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战神掳走后by清麓
清麓  发于:2024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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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猪般的惨叫,令喧闹的现场霎时鸦雀无声。
暧昧的氛围,下-流的挤眉弄眼,宛如定格的画面,似乎连周遭氧气都被抽空了。
“哪儿来的弱鸡敢挡我的道。”凌息轻描淡写甩开男人的手。
那只好似蕴藏着巨大力量的手臂可怜兮兮地吊在半空,一碰就疼。
谁也没想到,貌若天仙,娇滴滴的小哥儿竟然徒手卸了他们老大的手臂。
方才冲凌息出言不逊的汉子们连连后退,躲瘟疫一样退避三舍,丝毫顾不上和老大的兄弟情,保命要紧。
“你……你哪条道上的?”男人强忍疼痛,一咬牙给自己脱臼的手臂回复原样,额上冷汗如雨下。
“淼……淼淼哥哥?”不大确定的童音冒出来。
“妈的,谁再乱喊那个名字!”被称为淼淼哥哥的壮汉脸都气红了。
凌息挑了挑眉,看上去五大三粗,名字倒是挺水灵。
大概从凌息的眼神中瞧出了他的心理活动,淼淼哥哥差点原地蹦起来。
小萝卜头从凌息身后跑出来,抱住汉子大腿,扬起小脸笑嘻嘻道:“淼淼哥哥,是我呀,虎子。”
“虎子!?”汉子震惊地低下头,反复揉搓小孩儿的脸,直把人脸搓红了。
“真是你!”汉子惊奇之后是难掩的激动,一把将虎子抱起来放到臂弯,“你小子,我当你失踪了呢,你爹呢?还活着吧?”
虎子点头如捣蒜,指了指凌息说:“多亏凌哥哥救了我爹,我爹让我带凌哥哥来找管爷爷。”
管淼恍然大悟,自己居然调戏了郑大哥引荐的客人,摸摸鼻子心虚地冲凌息笑笑,“抱歉抱歉,刚才是我和兄弟们冒犯了。”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凌息瞅他那谄媚的样子,移开目光,伤眼睛。
经虎子介绍,这位高大威猛,战斗力不堪一击的汉子叫管淼,是郑洋认识的造船师傅管云天的独子,管淼成日在码头拉帮结派,收收过往船只,地摊商贩的保护费。
码头扛包生意大部分被他垄断,剩余部分被其他人垄断,一般人想来码头扛包,得给垄断者交钱,区别在于抽成多少而已。
管淼亲爹看不上他,明明可以子承父业,非要不务正业去当地-痞流-氓,认定他是恶霸行为,鱼肉乡民。
其实管淼收的保护费不算多,并且他不像旁的地头蛇,光收钱不办事,他收了钱会办事,但凡交过保护费的摊子有人闹事,他直接领着一群兄弟过去,解决不了事情就解决闹事的人。
许多商贩每月会主动交钱,一点小钱就能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何乐而不为。
海风吹拂而过,带来一股咸湿味,一只海鸟低空飞过海平面,凌息脚步微顿,眺望远方。
如果仅看海,他一时半会儿无法分辨自己身处何方。
好像无论何时,大海永远广阔自由。
“凌哥哥。”虎子在前面喊了声发呆的凌息。
凌息回神加快脚步跟上去,此时他忽然注意到,管淼左右两只手臂上有两条长长的刀疤,从疤痕色泽状态观察,应当有些年头了。
兴许他的视线停留时间过长,管淼转过头得意地问:“是不是很帅?这是男人的勋章。”
凌息:“……”
脑子里倏然划过一个荒诞的猜想。
“你该不会是为了展示这个疤痕,才故意穿成这样的吧?”
管淼眸光骤亮,一副“你懂我”的表情,“你也觉得我的主意不错吧?”
