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杰君还好吗by浮云素
浮云素  发于:2024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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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尔说得是大实话,禅院把小惠当祖宗供都来不及,哪里敢对他做什么,譬如兰太,为防玉犬先把小惠弄晕了,他下手却很温柔,才上车没一会儿小惠就醒了。
兰太往返京都与横滨是开私家车的,帮他开车的是禅院家咒力低微的族人,定位肖似辅助监督,未来真依口中“随便在家找个差事”,差不多就是当辅助监督。
兰太也蔑视家中的弱小者,但他性情正常,不像直哉那样搓磨人,与搭档多年的监督说话好声好气的,他来横滨前,明确告诉对方,自己是来找十影的。
等上了车,兰太用写满咒文的绷带,将小惠的手缠住,为防止他做手影,缠得时候小心翼翼,松了怕挣脱,紧了怕血液不流通。
纯矢,也就是兰太的监督通过后车镜小心翼翼地打量惠,对他充满了敬畏,他想:这就是十影啊。
行车一小时后,惠醒来了,看见他醒了,最松一口气的竟然是兰太,他一直惴惴不安,担心自己下手太重,把惠打出问题了!
他殷勤地看着小惠:“你渴吗,饿不饿啊,先喝点水吧,我叫兰太,你叫什么名字?”
禅院惠:“……”
他先回忆一波,自己为何在这,想起来后看兰太的眼神很不善,管他是不是自己的亲戚,冲他的行为,妥妥的绑架犯。
再看看自己的手,好的,小黑小白是召唤不出来了,也侧面证明,他真有可能是老爹的亲戚。
他从小就知道,妈妈看不见小黑小白,看不见壁橱缝里、大街小巷上奇形怪状的咒灵,也看不见常跟自己玩的丑宝,甚尔都是能看见的,不仅能看见,还会对他看见丑陋咒灵时的退缩举动嗤之以鼻,并将咒灵打碎。
杰哥他们也能看见。
身边能见咒灵的人颇多,让小惠以为世上半数人能看见咒灵,直到他跟着去圣心大教堂玩,杰哥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伙伴是少的,大部分人都看不见咒灵。
从甚尔的只言片语中,他听得出他爹的爹,也就是他爷爷一类的人,都是能看见咒灵的,可甚尔对家族有怨怼,他几次听说京都的禅院,都配合些“没什么好东西”的点评。
小惠暗自点头:诱拐犯,不是好东西。
对不是好东西的血缘亲人该如何呢?正义的小惠决定一言不发,等甚尔来救自己再说。
禅院兰太:“喝水吗?”
小惠:“……”
兰太殷勤的笑容僵硬了:“你知道我们去哪里吗?是去京都的本家哦。”
小惠:“……”垂首看车底座。
兰太:“……你知道十影法吗?召唤出来的狗狗叫玉犬哦。”
小惠:“……”打死不说话。
不仅不说话,还不吃不喝,兰太递来的水跟饭团都不看一眼,即便肚子咕咕作响也不肯食。
禅院兰太无措了,他先问开车的纯矢:“怎么办?”看他的眼神,一点儿也不像是“炳”内的精英咒术师,倒向一只被踹了脚的小狗。
纯矢想:我也没办法啊,十影是兰太大人绑来的吧,看着是个聪明孩子,车内空间这么小,若我告诉你了,他不要更警惕吗?
想想,干脆一踩油门,车在国道上飙啊飙,他与兰太大人对付不了这位大人,还是先送回族内吧!
另一方,杰接到了电话。
挂断后直接道:“小惠被禅院家绑走了,收拾收拾去京都吧。”
有事儿比营救惠更重要吗?没有!
五条悟嫌弃脸:“甚尔是吃干饭的吗?”
夏油杰说:“他已经动身去京都了。”
硝子直接起身,外套挂在门口的撑衣杆上,胳膊伸进窄袖口内,她问夏油杰:“慢慢说吧,是怎么一回事?”
