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线—— byAkon
Akon  发于:2024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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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阳,”他叫住那名学生,“刚才发生了什么?”
被点到名字的黄阳愣了愣,茫然道:“老师,我也不知道,我听到动静后才过来的。”
过来以后就看到这三个人摔在地上了。
一中的带队老师冷哼一声,挡在赵云祈身前,盯着林逾白的侧脸说:“肯定是他故意过来挑事。”
“怎么,趁我不在往我学生身上扣锅,欺负我们十三中没人?”
林逾白他们班的英语老师提着一个lv的购物袋姗姗来迟,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令人心安的声音。
她带着一阵香风走近了,白了一中的带队老师一眼,弯腰查看池野的情况。
池野说自己没事,已经打120了,让她不用担心。
英语老师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林逾白,“擦擦脸,再帮池野擦擦汗,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说完以后她站起身,让场地负责人赶紧去调监控:“我这人办事讲究证据,不会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批评别人的学生。”
一中的带队老师沉下脸:“你什么意思?”
英语老师斜睨他了一眼,压根不想搭理他。
眼看着体育馆内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周南南颤巍巍的举起了手。
她咽了口唾沫,紧张地说:“老师,我就坐在林逾白附近的位子上,我看到了,是赵云祈先过来找林逾白的。”
当时大家都收拾好答题袋,离开座位往外走,赵云祈拨开好几个人才走到林逾白旁边。
有周南南做第一个开口的人,其他人也回忆了一下,纷纷开口附和。
穿着实验高中校服的女生指了指林逾白,说:“我就坐在这位同学后面,他当时让另一个男生滚,声音很大,我听到了。”
调监控需要时间,等待救护车和调监控的空档,大家七嘴八舌地将事情的起因和经过拼凑了个大概。
至于林逾白为什么忽然动手,没有人知道原因,但是起码可以证明是赵云祈先找过来的。
听了大家的话,一中那位老师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他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语气悻悻道:“那也不能动手打人!”
“这位老师,”林逾白他们班的英语老师抱起胳膊,用下巴点了点池野的方向,“受伤的是我的学生,胳膊很可能断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先嚷嚷上了。”
一中的老师不说话了。
赵云祈越过他,蹲到池野面前,低声说:“抱歉。”
“啊,”池野笑了笑:“没事儿啊,是我自己不小心。”
要不说人总是关心则乱,他当时脑子已经乱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能让林逾白手里的椅子砸到人,再有就是保护好他,别让他摔在地上。
池野被救护车拉走,进了医院先拍片子。
荀丽和余老师接到了学校的通知,已经提前在医院等着了。
她一看池野能走能跳,只是伤到了胳膊,松了口气,反过来安慰起了余老师:“看样子是骨折了,小男孩恢复得快,很快就好了。”
余老师算是知道池野的好脾气遗传自哪里了。
池野拍完片子出来,听到荀丽这么说,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举起右手活动了几下,笑眯眯地说:“还好受伤的是左手,影响不大。”
要是伤到右手可真就让人头疼了。
“你呀,”荀丽伸手一点他的脑门,“去考个试还给自己整出伤来了,疼不疼?妈今晚给你炖大骨头,好好补一下。”
“妈,”池野说:“你先回去吧,我姐自己看店行吗?”
池野受伤的胳膊不敢乱动,需要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荀丽帮他扶着受伤的胳膊让他不那么累,闻言叹了口气。
池宇做过截肢手术,创口一直恢复得不好,尤其是天气热的时候,断断续续地发炎。
医生让她少穿假肢多坐轮椅,池宇说她不想像个残疾人似的坐在轮椅,总是不听医生的话,穿着假肢到处走。
荀丽不在店里看着她,池宇肯定又要换上假肢跑前跑后。
手心手背都是肉,荀丽既担心池宇在家乱来,又心疼池野受伤。
池野忍着剧痛开口:“刚刚在救护车上我问医生了,他说我这种情况不严重,打个石膏就行。再说了,还有余老师他们陪着我呢,妈,你赶紧回去吧。”
好不容易劝走了荀丽,荀丽一走,池野的肩膀瞬间塌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失落地坐到了走廊的长椅上。
他也想让荀丽陪着他,在荀丽面前撒个娇耍耍横,可是家里有人比他更需要妈妈的陪伴。
余老师了解他家的一些情况,叹了口气,在他身旁坐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老师,”池野勉强打起精神,左右看了看:“林逾白呢?”
