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春花来到夏稚身边,与他一通望向那处,低声说:“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是。”夏稚如实说:“不过应该试试。”
马春花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笑了一声:“没有把握的事就敢让他去做?”
夏稚:“如果敖泰现在要单独跟我谈谈的话,我一定去。”说完,他抬起头,对马春花笑了笑:“想要早点结束,就免不了以身涉险。”
也许这个决定完全是多此一举,但也不会太糟糕就是了。
定定看着他半晌,马春花忽的收回视线,眼神瞟向远方,语气多了一丝惆怅。
“曾经我也像你一样。”经历了太多,再回首远眺过去的自己,马春花竟是没有多少留恋,“但结果不算特别好。”
夏稚一时语塞。
的确,面对未知,好坏参半。
他在上一局游戏里得到了完整剧情进度带来的好处,这一局的攻略才刚刚走上正轨,他就变得迫不及待起来。
【这是好事。】HR222在脑海中夸奖道:【你看,我早说了,只要通关几次,每个人玩游戏的目的就会产生变化。】
以前的夏稚只想着能活下去就好,就算是完成任务,也是尽可能避开所有危险。
而尝到了一点甜头之后,他的心态在不知不觉中就变了,变得他此时想起,浑身一抖,冷汗直流。
[这算什么?《最后一关》的魔力吗?]
夏稚感觉自己好像在无形中被PUA了。
【一种让人死后也能找乐子的方式罢了。】HR222似乎笑了一声,因为机械模糊的声音听起来不太真切:【就像你愿意主动开启游戏进入副本一样,后面你想要得到的只会越来越多。】
夏稚不太想继续跟它聊下去了。
将注意力放回当下,原本还坦荡的眼神此刻被担忧所代替,他看向那边树下,一高一矮两个男人之间虽然保持着距离,但嘴唇一张一合,有商有量,显然聊的还不错。
都到这会儿了,夏稚才想起来感叹,喃喃道:“不会有事的吧?”
马春花侧头看向他,笑:“现在知道担心了?”
夏稚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刚才是我莽撞了,只想着得到更多,却没有能力排除风险。”
最关键的是,如果是他自己也就算了,偏偏看起来像是在指使彦洲,如果之后彦洲因为跟敖泰单独谈话而触发出什么危险,他的心里一定不会好过。
马春花安抚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在我看来……敖泰嘴硬的概率应该大一些。”
夏稚:“是说,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吗?”
马春花:“只是我个人倾向这个结果而已,具体的,等彦洲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大树下,敖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心里那股悸动的感觉再一次涌上来。
不得不说,在蒲兰村的同龄人中,彦洲绝对是最帅的,他是那种浓颜系的硬汉帅哥,身材条件哪里都不差,整个人往那一站,就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敖泰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弯的,但是在这个村子里,早就有男人和男人结婚搭伙过日子的例子,他一开始也没直接惦记彦洲,在同龄的女孩子中也是挑挑选选了一段时间,一直没有个称心如意的,而彼时,彦洲因为跟自己一起长大的缘故,对自己言听计从……
也就是那会儿,敖泰突然冒出来想要跟彦洲过一辈子的想法。
彦洲与敖泰保持着安全距离,冷声问:“你要说什么?”
美好的回忆冷不丁被打断,敖泰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懊恼地别开头,请了清嗓子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那个城里来的男生分开,你花了多少钱买他,我给你。”
彦洲:“就是为了说这个吗?那我走了。”
敖泰瞬间急了:“你就那么喜欢他?因为他长得白长得好看?”
彦洲皱眉:“不要单纯用精致的外表去定义他,他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子。”
敖泰气笑了,开始大吐苦水:“以前我们的关系不好吗?那样的日子也很快乐吧,只是结婚而已,一本证件,一个协议,在一起之后不会有任何改变……彦洲,我后天就要过生日了,你知道吧?”