夏油杰往袈裟里塞钱包跟钥匙,他估摸着新干线去京都更快:“我也不清楚,怕是玉犬被禅院家的人看着了,听说前几日,甚尔接到了禅院家的电话,问十影的事,甚尔没承认,今天小惠就被绑了。”
五条悟的表情更嫌弃了,大有种他平日里对我们重拳出击,怎对禅院家唯唯诺诺的意思,可转念一想,他又兴奋了,猛地窜起来道:“小惠的事就是我的事,算上平行世界的监护关系,四舍五入我就是小惠半个爸啊,所以,杰、硝子,我能把禅院家打穿吗?”跃跃欲试。
夏油杰已经检查好了穿戴,拧开大闸门了,他回头礼貌地说:“首先,小惠绝对不承认你是他的半个爸,如果他承认了,甚尔是要跟我们打一架的,美久也肯定不乐意。其次,你能不能把禅院家打穿不应该问我,而该回头跟五条家打电话。”他有些政治头脑,御三家里的五条家把禅院家扬了,得是个爆炸性的外交事故吧?
五条悟挎着小猫批脸:“别说了,他们肯定不同意。”
夏油杰奇怪道:“抢小孩固然不对,但你跟禅院家,是有什么仇吗?”他是后天崛起派,对他们的恩怨情仇真不清楚。
五条悟说:“我们两家是世仇。”
夏油杰:“你难道在乎?”
五条悟耸肩道:“我看不惯禅院家那样,欺负女人跟小孩。”猛地一皱鼻子,“杰你是没见过,去见了就知道了,一家子能讨人厌成那样,禅院家是第一个。”
硝子把衣服换好了,她先问:“可以走了吗?”又对恨不得飞到禅院家打人的五条悟说,“我觉得你得快点,甚尔肯定比你更恼火,再不走,我们去禅院家时只能看见一片废墟。”
夏油杰:“赞成。”甚尔毕竟是苦主!
五条悟连连催促道:“走走走走走走走!”
他要去落井下石!

他甚至没冷笑,直接按通话键道:“喂。”
直毘人找他有何事, 甚尔猜不出,猜不出就不猜,让他直说得了。
“喂,甚尔。”直毘人的声音有些怪,像为什么苦恼似的, 他清了清喉咙,晃荡他被酒水浸透的大脑, 顶着禅院兰太恳求的眼神,与小惠安静而有份量的视线说,“你儿子不肯吃饭。”
“我们被当成绑匪了,喝水他也不肯, 饭也不愿意吃, 不愧是你的儿子啊, 甚尔。”小时候一个样,犟得很。
甚尔嗤笑了, 他说:“不就是绑匪?”
