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子往演武场边上的桩一坐翘着腿道:“开始吧。”她招呼道,“手下留情点啊,甚尔桑,控制下次数。”
灰原豆豆眼:“次数、什么次数?”
七海一下子反应过来,这说的是反转术式的次数啊!
七海:“……”
怎么说呢,还没开始,就感到了恐惧。
可咒术师这职业,很多时候就在跟恐惧作斗争,他心里打鼓,又想这能有咒灵让人恐惧吗?主动下场说:“我先来吧。”
他站到甚尔对面,禅院甚尔懒洋洋的,还在打哈欠呢,七海建人却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开玩笑,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哪有被正眼看的资格?于是跟甚尔鞠躬,特严肃地说:“请多指教。”
这样的人甚尔见得不少,别的不说,警视厅送来的精英各个如此,当然咯,他们一个个都被甚尔打得怀疑人生,他对七海说:“你先攻。”
七海建人也不推辞,直向着甚尔冲过来。
夏油杰在旁看着,七海建人是下功夫练体术的,他的运动神经本来就好,打三年前开始更是恨不得将自己练成体术大师,空手道、柔道、泰拳都有涉猎,这都是为让他打得过咒灵!
比起门外汉,他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那终究是禅院甚尔,纵使他有教学经验,只躲闪不进攻,七海建人也碰不到他的衣角,甚尔比几年前好多了,他甚至会点播两句,比如跟七海建人说“你往右边看做什么”“动作太慢了”。
好吧,他并不是个好老师,只是一名出色的格斗家,想要跟甚尔学,只能靠自己观察、领悟,不能靠他教,即便他知道些原理,也不愿跟学生说。
因为七海建人真的太弱了,他干脆利落地给对方柔软的腹部上来了一拳,七海立刻就跪了,捂着肚子干呕,甚尔看他这样,说着:“喂喂,不是吧,咒术师,这样也太弱了。”
夏油杰跟硝子都没有动静,灰原看了大喊一声:“七海!”
小惠也皱着眉头道:“不要欺负人。”一张可爱的小脸皱成一团。
甚尔立刻回复道:“哈,我可没有欺负他。”
才哪到哪啊。
硝子也说:“这种程度连反转术式都不需要用。”她面无表情地感慨道,“啊,几年前我跟杰跟悟都被甚尔打到吐血呢。”
都不是呕吐,是吐血哦。
灰原雄大惊:“吐、吐血?!”
硝子单手托腮:“这样才有训练的价值吧?”她对场上人遥喊道,“站起来啊,娜娜明。”
结果,七海跟灰原都被打得很惨,身体是完好的,却形容枯槁,离开训练场时像两具行尸走肉。
夏油杰跟硝子在这里耗了几个小时,别的也不做,单就看七海他们挨打了。
怎么说呢,看学弟们挨打,内心别说有波动了,甚至生出点诡异的欣慰,当年他们就是如此被打的啊。
小惠也拧着眉头坐边上,甚尔在场上没有出一滴汗,下来时他问甚尔:“我去禅院家上课,也会被打吗?”他问得很认真,刚才硝子姐说了,他爹不是在欺负娜娜明他们,单纯教学呢。
甚尔嗤之以鼻,言简意赅道:“他们敢。”
小惠:?
他脸又皱巴起来了,幼稚园的孩子不能完全分辨,他爹揍七海跟禅院家的人训练他有什么区别。
甚尔蹲下来,蹲在儿子面前,对夏油杰他们说:“听好了,小鬼,如果禅院家的人揍你,就要加倍地狠狠地揍回去,知道了吗?”
