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线—— byAkon
Akon  发于:2024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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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实在是太胖了,医生说它的体重严重超标,这样下去容易得糖尿病或者心脏病。
池野也清楚猫太胖了不好,可X太能吃了,他特地给买了管理体重的猫粮,一日三餐按照标准的食量给它添食,X的体重还是下不去。
池野把话说得很严重,林逾白抓着饼干袋,不知所措道:“我不知道。”
他低头看着地面,睫毛又垂下来了,他说:“我就喂了一块饼干,它看起来很饿……”
池野盯着他的睫毛,嗯了一声,心不在焉地回道:“下不为例。”
“喵!”
X在他腿边伸了个懒腰,发出不满意的叫声。
有了冰糖,荀丽炒好糖色,很快便做好了猪蹄。
她从吊柜上找出一个蓝色的保温桶,这还是池宇住院那段时间买的。
她吩咐池野把保温桶洗干净了,装进去小半桶猪蹄。
“去,”她说:“给你那个同学送过去。”
“妈,你就让人干吃菜啊,”池野去开电饭锅的盖子,“好歹装点儿米饭吧。”
“也是。”荀丽想了想,又找了个空碗,盛了一大碗海带豆腐汤。
“池柏青!”她吆喝坐在客厅里甩着小短腿看电视的小孩儿,“过来,跟着你哥去送东西。”
“来啦~”
池柏青放下手里的遥控器,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送什么啊。”
“喏,送这个,跟上你哥。”荀丽把保温桶递给他,让池野端容易烫到手的汤,“小心点儿,别洒了。”
“知道,你和我姐先吃饭吧。”
池野答应了一声,端着汤,领上池柏青出门了。
林逾白到家第一件事是洗澡。
热水器已经修好了,他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换上睡衣,上天台收了个衣服。
校服已经干透了,散发着淡淡的洗衣液味。
林逾白坐在床边叠好校服,正考虑着放进衣柜还是直接放在床头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他有些疑惑地放下衣服,走到门口拉开门。
门一开,一股带着湿气的冷风透过打开的门吹了出去。
怀里抱着保温桶的小孩儿兴奋地跳了一下,扭头朝着楼梯的方向说:“哥,有空调!”
林逾白单手撑着门框,顺着他说话的方向往楼梯看去,池野手里端着一碗汤,正小心翼翼地爬着楼梯。
小孩儿把怀里的保温桶递给林逾白,一双跟池野有些相似的眼睛眨啊眨的,“哥哥,我们来给你送好吃的。”
说话时,他的眼睛往林逾白身后瞄着,两只小脚在拖鞋里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林逾白不明所以,手上下意识地接过小孩递过来的保温桶。
小孩见他接下保温桶,在原地跳了一下,很高兴地说:“哥哥,你屋里真凉快,我可以进去吗?”
“……”
林逾白迟疑着,点了点头。
小孩欢呼一声,冲进了林逾白的房间里。
他张开双手,站在空调的风口,“好凉快!”
池野端着汤碗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无奈地看着他:“池柏青,快出来。”
“没事,”林逾白看向他手里的汤碗,“你们这是?”
“我妈让我送来的。”池野说:“她听说秦奶奶家来了租客,非要我过来走动一下。”
林逾白不懂人情往来,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趁热吃吧,”池野抬了抬手,“就算不吃也让我把这个碗放下,烫手。”
“哦。”
林逾白把门口的位置让出来,“你先……进来吧。”
池柏青的年纪还小,五六岁的样子,为了吹空调,赖在林逾白这里不想走了。
他伸手抱着林逾白的腿,林逾白刚洗完澡,穿着短裤,腿上凉凉的,滑滑的,池柏青忍不住在他腿上蹭了蹭。
林逾白哆嗦了一下,想把他推开,又怕推坏了孩子,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腿耍赖。
“我不想回去,”池柏青说:“哥,你回家把我的奥特曼饭碗拿过来,我想在这里吃饭。”
“想得美,”池野伸手拧他的耳朵,“赶紧滚过来,别等我揍你。”
“我不走,我要吹空调。”
池柏青哭唧唧的,抱着林逾白的腿往后躲。
池野为了抓孩子,一把攥住了林逾白的大腿。
他的手劲儿很大,抓得林逾白大腿上的肉很疼。
他一手固定住林逾白的腿,另一只手很轻松地抓住池柏青,拧着他的耳朵把他从林逾白身后拎了出来:“走。”
池柏青哭着走了,林逾白低头,发现自己腿上留下一片红红的指印。
“妈,”池柏青一路哭回家,一进门就开始告状:“我哥拧我耳朵了,还不让我吹空调。”
“还敢告状。”
池野把他拎起来,在他屁股上“啪啪”揍了两巴掌。
“不敢了不敢了。”池柏青蹬着腿,没出息地求饶了。
夜很深了,耳边只有空调的嗡鸣声,林逾白睁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大腿上的掌印还隐隐约约发烫。
池野用的力气太大了,他用腿夹住被子,将发烫的位置在被单上轻轻蹭了蹭。
他思考着这几天遇到的所有人,发现印象最深刻的居然是池野。
池野,一个他之前从未接触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人。
周围的人好像都很喜欢他,他对谁都是笑眯眯的吗?
