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战神掳走后by清麓
清麓  发于:2024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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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说得对!咱邻水村不能出白眼狼!”
“谢谢凌息!”
“凌息真是活菩萨降世。”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直把凌息夸得不好意思。
村长适时继续,“今天把大家聚集在这里的原因呢,是凌息再次慷慨解囊,分享新农具给咱们使用。”
“新农具?”
“啥新农具?”
“莫非是像水车那样好用的工具?”
“凌息,你来揭晓吧。”村长邀请凌息上前掀开红布。
一个风车而已,搞得像开业剪彩,凌息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村长过誉了,这东西叫风车,是先辈创造出的农具,用以清选粮食。”
“我光讲大家可能不太明白,我给大家演示一下。”
凌息潇洒扯下红布,一架整体呈四方形,全木制的物件出现在众人眼中,上有一倒斗,下置一出料口,右侧一摇柄可转动,摇柄口周围呈圆形镂空,内置转轴和扇叶。
左右木架前后各支出一部分,应当是考虑到方便挪动。
这东西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众人新奇地睁大眼睛,又是一番议论。
凌息拿出率先准备好的碾压过的粮食,倒入斗内,开始转动前冲出风口的人们说:“麻烦让一让,待会儿杂物会从这儿出去,小心吹你们一身。”
虽然不明所以,大家仍乖乖向旁边挪动,让开一条道。
凌息转动摇柄,很快众人便见出料口流出颗颗饱满晶莹的米粒,肉眼几乎难以发现明显杂质。
“哇——”
“我的老天爷!”
“太神奇了!仙术!仙术!”
糠秕和杂质汇聚到另一个出口,只要稍稍转动摇柄就能轻易分离出谷物,大大减轻了劳动量。
原先村民们分离杂质和谷粒,基本采用筛子反复筛选,费时费力,也不如风车清选得精细。
“凌息,我可以试一试吗?”
“我也想试试。”
尤其是地里的老庄稼把式,亲眼见到如此好使的农具,别提多兴奋,眼睛里充满跃跃欲试。
凌息大方地让位,“想试的尽可以来试,但得排队,别为这点小事伤了乡里乡亲的和气。”
他一开口,脸皮厚争着往前挤的人顿时没好意思继续,灰溜溜去后面排队。
第一个尝试的是村里最年长的老人,亲自试过后,红光满面地说:“感觉我老头子还能再干几年活!”
“你个老家伙走路都不利索,还想下地干活,吹牛吧!”
年长的老人们试过后都夸好,乐呵呵挤兑起彼此,慢慢地欢声笑语停止,默默地抹起眼泪。
“现在的孩子有福气啊,我们那会儿全靠一双手,若是当年能有这么好的东西,我家老大兴许不会饿死。”
“哎,老家伙别丢人了,大好的日子你可别扫兴。”
“世事变迁,一切大不一样了啊。”
“凌息,你是个好孩子,叔爷爷们替整个邻水村感谢你。”老人们走到凌息面前,老泪浑浊。
“我也没做什么,叔爷爷们言重了。”凌息面对老人们发自肺腑的感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他看来,自己确实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却获得这么多的谢意,受之有愧。
“哪里言重了,凌息你就是太善良,心太好,要我说,你就是咱们整个村的大恩人。”村长夫人转过身拉住凌息的手,言之凿凿。
四边八方的人纷纷附和村长夫人的话,直夸凌息是活菩萨,简直恨不得为他树碑立传。
凌息扛不住,趁机拉走村长夫人,“苏婶子,我有点儿事想拜托您。”
村长夫人闻言,热情地拉着凌息去边儿上说,“啥事?你尽管告诉婶子,别不好意思。”
今天人多,村长挤在人群中维持秩序,凌息不方便叫他过来,思忖着先告诉苏婶子,让苏婶子转达一下自己的意思。
他将自己准备建酒坊,招工人的事告知苏婶子。
苏婶子瞠目结舌,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哥儿同她讲的话,村里汉子敢独当一面做生意的都少,何况小哥儿。
“你……你同你家大郎商量过吗?他咋说?”苏婶子担忧询问。
“凌息,你莫怪婶子说话难听,你同大郎成婚,便是夫夫一体,有啥事都得商量着来。”
在苏婶子心里,凌息和霍琚若有建工坊的钱,霍琚必然会选择先治腿,哪能拿给凌息做啥虚无缥缈的生意。
两人可不能因为这事儿生分了。
凌息明白苏婶子的好意,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苏婶子,我晓得您的意思,我和霍哥早商量好了,他还是我的账房先生呢。”
苏婶子怔忡,她记得霍琚小时候没上过学堂,出去当个兵回来竟会识文断字了!
