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omega不要采by菁筝
菁筝  发于:2024年09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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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问问,我并不在意,也不知道。”江馁随意说,“总之信任这种东西,是可以演出来的,我不相信他。”
与其说不相信他,更不如说江馁不相信任何人,越和很明白这一点。
门外,因为忘记取车钥匙的段裴景因为这句话停在了原地,搭在门把手上的手也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只听门内的越和颇为不赞同的说:“你这是偏见,你不能够把从前跟现在相提并论,至少……”
“越和。”江馁淡淡地说,“你说帮我恢复记忆,什么时候?”
越和的话跟鱼刺一样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但跟江馁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睛对视上时,却还是选择硬生生咽了回去。
“……既然是因为药剂的缘故,研究,制作也需要时间,我会进入医疗部,尽快分解研究。”
“谢了。”江馁说,“你想要什么?或者是需要我帮你什么?”
越和说:“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需要索取回报的,Du……江馁,我们已经出来了。”
后半句话一出,江馁的表情陡然变得有些古怪,他反问:“你觉得我们是一样的?”
“……”
的确不一样,即便环境再压抑,至少他能活着。
要不是这次实在被逼的没有办法了,越和也不会出此下策,兵行险招。
江馁不一样,他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他根本就没有受过多少关于人的正常认知,就因为地下室的那短短一段时间的接触,越和也不应该忘记了江馁原本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这个人的人生从小就被压在了深不见底的地底下,只能苦苦挣扎,看不到任何希望。
日复一日的折磨,泥足深陷。
这样的日子,正常人不到一个月就得被逼疯。
至于没疯成的,比疯子还要恐怖。
眼看着越和的脸色因为不断设想而越来越苍白,下唇被他啃咬得毫无血色,江馁原本想要去够水果篮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
他不就问了一句吗,至于嘛。
“不……”本想礼节性道个歉的江馁被骤然打断。
越和忽的站了起来,座椅被他拖拽地一声响,语无伦次地说:“不好意思,那,那我先走了……”
江馁:“?”
走什么?
突然,他余光划过,似乎是察觉到什么。
眼底压着的寒光一闪,抄起一旁的苹果朝门外猛地掷去——
几乎是跟越和擦肩而过,那颗苹果在江馁手里根本不像苹果,更像是一把磨得锋利异常的薄刃,擦断了他几根头发。
只听得“嘭——”一声巨响,直直把门给砸了个恐怖的大洞。
汁水飞溅在墙上。
“……”
越和反应过来后连连后退,倒吸一口气,脖子跟打了蜡似的难以动弹:“……”
不至于这么几句话,江馁就要杀人灭口吧。
可他完全是误会了,下一秒,段裴景面不改色地推门进来。
江馁支颐着头:“是你?”
段裴景径直走到他旁边,把桌上被遗忘的钥匙勾走,从容地说:“忘记带钥匙了,你们继续。”
两个omega眼看着他步伐平稳地停在了门口,转头说:
“江馁,你怎么想的没所谓,但我这个人,说到做到。”
扔下这句话,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越和一头雾水,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摸不着头脑,但江馁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说要替他报仇。
江馁面色古怪。
有什么可报仇的,他干的事又不比别人少。
越和再次重申:“江馁,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那个,等等。”江馁看着他定住的背影,思索片刻,道歉道,“不好意思,对你说了过分的话。”
……越和倏地回头,瞳孔微颤,似乎因为他刚刚那句道歉而僵在了原地。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事。”
说着,他的脸颊处忽然泛上诡异的微红,匆匆告辞后同手同脚地拐出了门。
三天后。
异调局大厅。
越来越多理不清的线团越滚越大,而大厅外的蓝屏上悬挂着的名字夹杂了几个标红的字。
而高山流水的KTV因为涉嫌包庇罪犯被依法暂时关闭营业整顿。
尽管那里的老板反复强调自己一点也不知情,他只是把自己的地下室卖给了人家使用,到底是拿来干些什么,他是真不知道。
段裴景对此相当嗤之以鼻,这么大一个地下室,要真说对此一概不知,谁信。
不过在关了几天后,众人算是初步判定这家伙就是个贪财的货色,要说他谋划着杀人,那还真没这个胆子。
至于所谓的法定代表人,胡放,早就逃得不知影踪了。
不过最终这家KTV还是因为被隔壁扫黄大队查出有卖/淫行为而被彻底停业。
兜兜转转,总而言之老板非常后悔自己的多此一举,写了检讨乖乖回去了。
门外,两个年轻的alpha迈步走进来,正是段裴景跟蓝池。
段裴景还特意吹了头发做了造型,还往那一看就知道得起码五位数的衣服上喷了一点似有若无的香水。
浑身上下连根头发丝都是精致的,就是手上提了两箱与自身气质相当不符的纯牛奶。
相反蓝池出门一身不超过两百的地摊货,充满着淳朴的气息,没直接穿拖鞋来就不错了。
蓝池说:“最近局里收到太多的报案信,就连公安局那边也移交了不少关于异能者的案子,以上标红的名单,全部在内。”
“现在是什么情况?”
