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发现了。
段裴景用指腹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兜里的一把小巧的三棱军刺,刀鞘已经被他推出来了三分之二。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发现自己的,但是问题一定是出在了内层区上。段裴景只是稍微提了一嘴内层区,居然就已经引起了他的警惕。
事到如今,想要尽量减少骚动,就只能把这个人干掉。
托克说:“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吧?”
段裴景说:“当然,不过我有些口渴,你能陪我先去接杯水喝吗?”
“啊?”托克左看右看,显然是不想让这个已经算是唾手可得的军功被别人抢了,只能无奈作陪,“那走吧,那走吧。”
正当两人准备迈步时,门口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们……?”
两人同时抬头,托克看到来人是谁后,立马行礼:“长官!”
段裴景眼睫微微一动。
第94章 审讯方式
段裴景现在的处境相当危险,托克有意识地堵在了窗口,而唯一的出口则站着希诺。
听托克刚刚脱口而出的“长官”而言,希诺的职位应该还不低。
他果然跑回来了。
段裴景眯起眼,两人视线交汇的一瞬间,有一触即发的火光一闪而过。灯光下一双锋利的黑瞳隐藏在黑暗里,透着冷冽的寒意。
冰凉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梁骨窜上头顶,希诺通体发寒,一瞬间就明白了段裴景想要干什么,瞳孔紧缩!
S级异能——时间凝滞。
他的速度实在是快,快到惊人。希诺只来得及把手搭在门上,几乎是一瞬间——
所有时间以他们为直径画半圆,区域内的所有以物质为概念的物体悉数停滞一秒,惊愕的神态犹如雕塑般冻结在了脸上。
甚至无人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连风声都无人捕捉。
墙上以他头顶一个点为中心,往外延伸出现一个巨大的蜘蛛网形状的裂痕,墙屑从缝隙中猛地炸开——
托克双眼一翻,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再次恢复正常后,Alpha的声音从希诺的身后响起:
“敢出声你就去死。”
一把薄刃抵住了希诺,一丝痛感传来,出现了猩红的血线。
希诺一下子僵住了。
段裴景用指腹抵着刀刃,仿佛在告诉希诺,自己随时都能够划破他的喉管。
“把门关了。”段裴景吩咐道。
希诺没有想到他居然选择直接动手,身体也就僵了片刻,只能依言去做。
看他停滞住的那几秒,很明显是争取的最后几秒中,在脑中在飞速运转应该怎么做。
可能是神经紧绷,所以五感在封闭的环境之中,格外灵敏。
希诺终于注意到段裴景身上的气味,好像有点熟悉。
他微微侧首:“你身上的味道……”
感受到脖颈处的刀刃往前逼近了点,希诺只能被迫往后抬头,僵硬地说:“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段裴景油盐不进:“就这么谈。”
希诺:“……”
他没有闻错,段裴景的身上,有江馁的气味。
信息素出现在别人的身上,极有可能是追求者故意留在对方的身上,以此宣示主权。
但以江馁的性格,如果有人敢试图接近他,剁掉手都是轻的,他怎么可能还会主动留信息素在别人身上。
要么,就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已经……
“……不要接触恢复记忆的江馁。”希诺声音有些发颤,听着还有些难以置信,“我的忠告,你没有听。”
这句话不应该由他来说,不管站在谁的立场来看,他都是江馁的敌人。一个谎话连篇的人,哪里还有什么忠告可言。
更别说像段裴景这种相当信奉眼见为实耳听而虚的性格,希诺其实也没怎么指望他能够听得进去。
很快,他的猜测验证了。
因为他听见段裴景轻轻笑了一声,薄而轻的冰冷犹如实质,深深渗入骨髓。
“忠告?”
本就紧绷成一条弦的神经因为他的一声笑彻底断裂,惊得他汗毛直竖。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一声笑究竟是什么意思,脖颈处突然传来一阵冰寒。
手腕一动,刀刃划过皮肉。
“……!”