小惠不明所以,但坚定点头。
夏油杰在边上说:“放心吧,有我跟悟、硝子,不会让他在禅院家受伤的。”
他们仨在横滨不住宿舍,杰跟硝子先回公寓了,一推门,静悄悄的,悟还没有回来,硝子脱去鞋,飞扑上沙发,翘着腿翻医学期刊,夏油杰则把外套平整地撑开,挂在门厅的架子上说:“硝子,悟今天去哪了。”
硝子说:“东京吧,五条家有什么事,找他过去。”
夏油杰“哦”了一声,正如同五条悟跟硝子不管盘星教的行政,他们也不过问五条家的内政,即便悟每次回来都逼逼叨叨,说老头子们太啰嗦,就那点破事翻来覆去叨咕三小时。
夏油杰想了一下,打电话给悟,嘟嘟嘟三声,电话通了,第一句话时:“你今天回来吗?”
五条悟说:“回来啊,我当然会来,一个小时后到。”
夏油杰“哦”了一声,跟五条悟说:“拿一扎可乐回来。”
硝子插话道:“还要啤酒。”
五条悟说:“杰,你跟硝子真会使唤人。”
“好吧,就让悟大人帮你们带回来吧。”
这么说着,又多问了一句:“所以,今晚吃什么?”
夏油杰表情都不带变的,他说:“咖喱。”
五条悟说:“我要牛腩的,听到了吗杰,不要牛肉卷,要牛腩的。”
杰听没听见不知道,硝子肯定是听见了,因为她跟杰说:“要上次的那种,加酸奶油。”
夏油杰面不改色道:“知道了。”
这三人住一块,多数时候吃食堂,外食也行,偶尔会自己下厨。
其实悟跟硝子也会做,只可惜让硝子弄,结果不是拌饭就是辛拉面就是速食乌冬,五条悟不愧是除了性格什么都完美的男人,他会做烘培!
加致死量糖的蛋糕是不错,除了齁甜外没别的错,他做得碱水包味道也正常,可这些不能当饭吃,正经做日料的时候他还试图加糖,要不就是完全放弃日料吃芝士牛汉堡,夏油杰跟硝子的胃没那么漂亮国,吃了几次就不行了。
最后还是夏油杰,只能是夏油杰,他做饭没有五条悟精致,只要五条悟想,他甚至能把盘摆得活像法国大餐。
但是做出来的味道很正常,是好吃的家常菜,于是除非他们心血来潮要吃速食,或者五条悟弄汉堡牛扒,做饭的多是夏油杰。
他用铸铁锅炖咖喱牛腩,加了很多番茄当基底,酸甜酸甜的,五条悟推门进来就闻到一股子咖喱的香味,他猛地把包扔在玄关,而不是挂在挂衣架上,踢掉脚上的鞋嚷嚷道:“杰,好香。”
硝子看他,爱干净的医学生说:“洗手。”
五条悟不情不愿地去洗手。
随后溜达到厨房,开放式的厨房,脑袋猫猫祟祟地从夏油杰身后探出来,问他:“有甜品吗?”
夏油杰:“……”
饭还没吃先问甜品,真不愧是你啊五条悟。
他叹口气道:“在冰箱。”
五条悟小孩子似的欢呼,蹿到冰箱边上打开,发现是外头蛋糕店的蒙布朗,当时就要伸出罪恶的手。
夏油杰的声音又从背后幽幽传来:“先吃饭。”
五条悟“切”了一声,说:“杰,小气。”
夏油杰气笑了,他说:“硝子就不小气了?”
家入硝子听了,也反对道:“你别拉我下水,我只是讲卫生。”
总之,折腾了一番,终于带菜上桌,跟咖喱饭配套的是意式蔬菜汤,味道很清爽,夏油杰的理解能力又不弱,有菜谱他能做不出来吗?照葫芦画瓢总有个七成像。
至于让五条悟与硝子大快朵颐的咖喱是跟禅院甚尔学的,这人家务做得太好了,饭菜香得能让人舔盘。
餐桌上,夏油杰看将酱汁跟饭混合在一起的五条悟,这跟他自己的吃法不同,夏油杰喜欢咖喱跟米饭泾渭分明,他问道:“甚尔跟你说什么了?”
