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大虾没有去虾线,并且没熟。
鲍鱼炖蛋又腥又苦,难以下咽。
最恐怕的当属那道清蒸鲈鱼,鲈鱼开膛破肚躺在盘子里,白白的眼珠似乎在诉说着它的不甘。
林逾白的继父苦笑着,夹了一块鱼肉放到自己碗里,随后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将那块鱼肉送进嘴里——池柏青发誓,那个怪叔叔几乎没怎么咀嚼,就把那块鱼肉吃下去了。
这简直太恐怖了,池柏青小脸惨白,惊恐地看向他哥。
他哥也被留下来吃晚饭了。
秦奶奶以闻不了荤腥为由出门遛弯去了,因此受到毒害的只有他们几个小年轻,以及林逾白的继父。
林昕大概也觉得自己做的饭卖相不好看,但她还是不信邪地给林逾白盛了一碗鸡汤:“宝宝,你尝尝这个,妈妈照着食谱做的。”
林逾白面无表情,端起鸡汤喝了一口。
林昕满脸期待地问:“怎么样?”
林逾白点点头,说:“有进步。”
他没有撒谎,比起之前林昕给他做的那些营养餐,今天的饭菜好歹能入口。
池柏青看着他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怪不得,怪不得哥哥说我哥做饭好吃,他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啊!
这顿饭吃得宾客尽不欢,还好林昕后面接到一个电话,护士说有人在官网预约了面诊,指定要找林医生。
护士为难地说:“我说了您今天请假,但她是vip客户,而且之前介绍了很多小姐妹来我们医院做项目,您看……”
林昕果断道:“帮我整理一下客户资料,我马上回去。”
“宝宝,”她摸了摸林逾白的头发,不舍地说:“妈妈改天再来看你。”
林逾白点点头。
林昕一走,池野立刻起身,在林逾白不解的眼神中将桌上所有的菜全部撤进了厨房里。
随后他吩咐池柏青,让他回家拿葱姜蒜大枣老抽味精豆瓣酱火锅底料等佐料,池柏青面色坚定,拔腿就走。
池野重新开火,将所有的食材全部重新回锅。
半小时后,餐桌上换了几道新的菜。
香气扑鼻的油爆大虾。
虾线被剔除的干干净净,后背开了刀花。
鲜香麻辣的火锅鱼。
鱼肉晶莹剔透,与鲜红的辣椒相得益彰。
以及一盘崭新的鲍鱼炖蛋。
鲍鱼下面的蛋羹鲜嫩平整,宛如布丁。
厨房的灶台上还有一锅加了红枣的花胶党参炖鸡汤咕嘟冒泡,散发出喷香甜美的气味。
在外遛弯的秦奶奶回来后,连吃两碗鲍鱼炖蛋里面的鸡蛋羹。
林逾白嘴里咬着一只油爆大虾,含糊地问:“之前那盘炖蛋呢,浪费了吗。”
“不会浪费,”池野用围裙擦拭着手上的水珠,笑着说:“明天早上给池柏青下面条吃。”入夜,天台。
林逾白帮秦奶奶收拾仓库的时候找到一张竹席,秦奶奶说可以拿到天台上铺着乘凉。
她让林逾白不要总是窝在房间里吹空调,空调吹多了会头疼。
林逾白对这位老人的话言听计从,当晚就带着竹席上了天台。
市区的喧嚣与繁华比起白日并无不同,不远处的大厦亮起灯带,各大商业街的灯光纵横交错,广场上的音响震耳欲聋,拿着红扇子的老太太整齐地跳着广场舞。
与热闹的夜市相比,楼下的步行街则显得清冷许多,不过依旧有很多来江州游玩的旅客,将步行街当作一个打卡点。
秦奶奶年纪大了怕吵闹,傍晚就关了店。
对面的琴行也放下了卷帘门,林逾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琴行好像很久没开门营业了。
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正穿着白T恤和短裤,盘腿坐在凉席上啃西瓜。
池柏青趴在他旁边,两条小腿支棱着,在身后晃来晃去。在他的面前放着半个西瓜,是林逾白拿给他的,还给他找了一把勺子,让他用勺子挖着吃。
一个人独享半个大西瓜——池柏青在自己家都没有过这种待遇。
他吃的满嘴西瓜汁,勺子把瓜瓤掘的到处都是。
池野推开天台的门走过来,不赞同地看了一眼趴在席子上的池柏青,让他坐起来吃。