他记得林逾白也跟着上了救护车,他一下救护车就被护士带去拍片子,都没注意到林逾白去哪儿了。
不料余老师一愣,显然被问住了。
她说:“我不知道啊,逾白也来了吗?”
林逾白弯腰在水池边洗了把脸,打开英语老师给他的纸巾,从里面抽出一张压在脸上。
赵云祈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沉默地倚在门框上,望着他的背影,神色复杂。
林逾白高且瘦,即便是穿着十三中土里土气的校服,依旧能看出身材比例很好。
赵云祈见过他什么都不穿的样子,知道藏在校服下的这具身体有多漂亮。
待林逾白擦完脸,准备往洗手间外走的时候,赵云祈迈开腿,拦住了他的去路。
“逾白,我就说两句话。”
他堵在洗手间门口,目光中带着一丝哀求:“说完就走。”
没什么好说的,林逾白神情淡薄:“滚开。”
要不是急着去找池野,他并不介意在医院的洗手间把赵云祈打一顿。
林逾白撞开赵云祈大步往外走,赵云祈追在他身后,不管他想不想听,吐豆子一般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
“逾白,我知道你很委屈,你给我几年的时间好吗,等我念完大学,等我找到心仪的工作,我一定……”
“啪!”
赵云祈的话说到一半,走在前面的林逾白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赵云祈脸上挨了一巴掌,白皙的侧脸上很快浮起一个巴掌印,他抬手摸了摸脸,有些不敢相信林逾白就这么打了他的脸。
他很清楚,林逾白的性格一直不太好,但也不像现在这么坏。
“你这个傻逼——”林逾白一把拽起他的衣领,他的力气很大,赵云祈的衣领被他紧紧揪住,卡在了脖子上。
他痛苦地咳了两声,伸手去拉林逾白的手腕。
他刚摸上林逾白的手腕,林逾白便满脸厌恶地一甩手,将他掼在墙壁上。
被衣领勒住的脖子骤然得到放松,赵云祈喘息着靠在墙壁上,伸手捂住喉咙。
“咳咳……”
林逾白走过来,贴在他耳边说:“你比赵致远更恶心,每一次听到你的名字,我都想让你去死。”
医生拿着片子看了一会儿,说:“和我预料的差不多,打上石膏,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拆了。”
池野坐在凳子上打量自己的左手臂,“不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吗。”
“你们小年轻,”医生放下片子,伸手敲了敲办公桌:“骨头长得快。”
医生给池野的左手臂打了石膏,又剪了条绷带给他固定胳膊,绷带的另一头挂在脖子上。
他嘱咐池野:“这段时间尽量不要碰到这只胳膊,也不要用力。”
池野嗯了声,想起什么似的:“不能使劲儿,那肌肉不就萎缩了?”
“问题不大,”医生笑了笑,熟练的给绷带打结:“刚拆下石膏确实可能会出现肌肉萎缩的现象,过段时间就恢复了。”
池野轻叹一声。
他从上了救护车到现在,一直安安静静的,护士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医生对他印象不错,见他叹气还安慰了几句:“你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附近学校经常有学生受伤,昨天还来了一个打球撞断小拇指的,不用难受,只要遵循医嘱,很快就好了。”
池野说:“医生,我这种情况可以找人索赔吗?”
