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心—— byprove
prove  发于:2024年0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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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游凭星睡得不安稳,也正是因为这不安稳让他逃过一劫。
梦中隐约听到脚步声,游凭星睁眼,只见利刃在月光下反着杀戮的光。
游凭星猛然向后撞到床板,尖刀刺破被褥,划出棉絮,床头发出“哐当”声响。
刺客一击不中,反手又刺一刀,游凭星在手臂被划开的同时,一脚踢在刺客面门。刺客脖子“咔哒”一声,右脸颧骨碎裂,脸皮凹陷,转过头时,左脸是右脸的两倍大,面容狰狞可怖。
游凭星不顾手臂伤势,抬腿踢第二脚,被刺客的铁手抓住。
是义肢!
游凭星毕竟是血肉之躯,难抵机械,铁手捉紧脚踝,骨骼发出碎裂的声响,游凭星忍着剧痛,抬另一条腿,踢进刺客胸腔。
“滚!”
刺客被踹到离床3米远的墙边,胸腔凹陷,口吐鲜血。
游凭星支撑完好的左手,右腿发力起身,拖着几乎被拧断的左脚脚踝,按响警报。
刺客颤颤巍巍站起,手握利刃似要刺第三刀。
游凭星按下门锁,冷冷道:“刀都握不稳,还来杀我?”
“刚才都没能杀我,现在更杀不了。我已经按了警报,警卫来了你肯定会死。”
刺客跑去开门,门被反锁。
猎物变成狩猎者,游凭星目光森冷,刺客神色慌张。
“谁派你来杀我?”
“说出来,就让你走。”
窗台飞来只葱绿的花茎,直插刺客眉心,入骨三分,血如泉涌。
墙画染上鲜血,刺客向后倒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琛,死前未出口一个字。
陆琛从窗外跃进病房,手中拿着他白天折断的小雏菊。
只有花瓣,花茎插在刺客的脑子里。

游凭星指了个方向。
陆琛没说“你没事儿吧”这种客套话,也没问“你伤的怎么样”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更没有“对不起,我来晚了”这种虚伪做作的煽情戏码。
因为他知道演那些都不管用。
游凭星冷冷道:“三皇子只在夜里来,是白天见不得人吗?”
陆琛提着医药箱坐到床边,注意到他的称呼,放缓了语气:“这几日白天有些忙。”
“忙就不要来。”
陆琛半月前在云逐风婚礼高调亮相,沉不住气的肥仔大哥故技重施搞刺杀,陆琛活捉刺客将人证物证呈与皇帝,皇帝罚云慕连关一月禁闭。
时过境迁,陆琛不再是任人摆布的小趴菜,皇帝的眼里也不再只有两个儿子。有了皇帝的重视,陆琛近半月几乎见了所有的贵族,忙得不可开交。
但这不是他躲游凭星的主要原因。
精神控制的机理建立在条件反射理论上,陆琛在Holy时天天与游凭星黏在一起,就是为了让对方习惯自己。当他离开后,游凭星在下棋、遛弯时就会形成想要与他说话的条件反射。陆琛在告白后故意半个多月避而不见,就是为了加剧游凭星的条件反射,让对方不适应。
在游凭星即将要习惯没有自己时,又出现干预。
如此往复,形成戒断反应。
陆琛通过控制变量,对游凭星的情感、认知产生持续的影响和控制。
他要他习惯他的存在。
若是军官见到元帅这样儿定是大气儿都不敢喘,麻溜滚了;可陆琛不是军官,他是善于窥探游凭星微表情的演员。
陆琛小心翼翼地抬起游凭星受伤的右臂,用酒精棉消毒,又用纱布缠上。不小心碰到伤口,游凭星“嘶”了声,陆琛慌忙道:“对不起,弄疼你了。”
游凭星揶揄:“比起用针扎腺体,这算不上疼。”
陆琛又说了遍:“对不起”。
游凭星虽然平时淡淡的,但本质是个多疑又刚烈的人,逼急了会适得其反。
执棋者要进退有度,给足空间,才能请君入瓮。
本以为游凭星会做标记去除手术,没想到他甘愿带着同性标记;自己每日送的花,他都有照料;这次见面,他的话也变多了……游凭星的底线不断降低,即将底到执棋者期待的位置。
这些天无用的棋子杀了几个,是时候动白皇后了。
陆琛垂眸道:“伤口不深,我先不包太紧,一会儿医生来了敷药还得拆。”
“你之前说‘不借我外套是真的畏寒’,今夜风大也没见你畏寒。”游凭星瞟了眼死透的刺客,冷冷道,“你说你身体不好,手劲儿却挺大。”
陆琛没解释,手臂悬在空中,像只挥动翅膀的笨鹅。而那些莽撞的话,仿若是真的只在游凭星睡着时才会说。
游凭星的短裤松松垮垮地套在腿上,小腿白净笔直,左脚踝向后弯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陆琛盯着错位的踝骨,忍住想让它彻底断掉的冲动,说:“现在无法确定是骨头碎裂还是关节错位,你的脚,一会儿等医生来处理。”
游凭星习惯的是天真莽撞叽叽嚓嚓的陆琛,而不是卸掉伪装心思深沉的陆琛。眼前这人长得跟之前一样,但灵魂像是被夺舍了,游凭星不知道二人是否还能像以前那样相处,有些不知所措。
但转瞬又想:为什么我要为你不知真假的喜欢买单?凭什么你表白完了晾着我,纠结的、不安的、不知所措的都是我?