五条悟也愣了,他还没想起来,先说一句:“什么?”然后就想起来了,只说,“你是说明天去京都的事?”
夏油杰道:“是的。”
硝子也说:“怎么回事,我都没听说。”
禅院甚尔认定他们仨是一个整体,告诉了一个人三人就都知道了,只可惜他是跟五条悟说的,五条悟这个人不到最后一刻不会跟夏油杰他们讲,甚至他就忘了,因为对他来说,什么事儿都不算大事。
五条悟说:“哦就是带小惠去禅院家找场子。”
夏油杰扶额:“是带他去上补习班。”
硝子则说:“禅院家愿意让我们进吗?”
上回是特殊情况,禅院家都被甚尔打爆了,他们仨严格意义上也是不速之客,如果禅院家没有被打爆,除却族人,是不大允许其他人去的,那说白了就是窥伺家族机密,窥探之人应当被处刑。
这一块五条悟很懂,在他年幼时期,五条家压根是封族的,不允许任何外人出入。
五条悟说:“他们不愿意也得愿意啊,他禅院家现在算老几,被一个除族的族人打爆两次,已经是京都的笑柄了,别说是我们家,加茂都在看笑话。”
“而且我们有正当理由,咱们就是小惠的临时监护人,不让我们去都得去。”
夏油杰锐评:“甚尔有够讨厌禅院的。”
硝子咬着勺子边沿:“这是把他们家的面子撕下来踩啊。”
偏生五条悟特别愿意干这件事,五条家跟禅院家本来就有血仇,而他本人对古老而腐朽的家族没有任何好感,哦对了,今天老爷子们跟他逼逼叨叨不知道多久,意思就是:最好再打击打击禅院,这就能把附属禅院的小家族挖过来了,追随者也是一种资源啊,他们在东京,比不上京都的底蕴,不如直接挖墙脚。
怎么让依附禅院的小家族丧失自信,跟五条暗度陈仓呢,当然是表达五条的强势啦。
次日一早,三人坐虹龙去接惠,夏油杰终于找到他心心念念的一级咒灵。
甚尔帮小惠东西都收好了,除却背包他还推着一个朴实无华的黑色箱子,里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甚至每天的衣服都封在一个个塑料薄膜袋子里。
他当家庭主夫是专业的,什么活都干。
小惠跟美久妈妈抱了一下,又跟甚尔挥了挥手,终于上了三人组的虹龙。
第262章
五条悟环着惠的小小行李箱坐在虹龙上, 一头蓬松的白发在风的狂轰乱炸中保持镇定,哪有几年前一会儿向左飞一会儿向右蹿的窘状啊。
“我说啊。”抱着小箱子的五条悟佝偻着背,儿童时期, 他像个贵公子一样,何时何地都脊椎笔挺,长大后反而不同,常东倒西歪地坐着。
“明明是杰的咒灵,为什么我坐在驾驶舱啊!”
他抱怨道。
四人顺序如此, 五条悟、家入硝子、惠以及最后抱着惠的杰,夏油杰先说话了, 凛冽的风未阻止话语流入五条悟的耳。
他说:“因为悟的无下限吧,连风都能割开,这不就意味着面前有一堵无形的墙吗?”
硝子补充道:“而且悟是我们中个头最高的哦,挡在前面超安心。”
五条悟才不会被虚伪的称赞迷惑呢, 他犀利地说:“这不就是说我是一堵墙吗?”
夏油杰:“正解。”
硝子:“宾果。”
小惠抬头:?
夏油杰注意到他眼中的疑惑, 摸了把惠的脑袋道:“要感谢悟哦。”
惠虽没完全听懂, 还是乖巧地、脆生生地说:“谢谢悟哥。”
硝子说:“你看,小惠都跟你道谢了, 好好做挡风吧。”
五条悟:“可恶!”