医生把玩着桌上的钢笔,正色道:“当然可以,你想让对方赔多少钱?需要我给你开张证明吗。”
“那倒不用,”池野笑起来:“不要钱,缺人照顾。待会儿我同学可能会过来,您帮忙说两句呗。”

第33章 我也会觉得你很可爱
池野左手打着绷带,右手揽在林逾白肩上,故作坚强地笑道:“医生吓你的,没有那么严重。”的确没有医生说得那么严重——但是医生谨记池野说过的话,他要找林逾白“索赔”。
为了让池野顺利索捞到赔偿,医生说了很多专业术语,他每说一点,林逾白的脸就比刚才要白一分。
若是让不知情的人进来看,还以为受伤的人是他。
林逾白现在对池野的感觉很复杂,感动,愧疚,依赖……数种情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暂时放弃了思考能力。
要是换做平时,他一定能听出来,医生说的这么多内容,其实用一句就可以概括:胳膊骨折,恢复期间注意保护。
“总之,”说到最后,医生都有些口干舌燥了,他端起桌上的玻璃杯一饮而尽,总结道:“他需要人照顾,你们是同学,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照顾着他点儿。”
林逾白坐在凳子上,双手自然交叠垂落在身前,看上去十分乖巧。
他很专注地听医生讲话,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语气认真:“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池野的胳膊打了石膏,不耽误上课。
余老师想让他回家休息一晚,池野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学校。
回家也没事做,还要被池宇问东问西,要是让池宇知道他的胳膊为什么受伤,池宇肯定会嘲笑他。
所以干脆别回去了,留在学校上课吧。
况且池野皮糙肉厚的,没那么金贵。
小时候他和池宇一起玩鞭炮,把手炸伤了,为了不挨大人骂,从大年初一到初五愣是一声没吭,忍着痛等伤口自己结痂。
现在想想,伤口没感染算他命大。
余老师不知道池野内心的真正想法,以为他不想耽误学习,被他热爱学习的精神感动得不得了。
去车库取车的路上,她给高主任打电话,告诉他医院这边已经结束了,池野的胳膊是骨折,打了石膏,没有其他大碍。
她还在电话里夸了池野几句,说他伤成这样了还想着学习,真是个好孩子。
高主任对这些夸奖很受用,他说,上面最近不是要评市级优秀高中生吗,你把池野报上去,评选工作那边交给我。
余老师正有此意。
两人三言两语间定下帮池野争取市级荣誉称号,高主任说,一个学校只能上报三个名额,高二组的名额本来要给王副主任的亲侄子来着。
余老师说:“那个孩子不行,思想不积极,上课喜欢顶撞老师,比不上我们班池野。”
“是,”高主任非常赞同:“我也觉得池野更合适,那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校长办公室做思想工作。”……
池野和林逾白在医院大门口等余老师开车过来接,一旁的自行车道上停着一辆卖烤红薯的三轮车。
一辆自行车从摊子旁边经过,带着清脆的铃铛声走远。
空气中弥漫着烤红薯的香气,池野问林逾白饿不饿,要不要吃烤红薯。
林逾白摇头,反过来问他:“你饿了吗?”
池野大大方方地点头,“有点儿。”
林逾白又问:“你是不是想吃烤红薯。”
刚出炉的烤红薯,外面包着牛皮纸,用勺子从深红色的表皮中间破开,一股带着甜蜜香气的热气腾一下散出来。
池野单手操作不方便,林逾白问老板要了一个小勺子,挖起红薯的内瓤喂到他嘴边。
池野的脖子上吊着绷带,没办法穿上校服外套,只能将外套搭在完好的那只胳膊上。
他一手打着石膏,另一只手拿着衣服,微微侧头含住勺子上的红薯肉——顺道看了眼林逾白。
林逾白垂下眼,乌黑的睫毛在眼尾扫出漂亮的弧线。
他真的非常好看,池野咽下一口红薯,抬起手指拨了拨他耳边的头发,低声道:“天仙。”
“嗯?”