“那就好,那就好。”
“大郎的腿是不治了吗?”苏婶子好心劝道:“大郎的腿还是得治,他才二十五,往后日子长着呢,县城的大夫不行,你们可以上府城瞧瞧,万一有大夫能治呢。”
凌息失笑,难为苏婶子替他们操这么多心,“治,当然得治,我已经找好了大夫,两边都不耽搁。”
苏婶子诧异,看凌息的眼神霎时变得不一样起来,“凌息呀,你别真是神仙变的吧,咋啥事儿都难不倒你。”
凌息没吱声,生孩子不就能难倒他吗。
苏婶子叫凌息放心,她回去立刻转告霍忠全,铁定给他找块最好的地建工坊。
连着几天村民们对风车的热情不减,凌息由着他们排队尝试使用风车,家里的谷子不必他动手全清选干净了。
他出一台风车,然后坐享其成,心里别提多美。
清晨,凌息照例从县城送完货回家,坐在凳子上和霍琚商量买牲口的事。
“打猎的事我决定先放一放,专心把酒坊弄好,虽然现在都是订货商来咱家取货,但日后生意做大了,免不了运送。”凌息考虑着另一件事。
霍琚马上要去扬春堂治腿,回来修养身体,之后再外出复诊或其它的,自家有车到底更方便。
“银子够吗?”霍琚问。
凌息卖酒赚了不少钱,目前虽然没有大规模售卖,但一坛二十两的售价,足够他俩在小小的县城挥霍一段时间。
“够的。”凌息从沉甸甸的米缸下掏出个匣子,里面装着银票和银锭,散碎银子他一般放外面随取随用。
不知不觉凌息已经攒了这么多钱,饶是霍琚心中有数,仍不免惊叹。
凌息的赚钱能力有够恐怖。
“那就买。”霍琚斩钉截铁。
凌息歪着脑袋看他,“买啥好呢?驴?牛,还是马?”
其实骡子作为日常生活中的劳动力在村里比较受欢迎,但凌息考虑到自己主要作为代步工具使用,还是从牛马中选吧。
“宝马呀。”凌息曾经在书里见过这个汽车品牌,到末世汽车早已被淘汰,通常使用新能源,高速度的悬浮车。
末世到处充满危险,变异的动植物,普通人类根本无法对付,所以科学家们研究出了防御力强,速度极快的悬浮车,重在逃命。
“你想骑马?”霍琚听到他的话,心念一动。
“我没骑过马。”凌息只骑过变异兽类,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毫无理性。
一些心理变-态的有钱人喜欢驯养变异兽,当做炫耀的资本,甚至有地下产业提供人类与变异兽厮杀的竞技场,供人观看,赌-博。
“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教你。”霍琚见他陷入思绪,以为他心生向往。
“啊?用不着吧,应该很好学。”凌息下意识回答,扭头便对上一张黑沉的脸。
“怎么了?”
霍琚抿了抿唇,低声回应:“没什么。”
诡异的安静中,外面突然传来阵阵喧闹。
“出事了,出事了!”
村口惊呼声不断,随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嚎。
两人耳力不弱,听得一清二楚,对视一眼,凌息起身朝外去。
少顷,凌息回来告诉霍琚,“曹高升遇上山匪没了性命,尸体刚被人送回来。”
“曹老太俩口子哭天抢地,想赖掉送尸人的钱,这会儿在外面争执。”
霍琚听得眉头紧皱,究竟是怎样的人连这种钱都要赖掉。
“刘阿叔知道了吗?”
凌息摇摇头,“我没在外边儿瞧见他。”
霍琚记得刘枝和曹高升父子情深,得到消息后估计会深受打击,“你过去看看吧。”
凌息跟他想法相同,“行,桂花糯米藕我晚点回来教你做。”
霍琚学着他的样子比了个OK,凌息愣了下,笑逐颜开。

凌息跨步进入吴阿奶家,两人正说着什么,见凌息到来双双露出惊喜的表情。
“凌息,你来得正好。”吴阿奶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凌息眼中浮起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吴阿奶笑着将刘枝推到凌息面前,乐呵呵说:“还是让刘枝同你讲吧。”
刘枝肉眼可见清减许多,凌息热潮结束后马不停蹄地解决周盐的事,没什么时间往这边跑,今日一碰到才注意到刘枝模样憔悴。
是经历了什么事吗?