一切都来的猝不及防,希诺只感觉皮肉的拉扯力一过,剧烈的疼痛接踵而来,温热的液体喷溅——
“咳嗬——!”希诺猝然捂住大动脉被划破的脖颈,无力支撑身体,直直往地上倒——
“我的忠告,你也没有听啊。”段裴景把刀抽出来,用沾满鲜血的刀刃那一面,贴着希诺的脸;薄眼皮下那双带笑的双眼黑如深渊,望不到底。
他一下、一下地把刀面的血迹擦拭在omega的脸上,直到刀面变得雪白如初,动作慢条斯理,说出的话却冷到让人发颤。
“老子早他妈想找你算账了。”
他平淡的语气中隐藏着即将蓬勃的薄怒。
“谁让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抓走他的?”
强劲的高阶Alpha精神力给希诺带来的损伤的不可逆转的,他胸腔发堵,一个痉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谁他妈让你们动他的?”
“…………”
忽然,头顶的顶灯开始剧烈摇晃,明明暗暗的灯跟发了疯一样闪动。
破碎的光影勾勒出他有些不近人情的五官,S级的精神力瞬间充斥在这座梯形的楼里,让人无法呼吸。
希诺瞳孔紧缩:“你不能……”
那股力量像寄生在墙壁上的爬山虎,由房间为中心,黑色的裂痕分叉出无数细小的肢体,带着磅礴的破坏力。
抬头往上五米的所有窗户上,就连子弹都打不穿的强化玻璃就跟纸糊的一般。
接着,强烈的气流争先恐后地往仅剩的缝隙里钻,本就岌岌可危的玻璃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嘭——”得一声巨响,尽数炸开,碎成了粉末。
“咳咳咳咳……!!”希诺伏在地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但饶是这种动静,门外层层把守的的守卫却没有一个注意到这里的变故。
他知道这肯定是段裴景动了手脚。
他的那个异能——
时间凝滞。
希诺在手机上见识过。
虽然气流只有一瞬间的波动,但是很明显,他的这个异能对A级以下的异能者,是碾压式的胜利。
甚至能够控制距离、范围跟对象。
希诺对上他,绝无胜利的可能。
他的异能根本对段裴景起不了作用。
希诺当机立断,转身就逃——
“嘭——!”
“唔——!”
刀嵌入墙面跟闷哼声同时响起,那柄短刃入木三分,钉在墙壁上。希诺痛苦地捂住了自己流血不止的脖子,跪了下去。
段裴景冷声从背后响起:
“——回来。”
希诺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捂住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脸色苍白,哑声问:“……你打算杀我?”
“杀你?”
就跟听到什么特别有意思的话,他的表情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好像笑了,有点像是嘲讽。
“我怎么会杀你呢?我们这不是在叙旧吗?”
……希诺咬紧了牙。
他颤抖着伸出手,捂住伤口的手更加用力,鲜血已经从指缝里溢了出来,脸色愈发苍白。
从第一次他被发现的时候开始,段裴景就想杀他了。那天他说的没错,放过自己的原因,只是因为江馁。
因为江馁,才没有急着杀他。
段裴景不会在意过程,他只知道,江馁现在在他们手上。
这一个事实就足以让他失去理智,毕竟江馁曾经……
希诺闭了闭眼。
段裴景的嘲讽就是宣告他的死亡,在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看吧,我警告过你的。’
‘放你走,你为什么不走呢。’
‘让你不要动江馁,为什么还要打他的主意呢?’
他丧失掉了唯一一次可以逃命的机会,就是为了……为了什么,他不知道,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希诺抬起充血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杀我,就给我一个痛快。”
“你觉得我会给你痛快?”段裴景伸出手,跟捏小鸡崽似的捏住了他捂住伤口的手腕,力度大到仿佛能够把他的骨头捏碎。
“……!”
希诺脸色惨白:“……什么?”