被霸凌了!绝对是被霸凌了!
他们当然不至于坐着虹龙一路去京都, 那真是要飞几个小时, 以咒术师的体质,被风狂轰乱炸这么久也够让人吃不消的, 于是将交通定为了虹龙-新干线-虹龙。
小惠喜欢飞高高,又怎会不喜欢虹龙呢,在天上飞着, 高兴得不得了,这里又没有会用“那种”眼神看他的小新, 根本不用在乎他人的眼光。
不过,都快到禅院本家了,惠又将dokidoki的小心脏拉回胸膛,问夏油杰:“补习内容会有什么呢?”
夏油杰是盘星教的大家长,应当是知道的吧?
夏油杰却摇摇头道:“我不清楚。”他跟小惠说,“问问悟吧,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惠投以不赞同的眼神,仿佛夏油杰在捉弄他。
“……真的。”夏油杰心说,这小眼神,悟在他心中是什么形象啊。
偏生五条悟在最前头,根本没看见小惠的脸,否则他又要闹了。
硝子扭头,对夏油杰做口型,她无声地说:真不可靠啊。
不可靠的大哥哥,五条悟。
好吧,小惠想:既然杰哥这么说了,就去问一问吧。
他心中的靠谱排行榜里,五条悟是垫底的,禅院甚尔都超过五条悟了。
“悟哥。”五条悟的耳朵竖起来,夏油杰跟硝子对视一眼,好家伙,这人就等着问他呢。
小惠说:“补习的内容,是什么样的。”
五条悟清清喉咙道:“你这可问对人了。”
他鼻子翘得恨天高:“小惠,我告诉你,这两人都不可靠,半路出家跟我怎么能一样呢,问我真是问对人了。”
硝子在边上夸张地鼓掌,夏油杰也是,小惠看着,迟疑地举手,拍掌。
五条悟这要还能鼻子朝天就不是五条悟了,他睁大眼睛道:“靠,你们又霸凌我。”这不是在看他笑话吗?
硝子棒读道:“啊,怎么办,被发现了。”
夏油杰:“怎么办,悟生气是很难哄的。”
硝子一唱一和:“你给他做歌剧蛋糕吧。”
夏油杰:“我才不要,很麻烦,我又不擅长做烘焙,他还会挑三拣四的。”
五条悟暴怒了,可夏油杰与硝子联手,他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除了哇哇哇地被气死,只能跟夏油杰互殴。也不是互殴,就是跟小孩子一样,你打我一巴掌,我抱着你的头,硝子是珍贵的女生,不参加这种活动,她乐得坐在一旁,拍手叫好。
唯一不适应的只有小惠,他迷茫极了,一是他性格严肃又认真,三人跟喜剧组合一样的插科打诨他跟不上,二则是他不能理解,怎么严肃可靠的杰哥也小学鸡了呢?
家入硝子老气横秋地说:“男高就是这样一群生物,比小学生还要幼稚,等你成为男高,就能理解了。”
小惠点点头,补充道:“那还是不要长大了。”
言归正传,夏油杰成功按下五条悟的头夹在胳膊弯里,五条悟故意翻白眼表示自己要被勒死啦,他维持着扭曲的高难度的姿势跟小惠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对一教学,或者多对一,一群老头子拿着古籍跟你逼逼,这群禅院家的老橘子肯定不相信我们的教学水平,要从头给你上课。”五条悟说,“给他们看看你的成果,小惠,你代表的是盘星教的脸面!”