“起来,”他伸手把池柏青抱起来,用温暖的手去摸池柏青的肚皮,池柏青的肚皮凉凉的,池野说:“肚子里都是西瓜,还趴在地上,小心拉肚子。”
池柏青坐起身,学着林逾白的模样盘起腿,举起勺子想递给池野:“哥,你吃西瓜吗。”
倒不是他良心发现想跟他哥分享这个瓜,是因为这半个西瓜太大,他吃不完了。
“给我吧。”
池野叹了口气,接过池柏青吃剩的西瓜,在他旁边坐下来,看向林逾白:“你怎么给他切了半个瓜?会把他宠坏的。”
林逾白并不觉得给小朋友切半个西瓜有什么问题,更不认为池柏青会被半个西瓜宠坏。
所以池野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他言简意赅地答道:“他想要。”
池野循循善诱,试图让林逾白明白自己的育儿方式有问题:“他想要就必须给他吗,如果我现在说我也想要半个西瓜,你难道也要满足我这个无理的要求吗?”
没想到林逾白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起身,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池野心里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五分钟后,林逾白手里捧着半个崭新的、刚切开的西瓜,走上天台,一言不发地递到了池野面前。
池野:“……”
原来人在生气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他被林逾白气的笑了一下,问他:“成心跟我唱反调是吧?”
“不是。”
林逾白贴着池野坐下,开口解释,声音很轻,像是随时会消散在风里:“我没有和你唱反调。”
他说:“只是你刚好想要,而我刚好有。”
学习成绩是学生、老师和家长们永恒的话题。
关于国庆假期前的那次月考的讨论,经过七天假期的发酵,终于在返校这一天达到了峰值。
几个学生挤在公告栏前面,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这个林逾白是谁啊,之前怎么没听过?”
“池野没来参加考试啊,他怎么了,高二开学的第一次月考就不来。”
“十四班有个拿手机作弊的被高主任抓了,这小子真勇啊,一个月考而已,这么拼干什么……”
孙凯扬恰巧抱着篮球从旁边路过,有人叫住了他:“老孙老孙,你们班那个作弊的最后怎么处理的?”
“嗯?”
孙凯扬原地拍了两下球,不怎么在意地开口:“能怎么处理啊,成绩作废,叫家长呗。”
“好歹是你们班的学生,”最开始叫住他的那个人抱着胳膊靠在公告栏旁边,笑道:“你这个做班长的也太冷漠了吧。”
孙凯扬这次月考没发挥好,掉出年纪前十,心里正烦着,闻言嗤了一声,说:“怎么了,要给他颁个奖吗。”
“不说他了,”那人看出孙凯扬心情不好,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换了个话题:“哎,那个林逾白你认识吗。”
孙凯扬看了他一眼:“怎么。”
“我有个哥们儿是一中的,他说林逾白的事儿在他们学校都传开了,他在一中混不下去了才转来咱们学校的。”
眼看他要接着说下去,孙凯扬本能地察觉到不是什么好事儿,反感地一挥手,把他环在自己肩上的胳膊打开:“我不想听,起开,别耽误我打球。”
他又不用补作业,提前半个小时到学校,就是想安安静静地打会儿球。
“老孙,”那人不死心,苍蝇似的跟上来,“自己打球有什么意思啊,我陪着你呗……”
孙凯扬是学生会督查组的组长,经常带着组员到处执勤,不少人想跟他打好关系,在他面前混个眼熟,到时候违反纪律了还能求他放过一马。
孙凯扬懒得理他们,只想赶紧去操场上打会儿球,然后回去上晚自习。
没想到球场上已经有人了。
要是旁人也就算了,孙凯扬还能过去一起打,可偏偏霸占着球场的人是李玉龙和他那几个不学好的混子小弟。
孙凯扬和李玉龙的过节,只有他们之前那个班的同学,以及学生会的几个人知道,站在他旁边的男生毫不知情,还特别热情地抬起胳膊招了招手:“龙哥!”