“我倒是想。”Alpha皮笑肉不笑:“但可惜了,你没死啊。”
只见本应因为流血不止而最终迈向死亡的致命伤口,居然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之下,开始缓慢愈合。
皮肉之间仿佛有了活性,牵动着猩红的皮肉向两端合拢,咕噜咕噜往外冒的猩红的液体也逐渐在毫无医疗措施的情况下,逐渐止住。
单靠自身的免疫力,是绝无可能做到这种地步的。
希诺脸色瞬间变得青白,仿佛被人发现了什么非常不得了的真相,拼了命地去挣脱束缚,却无济于事。
段裴景的力气非常大,他的五指就跟铁钳似的牢牢攥住他,希诺在虚弱状态之下,完全没办法反抗这个人。
“你、陈权。”Alpha缓缓念着,在伤口即将愈合的最后一瞬,他居然伸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阻止了它的愈合。
他目视着希诺因为疼痛而扭曲的五官,反问:“你俩怎么会有自愈的异能呢?我很早就想知道了。陈权又是怎么回事?后期移植?不然这样,你告诉我,我就放开你。”
希诺瞳孔缩成一个点,里面清楚倒映出一柄闪着寒光的尖刀。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切都发生的那样的猝不及防,那柄短刃擦着他的侧脸,狠狠插入了身侧的地面。
噗嗤一声,鲜血飞溅。
他的耳朵被斩成了两半。
段裴景施施然的声音才刚传来:
“好啊。”
……疯子。
他这个疯子。
“咳……”因为气管破损,耳朵处还有传来的剧痛,他的声音就像漏了风的筛子,不断抽着气。
“唉。”段裴景抓了抓头发,发自肺腑地说:“真他妈操蛋。”
希诺:“…………”
“你们这群傻逼有什么毛病?这么喜欢偷东西?异能就算了,怎么他妈的……”
还没等希诺摸清楚他的意思,段裴景挟制住他的动作突然放松,希诺整个人摔在地上,没忍住再次呕出一口血。
段裴景相当不满:“怎么他妈的连别人老婆都偷?”
希诺:“…………”
他捂住伤口,拼尽全力扒着栏杆爬起来,爬到一半,被段裴景冷冷打断:
“蹲下。”
希诺动作一顿。
“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他呼吸变得沉重,处于弱势,他只能依言照做,但因为伤势好得太慢,他只能靠在墙边,沉重地闭上眼。
“从现在开始,你回答我的问题。”段裴景说,“如果我不满意你的回答,我就砍你一条手。”
希诺被这硬核的审讯方式惊到了。
他确实没想到段裴景居然真的敢在这里乱来。
“你为什么叫我远离江馁?”
“……”希诺沉默半晌,“会影响到我们的实验进展。”
“少胡扯。”段裴景微笑,军刺闪着寒光,“最后一次机会——为什么?”
“……”希诺瞳孔微颤,半晌后说话了,“为了……你的安全。”
段裴景:“……???”
希诺注意到他脸上鄙夷的神色变化,却也不多解释,闭上眼说:“我言尽于此。”
段裴景抱臂,突然反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希诺心中一咯噔:“你说……”
“故意刺激江馁,让他恢复记忆。”段裴景眯眼,那双锋利的双眼中闪着锐利危险的光,“又来专门通知我提醒我小心,你精神分裂?”
“还有你的脸,你跟江馁没有血缘关系吧,为什么叫他哥哥。”
"…………"
他所做的一切都像是设定好的程序,至于为什么帮江馁,为什么帮他……
段裴景的这一句话,仿佛有一柄大锤,狠狠把希诺的内脏砸成了肉泥,他分不清哪块是他的肺、心脏、肝。所以他才没办法正常思考吗?
所以他才呼吸困难吗?
是啊,他在干嘛。
他为什么要帮江馁?