插着小雏菊的花瓶旁边摆着康乃馨,说明陆琛是来送花碰巧遇到刺客。游凭星明明知道,却故意跟他较劲,不沉稳也不冷静。
“刺客刚进门没多久你就来了,若不是他步步杀招,我还以为是你在自导自演呢。”
比起情绪化的元帅,皇子倒是沉稳得很,对方说什么风凉话都不还嘴。
微风吹过,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游凭星说:“刺客应该与皇室有关。”
陆琛顺着他的思路问:“为什么?”
“你抢了太子大婚的风头,又掀人老底,他恨你,又怕皇帝动怒不敢杀你,所以只能从我身上找不痛快。”
“我明天就澄清谣言。”陆琛声音有些低,“就说我们只是朋友,这样二哥就不会再动你。”
只是朋友?
游凭星有些火大。
“叫什么二哥,装什么啊。云逐风暗地里使绊子,你都要恨死他了吧。不过凡事都讲因果,是你抢人风头在先,也怪不得他。”
陆琛像个锯嘴葫芦,呆愣愣地杵在门口,他越不解释,游凭星就越不平衡。
“太子献妻媒体早不报晚不报,偏偏在他二婚的时候报;我的手早不牵晚不牵,偏偏在云齐入场、后典礼开始前,最受人瞩目的时间点牵。”游凭星毫不留情地点破,“你策划的‘华丽开场’将云逐风和我都算了进去。”
陆琛依旧沉默。
游凭星受不了他这任打任骂的样儿,恼火道:“小白花摇身一变成金凤凰,嘴都变没了?”
陆琛垂眸道:“我想说‘对不起’,但你应该不太想听,所以就不说了。”
游凭星想一脚踢死他。
“这半月到处都是你的新闻,先是说你病了,又是说你装修宫殿是要结婚,最后说你是S级的Alpha。你利用完我就跑,带给我这么多麻烦,只一句‘澄清’就解决了?”
陆琛看着病床前方的大理石瓷砖,用余光看雪白的小腿,以及没过膝的睡裤。
“把你牵扯进来是我不对。这一月你过得不好,我也是。”
“父皇让我做军火生意,但是大哥人脉广,掌管军火的李家赵家都排挤我。父皇让我陪他阅兵,但陆军大校周世勋儿子周小波是二哥的妻子,军中无人敢与我结交。”陆琛摆出张苦瓜脸,继续背腹稿,“我不自量力,结果出去了才知道,皇室与贵族关系盘根交错,我就是个光杆,等着被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绞杀。”
二人之前的相处中,陆琛一直扮演弱者。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在游凭星这儿一直示弱。
S级Alpha数量稀少,是金字塔尖的优异血脉,生来独特。陆琛隐藏优异与独特,向腺体受损的Alpha低头,以此表明他们的关系与之前并无不同。
精神控制若用不好会适得其反,必须建立在非常了解对方的脾气、品性基础上,才能实现。
陆琛创造良好的沟通环境,为的是让游凭星卸下防备,在不经意间入局。
游凭星嘴硬心软,很容易产生同理心。陆琛故意把处境说得凄惨,就是为博取同情。
他先是告白,又是吊着人,就是为了让游凭星自乱阵脚。
对方乱了,他才有可乘之机。
现在二人的谈话节奏看似是游凭星在压制陆琛,实则是陆琛在控制节奏。
太阳缓缓升起,照亮英俊的面庞,陆琛面色苍白、嘴唇皲裂、眼下悬着青痕,日光勾勒劲瘦的身形,很是落寞。
游凭星觉着他这些时日是真的过得不好,莫名消了些气,但依旧语气生硬“开弓没有回头箭,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陆琛点头。
夏日蝉鸣阵阵,微风吹来花香。
游凭星吸满了小雏菊,心想:都明说了,还暗恋什么。
“你在皇宫如履薄冰,之前有人暗杀你,现在应该会有更多人想要你的命。”
“所以,你一直不露面、不与我接触,是着急与我撇清关系、怕人盯上我?”
