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战神掳走后by清麓
清麓  发于:2024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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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息顺势转移话题,“说起来我有件事得拜托小姑。”
霍垚果然顺着他的话问:“什么事?你讲便是。”
凌息故作苦恼地说:“到底是我年轻,顾虑不周,霍哥做了这么大场手术,需要好生补一补身体,我忘记家里的鸡还小,吃不了,得找人买几只养着,但霍哥身边要留人照顾,我目前抽不开身,需得麻烦您帮着买几只。”
霍垚一听是这事,嗔怪道:“哪能怪你,你忙前忙后够辛苦了,家里的鸡正好肥了,明儿我就给你送过去。”
话音未落,她似乎记起什么,立刻改口:“不,我明天把鸡汤炖好叫你姑父送过来,你和大郎啥也不用管。”
凌息琢磨小姑多半记起自己不会做饭,他其实能做,就是不太好吃。
“柳大夫,霍哥有什么需要忌口的吗?你同小姑讲讲。”凌息给霍垚找了个活儿转移注意力。
霍垚如他料想中一样,急吼吼起身让柳仲思多说几遍,防止她记错。
众人见霍垚专心致志听医嘱的模样,不由向凌息投去赞叹的眼神。
“师傅,我才知道原来有个小孩儿告诉了你我的下落,我还纳闷儿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莫非真有神通哈哈哈……”周盐昨晚吃饭时无意间从他爹口中得知真相,有点小小的失落。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师傅用了什么仙术,毕竟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他,师傅一出手就把他找到了。
凌息拍了下他的后脑勺,“早告诉你我就是个普通人,成天胡思乱想啥呢。”
“没办法,谁让师傅你神通广大,总能完成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实在不是周盐迷信,而是凌息太厉害,厉害到超出正常范围,只能用玄学解释。
凌息懒得搭理他,周盐提到那小孩儿,凌息回忆起对方装酷的模样,仍觉好笑。
“说起来,那孩子你是不是认识?我给他报酬,他不要说已经给过了,你给的?”
“啊?”周盐茫然,摇摇头,“我不认识什么小孩儿……”
他的话音猛然一顿,“啊!是不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
“你还真认识。”凌息凭小孩儿那句话推断出的结果对了。
周盐把当天发生的事告诉凌息,“我就是见他可怜,无心之举竟然救了我自己……”
他嘴巴微张,目光怔然,忽然感受到因果循环。
若非他好心给了那孩子包子,凌息大概找不到他,他缓过劲儿兴许能偷袭邹旺成功逃脱,或者邹旺没等他回过神就察觉屋内动静不对,撞破他反击了胡三。
凌息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周盐慌乱的心虚渐渐平缓,目光变得坚定,他扭头看向凌息,“师傅,我想去谢谢他。”
“行,我陪你。”凌息正好对那孩子有点兴趣。
霍垚和周顺在,可以代替凌息照看霍琚一段时间,其实凌息没怎么照顾霍琚,霍琚现在能自己吃饭喝水,闲起来甚至找柳仲思借了几本医书翻阅。
柳仲思初次听他向自己借书时,下巴差点惊掉,“你说什么?”
霍琚以为他不愿意借,毕竟医书可能是独家珍藏不外传,“抱歉,是我唐突了,柳大夫不愿外借……”
未等他把话说完,柳仲思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不不,医书而已没什么不能借的,我就是好奇,你不疼吗?还能看得进去书?”