他明明……
希诺缓缓将五指插入发缝,努力地思考着自己离奇的行为。
他明明不是江馁的弟弟,他只是……只是一个……
“……”希诺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感觉喉咙干到发哑,“我……我……”
段裴景静静看着他。
“……我不会说的,我什么都不会说。”希诺肤色已经白到发青了,他喃喃道,“给你一句忠告,从这里离开,马上。”
“……”
说着什么都不说,结果还补一句提醒。
段裴景忽然有点想笑。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一刻,段裴景真正在他身上,看到了江馁的影子。
不是模样,也不是性格,而是同样悲惨的经历,让他们拥有了同样影子。
只是江馁选择反抗,而希诺,选择了妥协。
段裴景忽然理解,江馁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了。
或许这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妹妹的一种执念,延续在了同样遭遇的希诺身上。
但这不代表,段裴景就会就此收手。
他笑了:“这样吗。”
“那如果,我现在跑去大闹一场,管他什么政治影响跟法律道德,把布锐斯引出来,你说他会死在我手上吗?”
果不其然,希诺的脸色果然变了。
他知道在层层把守的环境下,段裴景不一定能够弄死布锐斯,但是却能给他造成极大的伤害。
虽然是个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但希诺确实不敢保证,以段裴景的性格,他究竟会不会真的去这么做。
……时间凝滞下的四周静如死寂,倒霉的托克还倒在地上人事不省,门户大开,却无一人反应。
如果不选择攻击其他人,而是通过这个异能来找到布锐斯,简直易如反掌。
扶住栏杆的手微微缩紧,希诺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上一片空白,阴影从他的睫毛下投射下来,圈出一片灰色的领地。
他跟江馁有点像?
不,应该说,他跟那个金发女人,很像。
段裴景舔了舔尖锐的牙齿。
“……”希诺眼眶发红,唇色苍白,眼神却无比冷沉。
“那你去吧。”
段裴景挑起半边眉。
“你难道就不好奇,他作为一个人,为什么会被所有人称为‘完美的人形兵器’?”
完美的?
这个褒义词放在任何事物上面都没问题,却唯独不能够跟‘人形兵器’挂在一起,这个过于垄断的肯定词,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生物研究家之口。
“既然你不听劝,我也没办法。”希诺嘴角染着血,语气略带叹息,吐出几个字,“江馁会杀了你的。”
段裴景:“……你他妈能不能扯个别的谎。”
“我们来打个赌。”
……段裴景瞳孔变深。
希诺毫无血色的脸上浮现一种诡异的平静,“就赌,江馁到底会不会,动手杀你。”
“嘭——!”
蓝池拍案而起,“你说什么?牧淳是卧底?”
“不可能!他要是卧底,我们全都得玩完!”
“你冷静一点,蓝池……”
“我他妈没办法冷静!”蓝池暴躁到快疯了,“谁他妈造的谣?!是不是那个叫什么鹿茸还是党参的?老子手撕了他!”
庄铮鸣沉默一会儿,默默地说:“是段哥。”
蓝池的叫骂戛然而止。
他难以接受地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碰到了墙壁,退无可退,他的背脊顺着墙往下滑落,蓝池捂住了眼睛,从齿缝中泄出一句脏话:
“……操!”
房间内的几个人都沉默了,沉闷的气氛蔓延开,只有蓝池逐渐沉重的抽气声。
齐莎跟庄铮鸣都能理解,牧淳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蓝池引荐进来的,俩人在福利院认识的,好的跟什么似的。现在骤然听到这种消息,所带来的打击必定不小。
半晌后,越和开口:“我觉得,牧淳可能没有想着真害异调组。”
几个人齐齐投来视线,看的越和头皮发麻,连忙说:“只是一个猜测,我没有证据。”
庄铮鸣说:“没事,你就说说看,为什么?”
越和说:“……我只是觉得,像牧淳的职业特殊,如果他真的有心叛变,有一百种方式可以反水,完全没有必要只是递几张无关紧要的行踪。”
“我们之前觉得行踪暴露,所以怀疑是卧底,之所以没有怀疑到他的身上,是因为敌方只是掌控了大概的方位。但牧淳不一样,他能够定点确认精确到每个人的位置。凭借异调组对他的信任,牧淳完全可以在实验室,或者更加安全一点,X国,出国当个高层。”
越和说,“X国的异调局,不会吝啬这点报酬。想要马跑就得给它吃草,这个道理谁都懂。但实际上,我们所了解到的牧淳,其实并没有在ul受到很大的重视,甚至,不算一个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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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裴景:什么人呢都是。(唾弃)
蓝池喃喃说:“那他想……干什么?”