“凡是见过这两条疤的人都不敢惹我,这可是我当初和山匪战斗过的证明。”
“呸!你个死皮不要脸的玩意儿,又在外边儿吹牛。”一身灰布短打的中年男人端出一盆脏水,好险泼到管淼身上。
“小哥儿你别听他瞎说,他那两条疤是小时候被野猪撵进山洞里,倒霉催划伤的。”
“呸呸呸!死老头,你又拆我台!”管淼放下虎子火冒三丈上前对峙。
“总比你成天坑蒙拐骗好,仔细哪天被人夫君找上门打断腿!”中年男人俨然嘴巴相当利索。
“凌哥哥,他就是管爷爷,管爷爷造船可厉害了,我爹的船就是他建造的。”虎子走到凌息身边远离父子二人的口水战。
凌息尴尬地抽抽嘴角,真是要“孝死了”。
坐进屋内,听闻凌息的来意,管师父表示没有问题,只不过建造一艘船的花费可不少,最好同家里人商量清楚。
“您放心,我与夫君商量好了。”凌息掏出一袋银子放到桌上,“这里是定金。”
“图纸完成后希望能先给我看看。”
管师父掀起眼皮审视少年,这般轻的年纪,“凌小哥儿莫非懂造船之术?”
凌息浅浅一笑,“略知一二,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只是我有一些特定的需求。”
管云天不清楚凌息是否在吹牛,或者对方确实懂点皮毛,直到后来他看过凌息画的图纸,兀自心惊,拉下老脸求凌息把图纸借给他反复观摩研究。
二人商定好一切,定了出图纸的时间,凌息带着虎子离开。
虎子安静了一路,快到扬春堂才鼓起勇气扯了扯凌息的衣摆,“凌哥哥,我可不可以跟着我爹出海?”
他不想再被丢下,万一爹又在海上出事了怎么办?万一这回再没好运气,回不来了怎么办?
凌息不必猜也清楚他心中的想法,揉了把小孩儿毛栗子似的脑袋,“放心,我不会让你爹出事。”
凌息特定的需求普通造船师父无法满足,得靠他亲自动手,或许可以把小盐巴拐过来帮忙。
郑洋提到碰上海盗的事,凌息没忘记,牢牢记在心上,仅仅给郑洋一艘船,让他重返大海,再次遇上海盗该怎么办?
怕上回没死透,特意返回去再给人杀一遍吗?
当然不是,凌息打算给自己的船备上一些武器,必定叫那些预谋已久的海盗有来无回。
船只载重不同,吃水深度不同,凌息成绩常年位居榜首,数学物理满分通过,要彻底改造一艘船,于他而言轻而易举。
无论牢固程度,防御威力,攻击范围,还是行驶速度……
凌息全部要革新。
假如他拥有一座铁矿就好了,木头制造的船只到底不如金属结实。
不过哪怕真有他也不敢私自开采,毕竟被发现是要杀头的重罪。
回到扬春堂没多久,周顺他们便离开了,一同被带走的还有虎子,虎子依依不舍和他爹告别。
因为周顺他们不是每天来县城,虎子到底寄人篱下,不敢提太多要求,霍垚牵着他的手哄道:“虎子乖,明天高通哥哥上城里送货,顺路送你过来好不好?”
虎子头顶乌云顷刻消失,“霍婶子,真的吗?”
霍垚捏了捏小孩儿脸上新长出来的肉肉,“婶子啥时候骗过你,真的。”
虎子脸上绽开笑容,终于心甘情愿跟他们回家去。
所有人走光,凌息拿扫帚把屋里简单打扫一遍,顺便告诉霍琚造船的事。
“银子够吗?”霍琚快速心算一下,凌息最近需要用钱的地方一个接一个,造船花费高,加上酒坊尚未竣工,想多卖点酒赚钱也做不到。
凌息摸摸鼻尖,“确实不太够。”
“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霍琚不得不佩服他心理素质着实过硬,“我手里还剩了点银子,凑合先用着吧,后面我再想想办法。”
凌息倏地撩起眼皮,乌丸似的眸子一瞬不瞬注视着霍琚,唇角不自觉扬起。
霍琚被他盯得后脖颈儿发烫,不由自主移开视线,“你笑什么?”