未等凌息问询,刘枝率先开口:“之前你同我说的白酒,我好像酿出来了,你要不要尝尝?”
酿造了多种果酒后,凌息希望得到一款真正意义上的白酒,现代白酒多以高粱,小麦等谷物作为原料,这会儿的粮食种类尚不够繁复,加上酿造方法单一,刘枝之前酿造出的白酒,凌息皆不满意。
凌息没想一口气吃成胖子,便让刘枝慢慢实验,然而刘枝比他想象中着急,反反复复尝试都失败了,搞得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满脑子酿造白酒。
“真的?我可是做好了等待几年的心理准备,这么就酿出来了?”凌息真情实感地讶异。
刘枝失笑,灰败的脸上多了抹生机,“哪能叫你等那么久。”
他揭开盖子,凌息立马嗅到浓郁的酒香,这气味明显有别于从前酿造的每一种酒。
起初扑面而来的味道非常绵软清淡,闻久了逐渐感觉有点上头,等盖上盖子,隔绝掉酒液,又叫人怅然若失,想要再度品尝。
凌息直觉这酒不一般,接过刘枝递来的酒杯,普普通通的陶瓷杯子,酒液注入其中,宛如一泓清泉,杯底清晰可见,澄澈分明。
色泽,香气,皆是极佳。
将杯子放到唇边,浅浅呷上一口,与它的香味一样,入口毫无攻击性,宛如母亲的怀抱。
凌息知道许多酒喝到时候没感觉,后劲儿上来非常大。
刘枝酿造的这款酒应该属于这类。
酒液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叫人喝了一杯想第二杯,等放下酒盏,不知不觉已醉倒。
凌息坐在屋檐下,心中忽然升起无限怅惘,双眼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
不知自己末世那些同学,同事怎么样了。
成年后参加的第一个保密任务便叫他送了性命,消息传回去铁定会引人发笑,第一名就这点本事,太逊了。
跟他一起出任务的同事们特意将他安排为最后一棒,希望他能把芯片带回去,可惜他最终辜负了大家的期望,落得全军覆灭的下场。
自己穿到这里,有没有可能他们也穿来了呢?
他今天是不是又惹霍琚不高兴了?
霍琚好像脸都黑了,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吗?男人心,海底针。
希望霍琚的腿可以痊愈,那样自己就能训练霍琚的体能,让他中用点。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满天飞,毫无逻辑,根本不受凌息控制。
待他睁开眼睛,窗外已是夕阳西下,红霞满天。
他在哪儿?
凌息坐起身,茫然四顾。
质朴的陈设,屋内柜子桌椅上印刻着岁月流逝的痕迹,这儿不是他家,他家里全部家具崭新,尤其是床。
“凌息你可算醒了。”吴阿奶推开门进入,打趣道:“再不醒就赶不上晚饭了。”
“阿奶,我睡着了?”凌息揉揉头。
吴阿奶出门给他打了盆水洗脸,“你呀,吃酒吃醉了。”
“果然是孩子,才几杯下肚就醉得不省人事。”
吴阿奶尝了点刘枝新酿的酒,她喝得不多,加上常年喝酒,酒量比凌息这个菜鸡好,压根儿没太大感觉。
凌息穿上鞋走到吴阿奶面前洗脸,“刘阿叔的酒后劲儿大,入口绵软,不知不觉就醉了。”
吴阿奶闻言恍然大悟,“我说呢,你咋一杯接着一杯。”
“嗯,刘阿叔呢?”凌息大脑清醒了点,记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现在已是傍晚,刘阿叔应当知道消息了。
果然,吴阿奶敛去脸上笑意,长叹一口气,“在屋里坐着发呆呢。”
凌息端着盆子出去倒水,“我去看看他。”
敲了敲门,凌息以为要很久才有人应答,没想刘枝立刻起身过来给他开门。
“凌息,你醒啦,快进来坐。”
凌息仔细打量刘枝,眼眶微微泛红,不是太厉害。
居然没怎么哭。
凌息以为他会肝肠寸断,泪雨如下,跑去曹家见曹高升最后一面。
刘枝的反应,好像不太对劲。
凌息走进刘枝房间,刘枝正坐在桌前写写画画,虽然凌息不太能看懂,但显而易见的是刘枝竟然识字,甚至会写字。
以刘枝的成长环境,没人会送他上学堂,更没人会教他识文断字。
首先他身边就没什么念过书的人。
不对,曹高升自幼入学堂,是邻水村为数不多的读书人。
莫非这字是曹高升教刘枝的?