直毘人左言他顾:“都是禅院、禅院, 一家人, 有什么绑不绑匪的,只是请他来做客罢了。”只能说这话了。
甚尔说:“把电话给他。”
直毘人也没松口气, 他压根没紧张,只看着惠将手机一递,像观察十影的心性, 说:“甚尔的电话。”
惠的嘴角向下撇,眉头没皱, 只摆出一副不高兴的脸孔,来直毘人这里后,他手上的束缚就被解除了,之前是在车上怕他闹腾,一入禅院本家,这么大点的孩子,插翅也难逃。
他说出兰太见他后的第一句话,整整四个小时,惠一句话都没说。
“喂。”声音很稚嫩,他真像只不高兴的猫。
“随你高兴吃。”甚尔说,“你面前的老头姑且算亲戚,你的禅院跟他的禅院是一个禅院。”
“你的术式很稀有,他们会给你上最高级的怀石料理,想吃天上的星星,禅院都会给你摘来。”他在说这话时未尝没有点嘲讽,那颗被美久的爱填满的心中,一丝阴影抬头,他嘲弄道,“享受他们家的一切吧。”
这是对惠的嘲弄吗?当然不是,是对自己也是对“禅院”的嘲弄,身为无咒力的他生出了十影法的儿子,禅院打压他、抛弃他,却像条狗一样跟在儿子的身后,一切都是因为咒力,咒力、术式。
小惠却虎着一张脸说:“不要。”他说,“我不喜欢怀石料理。”
“回家要吃亲子丼。”惠说,“还要很多红姜。”
这句话如同阴阳道的除魔箭,明亮的、穿透性的灵力划破甚尔心中的阴影与雾霾,他与美久收入不菲,横滨中高产家庭孩子享受过的,小惠都尝试过,包括怀石料理,结果,除了他在古老垃圾堆里长大的爹,无论是美久还是惠对那些看似精致,一口一个小分量的料理都没任何喜爱的,至于古董餐具与枯山水庭院的意境,这两人也不动容。
好吧,惠跟大多数孩子一样,除了红姜就爱可乐炸鸡,怀石料理,或许有孩子能欣赏,但他家这个,还差点。
甚尔说:“将就着吃吧,剩下等回家再说。”
这句话落入惠的耳中,让他的心安定了,他认真地抱着手机:“说好了,一定要来接我。”
甚尔说:“知道,你把手机给直毘人。”
惠很听甚尔的话,一点不像平时与老爹较劲的反骨仔,他从甚尔的声音中汲取了力量,那是从小受到优待的,具有安全感的孩子特有的力量,像怪兽一样的甚尔不仅会欺负他,还会帮他解决一切来自外界的问题,因为能与他较劲的只有甚尔。
他像解开了封印,对兰太说:“我要喝橙汁,还要饭团与红姜。”一直没说话的孩子竟主动要吃的了!
如果是跟陌生人,惠一定会更客气,用敬语,可对绑架犯就不用那么客气了,他心里一直有杆秤,对人的态度是随着秤来评定的。
比如禅院家的人不值得他好声好气对待,这群绑架犯!
禅院兰太很快端来了食水,小惠说饭团,怎么可能真拿饭团呢,必定是精致的餐食,他来的这段时间内,直毘人勉强与小惠说了两句话,知道他叫“惠”。
直毘人用手顺胡子,他思索时总爱做这小动作:“mei gu mi,是女名,恩惠的意思啊。”又长叹一声,“想不到甚尔也会取这样的名字。”期间寄托的爱与期待,可不是他认识的禅院甚尔会有的。
又想,甚尔那小子,真是交了好运。
惠又紧闭上小嘴,不说话了,他像一颗蚌,拥有这年龄段孩子不曾有的固执,这让直毘人与兰太都认为,他会成为了不得的咒术师。
咒术师强大不仅要有咒力有术式,还要疯,疯的根源是执着、是固执,惠小小年纪就显露出超凡的心性。
禅院家的后厨房做得尽量精致了,惠一小口一小口吃着,还是撒出了很多米,兰太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给他拿来一双精美的尖头雕花木筷,还是直毘人曾经看过直哉,他的观察力也很强,跟兰太说:“你给他再拿一把勺子来。”
惠听见这话,嘴角向下撇,又不高兴了,好吧,他真的很需要一把勺子,无论在家还是幼稚园,这么大的孩子都是拿勺子吃饭的。
等吃完后,直毘人喊的人也陆陆续续来了,他们听说有十影,无论手头上有多少工作都得放下啊。
至于十影是从哪条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存在,而直毘人哪怕脑袋就酒懵住了,也不敢拿这事儿开玩笑。
青年一代的没有通知,老一辈的人中除了远在北部的扇,其他人都来了。
直毘人想:扇没来,是一件好事。
小惠的脸颇让人觉得眼熟,一些人有既视感,一时间却没想起来是谁,可能是哪一房的姐姐妹妹吧,他的脸实在是很精致禅院!