凌息摇摇头,嗓音含笑,“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某人脸疼不疼?”
霍琚疑惑不解,投给凌息一个迷茫的眼神。
凌息好心为他解释:“以前你说过,你的钱是你的钱,我的钱拿给你治腿,如今你这么果断把银子全交给我。”
少年眉眼弯弯,灿金的余晖融进他的眼眸,仿若世间最绚烂的宝石,“是同我,不分彼此了吗?”
心脏如重锤击鼓,咚咚两下,震得人忘记呼吸,随之而来的是足以令自持者慌乱的悸动。
后脖颈儿的烫意刹那窜到耳廓,霍琚攥了攥被褥下的拳头,出乎凌息意料地抬头,深潭般的眼瞳捕捉到凌息的眼睛,霍琚从少年眼中窥见一丝几不可察的慌张。
原来能够被轻易撩动心弦的并非他而已。
霍琚目光灼灼,深深地凝视凌息,回答掷地有声:“是。”

第86章
郑洋的外伤虽严重,但没有伤及内脏,平稳度过险要关头,接下来就是好生休养,准时准点换药。
“每隔三日我会去给你换一回药,记得伤口别沾水,这药早晚各服一次,三碗水煎作一碗。”柳仲思细细叮嘱郑洋,瞥见一旁的小孩儿听得连连点头,不由伸手摸了下虎子毛栗子似的脑袋。
“你记住了?”
虎子小鸡啄米,“记住了!”
郑洋眼角笑纹蔓延,“多谢柳大夫,不知诊金是多少?”
男人神色窘迫,手足无措地搓搓陈旧的衣摆,胸口深深起伏,下定决心般望向柳仲思,“实不相瞒,家中银钱短缺,还望宽限些时候……”
打了许久的腹稿说到一半,柳仲思出声打断,“凌息哥一早交代过我,你的诊费记在他头上,叫你不必为银钱担忧。”
郑洋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胸中百感交集。
当初凌息确实答应会救他,但他如何也料不到凌息会大方到揽下所有费用,这样好的东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有幸为凌息办事是自己的福分,往后即使发生什么万一,想必凌息会善待虎子。
万千思绪在脑中梳理成一条条明晰的线,郑洋伸手摸摸儿子的后脑勺,郑重其事地嘱咐:“虎子,你记住,东家是咱们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对东家不利的事。”
虎子已经十一岁,独自在市井摸爬滚打讨生活,比寻常同龄孩子早熟,黑碌碌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父亲,脆生生回答:“爹,我记住了。”
父子二人说了会儿小话,外面忽然热闹起来,今日郑洋便可回家休养身体了,凌息和周顺一家前来帮忙。
郑洋不能剧烈运动,但缓慢行走没问题,谢绝周顺背他回家的提议,表示能够自己走,于是周顺便搀扶着他慢慢走。
二人身高相仿,俱是大块头,郑洋因为受伤消瘦许多,但骨架没法儿缩水,他俩勾肩搭背地走在前头,凌息眼睛莫名刺刺地疼。
辣眼睛。
抱歉,原谅他着实无法欣赏兄贵。
“寒舍简陋,还望见谅。”郑洋走近自家小院,突然记起由于他生病,家里值钱的不值钱的东西全被卖了个干净,当下可谓家徒四壁。
而且,家里长期无人清扫,屋檐结了厚厚的蜘蛛网,泥巴地堆了不少鸟屎,过去不受关注的边边角角,这会儿落在郑洋眼里着实脏得无处落脚。
而立之年的汉子,顿时臊红了脸,磕磕巴巴道:“要……要不你们改日再来,届时我一定好好招待诸位。”
“择日不如撞日,何况都走到家门口了,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再者我和小盐巴早来过了。”凌息大喇喇推开门,毫不介意脏乱差的居住环境。