注意到凌息的视线,刘枝抿了抿唇,目光悠远似在回忆,“阿升小时候下了学堂回来会练字给我看,读给我听,久而久之我便会了点。”
凌息盯着他的表情看了看,收回视线,刘枝脸上有种超乎寻常的平静。
“刘阿叔,曹高升的事,你知道了吧?”
刘枝身体僵了僵,缓缓点头,“知道了。”
他的指尖绻了绻,在凌息毫无防备中跪了下来。
凌息急忙要扶起他,刘枝却用力摇头抓紧他的手臂说:“凌息,我对不起你。”
“刘阿叔,有什么事好好说,你这样我受不起。”凌息劝道。
刘枝固执地摇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你没什么受不起的。”
凌息无可奈何,只能蹲下身与他平视,刘枝注意到他的举动,倏然湿了眼眶,声音颤抖,眼泪簌簌落下,“我对不起你……凌息。”
他断断续续和凌息讲了配方的事,讲他不死心,打算最后赌一次。
但他赌输了。
刘枝认为的父子情深,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曹高升出狱后,从张老板那里拿到了一笔钱,连夜雇了车去往府城,准备用这笔钱改头换面,重新开始。
他非但没信守承诺带刘枝离开,而且连处处为他着想,掏空家底也要供他念书的曹家三人也抛下了。
在曹高升眼中,曹家三人,连同刘枝,全是累赘,他不想养一群老弱病残,也不想有一群粗鄙无知的家人,他要拿着这笔钱改换门楣,做人上人。
可惜他机关算计,没料到刘枝敢拿假方子糊弄张老板,更没料到张老板如此狠绝,会要他性命。
“如果曹高升带你走了呢?你想过后果吗?”凌息心中五味杂陈,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刘枝竟然经历了这么多。
刘枝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我想过,如果他带我走,我倾家荡产,做牛做马也会替他还清欠款。”
他不是没预想过,万一张老板要的不仅是银子,就是存心报复曹高升,此举将自己牵连进去该怎么办。
但一边是救命恩人,一边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
刘枝能想到的,两全的办法仅此一个。
他做不到伤害他们其中任何一人,那就把风险放到自己身上吧,他愿意背负。
其实,刘枝给出去的方子不能说是假的,那是他自己研究出的酒方,却不是张老板想要的方子,因为张老板不清楚,要想酿造出凌息的新酒,关键在于酿酒工具,其次才是方子。
若不蒸馏,酿出的酒纯度永远不够。
其中秘辛刘枝自然会烂在肚子里,何况他不会制造甑桶,也不懂蒸馏的原理,他的工作大多在前期。
凌息明白了刘枝的脸色为何看起来那么差,形容憔悴,瘦了好几斤。
原来是被曹高升伤透了心,对从前那些所谓的亲人,彻底失去念想。
难怪刘枝会在这个节骨眼儿酿造出新酒。
听闻很多传世名作,都是在作者极度绝望下创造出的,苦难会消磨人的灵魂,同时也可能孕育出绝佳的灵感。
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刘枝失去力气,凌息轻松把他搀扶到椅子上坐下。
“刘阿叔,你没有对不起我,不必和我道歉。”
刘枝迟缓地抬起头,眼睛哭得红肿,嗓音喑哑,“不,我背叛了你,我差点一声不吭离开,我明明答应你要替你酿酒。”
凌息摇头,目光坚定地凝视他,“刘阿叔,你是自由的,你有权做自己的主,不必告知任何人,不必顾虑任何人,即使你答应过为我工作,但我出钱你出力,我们是雇佣关系,甚至是合作关系,你不欠我什么,你想走就走,我没有理由拦着你。”
“何况你并未透露我酿酒的秘方,没有损害我半点利益,你做得足够好了。”
刘枝怔怔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凌息话中有些词汇他无法理解,但他理解凌息的意思,他背叛了凌息,他以为天都要塌下来了,他做好了凌息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心理准备,可少年的眼睛是那样澄澈明亮,好似天上月,无论夜色再黑,有他在就有光。
第一次有人同他讲这样的话,他是自由的,可以做自己的主。
霎那间,似有一阵风吹过,将终年禁锢在他身上的枷锁解开,蓦地浑身轻盈。
凌息顺便留在吴阿奶家吃晚饭,正好问刘枝想好酒名了吗。
“我来取吗?”刘枝诧异地指着自己。
凌息吃着肉饼点点头,“嗯,这可是你好不容易酿出来的酒 ,不想为它命名吗?”