“不要再说了。”彦洲似乎铁了心与他划清界限,“昨天我和夏夏已经去镇上办了证明,我们现在是伴侣关系。”见敖泰还要说什么,彦洲后退一步 ,摇摇头,说:“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我劝你还是接受家里的安排吧,生命更重要。”
了解彦洲的脾性,他这样说,便是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急切之下,敖泰开始出口威胁,“你要是不跟我在一起,我就不告诉你有关你父母的事!”
彦洲脸上的表情更加冷漠,黑眸中的一丝光亮,也如同他们之间从小到大的情谊断裂般,彻底消失。
“不用绞尽脑汁胁迫我了。”他说:“不管你知道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任由敖泰在身后愤怒辱骂,气的跳脚,也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
眼看着彦洲缓缓走回来,夏稚和马春花对视一眼,再听见敖泰气急败坏的怒骂,就知道这场谈话不欢而散。
等彦洲走到夏稚身边,敖泰已经骂完气冲冲地跑走了。
“他说了什么?”夏稚忍不住问。
彦洲脸色复杂,说话前的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也透着些许沉重,“说知道有关我父母的事,条件是离开你,跟他在一起。”
马春花在一旁挑眉,还有心情调侃道:“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在这里,离婚和结婚都没有条件限制。”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彦洲愿意的话,即使昨天刚跟夏稚办了证明,今天就可以跟夏稚解除伴侣关系,顺便带着敖泰再去办个结婚证明也是不冲突的。
她的话音落下,两个男人都看向她,一个眼神冷酷,一个表情尴尬,看得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行行行,知道你们关系好,逗你们玩的。”
三人之间一时无言,夏稚本想把内心的疑惑告知彦洲,但是想到他已经拒绝敖泰,犹豫了片刻,还是放弃开口。
【为什么不说?有了问题也有了知道答案的人,让彦洲再去问不就好了。】
夏稚抿着唇,潜意识就是不想让彦洲去求敖泰……
把自己扔了再去跟敖泰结婚这个办法他更不喜欢。
想来想去,他只能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你别管,我有自己的计划。]
HR222:【……】
有没有一种可能,本统能看透宿主内心的真实想法啊?
另外一边,马春花倒是对敖泰的威胁提起兴趣。
“你父母的事?”马春花皱眉,似乎在认真回忆,过了好久,才对彦洲道:“我知道一点东西,但不知道跟敖泰所知的消息是不是同一个。”
彦洲:“什么?”
马春花:“这里不方便说,等下午我会跟夏夏说起,让他晚上回家告诉你。”顿了顿,她补充一句:“必须提前给你打一剂预防针,我知道的这件事很平淡,平淡到你听了或许都不会觉得有问题,不然我也不会没把它当回事了。”
彦洲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夏稚,见他一脸茫然无错,勾唇浅浅笑了一下,“别担心,我不会扔下你。”
“啊?”对上那双释放温柔善意的眼睛,夏稚又想起自己刚才的小心思,忍不住垂下头,让微风拂去脸颊上的热气:“好,我相信你。”
午休结束,夏稚和马春花重新回到龙三家。
龙三没回来,因为马春花特意跟他提过,说今天夏夏会来,让他不到下班的时间就先别回来了。因为夏夏的情况特殊,龙三一点怀疑都没有,秉持着都是为了孩子好的心态,还真的连午休都没回家。
夏稚帮忙收拾碗筷时,马春花说起有关彦洲父母的事。
“当时我刚失忆,从城里医院回来没多久,许多人都来探望我。那个时候龙三刚被提拔当上村长,村民也有讨好的意思,所以来的人很多。我当时只记得很乱,好多陌生面孔在眼前晃悠,但彦洲的父母不同,他们不是来了之后说点好话就走,而是留下来单独跟龙三说了点事……”
马春花想了想,组织语言道:“当时我在屋里,他们在屋外,说话的声音虽然没背着我,但因为那时候我大病初愈再加上隔着墙的缘故,听得也不是很真切,总之听他们的意思,是要找那个算命的老瞎子。”
夏稚刷碗的动作一顿,立刻问道:“为什么找老瞎子?”