好像是的,他早上还对前桌的男生笑了,前桌之前说想换座位,他也同意了。
人在睡不着的时候就喜欢想些有的没的,林逾白想完最近发生过的事,又开始想起更早之前发生的事情。
比如,他被之前的学校劝退的时候。
校长说他性格有问题,不适合继续留在学校里。
林昕挡在他面前,语气很坚定地说,“我的宝宝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你们。”
这个向来把自己的形象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女人,为了保护林逾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破口大骂:“你们是一群垃圾,废物,人渣,等着瞧吧,这事儿没完,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7章 告老师
外面热极了,教室里没有空调,四个吊扇在天花板上转啊转的,摇下来的风都是热的。
冯雅军抱怨十三中没有空调,他问林逾白,“你们一中的教室是不是有空调啊。”
他问出这句话时脑子里真的什么都没想,他就是单纯想知道一中有没有空调。
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那天高凡跟他们八卦的时候,特地嘱咐过他们,不要把林逾白被一中劝退的这件事到处乱传。
如果不是因为她和池野的关系过于亲密,她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池野他们的。
这下好了,被冯雅军捅到正主面前了。
冯雅军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林逾白原本在做一张化学卷子,闻言停下了写字的动作,用拇指按上水笔的笔帽,发出“嘎哒”一声脆响。
他已经换上了十三中的校服,十三中的校服就是最普通的蓝领白T外加一条和领子同色系的裤子,背后印着一排“第十三中学”的小蓝字。
土了吧唧的校服,被林逾白穿得很好看。
“你都知道些什么。”他的语气听上去还算平静,至少没像收拾金鑫那样把冯雅军从座位上提起来。
冯雅军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对不起,我只知道你是一中的,别的真的不清楚。”
为了让林逾白相信他话里的真实性,他指了指一旁的池野,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队友卖掉了:“池野也知道,不信你问问他。”
“……雅军儿,你真是我大哥。”池野动作缓慢地从卷子上抬起头,无奈地看着冯雅军。
“有,但是不常开。”
林逾白说完这句话以后重新按开水笔,继续写着手底下的化学试卷。
池野和冯雅军对视了一眼,同时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在回答冯雅军最开始的问题——一中有空调吗。
“其实林逾白这人挺不错的,最起码比金鑫可爱。”冯雅军一边说话一边从池野餐盘里偷了一块红烧肉。
“嗯,”池野说:“一共七块肉,你吃了四块,待会儿高凡再吃两块,我还吃不吃了。”
冯雅军嘿嘿笑了两声,把自己的盘子往他那边推了推,“你吃我的风味茄子吧。”
高凡她们班今天拖堂了,出来的比较晚,打饭要排长队,过了好一会儿才端着盘子过来。
她在池野对面的位子坐下,嘴里说着“哎呀今天二窗口又做红烧肉了啊”,动作麻溜地从池野盘里夹走了最后三块肉。
一整份红烧肉,池野一块都没吃到。
高凡把不爱吃的胡萝卜分到池野盘子里,问他们:“你们刚刚聊什么呢。”
“林天仙,”冯雅军说:“你都不知道,他换上我们学校的校服,更像天仙了。”
“是不是啊,”高凡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我都想见见他了。”
“对了,”她说:“你猜我们班今天为什么拖堂?”