他今天过来可别有目的。
上次被凌息小心翼翼推开的院门,这回不堪重任,来回晃了晃,“哐啷”掉落,给院子砸出个小坑。
热意顺着郑洋的脸蔓延到脖子,黝黑的皮肤红得发紫,他不忍直视地捂住脸,这门果然早该换了。
周顺理解地拍拍他的背,“没关系,修门我熟。”
周顺带着高通帮郑洋父子把家里修修补补,漏雨的房顶,漏风的窗户,漏洞的栅栏……
霍垚则和周盐一起搞起卫生,虎子嘿咻嘿咻提着水桶帮忙换干净的水,小脸累得红扑扑。
至于凌息,凌息拉着郑洋这个病患蹲在人家院子里翻翻找找。
“这种植物很容易泛滥成灾,它通常在春天开花,花粉会使人过敏,尤其是老人儿童,轻者身上长疹子,严重的令人休克。”凌息摘了株平平无奇的绿色植物下来。
郑洋目瞪口呆,全然无法想象一株小小的植物能带来这样大的危害。
“我……我不太清楚它是何时种下的。”
郑洋喉咙发干,他是海商,带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是常事,甚至何时身上沾上点某种植物的种子也未可知,从前他没考虑到过此种危害,现下被凌息一点拨,后背骤然冷汗淋漓。
“别太担心,万物相生相克,真正能在异国土地上生存下来的物种并不多,再能进化成入侵物种的更是凤毛麟角。”凌息拍了下郑洋的手臂安慰道。
顺手把那几株长势喜人的植物连根拔起,扔到一边,“待会儿烧了。”
郑洋点头如捣蒜,跟着凌息在草丛里寻找起来。
“这是什么?”凌息扒拉开一丛丛绿色的叶片,在地面发现几片枯黄打卷的花瓣,分不清何时落下的。
眼前的绿色一簇簇交汇在一起,长得过于相似,叫人一时半会儿无法分辨,虎子提着水桶经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前阵子那片儿开了些小黄花,老有婶子阿叔过来偷,被我逮到还朝我骂骂咧咧。”
虎子横眉竖眼,俨然非常不悦,那些人成天在背后诅咒他爹快死了,他才不会给他们花。
“虎子你没错,是偷花的人不好。”周盐第一个站出来力挺虎子。
大人们互相看了看,没人张口教训虎子不敬长辈,毕竟有的人为老不尊,空长岁数,不值得尊敬。
凌息摩挲着下巴,眼珠子直勾勾不移动,喃喃自语:“小黄花。”
他总感觉眼前的叶片在哪儿见过,加上开的花是黄色,且花瓣很小,这些特征都指向一个答案。
所有的点串联在一起,只差最后一笔。
凌息揉了揉头发,宛如山林里灰扑扑的蘑菇孤独自闭,“到底是什么?”
“让一让,让一让。”高通与高顺一起抬着门板往空地挪,他向后退,边走边喊。
凌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压根儿没听到。
“等等!”
“有人!”
“啊!”
高通撞上凌息的瞬间,众人大惊失色,郑洋直接站起来快步上前试图去抬门板,这东西若压到凌息可不得了。
郑洋和凌息到底有段距离,手没够上高通已经撞了个人仰马翻,门板脱手重重朝着他和凌息砸下去。
“碰!”
“凌息!”霍垚来不及扔掉手里的帕子,直接跳下凳子跑向凌息。
“没事。”烟尘散去,凌息单手稳稳托住门板,另一只手虽然有心帮忙,但仅抓住高通一条腿。
高通飞跃过凌息头顶,整个人扑进花圃里,一条腿高高举起被凌息抓握住,场面十分滑稽。
“哎哟!好痛,为什么没人关心关心我?”高通听大家满嘴凌息,无人关心他的死活,心快碎成沫沫了。
霍垚尴尬地亡羊补牢,“快起来让师娘瞧瞧有没有哪儿伤着了?”