听凌息这么一说,刘枝当真开始心动,“可我没念过书,不太会取名字。”
他求助地看向吴阿奶,“婶子,您帮我琢磨琢磨。”
“老婆子我更不会,我用桂花酿的酒就叫桂花酒,你这加了好多种粮食,让我取不得叫杂粮酒。”吴阿奶摆摆手,自己都抗拒这名字。
凌息和刘枝闻言忍俊不禁,真有吴阿奶的风格。
刘枝苦思冥想,想出的名字挨个儿被他否决,“不行不行,凌息,这活儿还得交给你,想得我脑袋疼。”
于是,凌息带着一坛新酒和取名字的任务回家。
把事情始末转述给霍琚,霍琚剑眉高挑,心情微妙。
同样是母亲,曹高升并非刘枝亲子,刘枝却能为他倾尽所有,反观赵秀娟,即使霍琚三人不是她生的,好歹是她姐姐所出,同她有血缘关系,赵秀娟却万般磋磨。
霍琚和凌息一样,不知不觉喝多了,这酒完全叫人防不胜防,几时喝醉的都无法察觉。
一双温柔的手轻缓地抚摸着霍琚的脑袋,女人温声细语同他说话:“大郎,听见弟弟妹妹和你打招呼了吗?”
稚嫩的童音欢快地回答:“听到了,阿娘,弟弟妹妹怎么还不出来呀?”
女人莞尔,抚摸他的小脸,耐心告诉他:“他们也想快点见到哥哥,只是他们现在还太小,咱们得再等等。”
“好吧。”小孩儿轻轻将脑袋贴上女人的腹部,情绪忽然低落下来,“阿娘,她们说有了弟弟妹妹,你和阿爹就不会喜欢我了。”
“傻孩子,不会的,你可是咱家的小福星呢。”女人把他抱进怀里,垂眸凝视他的眼睛,“阿爹阿娘永远喜欢大郎,以后还会有弟弟妹妹喜欢你。”
小孩儿乌黑的眼珠亮晶晶望着女人,笑容灿烂,“那我一定要做世上最好的哥哥,保护好弟弟妹妹。”
视线中,女人的面容看不真切,只有她身上的浅香和温柔抚摸自己的触感叫霍琚难以忘怀。
原来,他不是生来就被父母厌弃,不是别人口中的丧门星,这世上也有人爱他,说他是小福星。
凌息洗漱完躺下,黑暗中猝不及防看见一颗泪珠自霍琚眼角滑落,令他一时怔愣。
他记起酒醉后的梦,不知道霍琚此时梦到了什么。
胸口倏然涌起一股想要了解霍琚的念头,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梦,会让他落下泪来。
鬼使神差,凌息倾身靠近,温热的嘴唇印上男人眼角,卷走那滴泪珠。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凌息莫名感觉这滴眼泪藏着丝苦涩。
他曾听闻伤心的人眼泪是苦的,他一向流血不流泪,同样不会去尝旁人泪水的滋味。
无法印证这种说法是否属实。
或许是真的,或许是他的错觉,凌息眼睫低垂,注视睡梦中的男人,常言道美人三日厌,霍琚这张脸看了这么长时间,凌息仍会不经意间沉迷其中。
指尖滑过霍琚的眉骨,薄薄的眼皮,浓密的眼睫,英挺的鼻梁,再到温热的嘴唇,硬朗锋利的五官,同他这个人一样坚毅,如刀如剑,削铁无声。
凌息指腹摩挲着男人的唇,这张嘴总是沉默,仿佛难以撬开的蚌,“你在为什么伤心呢?”
静谧的夜,无人回答。

“听说望岳酒坊又出新酒了!快去看看!”
“在哪儿?在哪儿?妃子笑我还没喝上呢,这么快就出新酒了!”
“可不是,据说这回的酒非常特别,能让人见到前世!”
“你莫要唬我,世上哪有那样厉害的酒。”
“你喝妃子笑之前想过世上能有那般美酒吗?”