李玉龙朝这边看过来,目光扫到孙凯扬的脸,顿时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来。
孙凯扬的脸色没比他好到哪儿去,抱着球转身想走,却在球场旁边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是他们班考试作弊的那个学生。
“许喆?”
那身影畏畏缩缩的,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还哆嗦了一下。
孙凯扬扔了球,大步走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面上惊疑不定:“你怎么在这里?!”
许喆缩着脖子,眼神躲闪,孙凯扬注意到他怀里抱着李玉龙他们几个的外套。
他无声地骂了句脏话,扭头看向李玉龙:“你欺负我们班同学?”
“谁欺负他了,”李玉龙满脸莫名其妙,说:“是他自己要跟着我的。”
孙凯扬对他怒目而视,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
“班,班长,”许喆抱紧了怀里的衣服,结结巴巴地说:“你别管我了,是,是我自己要来的。”
“为什么?”
孙凯扬觉得很荒唐,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就因为你考试作弊被高主任抓了,所以就准备自甘堕落,彻底不学了?”
“不,不,不……”许喆的脸都涨红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李玉龙叉着腰走到他们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去戳许喆的肩膀,“喂,赶紧跟着你们班长回去吧,不然这个告状精该去找高主任说我欺负同学了。”
孙凯扬冷着脸,把许喆怀里的衣服丢给李玉龙,抓起他的手就要带着他离开。
没想到许喆忽然有了力气,挣开了他的手,大声说:“能不能滚啊!是我自己要跟着龙哥的!”
“……”
孙凯扬的手被他甩到了一旁,愕然地看着他。
十分钟后,孙凯扬黑着脸坐在池野的位子上,显然被气得不轻。
“我看到他站在球场边给李玉龙拿衣服,以为他被欺负了,好心过去帮忙,他让我滚?”
孙凯扬现在已经尽量避免跟李玉龙发生冲突了,却为了许喆过去跟李玉龙理论,结果人家叫他滚。
他本来就因为月考成绩不理想憋了一肚子火,又在李玉龙面前闹了个好大的没脸 。
池野看出他心情不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消消气。”
趴在桌上恶补作业的冯雅军回过头来,递给他一块大白兔奶糖。
孙凯扬给他推了回去:“谢谢,我不吃。”
冯雅军剥开那块糖塞进自己嘴里,用舌头把糖块拨到一边,也劝了孙凯扬两句:“说不定人家就是自愿的,别跟他生气,多不值当。”
孙凯扬皱着眉,依旧满脸晦气。
胡晓支棱着耳朵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终于忍不住了,转身加入他们:“那个许喆分班之前是我们隔壁的,他妈可吓人了。”
胡晓说,高一第一次家长会,许喆考了全班倒数第二,他妈在教室里大闹了一场,还把许喆的女同桌骂了一顿,非说那个女生坐在许喆旁边,影响了许喆学习。
“啊,”冯雅军张了张嘴,“这也太夸张了吧。”
胡晓耸耸肩,她知道高凡和他们几个走得近,于是说:“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高凡。”
“不是不信,”冯雅军半天才想出一个形容词:“就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他一直觉得他爸妈挺凶的,但他们在外人面前好歹会给他留面子,绝对干不出大闹家长会这种事情来。
大闹家长会,就……既没把孩子的自尊放在心上,也没把学校老师放在眼里。
这得什么样的家长才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啊。
李玉龙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把手里的球往旁边一扔:“走了,去超市买点儿吃的,回去上晚自习。”
一个刺猬头走到许喆面前拿衣服,顺便指了指被李玉龙随手扔出去的球:“去把球还了。”
许喆垂着眼不敢看他,紧张地说了声“好”。
他小跑着去体育器材室还了篮球,回到操场时李玉龙他们已经穿好了外套,嘻嘻哈哈地往超市的方向走。
许喆咽了口唾沫,眼睛有些干涩。
他用力眨了下眼,追上去,跟在李玉龙身后,小声说:“龙哥,球,还了。”
“哦。”
李玉龙看都不看他一眼,两只手插在兜里,琢磨晚上吃什么。
“龙哥,”许喆语气中带着哀求,在他耳边不住地说:“你帮帮我吧,你就帮帮我吧,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我求求你了。”
“我操,”离他们最近的那个小弟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你他妈复读机啊,吵死了。”
许喆被他踹了个趔趄,眼眶更红了,“龙哥……”
小弟见他这副模样,满脸的难以置信:“不是吧,就这怂逼样还考试作弊呢,你该不会是替人顶包的吧。”
许喆抿了抿嘴,泫然欲泣。
“啧。”李玉龙终于停下脚步,看向他。
许喆眼里燃起一丝希望,“龙哥。”
李玉龙思索片刻,问他:“你和孙凯扬一个班的?”