“凌息毕竟是小哥儿,细皮嫩肉的,容易伤着。”
高通被师娘搀扶起来,看了眼单手托着门板的凌息,眼里明晃晃写着:您说这话不亏心吗?
霍垚眼珠子不动声色地移开。
凌息和周顺一同找了块空地放下门板,回过头张望,瞳孔渐渐大张,大步流星向高通摔倒的地方走去。
蹲下用手扒开泥土,让露出的那一点黄色展露更多,伴随他的动作,少年眼睛越发明亮,嘴角快咧到耳朵根。
最后一笔连上了!
似是扒的差不多,凌息抓住根茎一把往上提,泥土簌簌落下,一颗颗饱满金黄的椭圆形果实呈现在众人视线中。
一阵诡异的安静后,大家纷纷围过来,每张脸上写满好奇,“这是什么?以前好像没见过。”
“天啦,好多果实,这是果实吧?”
“能吃吗?居然长在地里,要不是发生意外,谁能想到地下藏着这么多果实。”
“不明确的东西还是别乱吃,小心中毒。”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众说纷纭。
凌息咽了咽口水,双眼迸射出舞台聚光灯般的亮度,“能吃!当然能吃!”
不但能吃,吃法还多种多样。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汇集到凌息身上,“凌息,你认识这玩意儿?”
凌息颔首,眉飞色舞,笑容张扬,“对,它叫花生,很好吃,尤其与酒适配。”
卤花生,泡椒花生,油炸花生米,在炎炎夏日里,配上两杯酒作宵夜,小日子别提多美。
光是想想,凌息喉结便不由自主滑动,舌尖仿佛已经尝到那个滋味。
关键花生还是重要的油料作物,如果大规模种植,说不定可以让更多人吃得起油。
在农村大部分人家用的基本是猪油或芝麻油,两者于普通农家而言皆算高昂,是以平日做饭时多用沾过油的布在锅表面刷两下,便当做放油了。
做出来的菜大抵清汤寡水,没有油荤味儿。
可假如放多些油,又会极其闷,一般人吃不习惯不说,还容易拉肚子。
“配酒!那岂不是老天爷送给师傅您的礼物!”周盐眸光晶亮,注视凌息的眼神再度充满崇拜。
师傅果然不是凡尘中人!
凌息:“……”
完了,彻底解释不清了。
“我们再挖一挖,说不定还有。”周盐行动力超群,扔下打扫到一半的卫生,屁颠屁颠蹲下挖土。
这一挖真给凌息挖出不少惊喜,除去收获满满的花生,另外发现了一样重磅作物。
“哇塞,这是个啥?怎么和花生一样结那么多果子,而且个头好大哦。”周盐上下打量手中沉甸甸的一串果实。
抖掉表层的泥土,果实显现出本来的颜色,紫红紫红,怪喜庆的。
“别动!”凌息大跨步踩着被他们刨出数个坑的地,风驰电掣赶到周盐身边。
小心翼翼接过周盐手里的东西,仔仔细细观察一番,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溢出。
好家伙,好家伙!
居然给他找到红薯了,传说中喂饱无数人,解决饥荒的救命粮食!
传说中扔进火堆里,扒拉出来就能香死人,丝毫不需要厨艺门槛的美味。
传说中冬天谈恋爱必备的暖手神器,氛围制造机。
“霍哥!霍哥!我要去找霍哥!”凌息猛地站起来,怀里抱着一堆红薯朝外冲。
恍如范进中举,令围观群众瞠目结舌。
周盐离得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凌息胳膊,“师傅,你咋了?中毒了吗!?”