蓝池说:“刚开始只是说精神上有障碍吧,不仅无法跟人正常交流,说没两句就动手打人。后面越来越离谱,裸露的皮肤上全是密密麻麻骇人的黑色筋络,就跟中了毒似的……”
“现在已经隔离起来了,症状大抵都跟网上说的差不多,牧淳已经把热搜撤下来了,对外就说是精神障碍,巧的是,这群人无一例外,全是异能者。”
段裴景说:“H市有几例?具有传染性吗?”
“没有传染性,市内现在暂时只发现四例,市外除了几个直辖市一共出了一例,就没了。”
蓝池说,“而且这种病没有治疗方案,不过幸好出现的不多,所以控制住了,问题也不大,铮鸣也去看过了,说这是异能变异所导致的基因变异。”
他的话犹如一根针挑起了段裴景某根敏感的神经,骤然说:“异变?”
“也可以这么说,你看这个。”蓝池掏出手机。
……段裴景看向蓝池递过来的视频。
里面的人被牢牢绑在椅子上,脸色红到发黑,青筋毕露,十分骇人,但又异常虚弱,构不成威胁。
他脑海中不久前极其容易忽视的记忆突然在这一刻被翻上来。
他跟江馁一前一后,而江馁那句原本早就被他当做随口一说而抛诸脑后的那个词,又临耳边。
【异变。】
什么是异变?
基因变异。
而全世界最大的异能人体基因研究所,不正是ul实验室吗。
“生化危机啊。”
“生化危机也得讲究源头吧。”蓝池说,“我们前脚才从那鬼地方跑出来,后脚就说有人基因变异?我们又不是傻叉,不是他们干的还能是谁。”
“这是在给我们下套呢。”
“对对。”蓝池异常激动,“牧淳顺杆查了,发现第一波放出这个消息的人,就是ul实验室。”
段裴景笑了笑。
蓝池:“我也是草踏马了,你说他们跟咱们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往他们那儿溜达一圈,就跟孤魂厉鬼一样缠上我们了,得,干脆改天摆桌酒席大家敞开了把这话唠清楚就这样。”
段裴景说:“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面具男跟外国佬,其实并不是一伙的?”
“啊?”蓝池百思不得其解,“这样就说不通了。就那个编号而言,那这个面具男说不定还是个什么高层领导呢。监管或者指挥之类的,怎么会没……”
蓝池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这面具男因为某个原因,背叛了外国佬,所以他们分道扬镳了?”
“或许吧。”段裴景说,“你跟我都跟那家伙交过手,怎么样?”
“还行吧,一般般,异能估计也就个B、C级差不多,也就体术还过得去。”
段裴景又问:“那如果这个数字真的是按照排名来排的,凭什么他这种水平,能排到002?”
蓝池:“呃这个……”
“况且,那个叫‘欧若博司’的药剂,既然能够拔高细胞的活跃度,提升自身异能等级,这个002既然跟外国佬是一伙的,也当过掮客,为什么不打几针,直接把自身的异能拔高到B级甚至A级?说明什么?”