许喆连忙点头。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李玉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样吧,”他说:“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帮我跑几次腿,往十二班送点儿东西,能干吗?”
他总算是答应帮忙了,许喆眼泪都快下来了,忙不迭地点头:“能!”
李玉龙给刺猬头使了个眼色,“加他微信,把他拉进那个找人扮家长的群。”
“不过我可说好了啊,”李玉龙拍拍许喆的胳膊,“我只负责把你拉进群,给你提供渠道。雇人假扮家长什么的得你自己来,被老高发现了也不许把我供出去。”
许喆的额头上似乎出了层冷汗,他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点点头,“不,不会的。”
晚自习的预备铃声一响,教学楼里的声贝瞬间降下一半。
假期最后一天的这节晚自习就像是特地留给学生补作业用的,不管走到哪个班都会发现,至少有一半的学生在抄作业。
池野的卷子被周围的同学搜刮走了,冯雅军一个人霸占了三科,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一起抄。
林逾白的作业全部写完了,正拿着自己的笔记本默背单词。
身后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一条缝,有人往他桌上扔了个东西,语速飞快地说:“给你的。”
说完后不等林逾白反应过来,“砰”地关上门走了。
“什么啊。”
坐在林逾白前面的胡晓听到动静回头。
林逾白也有些茫然地放下笔记本,看着躺在桌面上的巧克力派。
巧克力派的包装袋上粘着一张黄色的便利贴,便利贴上花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小人,小人脸上带着笑脸。
旁边还写了一句话:祝你天天好心情。
池野凑过来看了一眼,说:“这字真丑。”
胡晓深有同感地点头,顿了顿,又说:“刚刚那个人是个男生吧?”
“啊?”
冯雅军手上抄着卷子,脑袋往后靠了靠,恨自己不能一心二用。
否则就可以一边抄卷子一边聊八卦了。
林逾白显然不想多说什么,他看着那个巧克力派,微微皱起眉,把它推到了池野那边:“应该是给你的。”
李玉龙虽然对学习一窍不通,但在其他事情上意外的可靠。
许喆靠着他的帮忙,解决了月考作弊叫家长的事。
高主任没见过他的父母,更没想到他敢花钱雇人冒充家长。
假家长当着高主任的面把许喆骂了一顿,甚至想动手打人,高主任好说歹说才拦住。
高主任对许喆花钱请来的“家长”深信不疑,甚至晚上回家向着高凡他妈妈吐槽:现在的学生家长也太虎了,当着老师的面打孩子,就不能回家再打吗,你在办公室里动手老师是拦还是不拦啊……
许喆月考作弊叫家长的事情彻底解决了,当然了,作为找李玉龙帮忙的回报,他也被李玉龙支使着给林逾白送了不少东西。
除了第一天那个巧克力派,后面的东西都是他趁着林逾白不在时,偷偷放进他桌洞里的。
李玉龙不知道许喆这么不靠谱,更不知道他送给林逾白的东西最后都被林逾白放到了池野的桌子上。
他问许喆:“他收下东西之后有没有说什么?”
许喆低着头,撒谎道:“他挺喜欢的,说谢谢你。”
李玉龙搓了搓手,罕见地害起羞来:“他喜欢啊,还说谢谢了。”
许喆不敢看他,胡乱点了点头。
“龙哥,”刺猬头小弟问:“咱们今天送什么?”