周盐低头瞅瞅凌息怀里的红薯,惊愕地瞪圆眼睛,怒从心中起,抢过红薯狠狠往地上一摔,“你竟敢害我师傅!”
凌息发誓,他的五官头一次那么扭曲,拼尽全力,奋不顾身地扑过去堪堪接住那一堆红薯,沉甸甸的重量砸在胸口,那是稳稳的幸福。
院子里一番鸡飞狗跳后,经过凌息的解释,其他人才勉强相信他没中毒,他只是想到各种用红薯做的美食,肚中馋虫骚动,忍不住跑去找霍琚实践。
“你这孩子,吓死个人,什么做法你告诉小姑,小姑厨艺不比大郎差,何况大郎腿脚不便,你找他也白搭。”霍垚捏了捏凌息的脸,嗔怪道。
又戳戳周盐的脑门儿,“你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啥情况没弄清楚呢,就随意砸东西,幸亏凌息动作快接住了,否则我看你拿什么赔。”
周盐委屈巴巴垂着脑袋,“对不起。”
凌息同样乖乖认错,“怪我太冲动了。”
郑洋家院子里挖出的花生好几株,红薯却很少,迫于无奈,凌息忍住饱餐一顿的念头,仔细保存下来留作种子。
正值金秋,恰是收获花生和红薯的时节,凌息问过小姑,往年冬天都会下雪,气候寒冷不适应种植作物,最早得等来年开春。
凌息不得不将计划延后,提到过冬,他之前没想过这边会下雪,就他和霍琚那小破屋估计抵不住严寒。
反正修酒坊请了不少师傅,顺便修间青砖瓦房应该也不费事。
得亏霍琚不晓得凌息的打算,否则估计要叫他散财童子了。

第87章
村里粮税上交完毕,各家各户开始忙着卖粮换钱,每到这个时候镇上的粮行都会派人进村子收粮,今年也不例外。
“什么!?去年不是六文吗?”
村民失声高呼,满脸错愕,收粮的伙计极为不耐烦地撇撇嘴:“你也知道是去年,今年粮价下降了多少?还想要六文,白日做梦呢。”
妇人嘴唇嗫嚅说不出话,一旁的男人卑微地恳求,“您请消消气,我们晓得粮价降了,但四文钱实在太少了,这……”
“福来,你同他们磨叽什么?爱卖不卖,还不过来清点数量。”不远处的管事大吼着呵斥伙计。
伙计被骂了个没脸,连带对害他被骂的夫妻二人生了火气,“嫌少那就自个儿留着当宝贝呀,真当咱们稀罕你那点儿粮。”
夫妻俩望着伙计趾高气扬离开的背影,愁容满面,妻子更是急红了眼,“这……这怎么办啊……”
家里老娘就指望着卖了粮食买药喝呢,卖不出去粮食,没银钱买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娘去死吧。
同样的烦恼不仅他们夫妻俩,周围村子的村民们皆叫苦不迭,无论哪家粮行前来收粮,价格只有一低再低,没有高出四文的,并且要求十分严格,半点坏的不会要。
一部分人家急着用钱,咬牙含泪把粮卖了,一部分人家宁愿累点把粮扛去县城里卖,哪怕多个一文钱也是好的,还有一部分人家舍不得卖,把粮留着,每夜又提心吊胆怕到后面更不好卖。
好的不灵坏的灵,几日后,收够粮食的粮行陆陆续续离开,唯独剩下一家粮行仍在各村逗留,终于有人坐不住咬牙把人叫住要卖粮。
“什么!?三文钱!”老头儿一辈子没听过这么低的粮价,直接呆在当场,久久无法回神。
“你!欺人太甚,我家可是上好的粮食!”老头儿儿子赶紧扶住父亲,咬牙切齿,面色涨红。
管事高坐在牛车上,轻蔑地扯扯嘴角,“少跟我吆五喝六,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家不愿意卖,多的是人家想卖!”