游凭星被陆琛打乱节奏,彻底入局,下意识的判断都是在为他找补。
陆琛轻轻地点了下头。
游凭星问:“可现在已经有人来杀我了,你藏着掖着又有什么用呢?”
“我真的没想过会变成这样。”陆琛眉头皱成一团,说得诚恳,“我澄清后,他们应该不会再动你;去除腺体标记的手术,我也可以给你做;你还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会给你。”
深邃的眼对上游凭星的,这是他们今天第一次对视。
游凭星目光坦荡,陆琛目光游离。
警卫赶来,清理了刺客的尸体。
医生判断游凭星的脚踝是粉碎性骨折,打了石膏夹上钢板,说要用治疗仪连续治疗一周才可以活动。
陆琛一直站在角落,陪他折腾了大半宿。
天边泛起鱼肚白,医生诊疗完毕,陆琛没有再呆下去的理由。
“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陆琛说完向门口走,步伐飘忽,背影萧条。
走得速度只较比往日只快不慢,看上去像是着急离开这里。
但实际上,走得越快游凭星决策的时间就越短,人在冲动下会暂时摒弃理智做出下意识的决策,陆琛是想让他留住自己。
精神控制对被控制方的把控非常重要。
游凭星对触及不到底线的事情都是得过且过,陆琛反复试探他的底线,就是要让他对自己产生与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情感。
让他把自己当做底线。
游凭星不会与军官下棋、不会与旁人散步遛弯、不会与除陆琛外的所有人说这么多话。
陆琛磨没了他孤高冷傲的性子,充斥着他的生活,几乎占用了他所有的个人时间。
情期来时,游凭星的第一反应是“离开会客室,回去找陆琛”,而不是“随便找个Omega”。
陆琛三番五次明示暗示“想做”,游凭星如果不想就该躲开,而不是主动送上门。
在那时他的感情就已经变质,只是他没意识到。
拒绝陆琛的触碰是因为潜意识觉着同性不可以搅在一起,但如果碰他的是其他军官,膝盖骨肯定早就碎了一地。
游凭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陆琛发火,只知道现在不想他离开。
他望着即将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低声道:“陆琛。”
陆琛顿足。
如果游凭星这时走近,就会发现萧条背影前,印着张惊喜的脸。
游凭星命令道:“过来。”
深邃的眼底没有光,陆琛的唇角弯成诡异的弧度。
白皇后的第一步棋,落在了预想中的位置。
执棋者的精神控制,成功了。

第26章 算账
陆琛利用媒介制造“三皇子装修宫殿是为了与元帅成婚”等信息,与元帅捆绑,从不成器的皇子变为可以掣肘元帅的关键。
皇室忌惮元帅手中兵权,皇帝不得不对捡来的儿子刮目相看,开始安排陆琛参加贵族聚会。
陆琛在王凯乐生日宴上“不小心”弄脏了礼服,在衣帽间换衣服时候又“不小心”泄露了信息素,宴会结束后,王凯乐连夜发社交圈寻找“S级烈酒炸弹”。
翌日,三皇子是S级Alpha荣登头条。
废材弟弟从不受待见的透明人,变为竞争皇权的对手,俩哥哥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比起只会在明面搞刺杀的傻子大哥,阴狠的二哥颇为内敛。腺体受损不可逆,云逐风觉着事有蹊跷,便与云齐道:“陆琛勾结王家放出‘信息素炸弹’的烟雾弹,又买通医生伪造腺体愈合的假象。”
皇帝下令专家会诊,为陆琛检查身体。
结果可想而知,陆琛是S级Alpha无疑,而云逐风构陷亲弟弟的消息不胫而走,与太子献妻一起挂在媒介头条半月有余。
舆论虽然对皇室控制的核心资源产生不到影响,却能对大选产生影响。云逐风终日忙着撤头条,无暇顾及陆琛。陆琛当然不会放过机会,得空主动结交王家,将勾结坐实。