“兄台所言有理,莫非真有如此神奇的酒?”
“是真是假,喝了便知!”
“走走走!快些去,望岳酒坊的酒可是千金难求。”
县城的百姓将合宴酒楼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表哥,好多人哦,他们在做什么呀?”打扮娇俏的姑娘挽上身侧青年手臂,声音千回百转。
邵淳一把扯下姑娘的手,半点不怜香惜玉,“毕莲,都说了你是女儿家,在外面别贴我那么近。”
毕莲努努嘴,更进一步黏上去,“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我俩快定亲了。”
邵淳闻言如同炸毛的猫猛地跳开,正要叫毕莲别胡说八道,猝不及防撞到一人,“抱歉,抱歉。”
未闻对方言语,邵淳抬头看去,一张极为出众的脸映入眼帘,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好的相貌,冲击力非常强,以至于他有一瞬的出神。
“是你!”
邵淳激动而欣喜,随着时间推移他早已忘记弓箭坊里遇上的小哥儿,即便对方容貌万里挑一,但同自己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关于少年的记忆渐渐消失。
今日猝不及防重逢,邵淳再次见到这张脸仍然生出一种想娶少年的冲动,奈何人家已经成婚。
“好啊,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毕莲认出凌息的刹那,应激般跳出来挡在邵淳面前,恶狠狠瞪人。
凌息稍作思索记起他俩是谁,不耐烦地蹙了蹙眉,出门忘记看黄历了,早知道就不过来了。
他不愿与他们牵扯,干脆无视掉,绕路往旁边去,毕莲怒火中烧,气呼呼地跺了跺脚,指着凌息声音颤抖,“你!你居然敢无视本小姐!”
“毕莲,别闹了。”邵淳黑着脸拉住表妹。
若非毕莲把人得罪狠了,人小哥儿哪至于连个眼神都不肯赏给他。
“小姐,太太教您顺着点少爷,您别忘了。”丫鬟适时在毕莲耳边低声耳语。
毕莲这才不情不愿地忍住怒火,揪着帕子站在邵淳身边不言语。
“开门了,开门了!快进去!”
“快点快点,我要第一个尝到望岳酒坊的新酒。”
“望岳酒坊?”邵淳挑了挑眉,有点耳熟。
小厮上前回复:“少爷,就是酿造出妃子笑的酒坊。”
邵淳眼睛骤然一亮,妃子笑他自然喝过,可惜太难买到,一直无法喝尽兴。
他小叔喜好烈酒,当时得了妃子笑,他特意送了坛给小叔,小叔很是喜欢。
“走,进去尝尝,若是好喝,买些带给小叔。”邵淳小叔邵正平好不容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当年因为小叔强行参军的缘故,与家中关系僵硬,尤其与祖父,这次回来,二人关系才得以缓和。
而且邵淳听闻小叔竟然是战神霍将军手下得力干将,心里别提多兴奋多骄傲了,自从邵正平回家后,成天缠着人问关于霍将军的事。
可惜小叔不怎么爱提,希望小叔今回能看在望岳酒坊新酒的面子上跟他讲讲霍将军。
那可是大盛的战神,边关百姓的信仰,如果没有霍将军就不会有今日边关大捷,边疆战事平息,无人敢再犯,皆因霍将军的赫赫威名。
霍将军完全是用实力将那些敌军打怕了,不得不签订和平协议。
哪个儿郎不爱听霍将军的故事,向往成为霍将军那样的英雄,哪个女郎不爱慕霍将军,期望嫁给大英雄。
邵淳一行人幸运地坐到位置,无奈雅间没了,得在大堂吃放,邵淳倒是无所谓,毕莲却不高兴地想走,“合宴酒楼的菜又不是没吃过,干嘛非得今天吃,跟一群臭烘烘的男人坐在一块儿,叫我如何吃得下东西。”
“小娘子,你长得挺漂亮,说话咋那么难听,我们哪儿臭了?”旁边桌的客人听到,不悦地起身责问。
能上合宴酒楼消费的人,非富即贵,哪怕穷点也是书生郎,普通人家只敢在外面凑凑热闹。
“保兄,算了算了,跟女子计较什么。”同桌赶忙把人劝住。
毕莲张嘴要反驳,一块糕点突然塞进她嘴里。
“糕点不错,毕莲你多吃点。”邵淳懊恼极了,要不是母亲逼迫,他绝不愿带表妹出来,尽会给他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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