剖开皮肉,连接筋骨,其中疼痛非常人能忍,哪怕霍琚自愈能力再强,同样需要时间。
柳仲思害怕他痛得受不了伤害自己,特意和外公一起研究出了可以镇痛的药丸,里面含有一定麻药成分,不宜长期服用。
做手术之前,柳仲思爷孙俩担心霍琚承受不住疼痛,需要大量药丸,一度思索如何优化这种药。
好家伙,人压根儿不吃他们的止痛药,非但不吃,还要看书打发时间,不清楚的以为霍琚在度假呢。
霍琚云淡风轻表示:“还行,尚能忍耐。”
柳仲思目瞪口呆,下意识鼓起掌,“真英雄,铁汉子。”
言归正传,周顺夫妻得知前因后果,又有凌息作陪,欣然同意周盐出门的请求。
换作旁人他们定不放心,经历那件事后,不止周盐本人,夫妻二人同样产生了心理阴影,尤其霍垚,一眼见不到周盐便心里发慌。
周盐顺路买了一大袋包子,出门前他爹娘特意给了他银子,嘱咐他买些东西去感谢人家,不必节省。
“师傅,我记得那孩子穿得破破烂烂,我们去趟成衣铺子吧。”
凌息摇头,同他讲:“你应当看得出,他多半是个小乞儿,干净的衣服不如食物管用。”
周盐醍醐灌顶,“那咱们去粮食铺子买些米粮。”
二人到了粮食铺子,周盐牢记师傅的话,准备称些粗粮,凌息溜达了一圈,询问伙计店里粮食的价格。
一斤米七文钱,这还是因为边疆战事平息,粮价有所下滑。
凌息家的地,今年亩产一石粮食,大盛一石约莫等于一百斤,他家拢共五亩地,也就意味着他家共收入五百斤左右水稻,其中还得扣去过些日子要上交的粮税,剩下的才属于他们自己。
而余下部分,百姓留下自家糊口的粮食,卖出去的部分算他们一年辛苦劳作的收入。
凌息默默估算一番,怪不得村里经常看到瘦瘦小小的孩子,即使没有苛捐杂税压在头顶,过于低下的生产力也是造就底层人民吃不饱穿不暖的重要原因。
便利的农具已经有了初步进展,接下来重点应该放在培肥改土,改良粮种上。
凌息尝试了沤肥,颇有成效,接下来就是改良粮种,他并非专业的农学家,现在也没有充足的设备,既然无法进行改良,不如选择引进。
如今凌息手里有钱,他大可花钱让人寻找优质粮种,将之移栽过来,若能适应当地土壤,亩产自然能顺利提高。
不过花钱是小,符合条件的人选可不好找。
“师傅,买好了,走吧。”周盐脆生生的声音把凌息拉回现实。
“嗯。”凌息将混乱的思绪抛之脑后。
二人零零碎碎买了些东西,凌息记忆力超群,轻车熟路领着周盐进入贫民窟。
被救出来那天,周盐神魂未定,加上天黑,完全没注意周遭环境,青天白日过来,他才发现这里环境如此糟糕。
嗅着空气中恶臭的味道,周盐整张小脸皱成一团。
饶是他来自乡下也不禁嫌弃这地儿,光鲜亮丽的县城怎会有这样肮脏的地方?
凌息起初同样不明白,后来他问过霍琚,为何这些人不去济世堂,明明那里比这儿环境好,又在官府名下,每隔一段时间官府会派人过去送些生活用品和食物。
霍琚却说,正因为济世堂属于官府,他们才不去,不是不想去,是不能去,济世堂不收留作奸犯科之辈,如果什么人都能进去,真正走投无路的人岂不是无处可去。
别看这里环境差极了,住这儿的人不一定真穷,无人监管的地方意味着另一种自由。
二人走进去立马引起注意,两个小哥儿敢来这儿,简直自投罗网,不怀好意的地痞流氓刚要起身,突然被同伴拽住手腕,“别……别去。”
一些人瞅清楚凌息的面容后,霎时惊慌失措地后退。
这位漂亮得不似凡人的小哥儿,他们印象太深刻了,动起手来别太恐怖。
凌息随便找了个躺在墙边的男人,男人惊悚地蜷缩成一团,“你你你……你别杀我!”
“你们这儿有没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饶了我饶了我吧!”男人瑟瑟发抖,好像凌息再靠近他一点儿,他就会吓尿。
凌息无语,带着周盐往里走,周围人纷纷往旁边散开,仿佛凌息是什么洪水猛兽,周盐跟在凌息身后,眼睛闪闪发光,太厉害了,太威风了!
不愧是他师傅!
连带着周盐走路的姿势也开始变得嚣张,颇有狐假虎威的架势。
“你……你要找……虎子吧?”突然一个哆哆嗦嗦的女音传入凌息耳朵里。
凌息转头,女人浓妆艳抹,脸上的粉铺得太厚,叫人无法判断年龄,“你认识他?”