夏油杰:“……等等,什么叫盘星教的脸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五条悟:“?怎么没关系,补习班不是你开的吗?他课不是在你那里上的吗?小惠代表的不仅仅是小惠,还有你,还有五条家的贡献。”
草创之初,五条家提供了大量古籍,当然不是什么高级货色,任何一个小家族都有,从零到一培育咒术师的秘籍,不过比其他人家更系统。
到底是大家族,出手不凡呢。
小惠在吵闹中捂住耳朵,他开始后悔跟夏油杰他们相处了,甚至觉得杰哥也不是什么优秀的大人。
以前跟夏油杰他们混少了,偶然一相见,惊为天人,只觉都很靠谱,呆一起超过三小时,他就撑不住了,你说这仨大人怎么有吵不完的架说不完的话呢,咒术界的强者、东大的高材生,怎就如此呢?
这是社会的栋梁?
虹龙直接开进了禅院家,甚尔把笼罩禅院的结界撕碎了,而设立新的结界需要时间,眼下还没布好,禅院家应对亏空的方式是加强巡逻,除却违约金高的任务,炳工作也不干了,按在家里守卫,躯俱留队编成小队,在修补中的宅院里巡逻。
越是虚弱之时,就要展现自己的强大,真以为阿猫阿狗可以占禅院家的便宜,怎么可能呢?
经过家入硝子的一番治疗,禅院家的人是好了,就是精气神都很弱,一些曾被甚尔暴打过得还好,都觉得“我就是烂,我就是不如甚尔”,头一次被他打的咒术师们怀疑人生,执勤都有点浑浑噩噩的,这情况直毘人看了都摇头,一边喝酒一边叹气,这就是禅院家的术师?
算了,他不是早就知道家里这群人这模样,弱者蔑视强者,强到那份上,有没有咒力又怎么样,脆弱的自尊能让他们赢吗?不仅不能,只能让他们被打得怀疑人生。
哦,也有些逃避现实的蠢货。
还有不自量力的……
他倚靠围栏,看遮天蔽日的龙,长叹一口气,哪怕是他也会为了禅院的未来而忧虑啊!
夏油杰是有点傲气在身上的,又坏心眼,论理说虹龙还在禅院大门口停下,他非要有点挑衅地开进去,停在禅院家的院子里。
这中间说有考量也有,但更多是他就傲慢,五条家想要打压禅院他也配合,能趁机从禅院家身上撕下一块肉就更好了。
咒术界的蛋糕就那么多,他的盘星教是新兴势力,严格意义上跟五条家都是竞争对手,他们争夺人才、赢得世俗的认可,跟议员勾结,制定对咒术师来说更好的规则。
还有就是让实力变强。
咒术师家族不都如此吗,世俗上是大地主、富有的垄断商人,兼并吞噬小的人、家族、地,对其他大的进行势头打压。
迎接的是禅院甚一,让他来考虑他是甚尔跟惠的血亲,还有就是他自告奋勇,你说跟今非昔比的弟弟修复关系是不可能的,甚一这人是个典型的禅院,比较有可能的是要博得惠的好感,影响他,控制他。
可谁能想到,来的不是甚尔呢?
上来肯定是严肃的呵斥,打头的就是甚一,他们甚至不跟坐在虹龙最前头的悟跟衣食父母家入硝子嚷嚷,对夏油杰严厉道:“夏油,你要做什么,这可不是你的盘星教!”
“入侵禅院领地者一律被视为敌人。”
夏油杰都快变成豆豆眼了,伸手指向自己的鼻子,硝子说:“被当成软柿子了,杰。”
五条悟一唱一和:“都是你看上去太像个老好人了啊。”
夏油杰是老好人吗,怎么可能,换个态度他还能好好解释“我们是送惠来的云云”,禅院家跟他杠,把他当软柿子捏,夏油杰就不行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没办法,谁叫你们无法阻止虹龙呢。”
五条悟扇阴风点鬼火:“阿啦啦,真奇怪啊,这里可是御三家之一的禅院,怎能让人来去自如呢,不会是被打得一蹶不振了吧。”
禅院甚一:“你!!”