“算命。”马春花说:“其实之前没有旱灾的时候,我记得有很多人都会去找老瞎子算命,他有点能力,在蒲兰村也只有他一家干这种活计的,所以村里人一般都是遇事给事算。遇人给人算,也不是很突然,你就算回去问彦洲,他也能理解。”
只失去了一段重要记忆的马春花提起老瞎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因为她总觉得在旱灾求雨事件里,老瞎子似乎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这时她这具身体的直觉,但记忆却丢失了。
“现在想想觉得疑惑是因为,我想不到那个时候彦洲父母是为了什么算命……”马春花说:“如果是给孩子算,那一般都是出生的时候算;如果是临时遇上了什么事,当时旱灾刚刚求完雨,老瞎子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他们不算,等老瞎子不知道又跑哪去了,他们却来找他算。”
夏稚沉默半晌:“所以,您的意思是……”
马春花:“之后没过多久,贼人来了,彦洲的父母就去世了。”
夏稚呼吸一滞,“算命或许跟他们的命数有关系?”
马春花:“不一定,但我是这样猜测的。”
夏稚:“可、可这有点牵强。”
马春花跟着点头:“你回去跟彦洲说明白,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夏稚的思绪渐行渐远,在脑海里给原来构建的粗劣时间线开始添加细节。
如果真的如马春花所猜测的那样,那彦洲的父母当时到底临时察觉到了什么,才想着找老瞎子算命呢?
另外,老瞎子的能力在蒲兰村被传的神乎其神,目前已知的两件大事,都有他从中帮忙跟‘山神’调和,并提出了有效的解决死局的方案,直至今日,蒲兰村也在坚决执行这些规定。
这样一个堪称半仙的重要角色,却失踪了。
愈发觉得老瞎子是一个通关的突破点,夏稚心痒痒的,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彦洲并分享这些线索了。
收拾完之后,马春花从小屋里拿出一个篮子。
她那双一向坦荡的眼睛里,多了一丝犹豫:“我要去了……”
虽然没说去什么地方,但看那篮子里的平安符,夏稚立刻明白过来。
“你要跟我去吗?”马春花说:“你自己决定,提前讲清楚,我不能保证你能平安回来。”
第114章
阴冷的风吹拂在林间的小路上,明明是夏日,地上却堆积了许多干枯的枝叶,无处不透露着沉沉死气。
夏稚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诡异,前一秒走在被阳光洒满的干燥土路上,下一秒踏上一旁树林间建设的小路,阳光瞬间消失不见,空气骤然变冷,就像进入了一个未知的、充满危险的领域一样。
他看了一眼走在前面一身正气的马春花,不由得在心里赞叹对方勇气可嘉,不愧是身经百炼的老玩家。
“一会我做什么都不要出声,看见异常也不要叫,最好抱着虔诚的态度。”
来之前,马春花叮嘱了一句。
之前她也说过,即将要做的事,就相当于清明节给死去的人烧纸钱,有不少讲究,等到了游戏里,这件事已经跟诡异挂上了钩,不想死的话还是小心谨慎些比较好。
夏稚观察到,这条小路应该荒废许久了,本来用石头板子拼出来的石路现如今早已被泥土与枯叶覆盖,如果经常有人走的话,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石板之间也有间距,不大,前头马春花脚步熟练地踩上去,即使被枯叶覆盖也能准确无误地找到路,后面夏稚亦步亦趋地跟着,要是让他自己走的话,早就踩空无数次,蹭得鞋底全是泥。
走了一段很长的路,夏稚回头已经看不见那条蜿蜒小路的尽头,就在这时,马春花的脚步慢了下来。
夏稚开始紧张了。
一段弯路过去,夏稚看见了马春花口中的那片满是墓碑的空地。
与他想象中的稍有不同,这片空地真的不算大,那些墓碑看起来像青石制成,上面满是陈旧的痕迹,但实际上它们只有两个板砖叠起来那么大,密密麻麻的,不算规整地插满空地。
虽然它们很小,但夏稚并不怀疑这些不是墓碑……他曾见过一些未被开发过的山上竖着这种小石碑,有的还用三块石砖搭了个耗子洞那么大的入口,后面紧贴坟包,那个时候他还小,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山上盖这种‘小房子’,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附近的村里人死后的归宿。
走近后,夏稚站在小路上就不动了——这是他们之前说好的,一切还有马春花自己去做,因为担心这是专属于她本人的任务,不做会触发死亡条件,毕竟十几年的风风雨雨都没有变化过。夏稚负责站在旁边看着,不靠近也不要说话,等马春花放完平安符照例弯腰鞠躬的时候,夏稚再跟着一起做。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心诚。
夏稚来时问过马春花,这些墓碑是为谁而立,当时马春花沉默几秒,回了一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话。
——他们说,是因为旱灾而死去的无辜村民的墓。
这个‘他们说’就很灵性了,可以延伸出无限可能。
有一点,则是现在就能确认的,那就是一直在为这些墓碑的主人祭奠祈福的马春花本人并不相信这个说法。
眼睁睁看着马春花开始在石碑前放平安符,夏稚不敢多想,心里循环念叨着无意打扰逝者安息,无意间抬头,猛地看见树林深处有黑影一闪而过。
这里还有其他人会来?