女人艰涩地吞咽唾沫,见凌息没有贸然动手,定了定神指了个方向,“他家在那边。”
凌息眺望一眼,冲女人颔首,“多谢。”
女人诧异地张开嘴,结结巴巴回道:“不,不客气。”
打起人那么凶,还怪有礼貌的。
凌息二人顺着女人指的方向走去,原来小孩儿住在另一条街,与这边墙挨着墙,总体环境稍微好点。
他俩一进去,坐在门口择菜的大妈就注意到了,“哟,好俊的哥儿,这里可不兴来,快些回去吧。”
大妈大抵是这儿的住户,清楚周围治安差,好心规劝。
“多谢您提醒,我们是来找人的。”凌息几步走近,注意到她身旁坐着个孩子,半边眼睛上覆盖着疤痕,皮肉长在一块儿,看样子像天生的。
换作普通人必然会吓到,比如跟在凌息身后的周盐,惊呼一声,赶紧捂住嘴,“抱……抱歉。”
大妈似乎早已习惯,无所谓地摆摆手,“阿丑,进里边儿去。”
小孩儿仅剩的一只眼睛黑碌碌的,眼白偏少,直勾勾盯着人,格外令人瘆得慌。
凌息一眨不眨对他对视,忽然掏了个包子给他,“吃吧。”
小孩儿毫不客气地接过,小兽般狼吞虎咽起来。
大妈拍了下他脑袋,“你个饿死鬼投胎,谁准你乱拿人家东西了?”
小孩儿压根儿不怕她,唯恐被人抢走食物,大口大口吃得满嘴油。
周盐头回见到如此狂野的进食方式,呆若木鸡。
“没事,一个包子而已。”凌息无所谓地笑笑。
大妈吃人嘴软,热情地问:“你刚说是来找人的对吧,找谁?附近没我不认识的。”
“貌似叫虎子,黑黑瘦瘦,七八岁的样子。”凌息目的达成,脱口而出。
大妈表情一言难尽,“是叫虎子,十一了,别怪大妈没提醒你,那小子手脚可不干净。”
凌息和周盐面露讶异,那样瘦小一孩子,居然十一了。
大妈压低声音告诉他们,“虎子家有个痨病鬼爹,他爹经常往外头跑,十天半个月回来一次,也不晓得打哪儿染上的病,你们最好别去。”
凌息以为虎子是个孤儿,靠小偷小摸过活,他父亲居然健在,不过想想大妈的话,虎子爹应该病得很严重,以至于虎子不得不自己养活自己。
凌息朝周盐递去一个眼神:还去吗?
周盐没有犹豫,眼神坚决地开口:“去。”
意料之中的答案,凌息扬起唇角,冲大妈道谢,并问了虎子家具体位置。
大妈叹了口气,无奈给他们指了路,“你们办完事早点离开,这儿不安全。”
“好,谢谢大妈。”凌息未曾多做解释,同大妈和阿丑告别,径直朝虎子家去。
虎子家不难找,院子破败,缠在篱笆上的植物早已枯萎。
凌息挑了挑眉,发现件有趣的事,这院子里的植物种类超乎寻常得多,有些哪怕无人打理,仍生机勃勃。

“叩叩叩——”
凌息叩响门扉,他没敢用力,担心破破烂烂的大门被自己敲碎,给人家本就贫寒的生活雪上加霜。
片刻后,瘦小的孩子自屋内走出,率先看见凌息,眼神霎时警惕地瞪着他,活像只幼兽。
凌息仿佛见到一只炸毛的小兽在冲他龇牙咧嘴,嘴角不由泄出丝愉悦的笑。
这笑容直把小孩儿看得毛骨悚然,如果他是只猫咪,估摸全身毛都已经立了起来。
“那个,你别害怕,我们没有恶意。”周盐丝毫没注意到凌息和小孩儿的视线交锋,单纯以为他们的出现吓到了对方。
刻意放轻声音指了指自己,尽量表露自己的友善,“你还记得我吗?那天我给了你包子。”
听到声音,小孩儿注意到来的人不止凌息一个。
面对周盐,他的态度就要好多了,收起全身的刺,隔着大段距离问:“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察觉气氛不再剑拔弩张,周盐松了口气,解释:“听说你给我师傅指了路,我特意过来谢谢你。”
说着他朝小孩儿高高举起一大袋包子,喷香的大肉包透过空气飘荡到小孩儿鼻子里,饶是他努力绷紧小脸,也不由条件反射地吞咽唾沫。
大抵发现自己的本能反应,小孩儿羞红了脸,脑袋快冒烟。
三人僵持之际,屋子里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虎子,谁来了?”
脚步声渐近,虎子猛地回头,紧张地上前搀扶住人,“爹,您下床做什么?”
“万一吹了风,病情又得加重。”
“没事,不会的。”枯瘦的手抚上虎子头顶。
阳光洒在枯败的院子里,一道骷髅架般的身影自暗处走出,入眼是张病入膏肓的面容。
巷子口那位大妈的话没夸张,男人看上去的确像个命不久矣的痨病鬼。
瞧清访客是两位小哥儿,男人暗淡的眼睛里充满惊讶,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询问:“请问二位找我家虎子……咳咳……有什么事吗?”