云慕连被关禁闭不敢造次,云逐风忙得焦头烂额,俩皇子都没时间搞刺杀。
所以,刺客并非出自皇室。
孕妇死了,司法部李经武痛失爱子,首先怀疑的是自己夫人。
二人几番争论险些大打出手,陆琛放出些信息,让李经武查到孕妇死前与元帅有接触。
李经武与正妻没有孩子,好不容易找个传宗接代的小三,结果在临盆之际一尸两命。李经武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买凶杀人。
皇室或李家,谁来杀游凭星对陆琛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用杀招逼游凭星离开Holy。
肢体诱惑游凭星不上钩;隆重的求婚他不买账;所以只能威逼利诱,让他觉着Holy危险,在Holy呆不下去。
今日的刺杀,就是为了让他感到危机。
游凭星虽然排斥皇室身份,但更惜命。
为了保命,他会离开Holy,而离开Holy只有一种方式,那就是与自己结婚。
所以昨夜那幕刺杀,确实是陆琛请了三流演员,配合他演的戏。
清冷的声音透着不容置否的军威,陆琛踱步至床边,驻足。
游凭星勾勾手,陆琛上身微微前倾,游凭星一把薅住他的衬衫,冷冷道:“你是不是欠我些解释?”
陆琛双手撑在病床,撑床的力度恰到好处地控制身体前倾的位置,二人仅有一拳之隔。
这是他反复试探得出的,最近的、不会冒犯到游凭星的安全距离。
看起来是游凭星拉着他向下,实际上是陆琛在掌控。
“我的腺体已经好了。”陆琛垂眸道,“之前装病是为了在皇宫活着。”
当看到梁栋查的资料时,游凭星易地而处,瞬间理解陆琛处境。陆琛对所有人都说谎,游凭星气的是他将陆琛摆在无可替代的位置,而陆琛却将他归为“所有人”。
陆琛完全掌控了他的底线,对他进行精神控制,而他已然入局,一反常态地冲动而不自知。
游凭星问:“装病说谎习惯了是么。”
纤长浓密的黑色睫毛,红痣点在苍白的脸上,熹微晨光下的陆琛只有黑白红三色,艳丽鲜明。
丰盈的唇干裂到起皮,唇峰张开又合上,唇珠微微颤动,就是没有声音。
凶猛的野兽披上光鲜的外皮,假扮柔弱。
陆琛乐忠于藏在面具后观察一切,每当游凭星情绪失控时,他都会产生极大的快慰。
游凭星问:“你的嘴里有几句真话?”
陆琛舔舔唇,睫毛闪了两下,依旧垂着眸。
“你是不是演的太久、入戏太深,习惯了孬种样儿,忘记自己是S级的Alpha了?”
陆琛又稍稍与他拉进些距离,他们的鼻尖几乎要撞到一起。
“我说在贫民区生活过20年,是真的。我说分化时腺体受损,也是真的。但是这部分内容没说全,我……”
他的声音有些抖:“有次连续3天没吃到东西,我为了一块饼……”
游凭星想起陆琛坐在血泊中的照片,想起梁栋的话,捂住他的嘴,“别说了。”
陆琛情期分化时,恰逢灾荒,饿了三天。他的母亲为了能让他吃上一块饼,在巷子里跟几名Alpha叫了一整晚。
翌日,未分化完全的陆琛,提着刀将那些Alpha都杀了。
贫民区出人命不稀奇,可坏就坏在,陆琛杀的人中有李家佣人。
依照帝国宪法,杀人偿命,陆琛收监候审。
帝国进监狱的能活过一个月就算稀奇。陆琛那颇有几番姿色的母亲为了让儿子活命,与司法部李经武滚到一起。滚了差不多一个月,才放出陆琛。
陆琛未分化完全又遭监狱酷刑,腺体受损,差点儿没了命。
回到贫民区后,李部长经常来找他的母亲,陆琛每次都能“碰巧”不在场。
陆琛在新闻中见到李部长都会多看两眼,对那肥肉堆叠的脸熟悉到能准确画出对方模样。
孕妇只是开局,死了个甘愿当育儿袋的小三又不能对李部长产生什么影响。
陆琛之前与游凭星提及孕妇,是为了切断他与奇川之间的联系,并且离间他与张家的关系。
孕妇给游凭星看的视频,是陆琛母亲被轮J的视频,视频中的上将勋章所关联的是帝国10年前的上将,不是张文德而是现陆军大校周世勋!