林逾白用修长的手指捏着勺柄,神色一本正经,像是在完成什么很重要的任务。
是的,他把照顾池野当成了自己的任务。
他认真,专注,并且负责。
喜欢和厌恶都表现的很明显。
池野想起刚见面时,林逾白在桌子划下的那道三八线,对他说的每一句“不要多管闲事”。
又想起林逾白醉酒红着眼眶靠在他肩上,脆弱且哀伤地说:“他不忙,因为他死了。”
以及林逾白在不知所措时,下意识朝他靠近的,无声的依赖。
池野活了十几年,从来没见过像他这样的人。
他肆意地用目光描绘着林逾白的五官,后者缓慢地眨了下眼,露出疑惑的表情:“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池野双眸含笑,移开自己的视线,望向不远处的马路:“就是突然觉得你挺可爱的。”
“是吗,”林逾白想了想,一脸严肃地回道:“谢谢,有些时候,我也会觉得你很可爱。”
池野他们从医院回来时,班里正上着课。
他现在的造型太惹眼,刚推开教室的门,还没来得及喊报告,老师便惊讶地问:“胳膊怎么了?”
老师一开口,全班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门口。
林逾白不动声色地往他身后躲了躲,避开大家的注视。
体育馆里发生的事情还没传开,池野不想多说,“不小心磕到了。”
“那可真够不小心的,”这节是语文课,语文老师啧了一声,忍不住道:“轻伤不下战场,池野同学这种精神值得大家学习。”
“好!”
捧场王冯雅军带头鼓掌。
池野人缘好,班里的人除了金鑫以外,大概没有人会讨厌他。大家跟着冯雅军鼓起掌来,还有人趁机拍桌子起哄。
语文老师抬手做了个“收”的手势,让池野和林逾白赶紧回座位上坐好。
后面的半节课大家明显心不在焉的,冯雅军几次三番地开小差,转过头和池野说话。
被语文老师点了名,他不回头了,开始往背后扔纸条。
他也不想想,池野只剩一只手可以用,怎么拆他的小纸条。
最后那张纸条被语文老师收走,冯雅军头顶挨了两课本。
语文老师拿课本拍了冯雅军两下,打开他的纸条看了一眼,训他:“不好好听课,就知道问些有的没的。”
冯雅军缩了缩脖子,彻底老实了。
班上的同学听到动静回头偷看,老师挑了几个离着近的一并用课本敲了几下。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自己学习成绩什么样不知道?人家池野胳膊受伤了还能来学校上课,换成你们试试?知道自己和学霸的差距在哪儿了吗。”
那几个挨了揍的学生捂住脑袋,满脸的不服气。
大家都回头了,凭什么只揍他们?
“丁零零——”
下课铃声一响,班里一下躁动起来,语文老师知道他们坐不住了,叹了口气,也没拖堂,铃声一结束就合上电脑走下讲台:“下课!”
他刚走出教室门,池野的桌子旁边就围满了人。
“池野,”其中最好奇的当属冯雅军,他迫不及待地转过身,“你这是怎么磕的啊。”
胡晓白了他一眼,“不是说了是不小心磕到的吗。”
她把自己的语文课本递到池野面前,“这上面有上半节课老师画的知识点,你看看吧。”
“好,谢谢。”
池野笑着接下她的课本。
孙凯扬也从外面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
“你们班下节课是生物吧,”他把笔记本扔到池野桌上,“我们上节课是,我帮你记了一份,下节课你就不用记了。”
池野有些意外,打开笔记本看了一眼,“谢了老孙。”
“客气什么,”孙凯扬打量着他的胳膊,“医生怎么说,严重吗?”
“不……”池野注意到林逾白在看他,临时改了口,叹着气说:“挺严重的,主要是少了一条可以活动的胳膊,做什么都不方便。”
孙凯扬也跟着叹气,“确实。”
课间就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孙凯扬不能一直待在十二班,他伸手拍拍池野的肩膀:“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发消息。”
班上其他同学附和道:“还有我们,班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好,”池野笑眯眯地说:“谢谢大家。”
上课铃快要响了,班里的同学还围在池野的桌子旁边,七嘴八舌地关心他。
有人说放学帮池野打饭,被池野拒绝了。
池野说:“我妈应该会过来送饭。”
“我帮你值日吧,”冯雅军说:“后天你就不用留下打扫卫生了。”
“对对对。”冯雅军的话提醒了大家,他们又开始商量池野胳膊受伤的这段时间值日怎么分配。
林逾白明明答应了医生会好好照顾池野,可是池野好像根本不需要他来照顾。
他从桌洞里拿出生物课本,翻开老师下节课要讲的地方,盯着书页发起呆,连上课铃响了都没听到。
“想什么呢,嗯?”