“爹!”虎子紧张地抓紧男人袖子。
男人用手帕捂住嘴,松开时,清晰可见一团黑血,整个人摇摇欲坠。
“爹!您别吓我!”虎子到底是个孩子,声音里染上哭腔。
周盐不知如何是好,扭头向凌息求助,凌息率先推门而入,大跨步走近,冲虎子说:“先扶你爹坐下。”
虎子六神无主,顾不得其它,凌息一句话他一个动作。
凌息伸手搭上虎子爹的脉搏,非常虚弱,气若游丝。
虎子巴掌大的脸上黑碌碌的眼睛显得格外大,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凌息,生怕从凌息嘴里听到任何一个不妙的字眼。
“你爹身上是不是受了外伤?”凌息扭头问虎子。
虎子怔了怔,震惊于凌息如何知道的,点头如捣蒜。
果不其然,他刚才瞧男人行动有些不自然,腹部和手臂应该都有不同程度的外伤。
凌息撩起眼皮望向周盐,“你背过身去,我没叫你,别回头。”
周盐懵懵地挠挠头,乖乖照凌息的嘱咐做,“哦,好。”
虎子纳闷儿凌息准备做什么,下一秒他便见这个异常貌美的小哥儿,孟浪地掀开他爹的衣摆。
“你!你干什么!?”虎子今年十一岁,已经是个小汉子,懂得男哥儿有别的道理。
故而,凌息的举动在他眼里,无异于耍流-氓,当然他头回见小哥儿对男人耍。
“啧啧啧,伤口化脓这么厉害,没死真是命大。”凌息没理会虎子的震惊,又扒拉开男人肩膀上的布料,查探手臂的情况。
虎子爹上半身几乎没剩啥遮挡物,皮肤大喇喇敞在日光下。
虎子瞠目结舌,小小的身子僵硬如石雕,压根儿无法做出反应。
虎子爹身上最严重的伤在左边手臂,上面的伤口腐烂发臭,甚至长了蛆虫。
“爹!”虎子头回清楚看到自己爹身上的伤情,之前他想替爹换药,被他爹拒绝了,后来爹的病情越发严重,逐渐卧床不起,家中银钱消耗一空,两人连饭都吃不起了。
为了生存,虎子只能加入周围的孩子,去偷去摸去抢,他不想饿死,更不想爹死掉。
眼见他爹一日比一日虚弱,他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经常半夜惊醒,害怕睁眼他爹就没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令他清楚意识到,他爹的伤情有多严重,他爹或许真的要离开他了。
不,他不想变成孤儿,他不能没有爹!
虎子眼眶通红,嘴唇颤抖,他咬紧牙关,陡然朝凌息跪下去,哐哐哐磕头。
“求求您,救救我爹!只要能治好我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凌息没有一口答应,而是平淡地反问:“你能为我做什么?”
虎子张了张嘴,他下意识想说,他可以替凌息去偷,去抢。
但他蓦地意识到,凌息不是他们这儿的人,凌息是清白人家的小哥儿,不需要自己帮他去做腌臜事。
“我……我什么都能做!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他言辞恳切,眼神殷切地望着凌息。
凌息注视着他,像在思索他值不值得自己出手,虎子心情忐忑,连唾沫都不敢咽,小狗般眼巴巴盯着凌息。
“我写份卖身契,你按个手印。”凌息忽然开口。
“什……什么?”虎子没想过凌息居然要他卖身为奴。
他现在生活得穷困潦倒,但他是普通百姓,如果同人签了卖身契,从今往后便是奴籍。
他长大后生的孩子也是奴。
虎子精神恍惚一瞬,牢牢攥紧拳头,比起活下来,做奴仆算得了什么。
“好。”虎子黑黝黝的眼睛渐渐坚毅。
模糊中听到二人谈话的虎子爹艰难地抬了抬手,意图阻止虎子,“不……不……”
他活不了几天,不能拖累虎子。
虎子握紧他爹的手,声音哽咽,“爹,您若是走了,我一个人也活不下去,不如找个主家,至少会给我口吃的。”
旁边的凌息挑了挑眉,这话说得自己怎么听怎么像个冤大头。
虎子爹眼角滑落两行泪,嗓音颤抖:“是……爹没用……”
凌息无情打断两人上演父慈子孝的戏码,催促他们上医馆治病。
纵然凌息能轻易背起虎子爹,但他对外身份是个小哥儿,不太合适。
干脆给了隔壁汉子几个铜版,喊人帮忙把虎子爹背去扬春堂。
虎子爹现今瘦成一把骨头,背他毫不费力,又能得几个铜板,隔壁汉子别提多高兴。
大概虎子爹轻得过分,以至于汉子有功夫分出气力八卦,冲虎子挤眉弄眼,“虎子,你家啥时候来了这么漂亮的小哥儿?还愿意掏钱给你爹治病,莫不是你爹在外面的相好?”