林逾白吃完晚饭回来,发现桌洞里多了一杯奶茶。
他还是跟前几天一样,把那杯奶茶拿出来放到了池野的桌子上。
只不过这次放奶茶的时候,孙凯扬带着红袖箍从外面走了进来。
“哟,”他看见林逾白往池野桌上放奶茶,似乎有些惊讶,拿起来看了一眼:“给池野送奶茶呢。”
说完他就注意到了奶茶上贴的黄色便利贴,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啊,误会了。”
纸条上的字横七竖八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是林逾白写的。
他掂了掂手里的奶茶,冲着刚从外面回来的池野扬了扬,“给我喝了吧,我没吃晚饭。”
“喝吧。”
池野笑着说:“不然浪费了。”
说起来也挺邪门的,其他人送东西好歹会在小纸条上留个姓名,或者直接当着面送,这黄色便利贴神神秘秘的,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
东西每次都送到林逾白的位子上,林逾白却非常坚决地认为那人找错了座位,东西是给池野的。
池野问他为什么这么确定,他又不肯说。
他没有告诉池野,因为他觉得池野很好。像他这么好的人,被人喜欢,然后收到礼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组长,奶茶哪儿来的啊?上面还有小纸条呢。”
孙凯扬饿了一下午肚子,到楼下执勤的时候拿了杯奶茶,还是草莓味的,被组员们好一顿调侃。
“去去去,”他拿计分本拍了一下离他最近的那个组员,“这是池野给我的。”
组员们当然知道他和池野关系好,可他们就是忍不住嘴贱:“原来是组长夫人给的,打扰了打扰了。”
孙凯扬对池野的新头衔很满意,冲那个组员竖起大拇指:“下次碰见池野你就这么叫。”
现在还不到关门时间,他们几个提前下来了,站在门口瞎聊。
孙凯扬一边喝奶茶,一边翻看着手里的计分表。
刺猬头小弟大老远就看见孙凯扬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孙凯扬手里那杯奶茶特别眼熟。
他们校门口的那家奶茶店不是连锁的,是一对小夫妻自己开的店,杯子很好认。
孙凯扬拿在手里那一杯,上面隐约缀着张黄纸条,特别像不久前李玉龙亲手交给许喆的那杯。
他看了眼旁边的李玉龙,有些不确定地问:“龙哥,你看孙凯扬手里拿的是什么?”
李玉龙翻了个大白眼,“谁?孙凯扬?我看他干什么?”
“不是啊,”刺猬头急了,他越看越觉得孙凯扬手里那杯奶茶就是李玉龙送出去的那一杯:“你看他手里!”
李玉龙不学习也不看书,视力足足有5.2。
他用他5.2的视力定睛一看,孙凯扬那孙子手里赫然拿着他送给林逾白的奶茶。
那可是他特地跑出学校大门买的,双份奶盖加布丁椰果的豪华版草莓奶茶。
怎么会在孙凯扬手里?!
李玉龙脑海里空白了一瞬,等他回过神来时,人已经站在了孙凯扬面前。
孙凯扬喝了口奶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干嘛。”
李玉龙劈手夺下奶茶,声音都气抖了:“谁让你喝的?谁让你喝的!”
孙凯扬以为他故意过来找茬,指了指头顶的电子钟,“现在还不到执勤的时间,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谁问你这个了!”李玉龙愤怒地大吼:“我管你干什么呢,谁让你喝这个奶茶的!是你的吗你就喝!”
孙凯扬往后退了两步,总感觉自己脸上被喷到了唾沫星子。
他的组员从李玉龙手里夺回那杯奶茶,塞给孙凯扬,说:“这我们组长的朋友给的,你发什么疯。”
李玉龙失魂落魄地跟着重复了一遍:“朋友……给的?”
“龙哥,龙哥你还好吧。”那几个小弟一脸担忧地围过来。
李玉龙的反应太奇怪了,正常人都能看出来他的不对劲,更何况是孙凯扬这种脑袋好使的。
联系到池野说过的话,他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孙凯扬举起手里的奶茶,神色复杂地看着李玉龙:“你别告诉我,这是你送的。”
李玉龙攥紧了拳头:“是又怎么样!”
“你……”
你为什么要给池野送奶茶?