夏稚微微蹙眉,心下疑惑急了,定睛看去,冷风吹拂树叶作响,阳光虽被遮掩却也透过缝隙落下斑驳树影,仿佛刚才他看到的一闪而过的影子只是幻觉。
马春花说,这里平时不会有人来。
因为山贼那件事后,老瞎子说山神被打扰后很不高兴,从此道观不会再开放,而当时的村长龙三也是战战兢兢,为了防止山神再被无知的村民惹怒,就将通上半山腰的小路从中间封死……
也就是他叫下踩着的这条路,再往上走出一段距离的话,应该就会看见被封锁的痕迹。
或许真的只是他看错了……
前方马春花还在给石碑分平安符,夏稚垂下头,本想平复内心的惊疑,安静地熬过这几分钟。然而心里藏着事,他越是装作不在意,脑子里就越混乱。
一种慌乱的情绪到达顶峰时,夏稚已经抬起了头,目光远眺,认真地在树林间搜寻着,势必要找出什么似的,眼底的光芒灼人。
那一刻,夏稚感觉自己好似不受控制了一般,心中有一道声音拼命喊着冷静,可他的举动却跟冷静毫无关系。
在哪里?!
躲在黑暗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时间恍若停止,视野拉长,风吹树叶的声音突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细微的、好像踩在松软泥土上的脚步声,一下、一下,颇有规律……
额间落下一滴冷汗,夏稚开始怀疑如此清晰的脚步声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可是他什么都没看见。
树林还是那片树林,浓密黑暗,不粗的树干交错着,在视野里由远至近密密麻麻地蔓延在这座山上,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就算真的有什么隐藏在里面,肉眼或许也未必能精准找到。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夏稚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动也动不得,等他想张口喊马春花时,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臂被轻轻拉扯了一下。
他猛地回神,惊魂未定地看向一旁,见马春花不知什么时候放完了平安符,已经站在他旁边弯腰鞠躬了,许是见他挺直了腰板一直没有反应,才悄悄伸手拉了他一下。
夏稚连忙跟着鞠躬,而脸上早已没了血色。
刚才那种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空间纬度的感觉绝对不是假的!