他们家有两种人,肌肉虬结的大汉跟精致的美人,美人不分男女。
还有些人,譬如禅院甚一,则从他背后看见另一张脸,甚一忽然抬头,定定地看着直毘人,他的表情,似乎在求一个答案,而直毘人呢,他刻意忽视了甚一的视线,蹲下来跟还没有他膝盖高的孩子商量:“把玉犬放出来吧,惠。”
惠怎么可能理他,他是能一天不开口的酷小孩。
直毘人不知道是在用激将法,还是道出了事实,他跟惠说:“你爸,也就是甚尔在禅院家从来都是不受待见的,因为他没有咒力,是个异类,你身为他的孩子,不仅生来就有强大的咒力,还觉醒了最高级的术式,无愧于恩惠的名字。”他忽然咧嘴粗犷地笑了,“你难道不想证明吗,通过你的术式证明,看不起甚尔的人都是白痴。”
他话中夹带私货,在场的人一下子怒了,年纪最大的长寿郎短促地叫了一声“直毘人!”
长寿郎的年纪大、辈分高,可以不叫他家主,是众人中唯一有资格呵斥直毘人的。
三岁的惠被激怒了,他的嘴角向下撇得更厉害,好吧,惠想:自己真的讨厌京都的禅院家,这里的叔叔爷爷没有一个让他喜欢的,而且他们不仅是绑架犯,还欺负自家老爹。
讨厌禅院家的理由又变多了一个。
他想替甚尔找回场子,于是惠做了过去无数次做过的手影,低呵:“玉犬!”
小黑小白猛地从他脚下的影子里蹿了出来,他们没有像往常那样,围着惠脚边撒欢、散步,而是在陌生的环境中保护他们警惕的小主人,对周围的咒术师们龇牙,竖起全身的毛发,想要喝退他们。要不是小惠没有下令,他们就要冲上去了。
场子一下子炸了,本来众人凝神静气,只等瞬间的召唤,现在看到了他们想看的东西,一下子嗡嗡地讨论开,一些人的心情比沸腾的水还要雀跃,从底部开始咕咚咕咚,高涨的情绪如泡沫,在水平面上啪一声破裂了。
“是玉犬!看他们头上的道反玉!”
“两百年了,十影终于降临在我们家了!”
“有了他几遍现在不行,未来未尝不能跟五条家叫板!”
但也有不和谐的音符。
“开玩笑的吧,那个甚尔……”
“无咒力的孩子继承了祖传术式,哈。”
“甚尔跟怎样的女人结婚了,找出来,她说不定有咒术师的天赋。”
小惠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面无表情的看向说甚尔坏话,面露不屑之色的人,猛地拍了一下小黑的屁股,小黑小白两条狗齐刷刷地奔出去,像彗星的尾巴,又带雷霆万钧的力道,冷不丁地向人群密集处冲撞。
这一下子,真把禅院家的遗老们撞得人仰马翻,惠虽然小,玉犬却是十影赠送的保镖,最多因为他还没长成,不够强大罢了,但保镖的特性赋予他们基础的武力值,咬合力大得能够撕碎二级咒灵,想要把没有防备的禅院家咒术师们撞个踉跄,还是没问题的。
直毘人看笑话了,他依靠着墙壁,单膝盖支撑着,手臂搭在膝盖头,他说:“儿子在这里就说老子的坏话,真有你们的。”真不知道他是站禅院还是站甚尔,也难免经常被弹劾了。
“你!”踉跄的老头子们才给直毘人一个瞪视,就被玉犬死死咬住衣服下摆,小惠的关门放狗十分有成效,一时半会他们真奈何不得,而且还不能真把玉犬伤了,这可是心心念念的影法术式神,他们有闪失,玉犬都不能有事。
咬了好一会儿,惠都觉得有点累了,才召唤小黑小白回到身边,这两条小狗还很不愿意,对跟他们搏斗至今的禅院家人狂吠,汪汪汪、汪汪汪的。
直毘人掏了掏耳朵说:“好了,该验证的也都验证了,看到了,这就是甚尔的儿子,禅院惠,他觉醒了在场各位心心念念的术式。”
又补充道:“惠之前生活在横滨,是兰太执行任务时发现的。”
甚一扭头夸了一句:“干得好,兰太。”
被夸的小青年立正道:“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有族老好容易整理完衣衫,高高在上地发表意见:“迟了已经在外面蹉跎了三年,他本应像五条悟一样,出生就在禅院家的庇护下,按部就班地成长,现在这样……”他还算有点情商,惠就在面前站着,终于把“已经长歪了”咽下去,内心对甚尔是非常愤怒的,他真是禅院家的败类,对家族不忠不孝,家族把他养这么大,他不仅没有反哺家族,还带来了祸事,当年一通闹让家族一蹶不振,到现在都没有恢复,眼下竟然私藏十影!真是罪大恶极,把他千刀万剐以谢罪家族都不为过!