孙凯扬脸上的表情越发复杂,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拍了拍李玉龙的肩膀,语气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送的。”
要是知道这是你送给池野的,我宁可饿死都不会碰。
谁知道喝了以后会不会传染你的低智商。
当然了,后面两句话孙凯扬没有当面说出来。
太魔幻了,太诡异了,李玉龙为什么要匿名给池野送东西!他该不会……
一想到那种可能,孙凯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奶茶他是不敢接着喝了,甚至要把买奶茶的钱还给李玉龙。
李玉龙垂头丧气的,摆了摆手,“既然是他给你的,那你就喝吧,不用还了。”
说到最后还叹了口气。
孙凯扬:“……”
又过了几秒,李玉龙忍不住问:“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孙凯扬自然以为他说的是池野,当即反问道:“当然了,我们俩的关系一直很好,你不知道?”
李玉龙心都碎了,合着谁都跟林逾白关系好,就他不行呗。
他想起在大排档偶遇那天,林逾白喝了池野拿给他的豆奶,却拒绝了他的烤排骨。
现在又把他送出去的奶茶转手给了孙凯扬。
他龙哥什么时候受过这么憋屈的气!
他明天不给林逾白送吃的了!
“池野。”
英语听力结束后,十二班的后门开了一道缝,池野回头,发现是趁着职务之便,晚自习到处走动的孙凯扬。
孙凯扬伸手一指他的桌洞,用口型说:“看手机。”说完就溜了。
池野不明所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孙凯扬给他发了五六条消息。
「老孙」:我操
「老孙」:你猜怎么着?
「老孙」:那个神秘的黄色便利贴「老孙」:是「老孙」:李「老孙」:长「老孙」:虫池野:“……”
他给孙凯扬回了一个问号。
“咳咳,”纪律委员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同学们,准备一下红笔,英语老师过来对答案了。”
他这是故意提醒池野老师来了,池野一抬头,果然发现英语老师从前门进来了。
“林逾白,”月考成绩出来以后,英语老师很快换了一个新宠儿,以前对答案她都找池野的,这次直接换成了林逾白:“来,把答案写到黑板上。”
林逾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池野。
池野收好手机,冲着他笑了笑,没有半分风头被抢的不满:“快去吧。”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林逾白上个月月考考了高二年纪理科第一,被贴在了高二年级组的公告栏上。
年级第一突然变成了陌生的名字,自然会有人到处打听他的来历。
大家多多少少都会有几个在一中上学的朋友,尽管一中的老师给学生们下了封口令,但是嘴长在学生身上,总不能给他们缝死。
短短一个假期的时间,便有不少人了解到了林逾白的“过往”。
开学后,这些传闻更是长了脚一般,在十三中传开了。
“听说他好像是勾引他们班的班主任,被拒绝以后恼羞成怒,把老师给打了。”
“还恶人先告状,报了警。”
“不是吧,他居然是这种人,这样的人也能考年级第一吗……”
流言很快传到了十二班,这可显着金鑫了,恨不得拿个喇叭放在嘴边大声吆喝。
“我当时怎么回事呢,原来是在一中混不下去了才来我们十三中的,”金鑫坐在自己位子上,扬起嗓音说:“有些人该不会把我们十三中当成垃圾收容所了吧。”
冯雅军听不得他这么说林逾白,攥着拳头站了起来:“闭上你的贱嘴吧金鑫!你才是十三中最大的垃圾!”
这几天到处都是林逾白的谣言,冯雅军气得发抖。
他们根本就不了解林逾白,只知道道听途说,林逾白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他恨不得跟那些造谣的人打一架。
金鑫才不怕冯雅军呢,他摇头晃脑,特别得瑟地说:“我就不闭嘴,怎么着啊,他自己干的坏事儿,还不准别人说了?”
冯雅军咬紧牙关,真的要冲上去跟金鑫打架了。
在他即将冲出座位的前一秒,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雅军儿,”池野语气温和,“坐下。”
“我——”
冯雅军气不过,转头望向他,似乎想质问他为什么可以容忍金鑫那么说林逾白。
池野又重复了一遍,“坐下。”
冯雅军气咻咻地坐下了。
金鑫以为池野要帮他说话,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没想到池野摘掉眼镜,折好镜腿放在桌子上,随后笑微微地看向他,“金鑫,你跟我出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