汉子险些咬碎后槽牙,如果不是孩子发了热症,急需银钱治病,就是把这些粮食放烂了他也不卖。
大抵看出汉子的窘境,管事轻飘飘开口:“这回不卖,下回可就是两文了。”
“你!”汉子脖子青筋陡然鼓胀,拳头攥得死紧。
老头儿拍拍儿子手臂,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算了,三文就三文吧。”
粮食没了明年他们努力再种便是,小孩儿若有个什么闪失,他们一家人都无法原谅自己。
汉子不得不忍气吞声,从牙缝里艰难挤出两个字,“我卖。”
管事目的达到,快慰地抬抬下巴,“把粮抬上车吧。”
“老袁!大头!快别卖了!”一身褐衫的老头儿,两眼放光,精神矍铄地冲袁家父子俩挥手。
“刚刚我听到消息说凌息的酒坊要收咱们的粮,多少都收!”
袁家父子双双瞪圆眼睛,凌息居然要收粮,甭管多少钱,卖给凌息总比卖给狗眼看人低的粮行好,人凌息为他们邻水村做了多少贡献,哪像这些粮行,尽会欺压他们庄稼人。
“在哪儿收?你等等,我们也去!”袁老爹匆忙喊住对方。
管事见情势不妙,赶紧开口:“你们去哪儿?不是要卖粮吗?下回来可就两文了啊!”
大头终于能舒舒服服出口气,大手一挥吭哧吭哧扛着自家粮食回院子,“我们不卖了!”
“喂!那个什么叫凌息的肯定是骗人的,哪收得了那么多,指不定比我这儿价格还低呢!”管事不遗余力往素未蒙面的凌息身上泼脏水,企图挽留袁家父子。
父子俩将大门一锁,狠狠啐他一口,“呸!凌息才不像你那么奸猾!”
眼瞅着人风风火火跑远,管事冲他们背影高声大喊:“四文!我做主破格给你们四文,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啊,你们别不识好歹!”
本以为怎么着也能把人叫住,岂料他们离开的脚步丝毫未停顿,气得管事在原地跺脚,驾车的伙计瑟缩询问:“没收够粮,东家会不会把咱们皮扒了啊?”
管事头皮发麻,催促伙计驾车继续行驶,他不信这么多户人家,全跑去那个叫凌息的家伙那儿了。
事实证明,凌息的号召力确实非同一般,何止邻水村,隔壁村的村民都赶来了,长长的队伍,搞得像赶大集一样热闹。
管事和伙计亲眼目睹如此盛况,整个人都麻了。
凌息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要那么多粮做什么?不怕烂掉吗?
凌息当然不怕烂掉,他开酒坊本就需要大量粮食,在村子里买,质量有保证,距离近,省去运输成本,关键还便宜,顺便能帮村民们摆脱万恶的资本家压榨,何乐而不为。
“得亏没早早把粮卖了,凌息真是菩萨心肠啊,居然愿意出五文一斤的价格。”
“是呀,是呀,我隔壁邻居家里有驴车,天没亮就赶去县城,问遍了粮行,好不容易寻到一家公道的店,愿意出五文。”
“可不是,咱们得记住凌息的好,若没有他,只能把辛苦种出的粮食贱卖了。”
“别提了,我娘家兄弟卖得早,刚碰上我嫂子,正哭得厉害骂人呢。”
“嗨,这谁能料到。”
类似情况不胜枚举,瞧见这群排着长队乐呵呵拿钱的人,心里哪能舒坦。
好些的叹口气怪自己运气差,心性差的则把错误怪罪到别人身上,是的,这个别人正是凌息。
既然凌息要收粮,为什么一开始不站出来发话,偏要等他们忍痛把粮卖了才透露口风。
简直居心叵测,别有用心!
他们占不到便宜,别人也休想!这群人当场闹了起来,前面负责记录和清点数量的正是村长和刘枝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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