陆琛要李部长死,要周世勋死,要所有侮辱过他母亲的人都去死!
“你让我说,又不让我说,我到底说还是不说?”陆琛握住挡在嘴上的手,说话时呼出的气刚好打在游凭星的唇上。
被标记的腺体受到信息素蛊惑,清冷的荡着碧波。
淡淡的酒气混合着苦味儿,像是坏掉的酒,闻起来不会太好喝。
游凭星小臂发力,将陆琛整个人拽到床上,命令道:“收起你的信息素。”
“我没释放信息素。”陆琛无辜道,“昨夜参加聚会有些贪杯……”
“你……你这般敏感吗?”
陆琛怕碰到他的腿,稍微向前坐了些,大腿碰到游凭星手臂。
游凭星狠狠掐了把他的大腿,“别总耍心机,是酒还是信息素我分辨不出来吗?”
陆琛想说“是你太敏感了”,话到嘴边改成“哦”。
陆琛只对想杀的人示弱,因为对方会对弱者卸下防备,更容易得手。游凭星在陆琛心中的位置从想杀变成了想睡,陆琛的示弱也逐渐衍变成了忍让。
他对游凭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是因为宠着。
游凭星不是“所有人”,他在陆琛心里的位置一直都是特殊的。
“你应该庆幸我的腿上打着石膏,否则我现在会踢碎你的肋骨。”
陆琛又“哦”了声,看破不说破。
游凭星完全可以用另外一条好腿踢他。
陆琛以为能掌控所有,却没察觉在观察对方时,心跳较比往常要快许多。
深邃的眼瞳仁专注看着游凭星时,让他有种被黑洞吸入的惶恐。
游凭星移开眼道:“除了你在贫民区的生活,还有什么是真的?”
陆琛知道他想问什么,偏偏就是不说。
陆琛说:“驾驶官招募时我确实报过名,你可以查星际部队招募记录。得知你来Holy后,我想接近你,但没有借口黏在你身边,所以我就说自己腺体受损。在二哥的婚礼上与你牵手,是因为他总坏我,我想抢他的头条。”
游凭星不信他的鬼话,厉色道:“你装的弱不禁风,我可怜你,让你躺我的床上休息;你说你腺体受损,我同情你,给你让棋;你说你遭到刺杀,我一个腺体受损的,居然想保护你!”
“你听到这句话时是怎么想的,看我笑话好玩吗?”
陆琛摇头,果断认错:“我没想看你笑话,我那时很感动。”
“感动?”
陆琛被元帅军威震慑,疯狂点头,恨不得点出来脑震荡。
“我信任你,结果你在我情期时占我便宜。这就是你感动的方式?”
陆琛胡编乱造:“我确实感动,所以想报恩。是你让我帮忙的,我没想占你便宜。”
他的帮忙是为报恩?
游凭星非常生气,险些质问对方“你报完恩为什么要表白”,话到嘴边过了遍脑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让你帮忙?”
陆琛见他神色不悦,再次认错:“你没让我帮忙,是我非要帮你;这些天我真的一直在反思,没来找你是因为太忙了。”
“骗你、利用你是我的不对,这些天我一直在反思认错。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游凭星一巴掌扇偏他的脸,陆琛满脸惊愕。
右脸肿起,右耳耳鸣,右侧后槽牙有些活动,陆琛腹稿全乱,被扇傻了。
游凭星捏着他的下颌冷冷道:“真以为我下不去手啊?”

第28章 刑讯逼供
节骨分明的手指捏住陆琛的脖子,游凭星冷冷道:“我让你帮我,结果你拿针扎我的腺体。”
指甲碰到腺体,陆琛条件反射想躲,被游凭星死死扣住腰。
“你知道有多疼吗?”