蓝池:“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东西不仅没办法真正把人的异能提高一个境界,而且有极高的副作用。”段裴景缓缓吐出剩下的话,“譬如生化危机什么的。”
顿时,蓝池仿佛被人用冷水兜头泼下,浑身霎时间通体冰凉。
而眼底不断刷新的蓝屏数据,忽然又新增了一个红色名字:
邹平安。
“这件事情吧,说来话长。”异调局副局长董文青坐在办公桌后,扭开保温杯掩饰心虚般地喝了一口。
“邹平安本来就是异调组移交过来的,也没有个通知下发什么的,充其量,我们就是代为照看,现在人跑了,我们也很着急啊。”
董文青是上面派下来的,监管流程基本都要经过他的手。
但这人狡猾得很,在官场上纵横十几年,早就修炼得跟人精似的了。
现在人丢了,他又想推脱责任,把锅扣回去。
段裴景也不生气,笑说:“您瞧您这话说的,搞得我好像是来兴师问罪的一样。我是晚辈,哪敢啊。但现在人不见了,总归要抓回来,所以劳烦您把当时的监控录像跟记录手册给我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但是监控没办法给你调,从他出来到不见的这段时间,显示是空白的,你们异能组的事情,我不懂,下次没有下发通知,你就别把人往我这儿送了,不然出点什么意外,也不好追究。”董文青也笑,“记录手册的话,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叫人给你送过去的,你就去找情报组的小高拿,就行。”
段裴景一哂:“行。”

一出门蓝池就憋不住了。
“你说这老头这么不要脸呢,要不是我们这儿临时没人了,用得着他们。”
蓝池气的鼻孔里就差喷火,“人丢了反过来怪我们头上了,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什么样儿,什么玩意儿。”
因为他的粗犷的嗓门,惹得不少经过的工作人员纷纷侧目,还有几个小姑娘围着窃窃私语。
段裴景随口说:“你跟他计较什么,咱们要不是这档子事儿,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
“下次多走两步找江局批了条子,名正言顺,以后跟他绕着走就完了。”
蓝池余怒未消,没有吭声。
“而且我觉得这件事情,相当的蹊跷。你想想那天在电梯门口,那个面具男,他跟我交手的理由是什么?”
蓝池说:“他要杀你呗,少了个S级Alpha,损失又不用他们承担。”
段裴景:“我觉得他更像是为了不杀我。”
蓝池一顿,皱眉:“什么?不杀,理由呢?”
“我也说不上来。”段裴景蹙眉,“他给我一种……并不是很擅长异能,但是想杀我也能杀得了的感觉。”
蓝池不能理解:“那他为什么非要趁着你异能消失的时候动手?”
“……”段裴景没有急着回复这一点,而是转而问起,“如果当时来的不是那个面具男,结果会怎么样?”
如果是另外一个,结果会怎么样?
结果肯定不言而喻。
电光火石间,两人四目相对,想要表达的意思都是一样的。
段裴景缓缓补充:“邹平安如果真的是他们的人,为什么会以这种形式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
走廊外大厅上悬挂的荧屏正悠悠发着蓝光。
蓝池迟疑:“……用完就扔?那这也太不人道了吧。”
他似乎想到什么,一拍大腿,“我去,那,胡放!他不得……”
段裴景倒是觉得这在意料之中:“他估计……不过胡放就是另外一码事儿了,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邹平安出逃的监控,会显示空白?”
蓝池:“肯定是姓董的那傻逼,不想担责,忽悠咱们啊!否则天罗地网,他能往哪儿跑?”