“……”越和抿了抿唇,“我是猜的,你们也就当个参考……吧。”
“我觉得,他可能是被异能移植给骗了。”越和解释,“但是牧淳很谨慎,所以给的消息也模棱两可。”
齐莎忽然说:“有没有种可能,是牧淳想要收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蓝池抬头:“你是说,他已经退无可退,所以就……”
将错就错。
他话音未落,但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猜到了这个层面。
但不管是被迫还是自愿,做了就是做了,这无可辩驳。问题是在于,这个所谓的异能移植,不,应该说是“异变”到底是达到了一个怎样的水准,以至于会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包括牧淳。
越和说:“运送回来的那群实验体到了吗?”
“已经到了。”
“需要尽快安排各项常规检验。”
庄铮鸣果断应下:“好。”
越和:“蓝池,你去把希诺研究过江馁所有的资料,在明天之前,全部收集给我。”
蓝池:“我知道了。”
越和对齐莎说:“齐莎姐,你去联系一下,上次段组长去过的画展的人,能联系到几个是几个,越多越好。明天中午之前能够办完吗?”
齐莎:“当然。”
……越和手中的茶杯越捏越紧,他说:“……牧淳的反水,这件事对于你们或许确实……很难接受,但请别让情绪左右了你们的思维。我相信,迟早有一天,牧淳会亲自给我们一个合理的答案。”
四个人在隔间聊了很久,而门外的段母早已等待到心急如焚。只有段父坐在一旁,时不时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冷静一点。
“咔哒”一声,门开了。
段母一下子就站起来了,拉着一个人就追问道:“怎么样了?裴景他……”
越和猝不及防被抓住双手,差点被段母浑身上下整套加起来快到七位数的装扮闪瞎眼。
直到庄铮鸣疯狂给他使眼色,他才恍然大悟,这是段裴景的父母。
“……阿姨。”越和说,“您不用担心,段组长实力很强。”
“可是你们不是说,跟他一起的那个omega,也是S级吗!”段母眼眶微红,“如果他伤害裴景……”
这个越和还真不敢保证,布锐斯是精神系,硬碰硬肯定是打不过双异能的段裴景的,他完全不担心。
但江馁不一样,他虽然只是omega,只谈体格的话,段裴景赢面比较大。
但问题是江馁能自愈啊……
这可是跨洋级别的距离,更别说,段裴景还不一定对江馁下得了手。
越和:“……”
不过据庄铮鸣的形容来说,他俩很有可能已经在一起了,江馁再凶,也不至于杀段裴景吧。
“怎么了?”段母见他沉默不语,更加着急。
越和左看右看,发现刚刚还在的人,居然一个都不见了,放他一个人在这里招呼长辈。
越和尴尬笑笑:“……不会的,不会出事的。”
“阿姨,有个私人问题不值当讲不当讲。”越和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段组长喜欢的人是江馁的话……”
……段母攥着他的手缓缓松开:“原来真的是他。”
越和一哽:“……我是说如果。”
“我不同意。”段母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你们跟他关系不错。但人都有底线,我们段家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越和:“……”
她似乎看懂了越和复杂的眼神,接收到了一大堆奇怪的认知,她摆摆手解释:“你误会了。不是我势利眼,也不是我眼光高。说实在的,我这个人并不看重门第跟家庭背景,毕竟我也没指望段裴景从商。他找谁都行,唯独实验体,绝对不行。”
越和头都大了,探头:“那叔叔您……”
段父:“其实我倒是觉得……”
话尾的缝隙,以段母对自己丈夫多年的了解,马上就会意出了段父话里的意思,立马一个眼刀甩过去。
段父默默吞回了前半句话:“……我听我夫人的。”
越和:“…………”
“如果,我是说如果嘛。”越和艰难地说,“阿姨,您能不能够多多了解一下……”
“不可能。”段母说,“我没办法接受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呆在我儿子身边,一分一秒都不行。”
越和:“……”
完了,江馁,我好像把你未来婆婆替你给惹毛了。
X国异调局。
江馁支着下巴,手中反复抚摸的小吊坠的塑料边缘已经起了毛痕,有点刺手。
他眼神聚焦在了远处的随处可见的角落里,默默整理着思绪。
他需要知道希诺跟陈权身上为什么会有师恩的异能,也需要知道会不会有第三个人也同样拥有“自愈”的异能。
还有师恩的骨灰。
这是最重要的东西。
可能是这段时光与段裴景所产生的一切都挂着关联,所以不管在想什么,他的脑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Alpha的身影。
他逐渐允许了一个陌生人,闯入他的生活,打乱了他的节奏。却意外地不会感觉到反感。
……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机会,就当他亏欠了段裴景。
江馁不由自主地呼出了一口浊气,似乎想要借此将所有的郁结都吐出胸膛。他抚摸着手里的吊坠,冷硬的神色突然融化了一角,露出了一个昙花一现的笑。
转瞬即逝。
“Dusa.”