最后是池野唤醒了他。
池野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等他看过去的时候,笑着冲他挑了挑眉:“不是说会好好照顾我吗,上课铃都打完了,还不帮我把课本找出来?”
【作者有话说】
海星过万了,谢谢大家!开心

第34章 你把我当成谁了
“恶劣影响?嗐,没有的事儿,带队老师不是说了吗,是一中的人先来滋事的。”
“九月份的月考没参加?呵呵,王副主任,这个理由就牵强了哈,谁家里还没点家事了对不对,虽然池野九月份没来参加考试,但十月的月考成绩他可是高二级部理科第一,第二名是他们班另一个学生叫林逾白——对了你侄子考了第几名来着?我怎么记得好像是第六?”
“市里的学科竞赛你侄子也没去吧,我记得他初试没过呢,哎呀真是可惜……”
高主任口若悬河大杀四方,在校长办公室里跟王副主任厮杀了数十个回合,期间引来了无数围观的教师。
校长面含微笑,端着茶杯坐在沙发上,看着高二组的两员大将为了一个名额吵得面红耳赤。
最后因为池野的学习成绩压过王主任的亲侄子一头,高主任抓着这一点不肯松口,终于替池野争取到了市里的优秀学生名额。
他脸上挂着属于胜利者的微笑,昂首挺胸地走出校长办公室。
趴在窗台上看热闹的高三年级李副主任冲他比他个大拇指:“行啊老高。”
“主要是池野这孩子优秀,”高主任停下脚步,故意抬高音量,让留在办公室里生闷气的王副主任也能听到他的声音:“毕竟池野不考年级第六名!”
说罢两手往身后一背,扬长而去。
办公室里的王副主任瞪起眼珠子,指着高主任远去的背影,“校长你看这人——”
校长一脸淡定的当起和事佬:“王儿啊,别生气了,回头让你侄子好好学习,什么时候超过池野了,你在老高面前就能抬起头了。”
王副主任:“……”
“王朔那个臭小子,”他怒道:“我都和他说了放学回家少玩手机,说了多少次就是不听!考个年级第六气谁呢!”
因为侄子考不过池野,导致在高主任面前抬不起头来的王副主任怒气冲天地走了。
校长笑着摇了摇头,“年轻人,还是太暴躁了。”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两张申请表,仔细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这个池野长得倒是比小王的侄子好一些,形象不错,形象不错。”
“逾白,你把上次的随堂小测发下去,不及格的那几个让他们站着改错。”
英语老师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叠卷子,林逾白接过来嗯了声。
“老师,”池野靠着办公桌,掀起最上面的两张卷子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冯雅军的名字以及卷面上硕大的“56”分。他合上卷子,佯装不满地问:“您还记得我才是您的课代表吗。”
老师笑着说:“你不是负伤了吗,有人替你分担工作你还不乐意。”
林逾白看了池野一眼。
两个人拿了卷子从办公室出来,林逾白抱着卷子走在池野旁边,犹豫了一下,问池野:“你是不是不高兴。”
“啊?”
