事已经算是个公开的秘密了,不过是世家贵族们为了些脸面,没有捅出来罢了。
这种心狠手辣,野心勃勃之人,哪怕是舍弃全局,也定然会断尾求生。
“嘁,你就事后说说罢了。”傅砚辞摆摆手:“岳父好生在这里头住几天,小婿先去接卿卿回京。”
徒留游沛公在身后气的跳脚。
傅砚辞在牢内换了身常服,带着韩高往城南走去。
韩高有些欣慰,他没有子嗣,向来把傅砚辞视若亲子,听闻游青有孕,也不在意男子怀子是件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很是高兴。
“哎呀,世子啊,臣实在是没想到您能这么年轻就有妻有子。还以为这辈子看不到小世子了呢。”
傅砚辞瞥了他一眼:“为何觉得我这辈子都不能有妻有子?”
韩高也不怵他:“世子糙惯了,脾气比天还高,这谁家小娘子能同意跟你过日子。”
“哼。”傅砚辞有些骄傲:“我家卿卿心善,就偏偏看上我了。”
第36章 这孩子留不留?
二人并排走着, 傅砚辞到城南铺子买完这家新出的糕点后就同韩高告别,准备快马去同卿卿致歉。
韩高喊住他:“世子。”
傅砚辞坐在一匹白马之上,腰背挺的很直, 一双有力的大腿蹦的很紧,制住身下掂步的马儿。
闻言背着光朝着韩高低看而去,半张脸陷入黑暗中:“作甚?”
“接回世子妃后,带来家里好好吃个饭吧。”韩高双手拢在袖中,脸上被时间染上了风霜。
傅砚辞凝视了片刻他灰白的两鬓, 轻笑了声:“好, 记得备好媳妇礼。卿卿贵气,料都得用着最足最好的。”
被他一番打趣之下,韩高笑骂一声:“臭小子, 还能少了你们的不成。”
二人相视一笑, 傅砚辞脚下用力, 马匹吃痛叫喊了一声, 带着傅砚辞朝着城门走去。
韩高留在原地看着傅砚辞的身影,忽然痛呼一声, 捂着心胸皱眉:“年纪老喽, 不中用了。”
人海潮涌之中,韩高穿着一袭收袖官袍。一瘸一拐的逆着人群走去。
等到傅砚辞赶回慈安寺,已经接近傍晚,迟暮黄昏,夕阳下落透过云彩给慈安寺的正大光明牌匾上笼罩上了一层红纱。
傅砚辞被小和尚一路带到游青房门前, 手上还拎着几盒糕点,正对着紧闭的房门左右踱步着。
他心下彷徨着, 生怕等下一开门见到的就朝着面门扔来的和离书。
于是在门外纠结徘徊、抓耳挠腮、扼腕叹息了足足半个时辰,还是没能压住那颗颤抖的心, 决定明日再来。
游青隔着门缝看他转悠了半个时辰后,见他转身就走,心下更气了。没忍住冷笑出声:“走吧,走了明天我就休夫。”
他音量特地放大,知晓傅砚辞耳力好,于是走到桌边,缓缓的给自己斟了杯热茶。
茶杯刚满,房门就被踹开,接着自己就被拥进了一个稍微带着点汗湿气的怀里。
傅砚辞后怕的抱着怀中人,委屈的蹭了蹭游青的头发,喉间挤出几声同小狗一般的哼唧声:“卿卿卿卿卿卿。”
游青许是因着怀孕的原因,心中涌现出一抹类似于慈爱的心绪,他面无表情的压下自己蠢蠢欲动的手,讥笑一声:“怎么?这次不打晕我了?”
随后身子往前压去,垂在脑后的发丝顺着动作往两边散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后颈,直直的传进傅砚辞的眼中。
傅砚辞眼底满是愧疚,卿卿皮嫩,想来定是被自己弄疼了。自己一言不发就把他抛在慈安寺,想必也是气的伤了身子,闻着一股药香为萦绕在房内。
实则是游青嘴挑,一碗药让拂剑煮了两个时辰,才把房间捂的全是药味。
傅砚辞掐着游青的腰,把人调了个方向,让他两脚下压在自己大腿两边。
自己则低着头,声音低落的紧,朝着游青道歉:“卿卿,我以后定不会再这样了。”
游青其实也没有很生气,方才也多少带了些架子,见傅砚辞的语气好像带着些哽咽,以为他知道错误了,刚想开口宽慰一番,却又听傅砚辞开口。
“咦?卿卿,你好像胖了些。”傅砚辞有些惊奇,他手掌圈着游青的一截细腰,两只大拇指刚好放在肚脐下方一寸左右,隐隐被软肉艰难的撑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游青感受着某个傻子在他腹部翻来覆去的摸索着,冷笑一声:“我也觉得,要不就减了吧。”
随即伸手狠狠拍向腹间的手,被那股力道一震,连带着整个手心都发麻。
傅砚辞只是察觉到轻飘飘的一个触碰,心眼实诚的很,安慰他:“卿卿胖些好看……”
见游青脸色不好,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回补:“我是说,卿卿不胖也好看。”
游青:“……”
他看着一脸讨好的男人:“你真傻还是假傻?”