“为什么?”冯雅军像个捧哏。
高凡说她们班有两个人谈恋爱,在教学楼后门偷偷牵手,被老师抓了:“开学不到一周就谈上了,牛吧。”
八卦使人开心八卦使人快乐,冯雅军咧着嘴,点点头,让高凡细说到底怎么回事。
吃完午饭,高凡想去学校的小超市买份水果。
冯雅军要回寝室睡午觉,她拉着池野,让池野陪她一起去。
“我请你吃雪糕。”
“别吃了,”池野说:“今天不是四号吗,你不怕肚子疼。”
“嘿,”高凡笑着打了他一拳,“姐的生理期你记得这么清楚,是不是暗恋姐。”
池野学她说话:“是谁一来例假就扯着嗓子喊,‘池野,我肚子好疼啊,我快死了,你能不能帮我去药店买盒布洛芬大王~’”
“要死啊你!”
高凡笑着在他胳膊上打了两巴掌。
从一食堂到学校超市要经过大操场,他们学校有一大一小两个操场,小操场给高三的学生上课用,大操场是高一高二两个年级共用的。
大中午的,有人不回去睡午觉,在操场上打篮球。
经过他们旁边的时候,池野注意到老孙也在。
“池野,过来一起啊。”老孙也注意到他了,手里的球换了个方向,朝着池野这边扔过来。
“不了,你们玩。”
池野伸手,一把将球捞住,动作很潇洒,老孙身后那人吹了声口哨:“帅。”
池野笑着把球给他们扔了回去。
“哎,”老孙没接球,脱离队伍走出来,本想搂住池野的肩膀,搂到一半想起自己一身臭汗,最后只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跟你说个事儿。”
“你记不记得前天早上我在校门口执勤,你们班有个没穿校服的。”他说的是林逾白。
等池野点头,老孙接着说下去:“吃午饭那会儿,我看见李长虫他们几个拽着他往水房的方向去了。你知道的,我不爱搭理他,就没管这个事儿,但我现在碰着你了,得跟你说一声。”
李长虫,本名李玉龙,是池野没分班之前的同班同学。
自诩是班里的老大,收了几个小弟,经常凑在一起欺负同学,老孙和他打过一次架,最后两个人都背了处分。
自打那次处分之后,老孙见了李玉龙都不说话,生怕惹一身麻烦。
李玉龙天天挨批,属于虱子多了不怕咬,老孙不一样,他还得评奖学金呢。
“你叫林逾白?”
几个人把林逾白围在正中间,还有人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挺翘。”那人笑着说了一句,剩下的人也跟着发出猥琐的笑声。
他们当中为首的那个男生往旁边的地板上啐了一口,走到林逾白面前。
他比林逾白要矮一些,体格精壮,右眼下面有一道缝了两针的疤痕。
他掀起眼皮打量林逾白,问林逾白知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把他叫过来。
林逾白安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我大哥问你话呢,”有人在他身后推了一把,“哑巴了?”
来水房接水的学生见了这样的场面,水也没敢接,拎着空暖壶走了。
这几个人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并且对此感到很满意。
“龙哥,”刚才推了林逾白一下的那个人说:“瞧他们那点儿出息。”
其他人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龙哥”应该就是他们的老大,他没笑,伸出一根手指往林逾白心口戳了戳,用的力气很大,林逾白的上身微微晃动了一下。
“有人找我弄你,”龙哥说:“不如这样吧,你每周给我带五十块钱,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才五十啊,龙哥收的保护费都不止这些,”最开始的时候拍林逾白屁股的人说:“便宜这个小白脸了。”
林逾白垂着眼,什么都没说,把手伸进校服裤子的口袋里。
蓝色的校服裤子衬的他手腕很白,他用食指和中指从口袋里夹出一张粉红色的一百元。
所有人都盯着他手里的钱,谁也没想到这钱要的这么容易,林逾白一声不吭就给了。
林逾白手腕微抬,将钱往龙哥的方向递了递。
他的手放得很低,龙哥不得不低下头去拿他手中的钱。
变故就发生在龙哥低头的一瞬间。
钞票的边角还没摸到,龙哥只感觉自己的头一紧,像是被什么给夹住了,随后视野中便出现了一抹深蓝色的布料。
林逾白并起胳膊肘夹住龙哥的脑袋,屈起膝盖狠狠顶向他的面中。
他的力气很大,动作出其不意,而且下手很毒。
等龙哥的小弟反应过来时,他们老大已经抱着头被打得嗷嗷叫了。
摸林逾白屁股的那个,肚子上挨了一脚,闷哼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操,别放过他!”