直毘人跟这群人打了多年的交道,看他们皱眉头就能把人心中的想法猜得八/九不离十,可他一个字不说,你看,小惠对禅院家的印象够差了,没必要提高难度,又想着这群人什么时候才能有点自知之明呢?
甚一是甚尔的大哥,也是小惠的大伯,理论上他是有发言权的,他跟直毘人说:“晚了这么多年,得把落下的课程补上,甚尔从小就没受到咒术师的教育,他连正常的咒术师都培养不好,更别说是十种影法术,最多学点拳脚功夫,得开祭库,把相关古籍找出来。”
他说这话时是完全不顾小惠意愿的,当然了,这么小一个团子,不过三四岁,他又能有什么意见,只是承载禅院旺盛野心的工具罢了,是他们重新走向辉煌的载体。
甚一说:“得好好培养才行啊。”
“不要。”一直没有说话的小惠忽然道,“我不要在这个地方,我要回横滨。”他说,“我要回幼稚园上课。”清晰地表达出他的抗拒。
族老们交头接耳。
“幼稚园是什么?”
“外头存放小孩的机构吧。”
“真是甚尔养的孩子,不知好歹。”
“他少了家族教育,又能懂什么。”
甚一对大侄子也没什么脉脉温情,他跟甚尔的关系并不好,二者一度是割裂的,他硬邦邦地说:“这由不得你,既然是十影,就要肩负起责任。”
惠说:“我第一次来京都,有什么责任。”
他觉得眼前的大人们自说自话、不可理喻、讨厌极了!
更何况……
他宣布道:“我不需要你们教,就算甚尔不行,悟哥、杰哥跟硝子姐也会教我用术式。”所以他学得一点都不少!
让小惠没想到的是,他刚吐出的三个名字,正如同在平地点燃一颗炸弹,短暂的脑内尖啸后,只余下厚重的蘑菇云,在场人一下子安静了。
这三个名字太熟了,五条悟他们最熟悉,就是压在禅院家肩膀上的大山,而后面俩,实力惊人,又因跟五条悟交好,被视作五条的附属,但禅院家一些人清楚,他们连夏油杰都得罪不起!
为什么知道,或许是一同出任务,见识过对方神鬼莫测的手段吧。
硝子就不用说了,你千万不能得罪一个奶妈!
直毘人也不装沉默了,这是他没想到的,于是他挑眉问语出惊人的小鬼:“你跟他们认识?”
惠的脸上写满了:啥?
认识就认识,怎么滴了!