五指并排在腺体处,狠狠向内扣。
陆琛疼得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惨叫连连。
此前用银针提取信息素时,陆琛没有叫,现在都是叫给游凭星听的。
“你应该庆幸我没有留指甲的习惯。”
陆琛不断道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知道只有道歉没有诚意,但除了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游凭星拍拍他的背,似做安抚。
陆琛以为惩罚到这里结束了,松了口气。
却不料游凭星问:“我把你当知己,你想搞我。这笔账要怎么算呢?”
游凭星在陆琛锁骨处抬头,有那么一瞬,陆琛从他眼中窥探到翻涌上来的暗色。
“你腺体受损情期会很难熬,我本想用信息素对冲来缓解你的情热。”陆琛解释道,“但我没能控制住。”
游凭星问:“我们信息素相斥,你为什么没能控制住?”
又是这种颇具引导性的问题,陆琛知道他想听什么,但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囚犯在刑讯逼供后才能说出事情原委,倘若轻易说出口,那就不真了。
他们的距离很近,陆琛能看到锋利睫翼下的琥珀色眼眸。
“我……”陆琛喉结滚动,咽下了要说的话,换成,“之前说,我是同性恋,也是真的。”
“生理排斥同性信息素,但是心理却非常兴奋。我不指望你理解这种心理状况,就像我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在做的时候会渴望疼痛。”
陆琛为了测试对方在情期记得多少,意有所指。
游凭星锐利的五官透着十足的侵略性,只谈事实不讲情面。
“你不理解,为什么要我理解?”
嘴上说着不理解,身体确实很诚实。
陆琛见他这样更加笃定游凭星没有拷问时的记忆。
侵略者明目张胆地撕开陆琛衬衫,食指点在肩膀刚刚愈合的疤。那是枚清晰的牙印,是游凭星留在这副残损不堪身体上的唯一痕迹。
游凭星冷冷道:“就是咬你两口,骨头又没碎,为什么要用针戳我?”
戳的是哪,不言而喻。
陆琛为了掩盖真相,破罐破摔道:“因为你想那样。越戳越起劲儿,你都要喜欢死了。”
游凭星卸掉了他的胳膊。
“啊!”陆琛疼到面部扭曲,不敢再皮,“我错了,我真错了。”
游凭星:“翻来覆去就这两句话,揍你才知道错。倘若你真有点儿道歉的诚意,在我说‘以后别再来’时,就该交实底。”
天道好轮回,一报还一报。陆琛拷问游凭星时,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陆琛哭喊道:“我错了,你先把我胳膊按上,太疼了……”
这怂包被揍就会喊疼,话都说不利索,游凭星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瞬间没了脾气。
脱臼的胳膊归位,游凭星说:“我最恨说谎,所以你最好想清楚,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他一直在引导陆琛,偏偏陆琛就是不说他想听的。
二人见面前,游凭星想的是拒绝,可刺杀事发突然,再见陆琛时,游凭星腹稿全乱。陆琛先是摆出不同往日的深沉,将他划在“所有人”的行列;之后又试图说谎狡辩,当他是傻子;现在一直在认错,弄得他不仅没泄气,反而又惹了一身火。
此刻游凭星恍惚意识到,他生气的根源是因为不对等。陆琛利用他又无法回报他什么;他将陆琛摆在特殊位置,而对方把自己归为所有人;他因陆琛的告白辗转反侧,对方却不敢再说……
道歉不能弥补不对等,但游凭星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陆琛声音闷闷的:“道歉你说我没诚意,讲事实你又不信我,这样,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你别打我,我什么都说。”
游凭星看他这怂包样儿更来气了。
“为什么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他问的是“做实验”而不是“打针”,说明张琳说过这事儿。
陆琛说:“我之前腺体受损,医生治不好,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我与陆明宇老师学生物,也是为了治病。”
游凭星眸色森冷:“现在既然已经治好了,为什么还要戴着手环?你的手环和送我的手环,都是用来做什么?”
心脏跳的快了两拍,陆琛脑中飞速模拟听到不同回答时,游凭星可能出现的反应,选了个符合“怂且变态”人设的回答。
“我的手环中装的是抑制剂,因为……因为在你身边时,我控制不住。你的手环中装的是监控。”
陆琛点开终端交实底。
只见终端映射床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游凭星放大映像,可以清晰地看到陆琛肿起的脸和颤动的睫毛。
这种分辨率,恐怕是连上厕所都可以看到毛发。
游凭星抬手,陆琛在被打前认错:“我早就想来见你,但这一月父皇安排我参加贵族聚会,白日没时间,晚上又不忍心打扰你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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