靠近水房门口的小弟跳了起来,伸手关上了水房的门。
“嘭!”
林逾白抄起靠在墙边的空暖瓶,朝着门边扔了过去。暖瓶内胆爆炸的声音很恐怖,虽然里面没有装热水,依旧把人吓了一跳。
池野赶到水房的时候,里面鸡飞狗跳的, 林逾白正扯着龙哥的一条胳膊,把他往地上踩……
“告老师!”
龙哥的小弟们已经崩溃了,“我们要告老师,你完了!”
“告你妹。”六打一都打不过,还有脸嚎,池野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他冲过去薅住林逾白的衣领,把人拽向自己这边。
林逾白刚要挣扎,他一把将人按进了怀里。
这么热的天气,林逾白的手上冷冰冰的,像一块无法融化的冰。
“听我的,”池野攥着林逾白的手,用手臂牢牢将他箍在怀里,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别动了。”
怀里的人迟疑了一下,挣扎的弧度逐渐弱了下来——尽管不挣扎了,藏着校服下的肩背仍然紧绷着,宛若一张拉满的弓弦。
直到水房外响起女生尖锐的声音:“爸,就是这儿!”
穿着灰色polo衫的高主任一脚将水房的门踹到最开,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巴掌就往离门口最近的小弟背上招呼。
“聚众!打架!”
“我让你!聚众!打架!”
每说一个词就往小弟背上拍一巴掌。
“高主任!”挨打的小弟惨叫着往后躲,“我们没打架!没打架!”
池野把林逾白按在怀里,装模作样地在他背上摸了摸:“别怕,老高来了,放心吧,他会替你做主的。”
“怎么回事儿?”
被池野戴了高帽子的高主任很含蓄地清了清嗓子,背着手走到他们旁边。
中途还在李玉龙小腿上踹了一脚。
李玉龙鼻子嘴还是肿的呢,伸手指着林逾白:“老师,你看清楚,打人的到底是谁!”
“你们有六个人,”池野搂着林逾白不松手,说:“很显然,是你们六个欺负人家一个。”
李玉龙呸了一口,掀开衣服让高主任看他肚皮上的青紫:“这算什么?”
高凡鄙夷道:“指不定是你们在什么地方惹了事儿,让别人给揍成这样的。”
她是真的不知情,心想李玉龙他们欺负人就算了,居然还妄想着倒打一耙。
“爸!”她跺跺脚,冲着高主任道:“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严肃处理,”高主任点点头,明显被他们六个坏小子给气到了:“必须严肃处理!”