段裴景倒不这么觉得,董文青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私自隐瞒这么大的事。
万一捅出篓子,罢官事小,到时候要是跟外国异调局扯上勾结的罪名,那就得不偿失了。
一相对比,监管不当这项罪名一下子就轻了很多。
段裴景揽过他的肩,避重就轻地说:“以后监管的事儿,别找董文青,不要为了图省事儿擅自越权,这件事,是你做错了。”
“我这不是看不惯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儿,想给他找点活干……我知道了。”
蓝池应下,转弯的时候忽然冲还在你推我我推你的几个小姑娘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把人吓跑了。
“快走快走……”
蓝池心满意足地收回手。
段裴景:“……你单身至今真是有迹可循。”
蓝池心说你还有脸说我。
-10层。
“哎哟!小段,你醒啦?啥时候醒的?”两人一下电梯,就见江局恰巧从侧门出来,喜笑颜开。
段裴景立马扶住他:“您慢点儿,我一直都醒着呢,就是没下床而已。买了两箱牛奶,正好,您提一箱走。”
“好好,劳烦你这一趟。”江局更开心了,上来就打算往段裴景头上薅两把。
段裴景警惕得跟鹰隼似的,以一种刁钻的姿势把头往侧边一偏,顺手把牛奶往人手里一放,说:“等!刚做的头发。”
江局接过那箱牛奶,笑意更深:“相亲回来啦?”
“相亲?”
“穿的跟个明星似的,隔着老远我就瞧见了,不是相亲是干嘛去?”
江局说,“不是我说你,相亲怎么能收礼呢,多不体面,借花献佛是吧。”
段裴景道:“害,什么借花献佛啊,这是隔壁惠农超市两百块钱两箱打特价才买的。”
江局“哦?”一声:“那你打扮这么隆重干什么?”
段裴景掩饰般地咳嗽两声:“这不是大病初愈嘛,好不容易能下床了,拾掇拾掇。”
实际上是因为第一次给omega做标记,就被人给揍了。
段裴景对这段耻辱的经历非常不服,他心想我也是第一次好吧!干什么搞得他跟个强迫待嫁闺阁的变态一样?
所以他好胜心作祟,势必在这一天要成为局里最靓的仔,最好是被江馁看到,挽回一下形象。
江局也没在意,笑着说:“对了,我听说你从外面捞了俩omega异能者进组?”
“就一个,还有一个您看着安排。”段裴景转过头,“蓝池,越和呢?”
蓝池说:“我给他找了间员工宿舍,现在应该在休息呢吧。”
“那既然是你安排的,就让他休息完来找我,我叫人给他在局里找个清闲点的活儿干。”
江局说,“另外一个呢?不会是之前跟你假扮情侣的那个吧?”
段裴景咳嗽:“就是那个。”
蓝池凑过来:“情侣?什么情侣?”
段裴景屈指朝他下巴用力一弹,打的蓝池一声哀嚎。
“一边儿呆着去。”
“正好,蓝池给我办件事儿。”江局笑到合不拢嘴,“我办公室有份文件,你去跑一趟,给拿一下。”
蓝池捂着下巴:“嘶……好。”
江局推开待客室的门,里面是一张茶桌,段裴景拨通了座机,响了一会儿后被接听。
江馁略微有些失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喂?”
段裴景说:“你在呢,正好,前台后面展柜下的第三个抽屉有盒茶饼,帮哥拿来待客室。”
“不来。”
段裴景无奈道:“顺便把我买的这箱牛奶提走,总可以了吧。”
“……”
电话那边沉寂了片刻,随后江馁甩下一句:“等着。”
接着电话被挂断。
江局询问般的努努嘴:“是他?”
段裴景说:“是,前两天受了点伤,今天才刚好点。”
江局:“这么巧?有缘分啊。怎么,准备桃园三结义同生同死?”
段裴景:“……”
他诚恳道:“我检讨,我不该擅自带外人扰乱调查进度,但这件事的确跟他没有关系,他是被我牵扯进来的。”
“行啦,开个玩笑而已,瞧你紧张得,我下来一趟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江局拍拍他肩膀,
“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笼中鸟吗?”
一听这个,段裴景顿时坐直了身体,神情也严肃了起来:“有眉目了?”
“里面的人都是至少B级以上的参赛者,原本是建来观赏的,就跟地下拳场一个性质,就是规模更大。”
江局交叠双腿,把手放在腿上,“后面不知道来了个什么人当家,这个性质就变了,与其说是观赏,更不如说是‘挑选’。”
段裴景表情逐渐凝重:“挑选?为的什么做的挑选?”