他也是有点进退两难的,真跟夏油杰打,打不过是肯定的,他虽然不知道夏油杰有多强,可目前咒术界他跟五条悟是不分伯仲的特级,甚一知道自己肯定干不过五条悟。
答应了固然能够提升气势,输了则是雪上加霜。
可你让他退……那不就怕了吗?
这时起到缓和作用的竟然是惠,他拉拉夏油杰跟悟的衣角,一手拉一个说:“我是来上课的,时间很宝贵,杰哥、悟哥。”
他甚至不是想要结束这一场争端,只是实事求是,因为他学到了,让夏油杰跟五条悟斗嘴,时间会拉伸至无限,他是一个具有高级趣味天生爱学习的人,是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的。
而且要帮老爹找回场子,惠记得清清楚楚。
于是夏油杰轻描淡写道:“那就放过你们吧。”
禅院家的人更是气死了,什么放过不放过的,你以为在跟谁说话!
但他们敢回吗,真的不敢。
直毘人是这时候来的,他掀开帘子说:“甚尔那小子没来啊。”又对惠换了一张脸道,“过来吧,惠。”真是好爽的中年人。
惠对直毘人的印象也不错,他哒哒哒走过去,五条悟当时就要跟上,结果在门口,他被禅院兰太拦住了。
这人一脸舍生取义道:“不行,接下来涉及禅院家的机密。”
好吧,五条悟撇撇嘴,他毕竟是五条家的,知道教导的过程让他看,那禅院真是面子里子一个也不剩了,这是人家的私藏,不看就不看。
夏油杰说:“甚尔将小惠交给我们,我们要负责他的安全。”
禅院兰太道:“禅院家很安全。”
夏油杰说:“你们都没拦下虹龙,如何安全?”
现实太打脸了,最后他们来到小惠房间的隔壁,这地方当护卫是肯定够了,声音也听不见,是禅院的底线。
他们仨是想不到,隔壁小惠正在受到怎样的冲击。
穿着卫衣的珍贵的十影刚刚坐定,稀罕地看着榻榻米上的摆设,教导他的人还没等来,障子门外的膝行者先颤巍巍地说了一声“失礼了”,惠还没有应,门被拉开,剪妹妹头的禅院真依挪动着膝盖,像古代宫廷的宫女一样,以对孩子来说过于严苛的礼仪将盘子挪到惠的面前。
惠瞳孔地震,他说:“抱歉。”
在真依惊慌失措的表情中掀开她的和服下摆,看膝盖。
果然,青了两大块。
惠:!sos!呼叫儿童保护协会!这里有人虐待儿童!
禅院惠很震惊。
他震惊的并非小孩工作这件事, 要知道,擂钵街养着大批大批的孤儿,前有港口黑手党培育后备力量, 后有盘星教发善心,给流浪儿们发一日三餐,令孤儿们不至于饿死冻死,可想手头有余钱,买合脚的鞋, 方法唯有一个,便是打工。
在这方面, 看似前卫的横滨人各个是法外狂徒,但凡是有行动力听得懂人话的小孩儿就敢雇,给钱是成年人的几分之一,干的活未必少, 这样的好人工谁不喜欢呢。
这些小惠都知道, 他常去大教堂做义工, 有些孤儿朋友,这些朋友都很向往去打工, 他们生活在盘星教内, 真正的黑心商人不敢对他们怎样。
再加中原中也出身擂钵街, 港口黑手党掌握这座城市的黑暗后,那儿简直成了他的自留地, 对人贩子他打击得太厉害,以至于横滨的人口只进不出。
惠自己没有打工,他到底是高收入人家的小孩, 又居住在富人区,他的同学们都不需要打工, 家里会发零花钱。
他又去过东京,知道全国只有一座收童工的城市,那就是横滨,在其他地方儿童做工都是违法的!跟被古怪的叔叔盯上一样,要立刻按下儿童报警器。
童工,而且是膝盖上青青紫紫的童工出现在京都的禅院家,就超出他的认知了。
首先,甚尔跟他介绍过,禅院这个地方是很排外的,族内行走的都是家族人,有血缘关系,也就是说,眼前这位起码是个大家族的小姐姐,此外,她身上还有咒力!