虎子眉头一皱,张嘴欲骂人。
凌息先他一步出声:“我是他家债主,单把虎子抵给我银子也不够,人死了还怎么还钱,当然得好好活着,你说是吧?”
汉子没想这小哥儿模样极好,内里却是个不简单的,轻松拿捏人生死,顿时不敢吱声,更不敢胡乱编排。
跟在后面的虎子和周盐目瞪口呆,凌息谎话张口就来,说得跟真的一样,好会唬人。
柳仲思虽然高兴能多多练手,但好歹让他歇一歇啊,村里的驴子也不带这么使的。
“哎哟,这些腐肉全部得割掉。”
虎子闻言,小脸煞白,“我……我爹会不会死?”
在他的观念里,割掉肉应该非常疼,他爹会活活疼死吧。
柳仲思愣了愣,旋即笑出声,“不会,不会,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爹死的。”
虎子眼含希冀地注视着柳仲思,可瞅着对方偏幼态的脸,心里不禁开始打鼓。
他什么也拿不出来,人家愿意给他爹安排个大夫已经谢天谢地,怎么可以贪心地奢求换个医术精湛的大夫呢。
如果柳仲思知晓虎子内心活动,估计会气得跳脚。
“需要我帮忙不?”凌息抬了抬下巴。
柳仲思摇头,“我自己就行。”
凌息对旁人身上的伤口缝合美观程度没要求,自然不会插手,听到柳仲思的回答,潇洒离开,找霍琚去了。
周盐小声将虎子的事告知父母,霍琚同样在旁听着,霍垚抹了抹眼泪,“天可怜见的。”
待凌息进来,霍垚同他商量,“扬春堂人来人往,咱们不好麻烦人家,虎子由我和你姑父带回去照顾几天,待他爹情况好些了再另做打算。”
霍垚考虑周到,医馆随时有病人进进出出,小院儿不大,住不了太多人,哪怕是凌息也准备在霍琚病情稳定后回村里住,次日再来探望。
“行,麻烦小姑姑父了。”
霍垚嗔怪道:“虎子是咱家的救命恩人,哪需要你客气,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凌息走到虎子身边,把今晚的安排转告虎子,虎子污脏的小手绞在一起,神情不太情愿,“我想陪着爹。”
“你爹留在这儿有专人照顾,用不到你,你应该不想让你爹担心吧?你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先把自己照顾好,后面才有精力照顾你爹。”凌息拍拍他的后脑勺。
虎子抿抿唇,眼神执拗,死死盯着他爹正在治疗的房间,好半晌才妥协似的垂下脑袋,“好。”
二人谈妥,凌息睫毛眨了眨,闲聊般问:“你爹从前是做什么的?为何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虎子霎时警惕地绷紧全身,几秒后缓缓放松身体,记起他已是凌息的奴仆,不可以对主人家不敬。
“你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我爹不是痨病鬼,也没在外面乱来,染上脏病,我爹……我爹……”虎子捏紧拳头,肩膀瑟瑟抖动。
垂下头泪珠滚落。
“我爹运气不好,遇上了海盗,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大力哥,牛叔叔,江叔叔他们都死了……”
虎子声音中充满哀戚,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砸了一地。
凌息的手帕给了霍垚,借周盐的手帕递给小孩儿,“我没信,显而易见你爹受的是刀伤,伤口被海水泡烂了。”
虎子家的院子里栽种着各式各样的植物,其中不乏一些压根儿不该生长在这片大陆的植物,它们无法适应当地环境,被养死了。
另一些却像入侵物种,泛滥生长,挤占原住民的生存空间。
除此之外,引起凌息注意的还有虎子爹身上的海腥味,估计以前经常出海,即使长时间没出海,身上的味道依然保留着,俗称腌入味儿了。
而且虎子爹的皮肤和衣服上隐隐可见细碎的海盐,这些条件下,凌息推断虎子爹以前大概是渔民或者海商一类,从事与大海打交道的工作。
前往虎子家的路上,凌息琢磨寻觅新粮种的人不好找,无巧不成书,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第83章