【作者有话说】
龙哥:虫虫我啊,今天真的被冤枉死了呢

“还没吃饭吧。”
池野拎着一小袋东西过来,从里面拿出一个奶油面包,放到自己这半边桌子上,用手指推着它,越过中间那条三八线。
林逾白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越界”的面包,在拒绝和接受之间犹豫了良久,久到池野都不耐烦了,伸手拿过面包,撕开包装袋,塞进林逾白手里。
“磨磨唧唧的,你是小姑娘吗。”
给完了面包,他又从袋子里拿出两个半个巴掌大的小香梨,一罐黄桃酸奶,还有几颗巧克力,一股脑的堆到林逾白桌子上。
林逾白拿着面包,沉默地望着他。
“别误会啊,”池野摊手,“除了面包之外,剩下这些都是高凡让我拿给你的,高凡,就是刚才把高主任叫过来的那个女生。”
林逾白张嘴,刚要开口说话,被池野打断了。
池野说:“我都这么说了,你该不会还要拒绝吧。”
“没有,”林逾白的目光转向桌子上的东西,语气慢吞吞的:“我吃不了这么多。”
林逾白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
大概是肤色白皙的原因,他的唇色也很浅,是一种介于粉和白之间的颜色。
奶油面包的质地饱满松软,里面的酱料很扎实。
林逾白一口咬在面包上的时候,面包两旁的缝隙里溢出一丝白色的奶油。
池野心里蓦地生出一个念头——也不知道是面包更软,还是他的嘴唇更软。
于是林逾白吃东西的时候,他就这么单手撑着下巴,大大方方地打量着他。
安逸的,温暖的午后,阳光穿透玻璃,灰尘在空气中漫舞。
头顶的吊扇发出半死不活的嘎吱声,林逾白咬下一口面包,腮侧微鼓,很快便将其咽了下去。
随后转过头,看着用眼神骚扰他的池野,冷冷地问:“看够了吗。”
“看不够。”
池野笑眯眯的,用拇指和食指搓了个爱心,朝他比了比:“天仙哥哥,喝牛奶长大的吧,怎么长这么白。”
林逾白像是被他的话给恶心到了,拿着面包的那只手紧了紧,包装纸在他手里发出簌簌的响声。
“池野!林天仙!”
就在林逾白忍不住要发作时,高凡冷不丁从后门弹了进来。
小丫头很自来熟地走到冯雅军的位子前,把他的凳子拉出来,在池野的桌子旁坐下。
池野问她:“老高怎么处理的。”
高凡打了个响指,眼睛盯着林逾白,心想怪不得叫他林天仙,长得真好看。她说:“我爸说要叫家长,然后让他们下午去买一把新暖瓶,赔给暖瓶被砸的同学。”
池野稍微抬了下眉:“还砸了暖瓶?”
老孙说完林逾白在水房之后,他就让高凡赶紧去叫高主任,自己则匆匆赶往水房,他进水房的时候急冲冲的,都没注意到现场一片狼藉。
他扭头看向林逾白,“暖瓶里有热水吗,伤到没有?”
“……”
林逾白嘴角向下抿着,跟他对视了几秒钟,池野注意到他的眼仁很大。
黑黢黢的,就跟小婴儿的眼睛似的。
高凡不明所以,在他俩之间来回看。
“是我砸的,”林逾白率先收回对视的目光,垂下眼,道:“暖瓶多少钱,我赔吧。”
说话时,他的眉头轻轻一拧,白皙的面皮有些发红。
正如冯雅军说的那样,十三中又土又村的校服穿在他身上竟然神奇般的变好看了起来。只不过领口的位置松松的,开了一个扣子,也许是在水房里的时候被李玉龙那帮坏种扯到了。
高凡马上被美色俘获了,连一秒钟的时间都没能坚持住。她特别没出息地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开口:“啊,是你,是你打碎的啊。本来就是李玉龙他们几个的错,就该让他们赔,没,没什么的。”
“姨,他真的好好看!”高凡边说边往嘴里塞了块红烧肉,随后惊喜地说:“啊,好好吃。”
“好吃就多吃一些。”荀丽双目含笑,又夹了一块肉放到她面前的一次性纸碗里。
食堂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有熟面孔端着餐盘经过这边,打了声招呼:“池野,阿姨又来给你改善伙食啊。”
“是啊,”池野笑着说:“过来吃点儿?”
“不了。”那人看了眼桌面上的饭盒,两荤三素一桶汤,不够几个人分的。他摇摇头:“你们吃吧,阿姨再见。”
最后一句话是冲着荀丽说的。
荀丽微笑着点头,拿起保温桶给池野和高凡分别倒了一碗汤。
“你同桌呢,”荀丽倒完汤,目光在食堂里游走了一圈,“怎么不和你们一起来吃饭,我还特地多做了些。”
天底下所有的妈看自己的小孩都是完美无缺的,池野这孩子从小到大都很会交朋友,他的新同桌又住在家对面,荀丽理所应当地认为两个人的关系应该很不错。
可她只听到高凡夸了半天,说池野的新同桌长得特别好,却没有见到人。
池野吃了口大米饭,又夹了一块炖的软烂入味的红烧肉,头也不抬地说:“他不跟我玩。”
“是吗,”荀丽笑道:“还有人不喜欢跟我们家池野玩。”
“姨,你别听他瞎说。”
高凡白了池野一眼,解释道:“才不是不跟池野玩呢,他……就是性格比较内向。”
神他妈性格内向,池野瞥了她一眼,端起塑料碗喝了一大口汤。
黄豆芽鸡骨架瘦肉汤,他老妈的拿手好菜,又鲜又香,池宇住院那会儿不爱吃东西,碰上这汤也能意思意思喝上几口。
高凡也被这汤折服了,喝了一口,喟叹道:“姨,就你这手艺,家里不开饭店真是太可惜了。”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池野坐在讲桌后面,看了一眼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
他和林逾白的位子上空空如也。
他不在位子上,是因为要坐在讲台上维持纪律,那么林逾白呢,逃课了吗?