不知不觉中好似触发了什么似的,夏稚差点没绷住,直接吓出眼泪,被马春花抓着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马春花自然也感觉到了,她心里暗道一声不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继续留在这里显然没什么好处。
好在该做的都做完了,马春花一言不发,站起来后拉着夏稚就走。
两人算得上落荒而逃,背影十分狼狈。
被踏过的小路上徒留一阵微风,吹散了落叶,却压住了石碑前蠢蠢欲动的泥土。
树林深处,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下山的方向,宛如两股凝聚的血雾,久久不曾散去。
直到安然无恙地下了山,重新沐浴在烤人的阳光下,夏稚那张苍白却不掩精致的小脸才缓过来些许红润,他轻轻喘息着,手压在胸口,试图平复因为恐惧而加速的心跳。
马春花四处看了一眼,见无人在这附近,才凑近他,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夏稚眼底泛着水光,嘴唇张了张,似乎有一肚子话要说,但最后却只用沙哑的声音说了六个字:“我好像撞鬼了……”
马春哈神色一凛,说:“回去说,现在先离开这里。”
回去的路上没再遇到怪事,顺利的让人感到怀疑。
踏入马春花家的那一刻,夏稚刚准备松口气,就见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人。
是龙三。
本来跟村长就不熟,刚才的经历怪异,夏稚连表情管理都做不好,现在看见他,那股恐惧的劲儿还没过,又被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要找个东西挡住自己。
龙三见状,表情竟是无奈中还带着一点尴尬,对马春花喃喃道:“这孩子早上见我还没这么害怕呢,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马春花也没想到龙三下午两点多就回来了,为了防止暴露只能胡乱应付一句:“别提了,今天遇到的人太多了,别人也就算了,看在我的面子上还能客气点,谁曾想敖泰中午找去地里,跟我们撞了个正着。”
龙三深吸一口气,“然后呢?他欺负夏夏了?”
马春花:“我看着他没从大洲那里讨到什么好,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话难听。”
龙三哀叹一声:“没办法,谁家摊上这么个孩子谁愁。”
简单聊了两句,龙三就要走了,原来他只是回来拿点东西,村委会的工作还没结束。
他还没走出去,马春花似想到什么一般,两三步跟上去,跟他说了些什么。
夏稚只看到他笑呵呵地点头,一点脾气都没有似的,与马春花冰冰凉的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
乍一看,他就像一个怕媳妇的老好人,但能当上村长,又是一个识时务的聪明人。
他离开后,马春花走回屋子里,对夏稚道:“晚上我跟你一起回去,他在村委会吃,不用我回来做饭。”
夏稚愣了一下,“他同意了?”
马春花:“我说了指点你做饭的事,想着晚上带你回彦洲那再做一次,他没怀疑。”
夏稚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下地干活没有准确的时间,干完的早就能早点回家,按照彦洲的能力,下午三点多应该就能回家。
其实在这里说也没事,但夏稚莫名有种不安全的感觉。
两人又一同回了彦洲家,这一路也有二十多分钟了,路上还遇到几个熟悉的村民打招呼,马春花作为村长的媳妇,也不能无视人家。
到家后,彦洲还没回来,马春花也懒得再去教夏稚做饭,两人索性就一起做,饭还没做完,彦洲就回来了。
平日里冷清的家里突然多了一丝烟火气,彦洲刚一进门还愣了一下,当对上夏稚那蹭了面粉的小脸,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做了什么?”他走上前,很是自然地伸手,抹去夏稚脸上的面粉,“蒸馒头了?”
夏稚摇头,指了指还在大锅前与油烟奋战的马春花道:“做的米饭,不过炖菜里也放了饼子。”
“你去休息吧。”见夏稚受不了油烟味,却还皱着眉头往锅台前去,乖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彦洲心里一动,说:“我洗个手,然后去帮忙。”
“不要,我都干了一半了。”
彦洲只是浅笑着,没再说什么,只是后来在厨房里的忙活的人变成了三个。
等饭菜上了桌,彦洲起身去门口,锁上院门,回来之后又把前后门都锁上,确定没什么问题了之后才回到主屋,准备开始吃饭。
马春花既然也跟了过来,肯定是有话要说的,不管怎么说,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我本来没想来,有什么事让夏夏转达给你就好,但……”马春花说着,看了看夏稚,说:“今天夏夏跟我去送平安符了。”
彦洲蓦地皱起眉,看向夏稚:“发生了什么?”
夏稚深吸一口气,原本就没有胃口的他放下筷子,将在墓地前出现的异常认真讲出来。
听他说完,彦洲和马春花的脸色都极其凝重,夏稚也是越说越心惊。
“我一开始以为是有什么人跟了上来,或者对方一直生活在山林里……”顿了顿,他忐忑不安地说:“可是后来好像被控制了似的,我就知道那个东西大概率不是人。”
什么人在封山十多年后还徘徊在荒无人烟的山林里?