当小惠与遗老们僵持时,禅院甚尔来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大门口。
他出来时的打扮很随意,就是练功服,脚下是美久买的运动鞋,柔软而轻薄。
甚尔看古朴的墙壁,看泛着光泽的青瓦,看雕琢的檐牙,最后视线停留在大门口那落有遒劲书法字体的“禅院”上。
一切与他离开时没有区别,当然,他离开的时候没有看哪怕一眼,他是逃离的,恨不得这辈子再也不看这禅院家的门景,他又是恐惧的,恐惧再回来、再看见,又深入泥淖,体会永不得翻身的地狱。
但是,不知怎么的,他现在的心平静极了,一点恐惧都没有,不仅没有,他胸膛中忽然点燃了一团火,一团跳动着的火焰,火焰中是无限的力量。
“呵。”他忽然冷笑一声,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丑宝嘴里的游云。
三节棍棒组成一团,他单手持棍,狠狠地砸在禅院的木牌上。
只听见轰隆一声,禅院家的青瓦石墙碎了,而那古朴的,不知从何年悬挂于此的木牌,应声断成两截。
禅院裂了。

甚尔的行动快却非隐秘。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砸裂禅院家的大门, 且别说古旧的门扉,坚硬的石墙面对游云不堪一击,它们碎裂成无数小块, 乱石飞溅。
悬停在半空中的石砾映在禅院信朗眼中,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它遮住了禅院甚尔的小半身躯。
仔细想,禅院信朗眼中的画面很有电影感,他瞳孔聚焦于小石砾,未免不是逃避石砾背后的人。当禅院甚尔在躯俱留队磨炼时, 他这躯俱留队的首席名存实亡,不敢去触甚尔的眉头, 他离开禅院时,最先倒霉的也是禅院信朗,足足被打断了二十一根骨头。
“躯俱留队”的成员多以甚尔为尊,只给信朗明面上的尊敬罢了。
因甚尔留下阴影的可不只禅院扇, 信朗也是一个。
短暂的愣神后, 信朗反应过来, 此时簇拥在他身边的年轻人已高喊着“敌袭”举着武器朝甚尔攻过去了,他们中的大多数没经历过甚尔出走, 经历过的那些脸上难免带恐惧之色。
信朗也举起武器, 他色厉内荏:“甚尔, 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是已经离开禅院了吗?
打是必须打的,打不赢也要打, 哪怕打不过甚尔,也不能认输,武者的自信不仅来源于千锤百炼的□□, 也来于永不放弃的精神,更何况, 自甚尔离开后,他日日打磨自己的身体,又怎知他没有进步呢?哪怕打不过,拦住甚尔的时间也会比之前更长,他是这么认为的。
禅院甚尔不怎么记男人的脸,最多也就记得甚一跟直毘人,他还是思索了一会儿才记起信朗是谁,至于他问的话,甚尔压单侧眉头,露出他的下三白眼,以十分不屑的口吻道:“哈,不是你们喊我来的吗?”游云又被他拆分成三节棍的模样,随他手上的动作锁链告诉旋转,他操弄游云就如同大摆锤在旋转,武器被挥舞出残影,挡住四面八方的攻击。
信朗说:“不可能,谁会喊你这叛离之人?”禅院家已经被他打爆一次,几年来尚未休养生息过来,他分明是不速之客!
甚尔“啧”了一声,很不想解释似的,他说:“绑了我儿子,我当然要过来。”
认识甚尔的人听了都难以置信,他有儿子了,儿子还被禅院绑了,这二者听来都莫名其妙的,这可是那个甚尔!你说他有后代,他为了后代来砸禅院的场子,怎么可能呢!