“这就是你们要查的了,至于你要的参赛人员名单,很难搞到。网上的信息基本都是伪造的,对不上号。能查到的我已经叫蓝池上去拿资料了,不过有一个人,你要格外注意。”
江局压低了声音,“笼中鸟内并不让带电子设备,但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上次我跟你提过的那个人,据说有人看上了他,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回出门就记不住脸,于是他就花了大价钱,找人偷拍了照片。”
段裴景:“您弄到手了?”
江局哈哈一笑:“那必须,不然我找你干嘛,过家家吗?你等等,我找找。”
他边翻看边交代:“你可要千万注意啊,这人可不是个善茬,看着瘦瘦的,居然面对十几个A级围攻都能游刃有余,你一定要……”
门被人推开,两人同时抬头。
江馁拿着罐茶饼,站在门口说:“拿来了。”
还没等段裴景说点什么,他自顾自把手一摊,示意般地:“嗯?”
段裴景:“……”
江局:“……”
“你……你……”江局轰然站起,重达四百多斤的红木座椅硬生生被他拖得吱呀一滑,惊得段裴景也吓一跳,跟着站了起来。
江馁挑眉,把茶饼一放。
“怎么?”
江局瞳孔震颤,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你是谁?”
“……”
对面发问的人看着两鬓发白,有个五十岁的样子,一见到江馁就跟见到什么厉鬼起死回生一样,惊疑不定地打量他。
江馁:“?”
段裴景没有接收到他的脑电波,先安慰江局:“江局,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
江局似乎有点站不稳,顺势扶住了前来搀扶的段裴景。警惕的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眼前的omega:“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江馁被质问得心情非常不佳,又懒得跟一个老头子计较,转身就走。
“站住!”
……江馁脚步一顿。
收集的消息中形容这个人的词汇大多是“心狠手辣”“心机深沉”“杀人兵器”。
此时此刻江局的心跳快飙到超速,心如擂鼓,头皮发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就这样放他走!
“……你是那个人,那个笼中鸟场上的人……对不对。”
笼中鸟……
段裴景瞳孔微缩。
“……哈。”
江馁短促地笑了声,总算明白了。
他这个人,是没有真正的容身之地的。
江馁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转身,顺便将门推上。
阴影中瑰丽的眼眸里翻上来点意味不明的光影,“怎么。”
“——要杀我?”
残忍、冰冷的眼神,那天在格斗场上,满地血痕中唯独留存下来的那个纤瘦而阴狠的身影,与今天的他重叠,江局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反应不得。
霎时,房间内只剩三人,落针可闻。
“……”
渐渐的,他的额间缓缓冒出了冷汗,示意般地拉了拉段裴景的衣袖。
气氛已然剑拔弩张,尤其是江馁,他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冰冷的杀意却先一步爬上了眉眼,仿佛只要他们再多说一句,他就动手。
就像那天初见的情景。
段裴景:“——江馁。”
“……”

笼中鸟这三个字就像是某种属于他的逆鳞。
但凡有人触及,那根原本还算维持的平稳的线就会突然断裂。
所有粉饰的假象全部分崩离析,可以瞬间翻脸。
所谓的情谊跟生死之交,都不过是泛泛,在他这里不值一提,甚至能对任何人刀剑相向。
段裴景心里头不由得“咯噔”一下。
“江馁。”他轻声道。
江馁掀起眼皮,冰冷地投了个视线过去,算给了回应。
江局:“小段……”
“没事,我早就猜到了。”段裴景安抚他,“您一大把年纪了,经不起这么折腾,还是安安心心坐下喝茶聊天比较适合——”
段裴景走到他旁边,在江局心惊胆战的眼神下安抚般地拍拍他的肩,低声说:“没事。”
但江馁不太领他的情,反手拂开,没多久又被逮了回来:“——跑什么?”