如果有证线索指向的话,可能会适当列出几个嫌疑人的名字,但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这个消息便如同夏日纳凉的鬼故事,令人心生恐惧。
“你还好吗?”彦洲看向夏稚,“回来之后是否觉得哪里不舒服?”
夏稚摇摇头:“就当时有点害怕,回来之后什么异常都没有,现在也没那么害怕了。”
马春花:“我瞧他也不像有事的样子。但不得不说,我天天都去,除了之前突然发生怪事之外,平时也挺安全的。”
马春花始终觉得送平安符这件事是一种让灵魂安息的祭奠方式,再加上对外宣称那些墓碑的主人是因为天灾不幸而亡,所以作为村长的媳妇,去拜祭他们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如此合理,昨天半山为什么忽然冒出来那些索命般的鬼魅声音?
马春花无法解释,想来想去,也只能对那些墓碑下埋着的骨灰的身份存疑。
“如果他们不是天灾死去的人,充满怨气是不是就合理了?”
彦洲沉默几秒,问马春花:“你对旱灾记得多少?”
马春花:“记得住,但也不清晰,毕竟过去十多年了,谁总惦记着苦日子。”
彦洲点点头,又说:“山贼那件事也死了很多人。”
十几年前的两桩事导致村里有那么多人死去,那么到底谁才是那些墓碑的主人呢?
马春花沉吟片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那天龙三来找我,有意问我为什么要固执地送平安符,我当时怕暴露,就说死去的人无辜,龙三思考很久才应了我一声。”
“你的意思是……”
“或许那个时候他在怀疑我说的‘无辜’到底是在指谁。”
那片墓地是个迷,而早已被封上的道观和山林也是。
夏稚想,或许只有上山一次,才能知道真相。
只是他的提议还未出口,院子里便响起一道还算熟悉的声音。
“马婶!大洲!给我开个门!”
彦洲站起来朝外望去,发现来人竟是赵天,忍不住愣了一下。
而马春花看见赵天,蓦地想起那天晚上对方那个疑似比心的动作,心里一动,给彦洲使了个眼色。
彦洲:“?”
“可能是朋友。”马春花模棱两可地说:“放他进来,你帮我试试他。”
透过窗子,夏稚眼看着彦洲出去打开院门,然后把大嗓门的赵天引进来,才猛地反应过来,惊讶地看向马春花。
“您怎么知道……”
马春花:“他好像对我比心。”
夏稚:?
他听到了什么?
马春花笑了:“只是猜测,所以让他进来,我找机会诈他一下。”
彦洲带着赵天走进来,两人一前一后,夏稚不敢赌,为了保持人设就尽量躲得远远的,所以站的离赵天最远,而马春花则是迎上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还没等开口,就见赵天裂开嘴笑了,喜滋滋地来了一句:“宫廷玉液酒?”
众人:“……”
是兄弟,找到组织了!
没人回,赵天又来了一遍:“宫廷玉液酒!”
“你……”彦洲顿了顿,表情有些嫌弃:“要一起吃吗?”
赵天:“宫廷……算了,大家都心知肚明。”见识过三人听到暗号时的表情,就算没人回应,赵天也知道他没赌错,直接走到炕边坐下,说:“我不吃了,在家都吃过了。”
“你怎么找过来的?”马春花问:“挺机灵啊。”
“骑着我的三轮,送货的时候到处观察呗。”赵天说:“最奇怪的还得是你们了,那天晚上给你打手势,你没理我,我还怀疑了好久。”
马春花:“打手势?你那是耍流氓。”
赵天笑的得意:“行了吧,我这么快就找到你们,还不是因为我聪明。”
“那你怎么不早点来?”
“你和彦洲我敢确认,但是……”赵天眼睛一转,落到了正在发呆的夏稚身上,笑了笑说:“这小子我不敢认,长的太好看了,像假的。”
夏稚:“……”
彦洲:“……”
马春花也有些无语,盯着他看了一会,说:“也不拐弯抹角累,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赵天摸着下巴,看起来十分做作地沉思片刻:“我爹给我托梦了,算吗?”
马春花:“……赵德全死了快二十年了。”
赵天:“对,就是他,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