有人用英语对着他说:“教授要见你。”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也没人会觉得江馁会老老实实跟着走。
很显然,布锐斯也这么想,所以话音刚落,那扇合金的密码门就被人打开了。
布锐斯仍旧戴着那双皮质的黑色手套。
他长得很高,而且是典型的西洋人的长相,五官深邃,鼻梁高挺,绿色的瞳孔非常浅淡。
这种瞳色的人会给人一种凉薄的错觉,像是野生动物,充满着算计。
江馁仍旧没有抬头。
“过得还好吗?”
这是布锐斯坐下来的第一句话。
很显然布锐斯非常不了解江馁的喜好,虽然家具洗漱用品一件不差,如果忽略每个角落里的密密麻麻的针孔摄像头之外,可以说是一应俱全。
但配色是清一色的白,白到刺眼。
看似挺贴合江馁的气质,实际上他还是更喜欢段裴景给他的娃娃房。
他当然不会把这么无聊的事情提出来,于是江馁默认了。
布锐斯紧盯着他,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心思,半晌笑了:“我听说,你跟段裴景关系不错?”
江馁:“嗯。”
“到哪一步了?”
江馁看都不看他:“与你无关。”
空气中的气氛凝结了一瞬,就这一瞬间,下降到了冰点。
偏偏作为当事人的江馁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不妥。
“你是在挑衅我吗?”布锐斯轻声说:“要注意隐藏好信息素啊,身上的味道,还有残存。”
“为什么要隐藏?”江馁淡淡的,“我跟你不一样。”
“……Dusa.”布锐斯摩挲着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根玻璃质管,“我们终止这个话题吧。”
“几天后,会有一场训练场比试,要来玩一下吗?”
“笼中鸟?”
“‘笼中鸟’,不在这儿。而且这里的人,不值得我花心思筛选。”布锐斯说,“你可以选择拒绝。”
“后果?”
布锐斯:“你猜?”
……江馁应声:“可以。”
“……”布锐斯眼底森寒一闪而过,弯起唇角,“真的?”
“嗯。”
“那就好。”布锐斯站起身,手臂撑住桌面两端,俯身看他,目光沉静,“那就把这支营养剂打了吧,你一直不吃饭,让我很心疼。”
手掌离开桌面之后,上面留下了一支透明的针管,里面的液体是淡蓝色的,泛着诡异的光泽。
见江馁一直没有动作,布锐斯解释道:“不是欧若博司的任何一种,我保证。”
江馁仍旧没有动作。
源自于他们之间早就已经消失殆尽的那点岌岌可危的信任。
“……这可怎么办。”布锐斯叹气,嘴角明明还带着笑,眼底的墨色却已经浓厚到如刀锋一样冰冷,他似乎已经看穿了江馁的所有思绪,缓缓说,
“刚刚收到消息,基地混进来了入侵者,而且,完全没有隐藏的意思,我感到被人挑衅了。”
“如果你不吃不喝,怎么帮我杀了他呢?嗯?Dusa?”
江馁肉眼可见的,瞳孔震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