用小咒术师端茶送水,过于奢侈了。
其次,就是她干的活的内容了,小惠的家庭很现代化,他也没接触过大河剧,对古人的膝行一无所知,这古老的姿态在他看来已不是什么封建糟粕了,是赤、裸裸的虐待。
像故意将孩童致残的人贩子一样。
最后,他看见真依的脸,心中的火烧得更旺,这是张跟甚尔有相似度的脸,或许与他镜子里的模样也很像,真不知道是血缘导致的,还是其他,看见真依这样,惠真的很生气。
生气的惠问惊慌失措的真依:“怎么会这样呢?你膝盖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可真依实在是很胆小,她跟真希不同,性格柔软,分明是咒术师家族的孩子,看见拦路虎一般的四级咒灵,却不敢跨过。
惠的反应戳中她胆小的一面,真依对禅院族内的有咒力的男孩儿天然畏惧,族内气氛太差了,同样有咒力,男女的待遇天差地别,她又是诅咒似的双胞胎,姐姐更看不见咒灵,还是禅院扇的孩子。高位者的废物女儿们,这些标签让她日子过得更难。
于是她恐惧禅院家的男性,尤其惠是十影,站在术的顶端。
他的好意行为被误会成变相欺负,真依以为自己触怒了惠,禅院家的男孩儿脾气都很大,于是她连滚带爬地逃走了,不忘拾起竹制的盛放茶点的托盘说:“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这个插曲让小惠很不愉快,他想要去追,但天性的敏感让他意识到真依恐惧的源头是自己,于是他抿唇、一言不发,等待老态龙钟的咒术师来教学。
禅院家的族老没发现惠的心不在焉,他们对惠的咒术掌握度期待很低,这群人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心想甚尔那家伙,必定教不好惠,取名都娘兮兮的,居心何在。
至于五条家,拜托了,他们跟六眼是天敌,有血海深仇,不刻意把人教废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悉心教学。
这也是他们警惕五条悟的缘故,认为他居心叵测。
至于夏油杰跟盘星教,不好意思,东西分治如此久,他们还是没把平民咒术师看在眼里,只觉得东京有模有样建立起来是五条家的功效,夏油杰是个走了好运的小鬼,跟家入硝子一样,本人或许强大,他的势力当不足为惧。
你看九十九由基,特级咒术师又如何,还不是在国内查无此人海外漂泊。
在禅院家的人眼中,压根没有九十九不愿参加国内破事的选项,都觉得她到底是个女人,是被排挤出去的,人怎么可能不想要争夺权势呢?
总之,这样的家族能生出直毘人,上任家主还指定他上位,只能说着家里每代都会生个聪明人出来,拉着一群自恋蠢货,像是航空母舰拉小破船。
言归正传,他们对惠的期待很低,可他的基本功又很扎实,让准备从头教起把不良习惯正回来的族老欣喜若狂,当然了,他们并不觉得是夏油杰等人开小灶,定义为惠日进千里是个天才,这是他们禅院必将辉煌的证明啊!
老头子讲得唾沫横飞,惠听得三心二意,他已经尽力了,但你不能指望小孩儿的集中力,特别他心中藏着事儿!
可光惠表现出的那些,就足以让老头偷着乐了,因为他实在是个理解力不错又懂得礼貌的小朋友,他们课上的内容惠都提前学过!
稍微在脑海中一搜索,就明白了。
反正三小时课上完,老头对惠赞不绝口,好吧,从这儿就能看出禅院家的落后了,他们甚至不安排课间休息,只知道填鸭式教育,这群人压根没接触过外界学校,对学校的放松教育不屑一顾,放在西欧就是老牌贵族,没有学死就往死里学。