傅砚辞眉目闪过一丝心虚,但拂剑方才说游青有堕胎的心思,他不敢开口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毕竟他这个当爹的都要被游青给扔了,哪里还顾得及小的。
游青没错过那一闪而过的表情,心中开始委屈,嘴上却愈发不留情面:“呵,想来是装傻了。怎么这么心虚,也是觉得我一个男子怀孕,给你丢人了?”
一双美目中蕴满了泪,被游青倔强的困在里面,憋的眼尾染满了红霞。
傅砚辞急了,一手小心的揽住游青的腰背,另一只手掐着衣袖想给游青擦泪。
他语气焦急,却不知如何哄人,只得挫败道:“不是的卿卿……只是我怕你会气到自己,所以才不敢开口。”
“你孕子都是我的错,怎么会嫌你?生怕不知如何哄好你,卿卿……卿卿别哭。”
随着他的话语,游青眼中的泪水却越来越多,终于他狭长的睫毛不堪重负,“啪”的一声,一滴抖大的泪珠落在傅砚辞手背,烫的他一抖,手忙脚乱的把人搂在怀里,轻声轻语的哄着。
游青靠着他,强忍着哽咽威胁道:“傅砚辞,你要是敢嫌弃我,半夜我便去寻把刀子。”
游青指尖摸过他的喉结:“这里刺一刀……”
指尖顺着衣襟滑到心脏:“这里再补一刀……”
他指尖抚摸到某处,语气带上丝狠厉:“这里就剁下来,拿去喂狗!”
傅砚辞□□一紧,双手摊开放在耳边,直道投降:“卿卿想如何对为夫都行,悉听尊便。”
游青察觉到他话中的意味,低笑一声,扯着男人的衣襟往下压,绯红的双唇堵了上去,生涩的吞咽着入侵的异物。
傅砚辞收着力,只敢轻轻的吮着,两只手小心的捧着对方的背,防止游青脱力朝后倒去。
游青却不满足当下的状态,他承受多了傅砚辞大刀阔斧的动作,突然轻缓下来,只觉得总少了些什么,追着傅砚辞咬去。
傅砚辞吸了口气,黑眸中泛着让人心颤的欲望,他掐着游青追上来的下颚,低声警告:“卿卿,你别招我。”
游青眸子里全是雾气,说出口的话里带着挑衅:“就招你,怎么,又要打晕我吗?”
傅砚辞朝着那上上下下的红唇浅酌了一口:“你还怀着孩子,我怕伤到你。”
游青最近心思敏感的紧,闻言拜过头不去看他,贝齿死死的咬住下唇:“你还挺关心这团肉的。”
傅砚辞浅笑一声:“卿卿可冤枉为夫了,没它的时候你就受不住,有了它怕是会更吃不下。”
游青脸红的很,嘴上不依不饶:“若我不要他,你会拦着我吗?”
“如果取了他对你身子无害处,我会求情,但终归是以你为主。”傅砚辞手臂用力,把游青朝着床榻抱去:“若是对你身子有损,哪怕你不肯,为夫都留不下他。”
游青被轻轻的放在榻上,不禁摸上小腹,低声嘀咕着:“可怜的孩子,爹不疼娘不爱的。”
傅砚辞心下一软,嘴唇轻轻的碰了碰游青的脸:“不是不想要它,只是在我这里,谁都不能伤到你。哪怕是我们的孩子也不行。”
说完眼神幽幽的盯着游青的小腹,希望上官瑾能快些把那大夫找过来,不过有了它一月有余,卿卿抱着就轻了。
全然忽视了游青被养的微微圆润的脸颊和丰腴的大腿。
游青被他的话哄的心下开心,刚想凑上去挨着傅砚辞,房门却被人轻轻敲了敲。
拂剑端着餐盒和安胎药候在门口:“世子,餐盒和药奴才放在门口了。”
下一秒,房门被傅砚辞打开,高大的身影堵死了房门的缝隙,脸色通红的游青被他遮掩在身后,牢牢的锁住那一抹身影。
拂剑不敢多看,待傅砚辞接过后便弯腰退下。
傅砚辞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捞起窝在床榻上发呆的游青,替着人挽好乱发,询问道:“卿卿可还走的动?要不让为夫抱过去。”
游青瞥了眼他,只身下铺,朝着饭桌走去,一字未言却惹得傅砚辞在原地发笑。
走近桌前,瞧着被放的远远的药水,更是没忍住,他话中藏着笑:“卿卿怎得跟孩童一样,还怕喝药的?”
游青轻哼一声,待嘴中嚼完那口米饭,才缓缓开口:“你尝一口不久好了,我都怀疑是那大夫故意的,煮出的药一股子腥苦味。”
傅砚辞挑眉,真就拿起筷子沾了点放进嘴里,盯着游青期待的眼神,认真的点头:“确实如此,等找到鹿悠悠后为夫定然让她配好喝些的。”
他思索一番,又补充道:“不喝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