池野心里还在想冯雅军为什么才考了56分,闻言愣了愣,停下脚步看着他。
林逾白说:“你要是不高兴的话,以后我就不去找薛老师了。”
“……”
池野这才反应过来,他把自己的玩笑话当真了。
一时间他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在林逾白后脑勺上揉了一下,笑眯眯道:“瞎说什么呢,没有不高兴。”
林逾白偏了偏头,想躲开他的手。
池野按着他的后脑勺不让他躲,他的手大而有力,带着灼热的温度。
他往前走了半步,林逾白下意识地后退,池野紧跟上去,把林逾白的脸朝自己的方向按了按。
此时两个人近得连额头都快贴在一起了,几乎是头顶着头的姿势。
池野说:“原来在你眼里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离得太近了——林逾白动作僵硬地抱紧怀里的试卷,整个人变成了硬邦邦的雕塑,双目放空,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池野按在他后脑勺的那只手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大有一种他不把话说清楚就不松手的架势。
林逾白一直很担心池野会因为薛老师的事不高兴,可他的心底渐渐升起另一个声音,那个声音逐渐从水面上浮出来,越来越大声,在他耳边说着,池野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不一样,他是很好的人,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感到不高兴。
这样想着,林逾白终于动了。
他一手抱着卷子,另一只手抵在池野的胸口,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对不起,”他看着池野的眼睛,很认真,很诚恳地向他道歉:“我不该那么想你。”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按理说,应该到此为止了。
可是池野没松手。
他把按在林逾白后脑勺上的手微微往下滑,捏在他的后颈上。
池野是聪明的人,跟聪明人相处最可怕的一点就是,没有什么可以瞒过他们。
“你刚刚在想什么,”池野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捏着林逾白的脖子步步紧逼:“你在把我跟谁做比较?”
池野身上其实有种割裂感,单看长相,他并不是很好相处的那类人。
他的五官过于硬朗,细看的话还有几分匪气。
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和常年笑眯眯的表情中和了这一点,让人觉得他是一个英俊斯文的好学生。
现如今他皱起眉,摆出一副审问的架势,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将林逾白逼到了走廊的墙壁上:“你到底把我……当成谁了?”
林逾白垂下眼睫,视野内是雪白的绷带和石膏。
他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被戳到了眼睛一般,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他和池野靠的太近,空气中弥漫着某种不一样的东西,在沉默中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林逾白知道,要是自己说错话,就可以在顷刻间引爆这种平衡。
当然了,这样做产生的后果大概是池野再也不会管他了。
也不会和他说话,不会送他去医务室包扎伤口,更不会在他情绪失控的时候拉住他,以免他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过了好久,他有些干涩的开口:“我什么都告诉你,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不要像审问犯人一样看着我,也不要……对着我生气。
教师公寓,五楼,502号室。
一中的教师公寓是步梯房,楼道里一片昏暗,阳光照射过的地方飞舞着无数细小灰尘。
不远处的校园里传来的声音忽远忽近,林逾白踩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走,心里默念着赵老师告诉他的门牌号。
五楼到了,他停下脚步,伸手敲门。
“谁啊。”
房门后传出一个年轻的声音,很清朗,不是赵老师的声线。找错门了吗?
林逾白后退了两步,面上有些惊疑不定。
房门“咔”的打开,一个高瘦的男生站在门口,身上穿着和林逾白一样的校服。
他注意到林逾白身上的校服,温和地笑了一下,说:“你来找赵老师吗?”
林逾白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男生笑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和赵老师很像,林逾白大概猜到了他是谁。
他问林逾白:“你怎么点头又摇头,那你到底是找赵老师啊,还是不找?”
林逾白说:“是赵老师让我来的。”
上午第三节课是赵老师的课,下课后,赵老师叫住了林逾白。
他给了林逾白一个门牌号,让林逾白放学后过来找他。
林逾白不知道他有什么事,但赵老师是他的班主任,他让林逾白放学后过来,林逾白就来了。
听完林逾白的解释,男生皱了皱眉,让开门口的位置让林逾白先进来。
随后冲着厨房的方向道:“爸,你有什么事非得让人家现在过来,好歹等人家吃完饭吧……”
赵老师穿着白衬衣黑西裤,端着一盘韭菜炒蛏子从厨房里走出来,笑眯眯地说:“逾白来了啊,坐,马上就开饭了。”
“什么?”
领着林逾白进门的男生愣了一下。
赵老师把盘子放到餐桌上:“赵云祈,带着弟弟去洗手。”
“来,”赵云祈很快反应过来,他爸要留学生在家里吃饭。他友好地冲林逾白笑笑,“洗手间在这边。”赵云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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