凌息最近有得忙,修建酒坊,招聘员工,筛选原料合作商,应付上门寻求合作的各大酒楼老板等等。
以至于去探望霍琚的时间都得经过千辛万苦挤压,若非凌息体质异于常人,这样坚持一个月下来恐怕会过劳死。
好在村长和村长夫人十分靠谱,得知城里近日受万人追捧的酒出自凌息之手,震惊之余生出丝窃喜。
听闻每日排队买酒的人多不胜数,且酒价高得离谱,饶是如此,仍有人空手而归,凌息的酒可谓供不应求。
凌息要将酒坊建在村里,招村民干活儿,其间好处村长稍作思索,嘴角的笑容便下不来。
村长满口答应,积极帮忙出主意,向凌息推荐村中哪片地适合修建酒坊。
村长夫人则热情包揽了帮凌息招工的活儿,“凌息你把招人的条件告诉我,婶子保准给你搞定。”
“多谢苏婶子,旁的要求不多,主要得品行端正,能干力气活。”凌息让苏婶子先帮他粗略挑选一部分,自己后面再细筛。
他准备把员工分为成不同组,每组负责的工序不同,俗称流水线工程,既能加快生产速度,又能防止酒方泄露。
前期负责原料筛检清洗等工作可以招哥儿和女子,中期蒸馏需要靠力气的部分得招有气力的汉子,在这个纯靠人力的年代,饶是凌息有意多给女子哥儿一些工作机会,迫于现实原因也没办法。
后期关于酒液的勾兑调制等专业性问题则得靠刘枝。
苏婶子听到凌息要招小哥儿和女子,眼睛陡然睁大,“凌息你说真的?”
凌息颔首,同苏婶子解释:“许多活计不仅男人能做,女子和哥儿同样可以做,大家有手有脚谁也不输谁,何况手里攥着银子才能有话语权,咱们村的女子哥儿个顶个的勤快,如何不能聘用。”
一番话令身为女人被忽视了大半辈子的苏婶子大受撼动,眼眶涌起阵阵热意,伸手握住凌息的手,“你说得对,凌息,婶子替村里的女子哥儿谢谢你,愿意给他们机会。”
女子哥儿地位低贱,常常受公婆相公的气,无论心中多么委屈,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无可奈何,他们口袋空空,如果被休,娘家会嫌弃他们丢脸,他们没有退路。
凌息和村长一块儿选好了位置,地点距离吴阿奶家挺近,远离村中心,对村民生活影响小。
吴阿奶瞧见他和村长,叫上刘枝过来找他,“大郎腿治得如何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儿也不方便上县城看他。”
“阿奶,您的好意霍哥知晓,您可别折腾自己,他的腿治疗很顺利,正在扬春堂中休养,昨天我去探病,他撑着桌子在慢慢移动双腿。”凌息挺佩服霍琚的意志力,他眼瞧着霍琚疼得嘴唇煞白,额头冷汗密布,仍一声不吭坚持复建。
三人闻言面露喜色,“真的吗?”
“太好了!”
“这么说霍大郎的腿有望痊愈?”
凌息点点头,脸上绽开笑容,“如无意外,霍哥以后便能正常行走。”
霍琚当初九死一生从战场上回来,赵春娟告诉大家,大夫断言霍琚的腿治不好,往后只能做个残废,那会儿不少人替霍琚惋惜。
年纪轻轻,一表人才的俊小伙,媳妇儿还没讨到呢,咋就成了残废。
时间匆匆而逝不过几月,霍琚娶了夫郎,腿有望痊愈,霍琚夫郎甚至打算先富带动后富,带动他们整个邻水村发展。
这些谁能想得到?
三人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念头,霍永登一家恐怕肠子快悔青了。
提起霍永登一家,吴阿奶一改慈眉善目,表情严肃冲村长道:“这回凌息招人,霍永登家的人咱可不要,还有张家的,曹家……”
吴阿奶顿了顿,记起曹高升去世后,曹家老俩口愁白了头发,行动越发迟缓,再提不起精气神跟村人吵架。
他家的瘫子儿子某天夜里碰倒了烛台,一把大火差点连累隔壁邻居,幸亏隔壁养了条大黄狗,察觉不对劲儿,大黄狗的吠叫将屋内熟睡的一家人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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