这才是开学第一周,又打架又逃课的,真是……
池野不知道该说自己这个同桌什么好,都被一中劝退了,也不知道收敛点儿。
他们十三中虽然其他硬性条件都不上一中,但是纪律这块儿也是很严格的。
他低头在计分表上找到林逾白的名字,想了想,在他的名字后面扣了十分。
无故缺席晚自习,应该扣十五的。
念在是初犯,饶过他五分。
“咔。”
教室后面传来开门的声音,池野抬头,看到林逾白推开后门,轻手轻脚地坐回到座位上。
他划掉计分表上的“-10”,改成晚自习迟到该有的“-2”,而后板着脸问:“干嘛去了,铃声打完了才回来。”
晚自习刚刚开始,班里的同学本就有些躁动不安,池野一开口,他们也窸窸窣窣地交头接耳起来。
冯雅军好奇地转过头,紧接着伸出手指指着林逾白的手臂,惊呼道:“靠,流血了!”
夏季校服的短袖只能遮住手臂的一小部分,在林逾白手肘上方处,没有被布料遮挡住的地方,有一道倾斜的,半个小指那么长的伤口,正缓慢地往外流着血。
流血了,班里一下从窸窣变得哗然起来。
纪律委员不得不起身和池野一起维持纪律——实际上,只有可怜的纪律委员在孤军奋战,因为池野早在冯雅军发现伤口的下一秒,就冲下了讲台,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了教室的最后面。
“怎么回事?”
池野一把捞起林逾白的胳膊,目光在林逾白身上巡视了一圈,发现林逾白不止胳膊流血,身上的校服也脏兮兮的。
白色上衣上面布满了凌乱的尘土,尽管被匆匆拍打过,还是能看出来,尘土原本的形状是几个脚印。又打架了?
池野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一滞。他一手抓着林逾白的胳膊,另一只手拉开教室的门,同时还不忘喊纪律委员的名字:“郑家桦,看好纪律,我带他去医务室。”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从林逾白推门进来,到池野拉着他出去,前后大概不到五分钟。
林逾白张开嘴,还没说话,池野敏感地眯起眼,问他:“是不是又要说我多管闲事?”
“……不是。”
林逾白很轻地眨了下眼,池野似乎听到了他抽气的声音,他说:“你用的力气太大了,我胳膊疼。”
池野瞬间松手,并且朝林逾白的手臂看过去。
洁白如雪的手臂上,一个罪恶的红色掌印正张牙舞爪地印在上面。
校医务室的医生是个年轻的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一看度数就很高的近视眼镜。
曾经有人开玩笑地问他眼镜度数怎么这么深,他无奈地说:“学医学的……”
架着酒瓶底的医生找来了碘酒,双氧水和医用绷带,准备给林逾白擦洗伤口后包扎起来。
池野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医生伸手扶了扶眼镜,笑得温和又无奈:“同学,你不用这么盯着我,挺吓人的,我又不会吃了他。”
池野莫名道:“谁盯着你了。”
他明明就是在看林逾白。
都见血了,林逾白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哪怕被双氧水清洗伤口,他也没露出要死要活的神情。
池野不得不怀疑,他可能在娘胎里的时候就把控制面部表情的这部分功能进化掉了。
从教学楼到医务室这么远的路,他就乖乖地跟在池野身后,不说话,也不骂池野多管闲事。
搞得池野挺不得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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