但事情就发生了,总之,躯俱留队在门口的那些人手在他手下连三招都没有走到,这次甚尔不是以离家为目的打人,他想得很清楚,惠的术式已经暴露了,如果不把这群人狠狠打一段,打断他们的脊梁骨,消磨他们的志气,还不知道要来烦自己的小家多少次呢。
所以他要用全部的实力,把禅院打爆了,让他们恐惧自己,发自内心认可他的强大,不敢再来找他跟惠的麻烦。
当年五条举全家之力保护五条悟,他也得保护好小惠。
以个人的力量来看,这很难,但奇异的是,甚尔心中竟没生出任何退缩的想法,他在殴打禅院之余竟产生了一些奇妙的自嘲:如果是过去的自已,一定会说着不值得,溜走把小惠留在这里吧,或许还会拿他换十个亿,那可是十种影法术,就算要二十个亿禅院也会同意的,跟自己不同,他在这里会得到很好的教育,但看看现在的自己,在做什么,大闹禅院,打爆每一个人,把不知道能否养育好的十影接走,然后为了他抵御可能出现的来自各方的追杀。
真一点也不值啊。
他也变蠢了。
变蠢了的禅院甚尔下手更狠厉,他无差别地殴打每一个来支援的人,毫不在意地拆毁这流传上百年的古宅,躯俱留队里的一些人领教过甚尔的厉害,又对他颇怀崇敬之意,只冲上来做做样子,并不真动手,饶是这样,被战斗的余波波及,疼得龇牙咧嘴。
禅院直哉是这时到的,他也不过是国中生的年纪,在禅院家的咒术师中排位靠前,有与他同术式的亲爹教导,本人又还算勤奋——是的,即便他对下位者跟女性的态度极其恶劣,在磨练术式上倒是一日也不曾懈怠。
他急匆匆地赶来,本以为禅院家被攻破的焦急在视线撞见禅院甚尔时猛的一变,只要是有耳朵的都能听出他声音中的雀跃。
“甚尔!”太惊喜、太意外了,谁知道今天能看见他心心念念的甚尔!
只可惜禅院甚尔并不认识他,毕竟当年直哉很小,他也不会去记禅院家人的脸,至于他喊话中的情绪,你看甚尔会在意禅院家人对自己的态度吗?
他甚至没想“谁啊”,反正直哉不像要攻击的样子,把人无视了,绕开脚下横七竖八的人,大步往里走。
当他居住在禅院时,一直呆在自己阴暗潮湿的小院子里,禅院家对人的轻视是多方面的,至于富丽堂皇的大厅、主殿甚尔几乎没有去过,细说来,对禅院家的路,他是真不熟。
可不熟也有不熟的寻找方式,只要一路打进去就行了,打进去自然能找到惠。
他比深入虎穴的警察的优势在于,一点儿也不怕禅院家撕票。
直哉看见梦中的偶像,哪里怕呢,像一只小狗样在甚尔身边打转,问题也是一个接着一个。
“甚尔、甚尔,你是要回来吗?”
“几年不见,你更强大了。”
“回来吧,甚尔,跟我在一起,他们都不懂你的强大,只有我才明白……”
“等我成为禅院家主,一定给予你应该有的地位。”
就是个狂热粉。
禅院甚尔听见直哉的话,都不说嗤笑了,根本没有听进去,说白了,他根本不认识这小鬼,他算哪根葱?
而且,真要说的话,禅院家也是有人认可他的强大的,比方说直毘人,还有躯俱留队中避着他走的那些,根本不敢对上禅院甚尔的视线。
于是甚尔给出反应:“吵死人了,小鬼,我对你说的那些都不感兴趣。”
直接一拳头让直哉物理闭麦了。
饶是直哉的速度很快,却根本躲不过甚尔的拳头,这人的体术臻至化境,夏油杰都不敢随便进他的攻击范围,更不要说禅院直哉了。
一拳头直接将人ko了。
甚尔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杀进禅院家,从大门口杀进前院,他还算有品,对老弱妇孺,不攻击自己的通通无视,但他也张狂得很,不走小道,只走直线,从中轴一路大摇大摆地杀进去,活像怕人不知道自己来似的。
拦住他的人都被打了个半死,断骨头都是十根以上,除非他们花大价钱请反转术使或者治疗类的异能力者,禅院家今年就废了,连个能出任务的人都没有,怕是要像流露出颓势的狼,被鬣狗团团围住,撕咬身上的每一块血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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