江馁语气冰凉:“谁跑了。”
“我。”段裴景无奈妥协。
江局:“……”
“因为事出突然,所以没来得及办手续。”段裴景说,“这件事不是您想的那样,您放心,我会给组织一个交代。”
江局长呼一口气,沉默良久后说:“希望如此。”
见有转机,段裴景稍稍放下心,他对江馁说:“江馁,这个是我们局长,你……要不叫叔?”
江馁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古怪,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说“你特么来搞笑呢吧”,旋即扭过头,干脆利落:
“不叫。”
段裴景伸出两根手指:“加两箱牛奶呢?”
江馁无动于衷。
段裴景心想好小子,已经开始学会讨价还价了。
“十箱。”
“……”
“我托人去国外帮我代购的进口奶粉快递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全都是你的,想不想要?”
段裴景往他看的方向打了个响指,“看哪儿呢,回话。”
他的神情终于有所松动,也许是还记挂着刚刚江局对他的敌意,每个毛孔都写满了拒绝。
语气就跟拉平了的牛皮糖一样,含糊不清又没什么感情。
“——嗯。”
江局:“……”
段裴景朝他使眼色,双眼里提示般的闪烁着光,跟个X光灯一样的,恨不得把他内脏都照清楚。
“……”江馁翻了个白眼,装作没看见。
江局:“……”
好在段裴景知道他口不对心,再接再厉,伸手拍拍他,用尽浑身解数,挤眉弄眼。
几次下来,江馁终于被整烦了,施舍般地:“……嗯,你好。”
江局:“……”
段裴景小声说:“称呼。”
“……不要。”
“为什么不要?”
江馁颇为不耐烦:“不要就是不要。”
“哎呀叫一叫没什么别害羞嘛你看你……”
江馁怒了,感觉自己的尊严跟地位受到极大的侮辱,差点把桌子都给掀了:“你有完没……”
“咳咳咳!!好了好了——”江局猛地咳嗽终止了这场幼儿园式教学,心说你俩在我面前眉来眼去的当我看不见呢,打圆场说,
“都坐都坐。”
水已经煮好了,热腾腾冒着水汽。
三个人围坐着,谁也没有先说话。
江局仿佛老痰卡喉,又是假意咳嗽几声,眼神乱飘:“你叫……”
江馁面无表情:“江馁。”
“我知道,我是想问……”
江馁:“就是那样。”
“那你为什么……”
江馁:“翘班。”
“那段裴景他是怎么……”
江馁:“认错人了。”
段裴景:“…………”
江局:“…………”
段裴景哈哈一笑:“他副业说相声的,比较嘴快。”
江局眼皮狂跳:“……挺好,天赋异禀。”
江馁在两人的瞪视下拆了瓶罐装纯牛奶旁若无人地插上吸管吸溜了一口,神情明显变得餍足了不少。
“那个,孩子。”江局飞速喝了一口茶,连滋味都没尝出来,继续说,“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是想问,你现在是真心站在我们这边的吗?”
江馁仍旧实话实说:“不是。”
这话一出,不仅江局,就连段裴景也神情一怔。
江馁晃晃手里的牛奶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江局:“?”
段裴景纳了闷了,实在不能理解这件事也能成为交易:“我还能饿死你吗?”
江局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们这点财力还是有的。”江局一瞪段裴景,就差把“不会做生意”五个大字印他脑门上,转头问,“你很喜欢喝牛奶?”
江馁难得矜持了些:“还行。”
江局借着吹茶沫的功夫偷偷看向段裴景。
段裴景冲他点点头,江局顿时如同一颗速效救心丸入肚,安心了不少。
他站起身:“那行,你们自己看着安排吧,我还有事,就不多待了。”
段裴景如释重负:“行。”
“对了。”江局提起一旁段裴景送他的纯牛奶,放在江馁面前,“这个给你。”
江馁怔愣:“给我的?”
江局这属于是误打误撞触发了正确机关,只见江馁眼珠发亮,显然十分受用。
“对。”江局的笑容也真诚了不少,“你拿着当零嘴吃,回头要是有味道更好的,我再给你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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